阅书阁格拉西亚的逃婚计划其实很简单——先让假摩洛把飞行器提前藏在小圣山附近，再趁拜神礼当天的让假摩洛远距传声，趁机远离人群，借风雪遁去。

这样一来，他逃离霜星的见证者如云，委托人的任务肯定就算完成了。

不过他手上没有系统手册，也收不到系统提示，只能等克洛斯那边读档，或者等系统把他拉回现实里。

“观测球的信号连上了，”假摩洛喊道。

格拉西亚离开侧边的落地观景台：“怎么样？”

“我不会。”假摩洛微微皱眉，“你来？”

观测球是假摩洛向曼恩树传声的时候一起送过去的，只有指甲盖那么大，十分轻盈，能完美地隐匿在风雪之中，借人脸识别跟踪克洛斯的一举一动。

但入目的是一间白色的房间，四面墙壁用纯白的石头砌成，方方正正，洁白如雪，没有任何杂色。猎猎寒风撞在门外，出鬼哭狼嚎般的尖锐噪音。

格拉西亚倾身盯住投影屏，眉头深深皱起。

纯白？

霜星人以黑为贵，普通人家都会在屋里放黑色的装饰品点缀，遑论曼恩堡这样强调传统的领主。

他没在曼恩堡里见过这样的房间。

这是哪里？

纯白的房间里架着一副透明的棺材，似乎是水晶材质的，棺盖大开。

棺材里躺着脱去外袍的克洛斯，微微转动眼球，和格拉西亚一样打量着四周的景象；棺材旁边站着库亚，手里的针筒刚刚落入仆人的托盘里。

突然有人打开门来，接着，房间里涌入一群人。

老曼恩、大巫、达利，还有其他格拉西亚眼熟的“手足”，分列在棺材两侧，门口则站着大巫的仆从，各个身披黑袍，将脸颊藏进黑暗。

最后一人进屋的时候，反手关上了房间的门，所以观测球飞不出去，只能附在墙壁上观望屋内的情形。

库亚伸手测试克洛斯的额温，又倾身打开他的眼睑，观察他的眼球状态，“已生效，可以开始了。”

四周响起一阵窃窃私语。

“克洛斯，两次仪式的主体部分已经完成，你现在就是南方的成员了！”老曼恩告诫他，“去感受格拉西亚的存在，这是你的能力，也是义务。”

克洛斯头脑似乎有点不太清醒，迟缓地眨眨眼睛，不知道有没有听见对方的声音。

但老曼恩似乎也不太在意，转身出了屋子。

子嗣、随从、医师依次离开，屋里只留下大巫和他的助手。

大巫上前几步，抬手在克洛斯面前悬停，沉默片刻，开了口：“格拉西亚，给我回应。”

克洛斯的指尖动了动，但没说话。

大巫耐心地等了一会儿，又开了口：“格拉西亚，给我回应！”

他的语气严厉了一点，震得克洛斯微微颤抖，指尖抬起的幅度微微大了一点，但还是显得没有力气。

“格拉西亚，给我回应！”他喊出了第三声。

克洛斯终于蓄足了力气，声音从嗓子里硬挤出来：“我不是——”

“这时候您不该说话，克洛斯阁下，”大巫打断了他的话，责怪他，“您的存在不该太过强烈，不然会盖过格拉西亚殿下，导致联系中断。”

克洛斯不说话了。

他闭上眼睛，直喘粗气。

真操蛋。

“你们已经立约，”大巫告诉他，“用你的心灵感知对方，他会回应你。”

“他不会……”克洛斯叹出一口气，“他不会的。”

大巫没理他，继续自己的召唤：“格拉西亚，是谁在帮你？”

“我要说话，摩洛，把传声功能打开。”格拉西亚转头命令道。

“观测球只能，不能说。”假摩洛告诉他。

格拉西亚瞪大了眼睛：“不能声？远距传声呢？”

“太远了，而且没有提前准备，”假摩洛先是摇头，又安慰他，“说不定问几句话就结束了呢？”

格拉西亚只能盯回显示屏，眼神却有点忧虑。

白色的房间里，问话依然在继续。

“但凡你念半点旧情，都不会选择在婚礼上逃跑！”大巫这么告诉克洛斯，似乎把他当成了一个倾诉对象、一个传话筒，“这是南方的耻辱，更是风雪教的耻辱！您誓时坚定不移，怎么能中途反悔？”

克洛斯皱起眉头。

他全身冷，半点力气也没有，耳边还一直有人嗡嗡说话，吵得他头晕眼花。

“能闭嘴吗？”他小声咕哝，“能闭嘴吗？”

大巫见他嘴唇翕动，以为格拉西亚真给了他讯息，激动地提高了声音：“您在哪里，格拉西亚殿下？快点回来！只要您回来，就有补救的机会！”

但克洛斯不再说话了。

他不愿睁眼，不愿动嘴，满脑子想的都是——

不应当。

格拉西亚才是中途溜号的人，现在倒是自己留在南方领地受折磨！

躺在棺材里就算了，他们还给他注射了药物，弄得他全身无力，没有反抗机会，连伸手拿系统手册的力气都没有。

格拉西亚都走了那么久了，游戏怎么还没结束？

他们不是已经完成任务了吗——护送委托人离开霜星，没错啊！

已经过去很久了，系统还没给他语音提示。

难道是系统反应太慢了？

可这也太慢了吧？

“也许您与克洛斯阁下的相处时间太短，还没有建立稳固的联系。”大巫试了良久，没有结果，最后这样宽慰自己，“让您的手足来试试吧。希望他们给您一点助力。还有多久？”

他的最后一句话突然提高了声音，问的对象也变成了身后的助手。

“虚弱期已达十三分钟，预计九分钟之后迎来热期。”助手告诉他。

“还有时间。”大巫点点头，“去喊人。”

助手领命而去。

观测球趁机跟着他出了房间，进入屋外的走廊。

走廊也是一片纯白，站着不少人——为的自然是老曼恩，后面跟着子嗣，再后面是仆从，一个个忧心忡忡，不知在担心什么。

“达利·曼恩殿下。”助手点名道，“请您跟我来。”

达利的表情有点惊诧，但立刻恢复了平静的模样。

“达利，”老曼恩向自己的孩子，半晌，叹了口气，“去试试吧。”

达利笑了笑：“我尽力。”

他已经不再是女性化的模样，明显朝着男性化的外貌变化，脸部线条分明、腰身挺拔，身穿利落的长袖长裤，神色谨慎地进入屋里。

“我们一度联系上了格拉西亚殿下，”大巫告诉达利，“现在需要您的协助，让殿下稳定地留在这里。”

达利露出一个微笑：“我明白了。”

于是大巫不打扰他，向后退了几步，直退到门口。

但达利得寸进尺道：“能不能让我们单独相处一会？一会儿就好了。”

大巫停了片刻，似乎在思索，最后终于颔：“您尽快。”

他领着自己的助手出了屋子。

白色的房间里只留下达利和克洛斯。

水晶棺材里躺着全身虚软的冰雪精灵，棺盖都没有合上，稍一抬手就能碰到对方的身体。

达利站在棺边，定定地着对方，良久，轻声呼唤道：“阁下。”

他喊的是克洛斯，不是格拉西亚。

克洛斯没有睁眼，但眼球在眼睑下微微转动，显然在听。

达利笑了笑：“我早说过，格拉西亚不能信任。你在地面喊他的时候，说不定他正和自己的情人在飞船里温存呢。”

克洛斯的眉头皱起来了。

“你跟错了人，就别一错再错，”达利压低了声音，“明知他不在乎你，何必为他画地为牢？”

无人回应。

“恣意妄为的孩子能得到无限的关注，乖巧懂事的就活该被世界忽视。”达利忽然感叹道，“格拉西亚真是好手段啊。”

克洛斯终于睁眼了。

他的舌头不太利落，但还是尽可能清晰、缓慢地开了口：“你能……闭嘴吗？”

达利被他惊得睁大眼睛：“你说我吗？”

【好感-5】

“闭嘴。”克洛斯的声音变成了命令，“听见了吗？”

“你不怪格拉西亚，倒来怪我？”达利恼火起来，“他那样抛弃你，让你在众人面前沦为笑柄，你还对他痴心妄想？！”

【好感-20】

“我乐意，达利·曼恩。”克洛斯第三次命令道，声音冷淡很多，甚至可以称得上冷酷，“请你闭嘴。”

“克洛斯，你真让我失望！”达利气得声音抖。

【好感-30】

克洛斯闭上了眼睛。

屋里一时间只有喘息声。

大概过了半分多钟，达利渐渐稳住情绪，扶着棺材边缘，低头打量里面的克洛斯：“我知道了，克洛斯，我知道了。有的人会迷恋别人给他带来的痛苦，也许你……你就是那种人。”

克洛斯懒得理他了。

他现在得全心全意对抗身上的热症状。

是药物影响吗？

虚弱期、热期，这些词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呢？

“你不否认？”达利问。

无人回应。

“我就当你默认了。”达利告诉他，“那就让我亲眼，你能为他坚持到什么时候。”

【好感-10】

【定向好感达负值，数据已保存】

克洛斯终于回过神来，睁开眼睛——坚持什么？

但他只见达利离开的背影。

房门开合。

达利被走廊上的人团团围住。

“怎么样？”大巫问他，“有回应吗？”

“没有回应，”达利摇头，“我猜是分化剂的缘故。我们已经错失了虚弱期和热期，如果进入兴奋期，就前功尽弃了。”

老曼恩皱起眉：“不行，至少要先联系到格拉西亚！”

走廊里一时间没人开口。

“库亚呢？”老曼恩环顾四周，“库亚去哪里了？”

“库亚医生去前楼拿记录本了，还没回来。”一个侍者回答他。

达利突然道：“我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老曼恩问。

达利停了片刻，表情冷酷道：“先上抑制剂，阻断兴奋期，然后重新注射分化剂，再试一次。”优质免费的小说阅读就在阅书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