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今不明的游戏主题(1 / 1)

以身饲魔 一件禾衣 2664 字 2个月前

阅书阁床是一处很神奇的地方。

床下的人,个个都是文明人,衣冠楚楚、仪态矜持;床上的人,或忸怩作态,或坦率直白,但殊途同归,都会回归自然天性、回归人的本质——追逐愉悦、渴求陪伴。

克洛斯厌腻了愉悦,只想安安静静地闭眼休息。

但格拉西亚不放过他。

“宝贝儿,宝贝儿。”他贴着克洛斯的耳朵,连声呼唤,“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克洛斯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埋头在枕头里,“不要打扰我。”

他太累、太困,竟然把后背毫无戒心地交给了格拉西亚。

格拉西亚悄悄拉开被毯,借着昏暗的灯光打量对方的光滑脊背,半晌,还是没忍住,抬手在上面画十字。

可惜,因为没有热水浸泡,这幅画纸没像乔卡那次泛起让人心尖颤的红。

“干什么!”克洛斯的声音从枕头里闷闷地传出来。

“我好奇,宝贝儿。真的很好奇。”格拉西亚的手顺着他的脊骨向下滑,滑到腰间,滑入臀缝。

然后被克洛斯“啪”地挥开:“好奇什么?”

“好奇我不知道的事情。”格拉西亚低笑着把对方圈进怀里。

克洛斯在他的臂弯里清了清嗓子:“求我。”

格拉西亚愣了一下,掰过克洛斯的脸颊打量他的神情。

但克洛斯的表情非常认真,格拉西亚不出嘲讽的意味。

也许这个要求本身就是一种嘲讽。

“……求你?”格拉西亚的语气带了一点疑问。

“认真一点。”克洛斯微微侧过头,温热的呼吸气流在格拉西亚的胳膊上散佚开来,“让我高兴。”

格拉西亚懂了。

他要找回以前丢失的颜面。

“求你,”他的脑袋搭在克洛斯的头顶,语气谦卑,像个认主的仆人,“求你了,克洛斯。”

于是克洛斯满意地点点头,停了片刻,似乎在组织语言:“摩洛给了我一个游戏,我们要把任务走完。”

格拉西亚早就猜到了他的答案,但还是适时地露出惊讶的神色:“游戏?”

“是游戏,所以不要担心,你受的一切苦都只是心理的痛苦。”克洛斯安抚他。

“宝贝儿,你可真有创意。”格拉西亚闷闷地笑了起来,胸腔紧贴克洛斯的后背震动,“给摩洛的代价是什么?”

“代价?”克洛斯仰头,停了一会儿,闭上眼睛,“我的灵魂。”

这话在这种语境下显得十分诡秘。

“你说真的?”格拉西亚见克洛斯仰头,不由自主地伸手摩挲他的脖颈,“你的灵魂不是我的吗?”

克洛斯睁开眼睛,侧睨了他一眼:“怎么就成你的了?”

格拉西亚喜欢他的蓝眼睛。

“我们曾经立约,在洋面之下、洋面之上同行。”他亲亲克洛斯的眼睫毛,语气像在朗诵一情诗。

“直到彼此厌倦、灵魂背离之时,结束这段意外的旅程。”克洛斯低声补道。

“你还记得。”格拉西亚咬住对方的脖颈。

“我还记得。”克洛斯垂下眼睛。

“你骗了我。”格拉西亚抱怨道。

“你伤害了我。”克洛斯回复他。

“现在你要反过来伤害我了吗?”格拉西亚问。

他的语气并没有责怪的意思。

克洛斯没说话。

屋里陷入长时间的沉寂。

终于,克洛斯轻轻叹出一口气:“亲爱的,你要知道,这是一个公平的世界。”

格拉西亚抱紧了克洛斯的腰。

“你给我留下了很不愉快的记忆。”克洛斯捉住对方的手,从腰间提到胸前,亲吻着他的手背,“高尚者会大度地选择原谅,可低劣如我,只会被怒火烤干心脏。”

格拉西亚摸索着克洛斯的嘴唇,食指探入对方的口腔,找到那条柔软、灵巧的舌头:“你想说的是不是因果,宝贝儿?”

“没错。”克洛斯含混不清地肯定他的说法,“因果……是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律。你爱过别人,就会得到别人爱;伤害过别人,也会得到别人的伤害。”

“你得到过什么,宝贝儿?”格拉西亚问他。

“我都得到过。”克洛斯小声笑了,“你应该清楚,格拉西亚。爱与伤害,我都得到过。”

格拉西亚理解了他的意思:“你要回馈我的爱……”

“和伤害。”克洛斯点点头。

“我明白了,宝贝儿,我在享受你回馈的爱,”格拉西亚亲亲他的顶,“伤害会以什么样的形式出现呢?”

“我不会说,也没法说。”克洛斯闭上眼睛。

他不知道游戏机制。

“你真好。”格拉西亚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

所有的“伤害”只生在这个虚拟的游戏世界。

“我确实很好。”克洛斯点点头,声音越来越低,“你知道就好。”

又一阵寂静。

格拉西亚都以为克洛斯已经睡着了。

可本该睡着的人突然开了口:“那么格拉西亚,摩洛为什么会帮你呢?”

有那么一瞬间,格拉西亚觉得有点茫然。

摩洛为什么会帮自己——这也算问题吗?

他和摩洛认识太久、太久、太久了,在他的潜意识里,摩洛的“帮忙”已经成了理所当然、毋庸置疑的存在。

摩洛当然会帮他。

这是摩洛的使命,是摩洛行于人世的意义。

不仅是自己,摩洛的服务对象还有很多很多。他是沟通者、连接者、调和者,是可靠、信赖,以及——说来惭愧——负面情绪的出气筒。

克洛斯贴着枕头蹭了蹭脸,金色的短在格拉西亚的脖颈间轻扫:“你付出了什么代价?”

“我能付出什么代价?”格拉西亚的语气有点得意,“谁有勇气向魔鬼讨债?”

“魔鬼?”克洛斯弯了弯嘴角,“被乔卡星的一个人类玩得团团转,你可真给魔鬼长脸。”

格拉西亚的语调顿时一沉:“……那是个意外。”

克洛斯轻笑出声:“那你还需要努力呀,魔鬼。”

格拉西亚探手摸到床沿的开关,把灯关了。

他听着对方的呼吸声渐渐放缓,似乎已经安然入眠。

房间一片漆黑,外面的天空也一片漆黑。

格拉西亚睁着漆黑的眼睛,着漆黑的克洛斯。

终于,他有了动作,伸手在床头摸索,摸到手套光脑,拨给摩洛。

无人接听。

再次拨出。

无人接听。

光脑显示,陀斐特的当地时间正是下午。

格拉西亚放下光脑,闭上眼睛,但睡梦里眉头还微微蹙起,为那两个没接通的电话倍感困扰。

摩洛为什么不接通讯?

次日下午,克洛斯与分化会所的经理在会议室见面,谈判赔偿和健康检查的问题。

格拉西亚则待在外面的等待室,缠着解说员问个不停:“分化催化剂很常见吗?”

陪同经理一起过来的正是当初那个捅了篓子的解说员,被经理丢在屋外,模样有点心神不安:“在会所里很常见,先生。会所的服务人员就是客人的替代品,为了协助客人尽快度过分化期,服务人员必须适量使用催化剂。”

“那这次是怎么回事?”格拉西亚毫不客气地问,“服务者怎么还被赶出来了?又怎么会牵涉其他人?”

“是意外,先生。”解说员顿了顿,组织自己的语言,“客人不满意服务人员的举止,所以生了争执。服务人员回到楼层大厅汇报情况,把客人一个人留在屋里,所以出现了短暂的服务空缺……”

格拉西亚抱起胳膊:“然后波及他人。”

“抱歉,先生。”解说员尴尬地点点头,“真的非常抱歉。”

“确定没有后遗症?”格拉西亚问,“任何健康问题?”

“请您放心,先生,不会有任何副作用,”解说员连忙向他保证,“医生很快也会过来,再做一次全面检查。”

格拉西亚倒不在乎什么全面检查——他也很怀疑这个落后星球的医疗水平。

他只有一个目的:“我上次那个人脾气很暴躁,是分化期的原因吗?”

“对,那是第三阶段,兴奋期。”解说员说着,见格拉西亚显而易见的好奇神情,详细补充道,“正常分化的人们会根据恋爱中的地位分为不同性别,但单身者只有思维幻想,所以会更加暴躁易怒,在两种性别之间摇摆不定。您的同伴遇上的刚好是客人由女性转向男性的过渡期,所以具有一定的欺骗性,实际上,杀伤力非常强。”

格拉西亚叹了口气。

傻瓜克洛斯,玩脱了吧。

他继续问:“那上次泼到的催化剂常见吗?对外出售吗?”

“呃,算是……常见吧,”解说员愣了一下,“药店里有,不过对游客而言,似乎没有什么意义。”

“霜星特产嘛。”格拉西亚打了个响指,“有催化剂,那有没有抑制剂?”

解说员又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话题会跑这么远:“这……确实有的。”

“能详细解释一下吗?”格拉西亚问,“我还没接触过这样的药物。”

他微微前倾,语气上扬,有种赞扬似的探究意味。

“抑制剂也是从草药里提取出来的化学成分,可以强行逆转分化状态,但也因此具有严重副作用,比如头晕、恶心、全身疲软,具体症状要因人而异。”

“所以药店里买不到咯?”

“是的,先生。这是处方药,只有医生能开具,一般是分化期危及生命安全的时候才会用。”

“我知道了。”格拉西亚点点头,“除了分化期,霜星人日常生活里还有哪些时候会受到中立性别的影响?”

“这个……”解说员想了想,“我们身处其中,先生,很难从里面跳出来,去哪里有‘影响’。”

当局者迷。

说真的,这些人物还挺智能。

“感谢你的配合。”格拉西亚像个结束审讯的警官,彬彬有礼地向解说员举手示意,“可以去做你自己的事了。”

解说员似乎被他说昏了头,犹疑地迈开脚步,又回头望向格拉西亚:“等等,先生,我得在这里……”

“有我就可以了。”格拉西亚挥手道,“如果有什么事,我再让经理联系你的。”

经理的名头搬出来,解说员只好听从他的指示,神色茫然地走了。

格拉西亚翘腿坐在沙里思索。

霜星人的性别可以互相转化,这是这个星球和整个环网最大的区别——换一种说法,这就是卖点,是游戏的趣味点所在。

真人进入这样的游戏,一定会和这个卖点产生某种联系。

所以他得多接触、多了解,说不定能在后期用得上。

这时候,就牵涉到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

玩家会以什么样的方式与这个卖点产生联系呢?

是旁观还是亲历?

以什么样的方式旁观或亲历?

如果——如果真是亲历,这游戏的主题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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