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则达并不甘心:“那……有没有人在附近出现过呢?跟我一样有点胖,背头……”毫无疑问,他描述的是他老爸。
红脸膛说:“没有。有的话,不会逃过我的眼睛。没有。”
夏邦邦问红脸膛:“罗布泊是不是有个地方叫延伸城?”
红脸膛说:“延伸城?没听过。古代的时候这里有很多城,后来都被沙子吞没了。没听过延伸城。”
大家互相看了看,没有人说话。
夏邦邦又问:“我们怎么没看到楼兰遗址?”
红脸膛说:“还要走38公里,不好走。嗯,还要走38公里。”
夏邦邦不理解了:“你们在这里不是保护遗址的吗?怎么离那么远?”
红脸膛说:“我们主要是保护干尸,这里是古时候楼兰的坟场,我们在这里保护干尸。”
干戈毫不在意红脸膛在场,他看了看小题,问:“你信吗?”
小题掐了他一下。
接着,红脸膛问夏邦邦:“你们要参观楼兰遗址吧?”
夏邦邦说:“我们路过它,肯定会去看看。”
红脸膛说:“噢,每人3500元,3500元参观费。”
Cassie一下就叫起来:“这么贵!”
红脸膛看了看Cassie:“这是规定。500元环境保护费,3000元楼兰遗址参观门票。这是规定。”
夏邦邦说:“好的,没问题。”
Cassie说:“我可不看啊!”
夏邦邦说:“你确定你不去楼兰遗址看看?”
Cassie大声说:“我是来找我老爸的,我可没心情看什么景点!”
夏邦邦说:“好吧,其他人都去吧?”
没人说话。
夏邦邦对赵军说:“7个人。”
赵军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钱,开始数。
干戈说:“不要算上我。”
夏邦邦问:“你也不去?”
干戈说:“我当然去,我自己出。”
赵军和干戈把钱分别交给了红脸膛,红脸膛接过去,吐了口唾沫,然后笨拙地数起来,数了两遍,然后打算放进抽屉里。木桌很旧了,已经倾斜,一条腿垫着一块胡杨树皮。他费了半天劲才拽开抽屉,小心翼翼地把钱放进去,关了几次才关上。
收了钱之后,红脸膛好像要给大家送个福利,他神秘地说:“你们想看干尸吗?”
徐则达来了精神:“附近有吗?”
红脸膛朝外面指了指:“你们看见那个雅丹了吗?”
徐则达朝外看去:“最高的那个?”
红脸膛说:“它旁边那个小的,那上面有一具。那个小的。”
徐则达说:“我们要去!”
小题说:“徐镇长,他在那儿睡了3000年了,你惊扰他干什么!你不怕他缠上你?”
徐则达憨憨地笑了笑:“我们都是唯物主义者,不信邪,啊,不信邪,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夏邦邦说:“下午吧,谁想去就去看,我们先做午餐。”
尽管团队带来了各种炊具和食物,但是做饭毕竟不如工作站方便,他们再奢侈也是在旅途,工作站再简陋也是在过日子。
红脸膛给他们煮了米饭,炖了一锅白菜、土豆、红烧肉。
红脸膛做饭的时候,小题不见了。
夏邦邦发现她不见了,马上用对讲机喊话,小题回话了,她说:“我在四周转转,马上回来。”
吃饭的时候,小题果然跑回来了。她兴冲冲地说:“我和那几条狗成朋友啦!”
吃完饭,徐则达就蠢蠢欲动了:“谁跟我去看干尸?”
Cassie说:“我!我要录像!”
徐则达看了看其他人,再没人搭茬了,他就笑嘻嘻地对干戈说:“干戈,你跟我们一起去吧……”
干戈也笑了:“万夫长,你是怕干尸跳起来掐死你。”
徐则达赶紧说:“不不不……咱们团队的人外出,啊,最好保证至少三个人,安全第一嘛。”
干戈很放肆地摸了摸徐则达的头:“放心吧,我跟着你。”
红脸膛说:“你们看归看,不要碰他,听见了吗?看归看。”
干戈说:“你借给他一个胆儿他也不敢碰的。”
夏邦邦说:“你们带上水,带上对讲机。”
干戈、徐则达、Cassie走出了工作站,又看到了那几条狗,它们趴在土墙的阴凉里,心不在焉地看着他们,果然不再叫了。谁知道小题对它们做了什么。
Cassie很兴奋,在路上,她一边录像一边说个不停。
干戈只是个陪同者,但是他走在了最前面。
脚下不再是坚实的沙地,几乎每一脚都会陷进去,下面是湖底的干燥水草,软塌塌的。
远眺四周,立着很多雅丹,这些风蚀台地星罗棋布。很早以前这里都是水,只有这些台地露出水面,于是古人就划着独木舟将尸体运到这里来安葬了。
那具著名的楼兰美女干尸,就是在这一带出土的,她在铁板河畔沉睡了3000年。
这里还挖出过两块锦,其中一块织着“长寿明光”四个字,图案主要由黄、褐、绿三色绘成,横向是云雷纹,中间有避邪瑞兽;另一块锦是红色底子,上面画着黄色的鱼和蓝色的青蛙……
2003年,也就是干戈的父亲他们进入罗布泊考察那年,探险家赵子允带领的那支探险队来过这个地方,发现了几座被盗的古墓,其中一座在佛塔下面,墙上的壁画依稀可见,尸骨和彩棺都遭到了破坏。他们怀疑是楼兰王的墓,那段时间媒体炒得沸沸扬扬,可是直到今天,那到底是不是楼兰王的墓依然没有定论。之后不久,赵子允就遭遇横祸丧生……
十几分钟之后,他们来到了那个小雅丹附近。说是小雅丹,其实也有几十米高。沙地上散落着很多古物碎片,还有些骨头,不知道是人的还是动物的。一阵风吹过来,在这里似乎已经闻到一股干尸的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