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安万善吹筚篥歌(二十四)
送走寒爷,上官漫匆匆回宫。手机下载请到
门下省已下了诏令,将四皇子关押天牢,命刑部严查玉玺之事,夏末一场大雨,宫内阴云密布,皇帝受了寒,几日来缠绵病榻,御医齐聚乾坤殿,何皇后与昭阳公主躬身侍奉。
宫内唯见内侍宫娥行色匆匆,言辞小心,行事愈加谨慎细微,似是夏末将尽,那满满压抑也随秋季踱步而来,每到一处,无不见其踪影。
东宫一片寂然,本是定了日子迁居出宫,因了此事便也推迟了,太子数日都将自己关进殿里,并不见旁人,太子妃相劝未果,反倒糟了训斥。
倒是有人云,太子担忧龙体,饭不食夜不寐,痛思四皇子忤逆一事,到底父子连心,兄弟血缘,朝中上下竟是交口称赞。皇帝龙体欠安,大臣们上了折子请求太子监国,数日以后,皇帝竟也允了。
四皇子私藏玉玺一事最是受人瞩目,四皇子一口咬定那玉玺乃是为皇帝准备的寿礼,刑部闪电神速,却从四皇子府中又搜出玉玺一枚,经人辨认,那才是真正的玉玺。
朝中哗然,这四皇子竟想将假玉玺献上,自己私藏真品么?
四皇子却并不认罪。
隔了几日,刑部上了折子,又找到两个为四皇子私运玉玺的小贩,皇帝气息虚弱,摆手只称全权交与刑部处理。
说起被抓到的这两人,倒是与她有些关联。
她拭了手,金盆之中水波潋滟,素手如玉,交相辉映,果真美不胜收。
燃气的香亦燃落一半,殊儿僵直跪立在殿门口,已经大汗涔涔。
罗姑鲜少见她这般生气,颇是惴惴,却也不敢求情,只好避开来,眼不见为净。
殊儿身形已经摇摇欲坠,依旧不肯吭一声,她略看她,当初不也是因为喜欢她这倔强性子,遂开口:“起来吧。”
殊儿仰脸,恸哭不已:“殿下,奴婢当真只让一个宫女通禀一下,再无旁人知道奴婢去东宫了。”
她微微一叹:“东宫里哪个不是太子妃的眼线,你若不露出马脚,她怎就知道你手里捧得是重要东西。”她兀自转头,怕也怪不得殊儿,太子身边的哪个物件不是太子妃所熟悉的,要发现那玉玺并不奇怪。
依赫连瑜的手段,查出是太子妃家族所为并不难,难猜的,却是他的态度。
四皇子的安危以及太子的前途全部握在他手里。
本是三足鼎立,若是四皇子失势,太子与七皇子成水火之势,只怕越发不太平。
初秋时分,叶已渐渐枯竭,乍一望去,满园金黄,四皇子的案子终有了结果,那两人供出,确是为四皇子贩来玉玺,并已签字画押,奏折呈上来,皇帝沉默许久,终下了批文。
剥去爵位,贬为庶民,流放边疆。
自己亲生儿子忤逆,想来给皇帝极大触动,自那一场病变,皇子的身子大不如往日。如此看来,得利最大的却是太子,不知何时流言乱飞,说是太子栽赃陷害,四皇子含冤远走,太子也不知在哪里听到了,发了一顿脾气,当下上了折子,要求迁府出宫。
乔迁那日,前来庆贺之人,唯独少了五皇子与四皇子,想起原来兄弟喜欢几个聚到一处,经此事变,诸皇子黯然,最终不欢而散,与太子却越发疏远了。
风高气爽,天空明朗无云,那日光却怎样也找不到心里。
表面看太子得利,可在这风中,却嗅出丝危险味道。上官漫倚在榻上,只是出神。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总觉有人一手操纵全局,起初以为是皇帝,现在看来,却又不像,若当真不是皇帝,那这幕后黑手,实在是可怕。
殊儿在窗下清脆的一声:“殿下,太子妃来了。”她并不惊讶,淡道:“知道了。”
太子妃一袭刻丝泥金银如意云纹缎裳,青缘四垂云、黄罗五色嵌金云肩璀璨若华,隐隐已有威仪,上官漫裣衽为礼,太子妃忙亲昵将她拉住,微笑道:“都是自家人,这些虚礼就免了吧。”
上官漫淡笑不语。
太子妃笑道:“我来可是专门道谢的。”上官漫微微一诧,不动声色开口:“皇嫂这是说的什么话,临观何德何能能当皇嫂一个谢字。”
太子妃眉目含笑,并不急着开口,却捡了不要紧的说:“说起来还是占了十二妹的光,若不是你,赫连大人只怕不会这么容易善罢甘休。”
她说的云里雾里,上官漫却是明白的,太子妃只以为看在她的面子,赫连瑜将所有指向太子的矛头统统掠过,这样快结案,让他们舒了口气。
上官漫不语,太子妃却也并未问她玉玺的来源,只重重握了她的手,道:“十二妹,我信你,你放心,我日后必不会亏待了你去。”
她只当赫连瑜这一靠山已经得着了么?
上官漫忧虑重重,望着太子妃眸子里愉悦神采,终是没有开口。
若能功成身退,事情少一桩是一桩,想起太子似是阳光一般的笑容,她心中莫名几分愧疚。
四皇子锒铛入狱的阴霾尚未散去,皇帝大寿悄然而至,何皇后有意热闹一番,特意命人找来最有名的戏班子、下面内侍竭力讨好,各种花样轮番上阵,宫内瞬间又喜气洋洋起来,红锦披树,彩灯高挂,无不见宫女内侍唇角含笑,四皇子的隐没便如过往云烟,悄然而逝。
耀阳风风火火闯进来,兴高采烈拉着上官漫试新衣,勾勒宝相花纹服、云雁细锦衣,累累堆于榻上,灼灼如盛开芍药,耀阳噘唇只吐郁气:“可是憋死我了,前几日人人绷着个脸,母亲也是,不见笑模样,吓得我连新衣裳也不敢穿。”她一双眸子清澈洋溢,拿着衣裳喜滋滋在镜前比划。
上官漫淡淡瞧她,到底还是个孩子,别人的生死,她自不会放在心上。
总觉得山雨欲来……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