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馆前,那一户人家就把死去的女儿放在医馆前,就是要医馆赔钱。说女儿吃了医馆的药死了,说女儿如何如何能干事情,多么孝顺,说他们多么疼爱这个女儿。
施大夫一瞧,就知道这一户人家是为了什么。
那个小孩子长得十分瘦弱,比同龄人小很多。再看小孩子的手,那么粗糙的手,必定没有少做事情。
有的人家重男轻女,就把女儿当作赔钱货,根本就没有用心照顾女儿。
大冬天的,天气冷,有时候被冻死的也是女儿。女儿得到的东西很少,没少挨冻受饿。
“是不是吃药死的,报官就是。”施大夫不怕报官,每年死于伤寒的人就不少,大夫本来就不可能治好每一个人。要是那些生病的人请了大夫后没活成,都找大夫赔钱,那么这天底下还有谁愿意当大夫。
那户人家没有想到施大夫说报官,都愣住了。
“你的女儿是饿死的,还是冻死的,查一查就知道了。”施大夫道,“县衙有仵作,仵作也是懂得一些医术的,如何?”
“你们……”
“要不要再掀开衣服看看她的手,是不是有青紫的淤痕,你们有没有打她?”施大夫继续道。
“她是我的女儿,打她又怎么了。”那户人家道,“以前打她,也没见她怎么样,她分明就是你们害死的。”
“报官!要是你们不去报官,继续来闹,我替你们报官。”施大夫冷声道,“你们当你们女儿是赚钱的东西吗?”
施大夫不喜欢看到别人过分重男轻女,重男轻女不是不可以,但是太过了,那就不行。这一户人家对这个女儿非常不好,这才是这个女儿死亡的重要原因。
可这一种原因太过常见,便是到了县衙,这户人家也得不到什么处罚。很多人还能理解这户人家更重视儿子忽略女儿,在物质条件没有那么好的基础下,当然是先紧着儿子。
“胡说。”那户人家哪里愿意承认这一点,“你们就是欺负我们有生老病死,要找你们这些大夫。”
那户人家骂骂咧咧地带人走了,本来在他们来的时候,医馆就出来几个武力值似乎很厉害的人。施大夫又说要报官,那户人家知道无法要到钱,就只能带着死去的女儿回去。
“呸,一点用都没有。”那户人家就觉得女儿白白死了,也觉得女儿没用,那么容易就死了,以后也就不能让女儿继续干活。
施大夫看着周围围着的人,一点都不怕这些人以后不过来看病,“近来几天,不少人都买了感冒药、止咳糖浆,药效好不好,也不用我说,你们应该也能感觉到。”
“是,那药丸子确实挺不错的,很有用。”
“我儿子吃了药之后,很快就退烧,额头没有那么热。”
“小孩子好用,大人也好用,这药还便宜,挺好的。”
……
有的人用过那些药,他们便觉得很好。那些药还便宜,他们也不用担心他们用不起。这种药好,那么他们以后就可能再买这种药。
施大夫直接解决了这一件事情,没有让人把事情闹到柳家大房那边。他们这一家医馆又不是一点能力都没有,都在这个镇子上开了很多年的医馆,也曾遇见过这一类的情况,他们都知道如何处理才好。
这些无赖就是怕见官,也怕打手。他们看到医馆要报官,医馆还有护卫,他们就不敢多闹腾。寻常百姓都怕见官,能不见官就不见官。有的无赖能看得出一些人可能跟官府有关系,他们也就不敢多闹腾。
施大夫认为那些药丸都很用,医馆靠着卖这些药,也有一些收入。虽然这些药的价格低,但是积少成多,还是极为不错。
柳家二房的人就住在镇子上,柳延波听到医馆那边发生的事情,回到铺子还跟苏秋雅说了。
“我记得随心铺子那边也有卖什么药丸子。”苏秋雅之前听食客说的。
“是。”柳延波点头,“不过他们开门少。”
柳延波认为大房的人就是吃不了苦,在镇子上都有铺子了也不知道做买卖。
“那家医馆的人也是厉害,直接说要见官。”柳延波道,“没给一文钱。”
“这样的人就是不能给钱给他们。”苏秋雅认为那些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医馆的大夫给治病,大夫又不可能救得了所有人。大夫救不了的话,那些人也不应该多闹腾,“给了钱的话,他们以后还会来,其他人也会跟着学。”
那些人家重男轻女,让女孩子在家里当牛做马。要是他们知道女孩子死了就能讹诈医馆,那么其他人不就跟着学,那就又有不少女孩得死于非命。
苏秋雅不希望发生那样的事情,她不多去管其他人,却不代表她就希望看到那样恶心的事情。
“可不就是这样。”柳延波点点头,“好在医馆的人厉害,也解决了。”
“这两天多买一些肉,我把它们做成腊肉。”苏秋雅道,“过一段时间也能卖腊肉蒸饭,很香。”
苏秋雅以前在京城的时候就有那么做饭,非常香。她想那些寻常百姓不大可能愿意花大价钱去吃肉,那么她就控制好成本,只要价格不是高得太过离谱,那些人也会买。
这一段时间来,苏秋雅见铺子的生意还是不错。她还做了一些糕点卖,也卖出去。要过年了,不少人家都开始囤货,平时舍不得买的东西也愿意买。
苏秋雅就是这样做了不少糕点卖,还让三房的人挑着去卖。苏秋雅认为三房也算住在他们隔壁,哪怕二房到了镇子上,多多少少也给三房一点甜头,那么三房必定站在二房这边,也就不可能跟大房作妖。
至于四房,四房的柳延庆喜欢赌,那他们就不能跟四房的人太过靠近。
“还得买些布,得给你和娘做身新衣,好过年。”苏秋雅没有忘记这一点。
“先前不是已经做了新衣了吗?”柳延波问,“再做的话,是不是不大好?”
“家里还有做衣服的钱,不用担心。”苏秋雅笑着道,“到镇子后,赚的也多一些。过年,是该多花些钱的。”
苏秋雅不想把这个年过得太过凄惨,还是希望一家人能过得舒服一些。
“行。”柳延波哪里能说不行,妻子为他为他娘考虑,他当然得说行。
徐将军府,徐夫人原本想让何锡元到家里过年,奈何何锡元想跟着柳延敬去柳家过年。
“真要过去?”徐夫人问。
“嗯,要过去。”何锡元道,“多谢姑姑帮着准备这些东西。”
何锡元之前就让徐夫人帮助准备一些适合柳玉莲用的东西,还有就是准备一些送给柳家的东西。他从军营出来,不一定就有那么多时间买那么多东西,便让徐夫人准备一些,他再添置一些,那也就够了。
“都说女大不中留,这男大了也一样。”徐夫人笑着道,“听你姑父说,你未来的岳父家迟早能回京。你也不用太过担心你祖母不同意,母亲的性子就是那样,等柳家回京之后,就好。”
“那她依旧能用长辈的身份要挟我。”何锡元自认为没有那么傻,他要是没有混出一点成绩就这么回去,那么他的祖母必定会认为柳玉莲不好,也认为他默认解除婚约的事情。
何锡元可不想就那么解除婚约,他要掌握主动权,要有能力跟家里的那些人抗衡。
“这边的事情,倒也不好跟母亲多说。”徐夫人原本打算写信跟老夫人说一些事情,徐将军阻止她。
徐将军认为皇帝那边暂时没有更多的动静,他们没有必要跟老夫人多说,免得到时候情况有变,反而不好。况且,老夫人那性子绝对不是他们在信里说柳家好就能安抚得住的。
“若是你兄长能好……”徐夫人想到大侄子,她就头疼,若是大侄子的双腿能好,能当世子,那么老夫人也就不可能那么逼着何锡元。
“能好的。”何锡元道,“总能好,世子之位是兄长的。”
何锡元没有想过要当什么世子,他早年那么努力读书,也是知道世子之位是兄长的,他走科举之路。谁能想到兄长出了事情,双腿出了问题,就只能坐在轮椅上。
这些年来,成国公府一直都在找神医,就希望有人能治好何锡元兄长的腿。
之前,何锡元在京城的时候,还听人说要不让柳玉莲嫁给他的兄长,那么成国公府也不算背信弃义。何锡元听了那些话之后就觉得特别气愤,他不是认为兄长不够优秀,而是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娶柳玉莲以外的人。
且不说柳玉莲和兄长之间的岁数差,关键是他根本就没有要放弃柳玉莲,那些人凭什么那么说。
何锡元想想就气,那是对自己的侮辱,是对兄长的侮辱,也是对柳玉莲的侮辱。
难不成因为他没有那么成熟,因为他年轻,他就得默认那些事情吗?
“正好我去柳家,听大舅兄说莲妹妹曾经看过不少医书,大舅兄的腿原本也伤着了,是莲妹妹的药膏治好的。”何锡元道,“莲妹妹不是还让大舅兄把药方带来给姑父了吗?”
“是带来了。”徐夫人好笑地道,“可你兄长的腿,没有那么简单……”
徐夫人叹气,要是大侄子的腿能快点治好,他们也就不必如此折腾。
“算了,我问问莲妹妹,也不知道她喜欢什么样的书,给她带几本医书吧。”何锡元嘀咕,莲妹妹还买地种东西,莲妹妹真是厉害。
“行。”徐夫人道。
京城,成国公府,何老夫人见何锡元还没有回京,心情不是很好。
“让你们写信给柳家退亲,写了吗?”何老夫人看向成国公夫人,“你们若是不写,我来给你们写。”
何老夫人认为柳家已经被流放,柳家人很难再回到京城。就算柳家人再回来京城,那也不是侯府,着实没有必要让嫡孙子跟柳玉莲成亲。
“母亲。”成国公夫人前几天才进宫过,听她的姐姐贵妃娘娘说柳家或许很快就能回京。贵妃没有说过多关于柳家的事情,只说何锡元的婚约还是继续下去为好,“贵妃娘娘说了,还是成全他们为好。”
“拿贵妃娘娘来压我?”何老夫人不高兴,“你的儿子还没有把人娶进门,就弃文从武,跑去刀剑无眼的战场,你就一点脾气都没有?那样的女人要是真进了家门,元哥儿以后是听你的,还是听她的?”
“那就只能随意他了。”成国公夫人早就感受到了小儿子对柳玉莲的重视,若是不重视的话,又怎么可能弃文从武。
小儿子之所以那么做,也是担心老夫人不喜欢柳玉莲,怕老夫人非得要让他和柳玉莲解除婚约。
成国公夫人一直都很敬着何老夫人这个婆婆,她一点都不希望婆婆在这个时候折腾。柳玉莲还没有及笄,儿子也才去西北几个月,等再过一段时间也来得及。
若是儿子受不了西北的苦回来了,那就说明儿子和柳玉莲有缘无分。若是儿子继续坚持下去,那么他们也该成全何锡元和柳玉莲。
“随他?”何老夫人皱眉,“你就不管管你儿子?等着儿媳妇压在你头上?”
“那也无法。”成国公夫人道,“母亲,柳家的大少爷也去了军营。”
“那才是真的无法,柳家人被流放了,就只能去战场上拼一拼。”何老夫人道,“我宝贝金孙,是他们能比的吗?”
“……”成国公夫人有些无语。
“京城里那么多好姑娘,你娘家的姑娘都比柳家女强。”何老夫人故意这么说。
“话不是这么说的。”成国公夫人就觉得可笑,自己真没有想让娘家侄女嫁给何锡元。
何锡元有婚约,成国公夫人不可能随意跟娘家说胡话。哪怕娘家的一些人有想法,成国公夫人都没有松口。
“不是这么说,怎么说?”何老夫人问。
“元哥儿在战场上拼,就是为了跟柳家姑娘的婚约。您要是这么写信解除婚约,他伤心了,又继续待在军营,要是上战场的时候晃神,那该怎么办?”
“……”何老夫人默了,罢了,那就再等等。
石元村,柳玉莲可不知道京城里发生的这些事情,她正看着屋子里的那些大包小包的东西。何锡元同柳延敬一块儿回来过年,他们还带了不少东西回来。
“是上一次的房间吗?”何锡元还问,他之前就跟柳延敬说要在这边过年。
柳延敬瞥了何锡元一眼,道,“对,就是那一间屋子,应该没变。”
“是没变。”柳玉莲笑着道,“前两天才晒过被子,都是新做的棉被。”
“那一定很暖和。”何锡元看向柳玉莲,莲妹妹一定也是希望自己过来过年的吧。瞧,莲妹妹都把屋子都整理好了。
其实柳玉莲就是听柳父说何锡元要来,这才准备的。柳父有时候去给柳延敬送一些东西,也就知道一些事。
何锡元想着自己来这儿,也不知道能做什么,就是多买一些粮食来,还有一些布之类的。他还给柳玉莲准备了珠钗耳环,小姑娘就是要打扮得漂亮一点。
可他又想他都在军营,没有在柳玉莲的身边,要是柳玉莲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那么那些人是不是就盯上她,要来提亲。
何锡元在军营的时候就听身边的人说乡下的姑娘说亲早,有的人家家里养不起孩子,女孩七八岁的时候就直接到婆家了。就算有的人家养着女儿,在他们女儿十二三岁的时候,就有人上门说亲。
柳玉莲的岁数也在这个岁数了,何锡元忧心,莲妹妹那么能干。
何锡元又想到了他做的那个梦,没有他,还有其他人喜欢莲妹妹,莲妹妹根本就不愁嫁。
“要做什么活吗?”何锡元问,“我可以做的。”
“就是杀鸡杀鸭吧。”柳玉莲道。
谢婆子特意去村子里买了几只鸡鸭来,就是为了过年。那些鸡鸭都还没有处理,他们家里人多,吃得也快,加上天气冷,倒是可以多处理两只。
“我会。”何锡元道。
“你会?”柳玉莲惊讶。
“在军营里的时候,有时候要打牙祭,就有到一旁的山上打野鸡野兔。”何锡元说实话,军营里的伙食没有那么好,他们有时候就会自己弄一点东西。
何锡元以前在成国公府的时候吃的是真的好,到了西北到了军营,生活条件就是天差地别。他一点都不觉得这样的日子有多么难过,还觉得有盼头。
“大哥,你也看到过我处理的。”何锡元道,“手艺还是可以的吧。”
“走,去院子。”柳延敬决定带着何锡元到院子里处理鸡鸭。
“你们才回来,先去休息,不用你们。”柳母连忙道。
“没事,就是一点小事。”柳延敬道,“您就去忙其他的,我和锡元也得做点事情,总不能就坐着等吃的,看着你们忙。”
“对,大哥说的没错。”何锡元哪里敢去休息,他得多表现,让他们知道他多么好,那么他们到时候就会早早把莲妹妹嫁给他。
柳玉莲倒是没有阻止他们,他们愿意去做一些事情,那就去做。
院子里还种着一些青菜和草莓,柳玉莲舍得对院子里的草莓多放培养液,这里的草莓长得比外面田地里的草莓快。有的草莓植株上已经开花结果,一些草莓已经比较红。
柳玉莲进屋拿了一个小竹篮,打算先采摘一些草莓。
“姑姑,我也要。”小柳佳小跑着过,小小的孩子,摇摇晃晃的,也不怕摔倒。
“我和莲妹妹的女儿一定更可爱。”何锡元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嘀咕一句。
“什么?”柳延敬看向何锡元,他刚刚似乎听到了了不得的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