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匪首逃窜,百里追杀(1 / 1)

从他们歇息的这片空地,到达被匪徒袭击的小县城还有五十余里的距离。

那几个身受重创的官兵被人用担架抬着在前引领方向,其余人等尽皆跟在身后。

沈默与程处嗣他们也跟上了行进的队伍,当看到那几名浑身血迹的官兵时,心中不由升起一丝敬佩。

据他们所言,匪徒足有千余人,而他们守卫的兵将仅有三百余人,在如此的人数差距下,他们四个仍旧冲了出来寻找援军。

付出的代价自然就是他们身上的这些伤势,沈默凑上前与一名名叫‘杨卫兵’的兵士小声交谈。

聊着聊着,只感觉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小,这时沈默才发现原来在那杨卫兵的背后还有着一道致命的伤口,从翻滚出的血肉中隐隐约约竟然还能看到肺腑的痕迹。

身受如此重创,竟然还能奔袭五十余里寻找援军,这就是我大唐的兵,怎能不佩服。

沈默伸出手指在他鼻尖小心翼翼的探了探,见仍旧有着微弱的鼻息,这才放下心来。

从怀中取出那个小瓷瓶,从里面倒出几粒褐色丹丸,给这几名将士一一服下。

见他们气息平稳,脸色略微红润后才继续朝前走去。

这小瓷瓶中装的药丸乃是用李承乾之前赐给他的那些珍贵药物所制成,固然不能够让他们起死回生,但是让他们提振一下血气还是绰绰有余。

队伍蜿蜒不绝的朝他们所指的方向行进,一路上也看到了不少倒在路边的尸体,这让众人心中对匪徒的愤怒更深了一些。

接连行进了五十里地,遥遥望去已经可以看到那个小县城了,城中浓烟滚滚,看来已经被匪徒攻破。

凌虎挥手示意原地休整片刻,弓上弦,弩佩箭,朴刀出鞘。

休整了半柱香时间,众人吃了些干粮,接连行进两三百里的精神头也恢复了不少。

随后便是跟随在凌虎马背后边朝那小县城杀去。

另一方面,原本宁静祥和的小县城中此时已是哀鸿遍野,廖天寿带领手下那群匪徒杀进这崇阳县后便开始了令人发指的兽行。

崇阳县县首王文镇被残忍虐杀,家中内妇为避免遭受匪徒凌辱,投井自尽。

县中百姓家中也被那些匪徒闯入,虽然没有金银珠宝,但是赖以为命的粮食也被抢夺一空。

稍有姿色的小娘子或少妇人也被这些匪徒拉到一边进行凌辱,凡有血气敢于抵抗的农夫们也被这些匪徒砍杀在地。

匪首,狼爷廖天寿此时正在崇阳县县衙中,手下的这些狼崽子不时将自己的收获送到这里。

锦绣布匹,五谷杂粮,貌美的小娘子等等等等,似乎是来者不拒。

廖天寿从县衙后宅走出,边走还边提裤腰带,在他身后那后宅中则是有着两名面露愤恨,被凌辱致死的小娘子。

看到摆放在自己跟前的这些物资,廖天寿那布满伤痕的脸上也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哈哈,哈哈哈…有了这些东西,耶耶再找个地方躲藏起来一段时间,等这风声过去,再加上那位的帮衬。

到时耶耶改头换面,看看还有谁能认出耶耶来,小的们,赶紧去抢,抢完咱们好撤。”

廖天寿的话刚说完,在他面前的这些游丁散匪纷纷应和道。

“得嘞,跟着狼爷走,吃香喝辣不用愁,狼爷,像您这般英明神武,运筹帷幄的人,那就该在朝堂上呼风唤雨。

等您老跟随‘那位’贵人在朝堂中获得公爵后,可别忘了小的们。”

“那还用说,依我看来,咱们跟着狼爷那是过不完的好日子,说不得有朝一日,狼爷登上那尊宝座,咱们还有机会当当大将军呢。”

“哈哈,到那时才是吃穿用度一切不愁呢…”

……

……

听着手下人的追捧之言,廖天寿脸上笑的更加灿烂,正当他准备再挑个小娘子去乐呵乐呵时。

从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匪徒神色紧张的跑了过来,来到廖天寿跟前结结巴巴的说道。

“狼,狼爷,外,外边,外边有,有…”

听着他这结巴的话语,廖天寿气不打一出来,这要等他说完,天都黑了,一脚踹在他大腿上。

“滚,滚远点,说话都说不利索。

(踹过他后,又对旁边的匪徒吩咐道。)

邢奎,你出去打听打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还没等那邢奎走出去呢,外边又跑进来七八个匪徒,朝廖天寿喊道。

“狼,狼爷,不好了,外边都是朝廷的人,我们被包围了。”

虽然廖天寿刚才被他们吹捧的飘飘然,但是能统率这上千匪徒,担当匪首,那也不是白扯来的。

心中不断嘀咕,朝廷的人怎么来的这么快,按照‘那位’的指示,朝廷的人要到明天才能赶到。

虽然心里在嘀咕,可是廖天寿也没因此失了主意,下令让手下的匪徒聚集在一起前去抵抗朝廷的军马。

他自己则是带着十余名亲信准备从县城北门逃窜出去,虽然他手下足有千余匪徒,但他自己也清楚。

用这一千多人打家劫舍还行,但是真的跟朝廷军马比起来,只是乌合之众,能够给自己挡下一会儿功夫,让自己逃出去那就得了。

有着‘那位’的帮助,随便找个地方躲藏两年,到时候再改头换面,不愁东山再起。

廖天寿带着这十几名亲信奔向崇阳县北门,殊不知早在凌虎他们来时,就猜测到了他们可能会逃窜的事情。

南门北门早已安排了人把守,就是为了防止他们逃窜。

不管廖天寿能否逃脱,就在他带着这一千多名匪徒闯进崇阳县这一段时间内,不知造出了多少恶行。

白发苍苍的老者抱着自己儿子或女儿的尸体在那嚎啕痛哭,五六岁的稚童寻找不到自己父母时哇哇大哭。

以往整整齐齐的街道上摆满了错综复杂的尸体及杂物,从街道两旁的房舍内偶尔还能听到女子的呻吟声或男子的哀嚎声。

寻常百姓家中,某些匪徒在气息早已停止的女子身上仍旧耸动,直到尽了性头才起身提起裤子,顺便放上一把大火。

言归正传,沈默与程处嗣他们冲进崇阳县城,看到这一堵堵惨幕时,就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愤怒。

握着手中的朴刀朝最近的匪徒砍去,可是无论斩杀再多的匪徒也无法抹去他们对这些百姓造成的伤害。

沈默伸手将一个尚未瞑目的老者双眼合上,从街边捡起一块干净的丝绸遮盖在赤身裸体,表情挣扎痛苦的少女身上。

城中大部分的匪徒都被斩杀殆尽,可是匪首廖天寿还是逃窜了出去。

跟随在他身边那十几名亲信死的只剩下三个,才给他冲开了北门的守卫,还因此杀害了三名守卫的将士。

嘟…呜…嘟…呜…呜…

随着集结号响起,杀进崇阳县中的众将士重新聚集到一起,比起来时的筋疲力尽,现在满身血污的样子才透着军队的气息。

沈默与程处嗣他们也没好到哪里去,身上血迹斑斑,有的是敌人的,有的是自己的。

秦怀玉胳膊上不知是被那个匪徒砍了一刀,现在已经包扎完毕,悬挂在胸前。

集结号连续吹响三次,集合在这里的人群却比来时少了不少,到现在仍没归队的恐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那一千余名匪徒虽然只是乌合之众,但蚁多咬死象,也磨死了不少大唐将士。

满身血污的凌虎站在队列正前方,胸口的盔甲还张牙舞爪的露着里面的伤口。

面对如此严重的伤口,凌虎不为所动,神色冰冷的用手在胸口抹了一把,顺势抹在自己脸上,低声对众人说道。

“仅仅一千余名匪徒,你们都能打成这样,还让匪首廖天寿给逃脱了出去,归营后训练加倍。

现在受损严重的三队四队留下救治伤员,一队二队担当守卫,等待其余县衙派来的差役。

五队六队随我继续捉拿匪首廖天寿,尔等可曾听懂。”

凌虎说完后,在他面前的众将士齐齐将手臂放在胸前,大声喊道。

“喏,属下谨遵将令。”

喊完以后,众将士齐齐分散,三队四队的人分散在县城中寻找尚未殒命的百姓加以救治,一队二队的人马则是在这崇阳县城中四处巡逻,探视是否还有匪徒余孽。

五队六队的人则是骑上所有的战马,跟随在凌虎身后,沿着廖天寿的足迹追去。

廖天寿与他那仅存的三名亲信虽然逃出了崇阳县城,但是在闯出县城北门时也或多或少受了些伤。

眼看着身后还有追军,廖天寿也知再这般逃窜下去肯定会被追上。

带着这仅存的三名亲信闯进一户农家,将那一家三口全部杀害后,骑着他家的骡子继续逃窜。

沿途中又碰到了一股小商队,当他们四人从商队经过后,身下各自多了一匹大马,至于那商队的命运,无需多言。

沈默与程处嗣他们属于六队,此时正紧跟在凌虎身后,沿途中也看到了廖天寿等人做出的恶行。

手中的马鞭不断抽打在身下战马屁股上,抽的战马马臀上一道道红印,可是仍旧嫌弃速度不够快。

廖天寿他们在前面逃得也是惊心动魄,自己做出的事情自己知道,这要真被抓回去,斩首示众都算是轻的,株连亲友都很有可能。

真要抓到自己,看到真容,恐怕就连‘那位’都保不住自己。

两队人马,一路追一路逃,接连跑了上百里,沈默他们也看到了廖天寿等人的行踪,加快马速继续追赶。

而廖天寿呢,扭头看到身后追军马匹扬起的灰尘时,就知今日难逃了,一狠心,下令让这三名亲信分头逃窜。

自己则是转换了个方向继续前行,为何说是一狠心呢,原来在这三名亲信中,有一个乃是他亲侄子。

言归正传,凌虎在后边看到前方人马分开时,就下令让身后将士分开追踪。

因为今日虽然剿灭了这些匪徒,但是并不知晓那匪首廖天寿长何模样,一个都不能放过。

跟随在他身后的五队六队人马分成四股继续追赶,这一追就追到了下午酉时,天色都快黑了,才将几人擒获回来。

原本按照凌虎的意思是要将他们就地斩杀,可是在其中一名匪徒的讨饶声后,才改变了凌虎的主意。

“官爷,官爷饶命呀,小的有要事禀报,在‘狼爷’背后其实还有一人,那人在长安,乃是…”

这匪徒的话刚说一半,在旁的廖天寿脸色都变了,一脚踹到他屁股上,将他下半句话又给踹了回去。

“廖磊,你个狗东西,亏你还是耶耶亲侄子呢,再敢多说一句,你全家都活不了。”

廖天寿如今也是在押之徒,不再是之前那个威风八面的匪首狼爷了,怎能容他继续放恣。

负责看守他的兵卒一脚将他踹到一遍,冲他拳打脚踢,同时也将此事汇报到了凌虎那里。

凌虎一听,此事背后竟然还有官员庇护,事涉长安朝堂诸公,他也不敢妄下定论。

命人将此事回禀到长安大理寺,他们四个则是被分开监管,以防串供或是被胁迫。

当廖天寿等四人被押回长安时,已是他们出营后的第七天,赶路三天,剿匪一天,回程又是三天,刚刚好。

廖天寿与那三名匪徒被押进大理寺之时,城外营寨金吾卫新军去剿匪的事也在长安城中传扬开来。

这支新军中不乏有长安人氏,此时一听自家子弟立了功,在长安的这些家眷们就炫耀起来,就连说话声音都比平日里大了不少。

“兄台,你可知王宝银是谁,哎呀呀,不才正是鄙人幼子,之前去参加金吾卫之前,老夫就百般叮嘱,一定要低调低调。

却不料此次剿匪之中竟然亲手斩杀了五名匪徒,唉,也不知道朝廷会给什么赏赐呢,真是愁人…”

“哎呀,贤弟,你可知在此次剿匪中,那擒获匪首的段启俊是谁,不才正是老朽的幼子。

此子幼时便喜好武事,没想到还真派上了用场,此次赏赐封赏下来,恐怕我儿…”

在长安城中夸耀自己儿子功劳的老汉比比皆是,不幸牺牲在那崇阳县的兵卒家中,也是面带‘欣喜’的接过朝廷下发的抚恤金。

(为何说是‘欣喜’呢,唐初崇尚武风,参加军队的也大都是家中次子或幼子,像沈默这种独子参军的那是寥寥无几。

所以家中有人服兵役的,皆可免除其余徭役或些许税赋,因此牺牲的兵士家中享受到的福利待遇也会更好。)

言归正传,长安城中有人因为剿匪感到高兴,感到快乐,自然也有人为此感到心慌。

不错,正是匪首廖天寿口中的‘那位’,一听到廖天寿被捕入狱后,整个人都不好了,生怕被廖天寿给供出来。

将自己亲信唤到身边,命他们紧紧盯着大理寺,若有机会,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