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面对未知的事物难免会感到恐惧和不安,不管是否真的有人在偷窥他们,他们都不能乱了阵脚,否则敌人还没把他们击败,他们自己倒把自己吓倒了。
水名灵拍拍李义的肩,明显感觉他绷紧的肩稍稍放松。
她对他投去一个放心的眼神,然后缓缓走向第一个甬道。
这是一个拱形的入口,用石砖堆砌而成,上面没有浮雕,也没有一点记号,并没有什么特点。
皱了皱眉头,她又朝第二个、第三个甬道依次走去,将其仔细都观察了一遍,发现这三个甬道几乎一模一样。
这下有点难办了……
他们根本不知道这个密室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也就是说,他们无法通过用途来判断建造这个通道的初衷。
如果这个通道是为了引导别人寻找什么东西,那么密室里一定会有指示,不过不明显,他们暂时没找到而已;
如果这个通道本来就为了让人死亡而建造,那么不管他们选择哪一条都会死……
但反过来想,既然要一个人死,直接在他们落下时设置机关,立即杀了便是,又何必修建这么多甬道,耗费人力和财力呢?
水名灵想不明白,站在最后一个甬道面前发呆。
阴风徐徐,撩动她细碎的黑发。
夜明珠微弱的光散落在昆仑奴面具上,透出神秘的狰狞感。
李义一直跟在水名灵后面,他和她一样,把通道都观察了一下,发现三个入口大同小异,没有什么差别。
此刻见水名灵一筹莫展,他顿觉希望渺茫,不禁有些烦躁,“到底是哪个该死的设计的密道,若是让本太子抓住他,一定抄他满门!”
水名灵默默面对黑暗思考,没有理会他。
他在她身后来回踱步,“既然那黑衣人引我们进来,又不愿跟我们动手,说明他本意不是想杀死我们,是不是他想告诉我们什么?”
话音落,空荡荡的密室里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
水名灵回头看他,眸光闪了闪。
没错,黑衣人一定是想告诉他们什么,那这三个甬道里一定会有一条正确的路,只要他们找到诀窍,一定可以走出去!
四目相对,二人的想法不约而同。
这次,他们不止站在甬道的入口观察,而是往里面走了几步,把每一寸墙都仔细的看了一遍,并用心记下。
可依次下来,他们发现结果还是和开始一样,三个甬道里依然找不到线索!
李义刚燃起的斗志瞬间熄灭,无精打采的站在冷风里,“算了,父皇若是知道本太子有难,一定会派人来救本太子,我们歇一歇,别瞎走,万一走错了便真的回不了头了!”
他说的十分在理。
可皇城这么大,如此隐秘的地下室并非一两日便可找到的,而且他们现在没有食物和水,若是真的在这里等,待别人找到他们,恐怕都已经饿死了。
才经历过两次挫折便放弃,水名灵不禁为李义未来的皇途堪忧。
她走到李义面前,指了指最右边的甬道。
“难不成你找到线索了?”李义双眼发亮。
水名灵点点头。
他不由大喜,“你怎么发现的?”
水名灵对她笑笑,把她判断出正确通道的依据娓娓比划出来。
第一,第三个甬道里的灰尘比其它两个甬道少许多,说明第三个甬道经常有人通过;
第二,第三个甬道的地面上有一条浅浅的压痕,只有长期被车轮碾压方才形成。他们之所以刚开始没有发现,是人往往只会关注平行视线内的东西,很少注意脚下,这才忽略了细微的痕迹。
综上所述,这个地下通道是用来运送东西的。
可到底是什么东西呢?这东西又与她有何干?
事情刚有一点进展,又戛然中断。
他们此刻就像在一个布满迷雾的森林,虽然前进了,但看到的依然是迷雾,真相离他们还很远……
李义看懂水名灵的意思后,不由恍然大悟,“大侠,你简直就是个奇才,这么小的细节都能被你看出来?”
他打从心底里佩服水名灵,忍不住上前一步,实在想看看这张面具下到底藏着什么样的一张脸,方才配得上这极其细腻的心思,以及过人的聪慧。
但没等他走近,水名灵已经进入甬道,小心翼翼的举着夜明珠,一小段一小段的摸索前行。
“诶,大侠,你要不要考虑到本太子麾下做事?”李义笑一声,轻轻撞了一下她的肩膀,“好吃好喝,少不了你!”
水名灵看他一眼,表情淡漠,显然对吃喝不感兴趣。
李义不死心,嘿嘿道:“还有美人儿,数不尽的美人儿,要多少有多少,来不来?”
她还是不理他。
这世间吃喝玩乐四大美事,没想到还真能有人不动心?
李义在水名灵面前又深深的挫败了。
但眼前这么好一匹千里马,他怎么肯放弃?这对他登上皇位将是如虎添翼。
李义一咬牙,决定下血本,“只要你肯归于本太子麾下,助本太子威震四海,除了皇位,你要什么本太子都能给你!”
水名灵闻言,突然停下。
她转头望向李义,杏眸里微光流转,转瞬又淡然无波。
我要杀你老爹,你给吗?
她突如其来的认真让李义有点无措,李义朗目清风挑了挑眉,“难不成你还真想要王位?”
狭长的甬道里荧光幽幽,除了他们,四周空无一人,很适合问这件平日里说一句都会被杀头的问题。
李义望着水名灵的神色很严肃,也很警觉。
如果这样一个武功高强,又极其心细聪慧之人觊觎王位,那将是他皇途之中最大的风浪……
水名灵看了他一会儿,突然露出一个不屑的笑容。
什么坐拥江山,称王称皇?还不天天累得半死?有逍遥江湖自在么?
若是换作平常,看到她这样的表情,李义一定会命人将她拖下去杖毙,可现在,他竟然觉得松了一口气,甚至还有点想笑。
并非因为开心,而是此刻再次让他意识到,自己对现在的位置有多么不安,对他的父皇有多么的不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