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义说完话,从怀里拿出一颗夜明珠。
微弱的荧光顿时驱散黑暗,也驱散了未知带来的惶然。
只见幽暗之中,水名灵的一只手臂正在往外徐徐冒血,红黑的液体顺着她翠绿的衣衫往下,滴在地上。
一片死寂中,细小的声响都格外清晰。
“啪嗒!”
“啪嗒!”
而水名灵的另一只手正在吃力的挤着伤口,眼神痛苦。
纵使看不见她的脸,李义也能想象出面具下的表情有多么苍白。
“你受伤了!”他谢身到水名灵面前,拧眉看她的伤口。
很明显,是被墙洞里射出的暗器所伤。
刚才若是没有水名灵推开他,他现在恐怕早已被打成了筛子……
李义面露愧色,“抱歉,要不是本太子鲁莽,你也不会受伤。”
没想到骄傲轻狂的太子殿下也会道歉,水名灵愣了愣,抬头。
她清冷的眸子里映着薄薄一层夜光,黝黑里夹杂吃惊。
李义接触到她的视线,不好意思的低头,“我们不知道还会被困在这里多久,必须快点把毒血吸出来,否则以后你只能当独臂大侠了。”
他似乎第一次跟别人承认错误,干咳一声,又摆出太子的架子,“来,拿着!”
他把夜明珠塞到水名灵手中,稍稍用力一撕,翠绿的衣衫裂开更大的口子。
没被鲜血沾染的地方,她的手臂白嫩柔软,秀气非常。
很难想象,这居然是一名男子的手?
李义虽只尝过一次女子的滋味,但为了开枝散叶,帷帐之法也习得不少,所以男子与女子,他分得很清楚。
莫非……
他心有疑惑,抬眸,当即对上一双冰冷的杏眸。
水名灵的视线里充满了警惕,正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李义惊了惊,倒也不是被吓到,而是感叹其洞察敏锐。
不过他也不喜欢对别人的隐私刨根问底,转而道:“忍住,可能会有点痛。”
水名灵点点头,抿唇看他。
直到现在,她还有点不相信李义会放下尊贵身份,为她做吸毒这种危险的事。
但下一秒,伤口尖锐的刺痛告诉她——这就是现实!
李义趴在她身前,灼热的唇贴于伤口处,吮吸,吐血,吮吸,吐血,每一次动作都痛得她几乎咬碎牙关去承受。
虽说太子殿下亲自为她驱毒的行为委实感人,但他作为一个新手,不管力道还是方法都能让人痛得差点晕厥。
水名灵差点忍不住开口让他轻点。
但她不敢暴露身份,也只静静隐忍,痛得身体颤抖,几乎咬碎一口白牙。
他炙热的口舌与四周的冰冷交织,柔软的触感像蛇轻轻缠绕着她,让她产生一种怪异的别扭感。
好在伤口不算很深,吸了五六次余毒就清除干净了。
李义从怀里拿出一块绢帕把唇上嫣红的血擦干净,“好了,你的手算是保住了,还不谢谢本太子?”
说罢,他得意的看向水名灵,发现她的眼神比刚才还要扭曲痛苦。
感谢你?没一脚把你踢飞就算好的!
差评!
她虚弱的微微喘息,瞪一眼李义。
李义嘟囔道:“真有这么痛吗?本太子都已经够小心了。”
水名灵此刻不能说话,也懒怠与他争论。
他撇撇嘴,又利索的抓起水名灵的裙边。
做什么?
水名灵瞥他一眼。
只听“嘶啦”一声响,她好不容易答题换来的衣裙被他撕下一块。
李义接受到水名灵抱怨的目光,哼一声,“本太子群尊降贵,帮你包扎伤口,不就撕一下衣裳么?作何如此小气?”
好一个不就撕一下,太子倒是挺大度。
她一个穷宫女,能与一国储君的财富相提并论么?
水名灵举着夜明珠,神色幽幽。
李义被看得心里发毛,收回视线,把布条缠在伤口上。
“大不了出去以后本太子还你几套好了,不过一件衣裳而已!”
他缓缓抬起她的手臂,又缠绕一圈,转移话题道:“你说,黑衣人把我们引到这里面,到底为什么?”
这是水名灵一落入这里便开始思考的问题,不过事情发生得莫名其妙,根本没有头绪,她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
她无奈的对李义摇摇头。
李义的动作顿了顿,“你别跟我说你刚才的动作是想说你不知道啊!”
难道不行?
水名灵不解的瞥他一眼。
他音调蓦然拔高,“那黑影明显是想引你进来,本太子只是追着你才跟着遭了秧,你说你不知道,本太子岂不是真的就成冤大头了?”
寂静凄冷的室内,他的声音来来回回,渐渐消散。
“你是不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所以不敢说?”李义挑眉。
“……”
“别怕,本太子宽厚仁德,你尽管说,我保证以后不追究!”
“……”
“我俩好歹一绳上的蚱蜢,而且本太子也救过你,你把本太子牵扯进来,难道一点都不内疚?”
“哦~你不会说话,那你可以比手势,本太子看得懂!”
李义好奇心重,问了半天,可水名灵还是一副冷冰冰好像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不禁深感挫败。
望一眼黑寂,李义眉头皱了皱,就算看不见眼前的人,他也深深察觉到了她的冷漠。
他把布条打上结,叹息一声,“行吧,也就遇上你了,我这太子根本就与庶人没啥区别!”
不过经此相处,水名灵觉得他其实本性也不坏。
至少他没有因为储君的身份傲出天际,就是年少比普通人心气高了点。
拱手谢谢李义替他包扎伤口,水名灵站起来,举起夜明珠查看四周的情况。
现在他们正处在一个四方的密室里,身后是他们滑下来的陡坡,前方有三个甬道,乌黑一片,不知里面会有什么东西。
凄冷的风不知从何处而来,细微的刮动,在寂静里像女人冰凉的手,抚弄着他们的肌肤,有种怪异的触感。
不知是否人心作祟的缘故,水名灵总觉得在荧光照不到的黑暗里,总有一双眼睛在窥视他们,让人十分不舒服。
李义似乎也有这种怪怪的感觉,拢了拢衣衫道:“大侠,你觉不觉得周围阴森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