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僳说了什么?
隔音的玻璃听不到里面的话,但是读唇语的话,夏成荫也没解开口型代表的词汇。
本想着等检查结束他找人问一句的,但做检查的同事出结果极快,比隔壁省的同僚效率不知道高了多少。
于是,他被人堵住了。
夏成荫只来得及跟同事说记得给人办一张临时通行证就被抓走了。
坐到同事对面时,夏成荫还在想,为什么这个事要他来听?
做检查的同事:“顾队说直接跟你对接啊,他意思好像是你既然一直在跟进这个人,由你来负责也比较方便,省得交接资料了。”
夏成荫不可置否,他习惯性从兜里摸出烟想点。
对座的同事咳了两声,然后敲了敲贴着禁烟标识的墙壁。
寸头警员嘁了一声,把打火机收了回去。
“说吧,什么结果。”
还是熟悉的片子,不过比之前的清晰了许多,脑部黑影的轮廓也显现。
夏成荫举着看了会,辨别道:“……树枝的断枝?”
做检查的同事打了个响指:“bingo,答对了。”
然后他问道:“应该是灵异的残留物,对来源有什么看法吗?”
看法……是有的。
夏成荫第一时间想到了还没处理完毕的福招寺事件。
因为涉及人数过多,存在时长太长,光是后山那些尸骨就要花长时间去比对身份,如果实在确认不了身份,可能还得接住一些非科学手段。
反正事项冗杂,夏成荫在那边停留的几天除了纠结白僳的事就是追着福招寺的事跑东跑西。
好不容易才借着送人回市里的借口脱身。
也不知道高天逸那小鬼怎么想的,宁可留那边被拉壮丁也不坐他车回来。
好在还有祁竹月留在那边……话题扯远了。
跟福招寺有关的话,夏成荫首先想到的是榕树。
从他们后续从寺庙废墟里搜集的资料来看,那棵榕树就是寺庙信仰过去的本体,只是后来被舍弃了。
舍弃了但还有用,就这么栽种在福招寺内,成为了众多香客“祈福”的媒介。
“最近能联想到的事就这个了。”夏成荫捻着烟,“福招寺那棵榕树。”
做检查的同事奋笔疾书:“哦?那树有什么能力?”
“除了那些会反噬许愿者的,应该是和梦有关的吧。”
“话虽这么说,但只有文献资料,没有证据。”
“怎么说?”
“因为会遗忘。”耐不住性子,夏成荫反复打响并熄灭重新掏出的打火机,“就连祁竹月这个经历者都没有任何印象。”
做检查的同事摸着下巴:“那可难办了……”
夏成荫继续说:“不过——”
做检查的同事:别大喘气啊!
寸头警员当然不知道自己同事的心跳起伏,他说:“但梦这个线索是白僳先给的,祁竹月进入梦境两次,白僳第一次没进去。”
做检查的同事:“哦哦哦,也就是说这一定是——”
夏成荫二度大喘气:“如果是那棵榕树,时间就对不上了啊。”
做检查的同事:……也是哦。
白僳先出现异状在先,福招寺的木佛信仰出事在后。
难道是提前种下了?那这样就得考虑其他可能性了……
夏成荫:“能不能把那个残枝取出来?”
做检查的同事:“如果是其他部位还好说吧,可那是人脑子,就算动用特别手段都不好说会不会留下影响。”
夏成荫:“那就——”
……
“阿嚏。”
白僳揉揉鼻尖,接过面前人类女性递来的临时通行证。
前台的女性温婉,还贴心地介绍了一番临时通行证都能去哪几层,又哪些地方去不了。
人类这么放心第一次来的人到处走的吗?白僳奇怪地想。
可能是看出了白僳的疑惑,前台的女性解释道:“进了这栋楼的日后有百分之八十的概率是自己人啦,所以没关系的。”
白僳好奇地问:“那剩下百分之二十呢?”
前台女性温柔地笑了下:“百分之十达不到标准,再来也是办理临时通行证,还有百分之十的话……”
女性嘴角上扬到近乎耳朵的位置,让勾勒出的笑容变得有些惊悚。
“其余的百分之十当然是死了。”
白僳注视着对方堪比裂口女的笑容昙花一现,然后露出了遗憾的神情。
白僳:……?
白僳:她在遗憾什么。
“啊,没什么。”前台女性摸摸脸,“您是少有的没被我吓到的。”
前台女性随后小声嘀咕起了“是不是裂口女式笑容过时了”、“要不要换个学习对象”、“比如无脸男?”之类的话。
擦掉温婉的印象,重新写上活泼。
白僳拿着临时通行证点了点桌子,问道:“为什么会死了?”
前台女性听到问题瞬间从自言自语恢复过来,重新挂上笑容,一副伱说这个我就不困了的样子。
前台无聊,难道才能碰上个新人。
再看这副黑发白肤的模样……啧啧,要不是知道能被带进这个部门的都不是温顺的兔子,她都想扒拉一下了。
正想着,前台女性忽然看到黑发青年朝她看了眼。
目光古井无波,却让人不由地挺直了身子。
啊,会挠人的,不是善茬。
前台女性心中无奈地耸了耸肩,端正了态度说:“那百分之十是异类啦。”
“异类?”
“是啊,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你听过吧?”前台女性笑得恬静,“被灵异假装,被灵异侵染——拉不回来就死了。”
有些骇人的话题没有引起白僳的情绪变化,他在前台女性的期待下,慢吞吞地说了一个字:“哦。”
前台女性:怎么回事,怎么就这点反应?
前台女性叹了口气:“反正,一定要坚守本心,被杀死……唔,我是不是说得太直白了?如果失控的话,会是自己人动手的哦。”
“被杀死,双方都会很痛苦的。”
人类的情感在此刻奔涌而出,悲伤的情绪占据主导,但很快就被前台女性收了回去。
再看过去时,她脸上依旧挂着得体的笑。
白僳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不过,人类说的这些和他这个非人类有什么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