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说,小白你是不是有点倒霉啊?”
来探病的黑发姑娘把买来的康乃馨放到病房中的花瓶中,还去洗手间接了水,说这样可以让花多开两天。
之后她把买的果篮摆到柜子上,从里面挑出一个苹果,拿起水果刀削了起来。
女生心灵手巧,不但削干净果皮还把果肉削成了兔子的形状,几瓣用盘子一装,送到白僳面前。
“来,小白你的。”
王慕缨把盘子放下,接着去拿第二个苹果,又削了第二盘,递给隔壁床的安向文,后者接过,趁着王慕缨转过身背对他,疯狂冲白僳挤眉弄眼。
自从医院开放他们的探视以来,他们这间病房热闹过两回。
第一次是安向文的同事和领导过来探望他。
安向文与白僳熟络的过程是人类单方面的。
明明已经被替换了全新的记忆,安向文依旧喊白僳一口一个白哥。
被白僳问起,他就说:“因为感觉跟白哥你待着非常有安全感,说不定上辈子白哥你救过我呢!”
都不用上辈子,这就是这辈子的事,只不过人类忘了。
安向文反正就絮絮叨叨的,自来熟地把他在商场讲过一遍的个人信息又报了一遍,更因为没有身处危险,人类的话匣子倾倒更多。
安向文说自己的工作,从爆炸案的后怕与兴奋交杂的情绪中脱离后,人类想起来自己是个要上班的社畜打工人,他现在住院的话……
“我、我的年假啊呜呜呜呜,要全花完了。”安向文嚎哭着,“我的工资,我的钱……”
安向文哭了没多久,他公司的领导就带着同事代表来探望他了,对他送上了慰问,让他好好养伤。
一番官方套话式的寒暄,等领导和同事离开后,安向文发现白僳一直盯着他看。
“怎么了?”安向文疑惑地问。
好秃啊……白僳视线在安向文的头顶晃来晃去,看得人类头皮发麻。
第二次便是王慕缨来探望。
黑发姑娘说也不清楚医院怎么联系来联系去,最后联系到了白僳所居的房东这,好像是因为在通讯录比较靠前,就以为是关系亲近的人。
白僳的通讯录沿用了原来人类的,只是他后来认识的人都被他标了A排在前面,比较容易翻找。
“其实,医院说,也有联系到小白你的远方亲戚。”王慕缨皱着眉,“但他们的态度都很不友好。”
说不友好都属于委婉的,那些接到电话的亲戚一听是白僳的事,直言他们不要和“死疯子”扯上关系。
死疯子指的是白僳。
王慕缨犹豫再三,还是没把原话告诉白僳,太伤人了。
白僳长久以来都没和其他亲戚有来往的原因也找到了。
之后人类姑娘就收拾收拾,挑了個没课的时间,买了花和果篮到医院探病。
“所以小白你怎么这么倒霉呢?上次直播就是,遇上了水管爆裂还把手机浸了,这次直播也是,才吃了一半就因为去厕所没赶上疏散广播,还被因偷工减料而导致质量不好坍塌的商场事故波及到。”
人类姑娘板着手指在那边数,数着数着,还把地铁那次也算了进去。
“地铁也是,那次停运故障,小白你的运气太糟糕了!”
白僳听了不以为然,插了一根兔子苹果吃,眼睛眨了又眨,表现得认真听讲。
说起他自助火锅直播的后续,他失联的时间其实也没有太久,在七巧游戏厅被吃,人类救援抵达后,他主播的身份迅速被注意到,官方运营立刻接手了他的账号,帮他发了消息。
好像……运营还让他多安抚安抚粉丝。
毕竟像他这个直播事故频率过于少见,遇见的事故等级也极为罕见,白僳敢在平台论第二,就没有主播能排第一。
白僳一面听王慕缨在边上说话,一面在平台上发了条医院休养日常——汇报今天的病号餐的菜色。
现在汇报,回头吃的时候再开个短直播……白僳一想到自己刚刚由人类姑娘提醒,他这个月的直播时长还远远不够,不是很想面对。
只直播吃饭感觉时长凑不够啊,难道要在睡觉的也开摄像头吗?好像也不是不行……这样也不怕晚上会有人类护士突袭检查了。
“小白……小白你在听吗?”
“在。”从手机中抬起头,白僳朝人类姑娘偏过头,“你刚刚说建议我去哪里?”
王慕缨看人还是在走神,听漏她说的话,生气地鼓起了嘴:“寺庙!寺庙啦!”
白僳不解地反问:“寺庙?”
王慕缨点了点头:“对啊,福招寺,很灵验的!”
从不关注网上这些消息的白僳神色有些迷茫,人类姑娘没办法,只能自己搜出了相关消息,递到白僳跟前。
女生的手机套着可爱的手机壳,入手背面凹凸不平,还有些沉甸甸的。
反过来看了眼,是猫咪的图案。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些社交软件上的搜索结果,搜“福招寺”就能看到很多帖子,大多都是说许愿很灵验,上香真的能带来好运等。
看上去就是一家灵验且香火很旺的寺庙,寺庙建在康台山上,山的地理位置也不是很远,从白僳所住的市区开车过去也就……查了下地图软件说是一个半小时。
唯一费时的就是康台山并没有建造缆车这样的便利设施,说是靠自己的双腿爬上去才能体现心诚则灵。
特别的,地图标识康台山挺高的,爬到寺庙所在的位置应该要2-3个小时。
即便是这样,福招寺也依旧门庭若市,要见寺庙住持甚至得预约排号。
王慕缨倾情推荐着这家寺庙,建议白僳出院后,有空的话去拜一拜。
“人有时候还是要迷信一点,所以小白去吗?去的话我们可以一起。”
迷信本身从寺庙信息中抬起头,不明白话题怎么就一下子进入到相约出行了。
黑眸看向王慕缨,人类姑娘脱口而出那句话后,面色微红,轻咳两声,马上站了起来。
“那个,我随口说说……不过小白你还是考虑一下吧,我出去倒个水!”
说着,王慕缨够过柜子上摆的两个茶杯,直接跑了出去。
白僳手伸到一半,没来得及出声。
他困惑地转头看向病房中摆着的热水壶,这不是有水吗?
正想着王慕缨到底是什么情况,白僳眼前的视野中有闯入一个栗色脑袋,隔壁床的安向文这次也是拄着拐杖,凑到了他的床边。
比起上次,安向文这次的神色更加揶揄:“我说白哥,那是你女朋友吧?”
白僳回忆了一下人类定义中的女朋友的含义,否定道:“不是。”
“诶——”拖着长音,安向文明显有些疑惑,“可是……好吧,白哥你说不是就不是。”
白僳的态度过于坦然,反而让安向文不好打趣下去,随便换了个话题。
“啊哦……那白哥伱是本地人吧?家里人是有什么事吗?我爸妈住在老家,好说歹说才没让他们过来一趟。”
“不在了,或者说,死了。”
“啊?”
安向文愣愣地朝左边看去,发现黑发青年目光平淡,好像在说一件毫不相干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