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几点了?”那月摘掉松田那里搜刮来的墨镜,手肘戳戳背上的萩原,“今天就你戴手表了吧。”
“九点整——是啊,谁叫小阵平把我之前的表拆了,这个是为了看时间随便买的啦。”
离纸条上应该去赴约的时间还有半小时,那月已经开始无聊了,他干脆卸力靠萩原身上想半天才想起来,好像一早上都没看见诸伏景光。
“Hiro君应该也没报名体育祭的项目,”那月仰着下巴晃晃脑袋,思索着,“难道去给zero君加油了?不是吧。”
“幼——驯——染嘛,”萩原研二拉着声音开玩笑,“要不是小阵平就跑个几秒结束的一百米,我也不是不可以去终点给他喊‘阵平酱加油’。”
“然后他说不定就会突破纪录,为了第一个来终点线揍你。”那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主意不错,游泳大会可以试试。”
“…还是为我的生命多着想一下吧,小那月。”萩原无语地地直起身,就听见后面有人叫住他。
“萩原同学,有教官找你过去,”一个他们都不认识的男生走过来说,“在枪械训练馆。”
“又要做苦力吗?真没办法,”萩原叹了口气,把外套穿回去后对那月摆手,“那我就走啦,等下记得帮我恭喜小阵平没破记录哦。”
“奇特的幼驯染感情,真让人羡慕不起来。”那月嘟囔着又把墨镜戴了回去,也站起身拍拍裤子,“算了,干脆去一千五百米检阅处找hiro君他们打发时间吧。”
不过他在往目的地走的路上就遇到了一脸凝重的诸伏景光。
“那月,你有看见zero吗?”黑发青年困扰地皱着眉,“快要检阅到他的号码了,可是他去厕所还没回来。”
“去厕所了?”
“啊,我猜应该是,他早上有跟我说过随手拿的衣服好像不太合身,现在回去换也来不及,我就找其他同学借了一件。”景光解释,“——zero拿着衣服应该是去厕所换了,可是快二十分钟了还没回来。”
“总不能是顺便换了全身的装备……二十分钟?”那月的吐槽刚出口就发现了不对劲,停顿几秒后缓缓偏头和那双蓝眼睛对视,“他往哪儿走了。”
降谷零是个很自律的人,他的时间规划几乎要和作为玩家的那月差不多——除了睡眠时间——迟到或是缺席对他来说是不可能出现的行为,更不用说在这种关乎班级荣誉的事情上,降谷零的责任感绝对不可能允许他在比赛快开始的时候还到外面瞎晃这么长时间不回来。
他只可能是被别人绊住,或者出事了。
“我去帮忙找找他,”那月又露出那种孩子气的无奈表情,“等下会准时让他回来参加比赛的。”
转过身背对着诸伏景光后,那双红瞳里几乎瞬间出现了冰冷的、让警察看了就想抓捕的眼神。
他放在口袋里的手还捏着那张纸条摩挲两下,毫不犹豫地抬脚往最近的教学楼走。
医务室在三楼拐角处,由于医护老师在体育祭期间会直接在操场上待命,平时经常有人光顾的医务室这个时候倒是很安静,那月一路跑上来的时候也没看见任何一个人,他的心渐渐沉了下去,在看到那扇白色的门敞开一条缝后脚步却放慢了。
他光是站在这处走廊里,都能闻见浓烈到令人不适的铁锈味,那月盯着门把手发了半秒呆,推开了它。
地上几乎没有可以落脚的干净地方,但那月毫不在乎地直接踩在了红色上面,小小的水花在他的脚边溅起,他慢慢蹲了下来。
[一具尸体:来自你可亲可爱的同期,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被手法不熟练的家伙捅了四五刀,似乎是被下了药后直接因为失血过多在睡梦里死去了,没有挣扎痕迹]
[一张染血的合照,大概不太吉利?]
那月面无表情地捡起那张照片,这是他们上个休息日晚上联谊结束后拜托别人拍的,也是六个人唯一一张合照,觉得浪费了训练时间所以撇着嘴的那月坐在沙发上、松田和降谷一人一边拽住他的手扯来扯去,班长站在沙发后面叉着腰一身正气,萩原研二和诸伏景光席地坐在沙发前面笑着把酒碰杯,后来洗出来的照片一人一份,那月干脆当做CG夹进了那堆福尔摩斯集里面。
这张照片上周围所有人的脸都被红色染得看不清,只有最中间的红眼睛少年还保持着嫌弃的表情稳稳坐着。
他伸手给这具还留有余温的尸体翻了个面,那张帅气的池面脸就紧闭着双眼惨白地印在了他脑海里。
讲个冷笑话,这说不定是降谷零这辈子最白的时候了。那月垂着眼睛戳了下他还有点弹性的侧脸。
这个游戏的尸体建模做得确实精致啊,他怎么看也找不到会让人出戏的错误…切,又少一个可以举报的bug。
那月漫无目的地发散思维,手指还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降谷零的脸。
这个早上还来宿舍喊他一起去操场的金发,现在就是个能让他随便摆弄的尸体,多么让人不快。
戳着脸的动作停了下来,那月紧紧攥住拳头,从未有过的挫败感铺天盖地席卷了他。
他还是离乱步先生那样差得太远,如果是乱步先生,在看见那张纸条的第一时间就会知道犯人要做得是什么,那月被一时混乱的思绪搅得疲倦地捏捏眉心。
他要被由心而发的怒火吞噬了,那月想,就连诸伏景光那次在火海里,他都能肆无忌惮地闯进去,把好友完完整整地带回来,可惜死的那个不是能读档的他,而是现在尸体还温热着的降谷零。
“你选了个很棒的方式来激怒我,你赢了。”那月对着空气笑了两声,语气缱绻得像在情人耳边呓语,“真是没办法,我得主动给自己派委托把你送去地狱了,小老鼠。”
[触发支线任务:降谷零之死。……]
门口走廊又传来了声音,好几个人在往这里走,那月的手在他们推开门时已经捏住了插在尸体胸口的水果刀,往外一扯,铁锈味的血溅到他满脸都是。
“怎么啦,来医务室团建?”那月拎着滴血的刀,慢条斯理地站起来转身看向他们。
“…zero?”诸伏景光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盯着那具尸体,明明半个小时前他们还在争论借谁的衣服换上,这会儿迎接他的就是没了生息的发小,诸伏景光现在快晃神到一脑袋栽倒在地上了。
“嗯,是啊,是他。”那月点点头,平静地用那柄水果刀抵住颈上突突的动脉,对面四个同期好友的表情一时间变得惊恐又慌张,似乎有人已经冲上来要按住他了,但那月没看是谁。
脸上还沾着降谷零的血,黑发少年站在一地猩红上轻声笑起来:“朋友们,待会儿见。”
他毫不犹豫地用力割开脖子,系统立马判定死亡,那月眼前逐渐黑了下。
[yes]
那月在宿舍里睁开了眼,这是他最近的一次存档——体育祭早上六点出门前。
“咚咚咚——”敲门的金发青年笑着跟走过来的好友打招呼。“早啊,aka,一起去操场?”
那月站在寝室门口用一种奇特的眼神看了他一会儿。
“咳咳咳……早,zero君。”他咳了两声,微笑着说,“好啊。”
“感冒了?”降谷零担忧地看着他。
“嗯……大概是换季的原因,没关系啦。”少年满不在意地摇头,“说起来要不要趁还没下去,你先回自己寝室换件衣服?这个穿着不难受吗。”
“啊…是有点。”降谷零皱皱眉,“好吧,那你可以先去操场上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