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1 / 1)

“小那月醒了?”那月睁眼前听见有人在耳边说,“你睡得够香啊,还以为明天早上才会醒呢。”

跳车后也就是眼睛一闭一睁的事,只记得上一秒自己还在地上的那月茫然睁眼,在昏暗的房间里看见床边上站了五个身材高大的青年。

他还没缓过来,打量五人的目光里透着迟疑和警惕。

“……喂喂,不是吧,真失忆啦,”有个人影不敢相信地凑上来,伸手在他眼前晃动,那月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看清这是松田阵平,“小混蛋,认不出我们了?”

那月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那双浅红瞳里只剩冷静和无语:“麻烦离我远一点,你的呼吸打到我伤口上了,松田君。”

“噢…不对,你脸上哪来的伤口啊!”

“内伤。”想起自己当着NPC的面做了什么的那月又熟练地摆出乖巧可爱的表情,“我没什么问题的,就是脑袋有点晕而已。”

“是啊,从卡车里跳出来摔在高速公路上居然只是中度脑震荡,连骨头都没断,”降谷零面无表情地棒读,“连医生都觉得这是医学奇迹,开始考虑把佩戴摩托车头盔加入跳车紧急避险方案中了。”

“听起来很厉害嘛,”那月装作听不懂地眨眨眼睛捧场,“既然我没什么问题,是不是可以出院了?”

“不用担心,鬼冢教官刚刚批准了我们帮你请的假,”这次轮到景光微笑着发言,“恭喜你,可以在医院里休息三天了。”

那月想到要整整三天不能刷技能熟练度,就开始计划怎么从这里溜出去,然而看穿一切的班长缓缓说道:“我们商量过这三天里会轮流来‘看护’你,教官也同意了。”

轮、流、看、护。

玩家愣愣地打开面板,确定自己名字下挂的debuff是[中度脑震荡]而不是[半身不遂]。

“没必要吧,”他干笑两声,“多打扰你们训练和学习。”

“当然有必要,我们是朋友嘛。”萩原温柔地对他勾起嘴角,嘴里却说着那月听来最冷酷的话,“所以要好好休息哦,小那月。”

那月闭嘴放弃抵抗,孩子气地鼓着脸把自己埋进被子里,他决定在debuff消失前都不要理这群欺压病号的家伙了!

今晚陪房的是降谷零,他看着床上那一团鼓鼓囊囊的‘小山’不由叹了口气。

“Aka,”满脑子都是下午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好友,降谷零在所有人走后犹豫着开口,“你为什么……明知道那个司机死了,还要去那辆车上?”

那月本来被剥夺升级的快乐后准备不管他们说什么都装听不懂的,但这个问题一下就让他想起来自己还忘了件事。

“…zero君,麻烦把我换下来那件外套拿过来,”他从被窝里爬出来理直气壮地指挥,“算了,你直接把胸口内袋里的东西拽出来就行,要隔着衣服拿喔。”

降谷零从那件多处磨破了的风衣外套里摸出了一枚小巧的银质徽章。

“这是什么?”他愣了愣。

“嗯,我想想……【证物】吧。”那月见东西没丢,安心地躺回去。“可以明天拿给八藏大叔,这个是从司机手里拿到的,应该是属于凶手的物品。”

“你要问我过去的理由,就是这个了,”靠在病床上的黑发少年脸色还有些苍白,头上被一圈圈绷带裹着,但那双眼睛里的光芒却十分平静,好像自己说的是什么稀松平常的话,“Zero,如果我不去的话,就没有人能知道是谁杀了他。”

如果抛开任务不谈,那月也是会这么做的。

病房里针落可闻,只有唯一的病患盯着天花板像在回忆什么一样自言自语:“没有人应该毫无理由地迎接死亡。”

他们没有再对话,那月在注视下翻了个身闭眼等待体力回满。

刚刚那些其实是某个介绍他加入侦探社的男人说的,但那月本人并不怎么信服这句话,因为在侦探社的第二天,那月就接到了男人跳楼自杀的消息。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对一个游戏里的NPC说这些话,就是鬼使神差地张了嘴,难道要说他每次救人的时候都在想这个吗?那也太夸张了。

那月会救人,会积极破案做任务,只是因为他想这么做而已。

三个小时后,体力回满神采奕奕的那月蹑手蹑脚地从床上爬了下来,他准备趁夜深人静偷偷玩“深夜医院逃脱游戏”,结果脚还没踏出房门,本该睡熟的某人就在陪护床上幽幽说话。

那月一本正经地试图忽悠他:“我没溜啊,就是去上个厕所。”

“我陪你一起去吧,”降谷零说着就要下床。“医生说中度脑震荡会让你失眠和头痛想吐,我跟过去保险一点。”

“…好。”那月僵硬了一瞬间,他感受到来自友人的关怀,他们是真心在为他的身体担忧的,这些善意反而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那月熄了火,从卫生间回来后就乖乖地上床,乖乖地一觉睡到天亮。

三天不练技能就忍三天吧,唉……就是体力溢出得他好心痛啊!

那三天那月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他们为了让自己‘早点’康复用了好多办法,第二天的诸伏景光怕他做噩梦(那月义正言辞地表示自己已经是大人了不会做噩梦,然后被其他人驳回意见)在午睡前给他弹吉他,后面接班的松田阵平狂笑着拍下诸伏对着那月唱‘小宝贝快快睡’的场面,然后被还记着之前说他中二之仇的那月从病床上飞起一脚,紧接着进来的伊达航不赞同地看着病号和松田在病房的地板上缠斗,萩原则以一块炒面面包跟降谷开始赌谁先认输(顺便一提,降谷零赌了一块菠萝面包那月赢),最后以那月熟练地挠上松田痒痒肉、降谷零喜获萩原的炒面面包结束。

身手矫健完全不像病号的那月先生于第三天下午被忍无可忍的医院打包丢了出去,连带着那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损友,六个人像黑.帮巡街一样浩浩荡荡地溜回了学校。

当然,这三天漏下的训练在后来的两个星期里被五个人轮流对练而补回来了,那月甚至十分满意这个结果,平时能天天和他们打架的机会可不多。

后来从鬼冢八藏那里传来的消息看,那个杀害卡车司机伪装意外事故的人就是他的女儿,原因只是破产后觊觎父亲的保险金而已,不用多说最后收获了一对银手镯和监狱之旅。

那月后来又帮着熟络起来的目暮警官破了几起案件,成功让玩家等级升到了,和技能不一样,这种职业相关的等级满级是可怕的,那月按论坛上的说法粗略换算了一下,他大概得破案一千来件才能满级。

这怎么可能难倒他,那月奉信只要肯肝就没有过不去的坎这个道理,开始思考主线开启前的七年到底能不能做到刷满属性跟等级。

他对于满级后潇洒过剧情还是很跃跃欲试的。

所以那月在看见鬼冢教官桌上有张失踪女孩寻人启事后,积极地表示自己可以很快找回疑似被绑架的那个小孩。

“不,”近两个月下来已经摸清楚这家伙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乖的鬼冢八藏沉声说,“你不可以。”

几分钟后,五人组被叫到办公室通知因为先前犯的各种规矩,接下来一周他们每天都要打扫澡堂。

松田阵平猛地转头:“赤江呢?”

鬼冢八藏:……

他清了清嗓子:“呃,他去校外找失踪的小女孩了。”

“……哈?!”*5

此时的那月已经拿着照片到了资料里最后一次有人见过这个小孩的公园。

他的川崎H2在那天惨被高速甩开,出院后才知道已经半报废了,那月只能可惜地骑回那辆山地自行车,谁让他最近没时间买新的机车来改装。

托那张看起来就是好学生的脸的福,那月一路问过来还得到了很重要的信息。

公园里对昨晚有印象的一位女士说,昨天傍晚有三个人和那个落单的女孩搭过话,因为她自己也有个差不多年龄的女儿所以关注了一下,分别是推着装衣服推车的洗衣店老板、开着小面包车送快递的快递员、拉着行李箱的外国女人。

后来那个女孩离开公园,她就不知道发生什么了。

那月知道,因为监控里那个女孩一离开公园就在下一个监控维修的死角里消失了。

由于是独自调查,他没办法重新调监控看那三个人的样子,刚准备再问仔细点时,另一旁听见他们说话的老人家絮絮叨叨地插了话。

“洗衣店的外守那小子,是个憨厚的好人!我记得他好像也有一个女儿来着……不过十几年前就去世了,”老婆婆说着说着疑惑地啊了一声,“奇怪…昨天那小孩,跟他女儿好像啊。”

找到了。

那月礼貌地告别两人,骑上车准备往那家店去。那个快递员开的车上有公司的喷漆,十分显眼,可那个女孩失踪地点周围他有问过,没人看见这么有记忆点的车,而那个外国女人拖着的只是个小型的、根本不可能装下女孩的行李箱。

本来嫌疑最大的就是洗衣店老板,现在知道他可能的动机后那月毫不怀疑那个失踪的女孩就在那家洗衣店里。

只不过他总觉得“外守洗衣店”的名字很耳熟啊……这好像是他刚开局的时候在钱包里翻到的名片上那家,他还一次都没去过,原来不只有干洗的业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