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无迹可寻

陈志宇和手下的警员兵分三路。

杨潇洒是学勘验出身，陈志宇便和她一起，带着勘验现场和提取证物的工具，再次去了李月娥居住的楼栋，重新检查现场。

赵刚被派去寻找尽可能多的目击证人，尤其是住在附近的人，在10月7日晚上从李月娥居住楼栋前白家巷经过的人，向他们询问有没有看见或者留意到一些陌生的人、可疑的人、奇怪的人。

陈志宇又派遣了另一名警员丁毅去排查李月娥生前的人际关系，从她的家人、亲戚、朋友、同事间开始扩散调查。

在案发现场，陈志宇和杨潇洒仔细检查之后，没有发现更多的痕迹了，除了那些叫作“蓝丁胶”的胶泥。

陈志宇对杨潇洒说道：“咱们能不能从贩卖蓝丁胶的商贩入手，调查出买家是谁，再锁定犯罪嫌疑人的范围？”

杨潇洒却摇了摇头，说：“这种蓝丁胶的主要购买渠道是网商。

网商遍布全国，调查起来很难。而且蓝丁胶是一种居家用品，很便宜，也很常见的，可以代替无痕钉去固定一些比较轻的物件在墙壁上，比如说电插板、小相框、路由器等。这种蓝丁胶对比无痕钉的好处便是不会伤及墙面，容易清除，所以普及面比较广，销量也比较大，买家和卖家都很多，如果咱们从这方面入手去查的话，那可是跟大海捞针差不多。”

陈志宇听后，只好作罢。

放弃了蓝丁胶这条线索，陈志宇转而去研究那根连着电插板的电缆。

李月娥的丈夫已经得知了噩耗，赶了回来，协同陈志宇等人配合调查，不过，为了保护现场，陈志宇没让他进家，只是问他要了屋门钥匙。

陈志宇和杨潇洒上了楼，进入李月娥的家里，先观察了一番屋子里的情形，然后小心翼翼地到阳台上，仔细检查那根长电缆。

这根电缆从阳台上的墙垛上垂下去，一端固定在阳台上，能插到电源插孔中，另一端带着插板垂落地面，这样一个简单的装置，似乎并没有多少玄机。

但是心细的杨潇洒发现，阳台上的墙垛上有一道浅浅的印痕，仔细对比之后，杨潇洒确定那是电缆长期搭在阳台上留下来的，这一道痕迹距离花盘底留下的那个痕迹还有将近30厘米的距离，也就是说，按照李月娥的布置，这根电缆是不可能碰到花盆，更不可能把花盆扯下去的。

这也从侧面印证了陈志宇的猜想——不是电缆碰到花盆砸死李月娥的。

可是，10月7日那天晚上，也就是案发当晚，电缆的位置是紧紧挨着花盆底的印痕的。

电缆只有长时间搭在一个位置，才有可能留下清晰可见的印痕，电缆也不可能突然就在案发当晚向花盆移动了30厘米。于是，问题就来了，在案发当晚，电缆为什么会紧紧挨着花盆呢？

答案很简单，有人动了电缆。

杨潇洒说：“会不会是这样——在案发当晚，凶手动了电缆，把电缆移动到了紧挨花盆的地方，于是，当李月娥触动电插板的时候，扯动了电缆，碰着了花盆，花盆掉了下去，当场将李月娥给砸死？”

陈志宇沉吟了半天，然后摇了摇头，道：“我觉得不大可能。”

杨潇洒奇道：“为什么？”

陈志宇道：“如果是有人动了电缆，把电缆移动到了紧挨花盆的地方，继而李月娥触动电插板，扯动电缆，进而把花盆碰掉，那么，李月娥的动作应该很大，否则力量不足以将花盆碰掉。对不对？”

杨潇洒点点头，道：“应该是的，毕竟墙垛这么宽。电缆搭在这上面，不用大力气，是很难扯动的。”

陈志宇道：“但是在正常情况下，人的感觉是非常敏锐的，如果李月娥用了比较大的动作，也用了比较大的力量，把花盆给碰掉了，那么她自己应当是会有察觉的吧？只要是个正常的人，都会仰头向上看一眼的。”

杨潇洒道：“有道理。”

陈志宇道：“而花盆从六楼砸下来，李月娥仰头看见的时候，只需往后一坐，就能躲得开；退一步来说，即便是李月娥反应太慢，仰面看的时候，已经没有时间躲避，那花盆也应该是砸中她的额头，而不会是她的后脑勺。”

杨潇洒“嗯”了一声。

陈志宇道：“当然，只是作推断，也不具有十足的说服力，咱们可以模拟一下案发时的情景。”

杨潇洒道：“好。”

两人找来了一个不易碎的塑料茶杯，在杯子里盛满了水，使得其整体的重量大致可以相当于那个砸死李月娥的花盆。然后把水杯放在阳台的墙垛上花盆原先所在的位置，又把电缆挨着水杯摆置，最后两人在楼下扯动电缆，结果验证了陈志宇的推断。

那阳台上放置花盆和搭电缆的墙垛有25厘米宽，水杯放在上面很稳，而扯动电缆很难，即便是在电缆紧挨着水杯摆置的时候，在下面扯动电缆，也是很难把水杯碰下去的——也就是说，如果真是用电缆触碰到水杯，将水杯碰下去，动电缆的人一定能察觉到，也一定会下意识地往上看，也基本上能躲开。

陈志宇笃定地说：“那根电缆的移位，其实就是杀人凶手故布疑阵的手法，目的就是让人误以为是电缆碰到花盆，砸死了李月娥。”

杨潇洒道：“也就是说，花盆掉落的动力，另有源头。可是，花盆究竟是怎么掉下去的呢？”

陈志宇沉吟了片刻，道：“最大的可能当然是有人站在阳台上，看着李月娥在下面充电，然后把花盆丢了下去，将李月娥砸死的。

因为，这样才最精准。除此之外，我也想象不出来，杀人凶手还能有什么更巧妙的法子。”

杨潇洒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杀人凶手必定是在案发当晚进入了李月娥的家里啊。”

陈志宇道：“那咱们就着重勘查一下，李月娥的家里有没有杀人凶手留下的痕迹，譬如指纹、脚印什么的，还好刚才咱们俩足够小心，应该不至于破坏现场。”

杨潇洒道：“这个交给我吧！”

可惜，让两人很失望，屋门、门锁、地面、阳台、桌子上几乎没有任何可疑的蛛丝马迹。

杨潇洒所能提取到的指纹、脚印、毛发、皮屑，带回去鉴定之后，证实全都属于李月娥。

也就是说，如果陈志宇推断正确的话，凶手虽然进入了李月娥家里，却狡猾地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可杀人凶手究竟是怎么悄无声息、不留痕迹地进入李月娥家里的呢？

陈志宇陷入了苦思。

同样陷入困局的人还有赵刚，他排查了居民楼里的住户，这些平日里与李月娥抬头不见低头见却又并不十分熟悉的邻居，对案发当晚出现在附近的陌生人、奇怪人、可疑的人都没有什么印象。

其实，很少有人会去留意别人，除非是闲坐街头无事可做，专门看人来人往的老大爷、老大娘，才有可能留意到形形色色往往来来的人。

但是，这个过道实在是太窄，并没有老大爷和老大娘愿意坐在这里看人来人往。

丁毅对李月娥生前的人际关系还在排查中，这是一个十分艰巨而烦琐的过程，需要极大的耐心，短时间内不出结果也属正常，陈志宇也没有催丁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