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毫无头绪
张走召告别徐圭璋以后,在村里跟负责排查工作的吴卓英会合。
吴卓英汇报道:“老大,徐圭璋之前所说的一切都是属实的,案发当晚,他确实在村里的牌场看村民们打牌,很多村民都是可以证实的,而且徐圭璋所说的那些时间节点全都没错。”
张走召点点头,道:“可以料到。徐圭璋没理由说谎。”
吴卓英说:“老大,徐圭璋没有作案时间,应该可以排除他是凶手的可能了吧?另外,我走访了一些村民,问徐圭璋的为人,都说他们夫妻做人办事特别正派,不是乱来的人。我之前说什么‘升官发财死老婆’,那可都是开玩笑的。”
“不是乱来的人……”张走召使劲儿挠了挠头,说,“徐圭璋不是乱来的人,佟玉芬未必不是。”
“哎?”吴卓英立时来了兴致,道,“老大,你从徐圭璋那里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情报了?”
张走召道:“徐圭璋说的话基本上都没什么用,他是很信任自己妻子的。至于佟玉芬……嗯,我跟她接触不多,只是我的个人感觉,现在也说不大准,反正要加大力度排查佟玉芬的社交圈子、人际关系。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被咱们挖出来个奸夫呢?”
吴卓英大点其头:“不错,不错!”
“唉……”张走召叹息了一声,眉头紧锁,道,“这个凶手在作案现场什么都没有留下,他究竟是何方神圣?咱们走吧,回所里。”
吴卓英开了车,张走召坐在副驾驶座上,两人都有心事,都在思索案子,半天都无人吭声。
“老大。”吴卓英沉默了许久,忽然说道,“不是说现场有打扫过的痕迹吗?你想想,凶手为什么要打扫现场?”
“废话!”张走召说,“那肯定是因为凶手在现场留下了些什么东西,凶手害怕暴露自己,就清理掉了。”
吴卓英道:“那会是什么东西?肯定不是勒死佟玉芬的绳索,那东西直接拿走,找个地方一丢,就行了,绝对不用打扫。”
“我要是知道是什么东西,破案还用得着这么费劲儿?”张走召道:“动动你的猪脑子!”
“不是,老大。”吴卓英道,“我的意思是,凶手要是打扫现场,会用什么东西打扫?”
“笤帚、吸尘器、拖把,都有可能。”张走召说着,忽然眼睛一亮,拍了拍吴卓英,大喜道:“你小子行啊!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记得朱芸芸好像把徐圭璋家里的笤帚、吸尘器、拖把,还有垃圾桶全都带回所里去了吧?”
“是啊。”吴卓英道,“那妮子一直都比较心细。”
“好!”张走召道,“咱们回去马上仔细检查勘验,看里面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尤其是看看扫帚、拖把、吸尘器、垃圾桶上有没有可疑的指纹。”
吴卓英咧着嘴笑了笑,说:“就怕凶手狡猾,像拿走作案工具一样,把清理的东西也带走销毁了。指纹什么的,估计也不会留下。”
“别乌鸦嘴!”张走召道,“先查查再说吧。”
朱芸芸那边几乎是一无所获。
她根据张走召的吩咐,去走访佟玉芬经常去的场所,排查了所有与佟玉芬相熟的人,一个一个详细询问,然后认真作笔录,但是最终却没有得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所有跟佟玉芬相熟的人,在听了佟玉芬的死讯之后,都特别震惊,这些人也都表示,佟玉芬为人很好,不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对她下得去毒手……而且,经过朱芸芸的详细调查,在案发当晚,佟玉芬的这些朋友,全都有不在场的证据。
带着这个消息回所里之后,张走召颇感失落,既然大家众口一词,都说佟玉芬是个好人,那么婚内出轨、搞外遇、养奸夫之类导致情杀的狗血剧情可能就要排除了。
张走召让朱芸芸稍事休息,然后也参与到搜检证物的工作中。
可惜,朱芸芸、吴卓英把从徐圭璋家里带走的那些笤帚、拖把、吸尘器以及垃圾桶,仔仔细细检查了一个下午,也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从其中找出来的都是再普通不过的日常生活垃圾。
至于指纹,能提取到的只有一枚,经过比照,是死者佟玉芬自己的。
别说凶手了,就连徐圭璋的指纹都没有——可见此人在家里应该是不做家务的。
张走召感慨道:“看来是被小吴的乌鸦嘴给说对了啊,杀人凶手已经将任何与案件有关的痕迹都清理干净了。真他娘的狡猾!”
吴卓英道:“老大,我这可不是乌鸦嘴,我是很充分地了解敌人。这就叫‘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朱芸芸呛他道:“那你说说,敌人长什么样子,多高,多重,哪里人,几岁了?”
吴卓英道:“这个嘛,天机不可泄露,我要说出来了,要你有什么用?”
“好了,好了。”张走召本来就心烦意乱,听见这两个手下拌毫无营养的嘴,更是头疼。
但是头疼之余,也别无他法,张走召所能想到的侦查方向也只能扩大侦探范围,继续排查佟玉芬的社交圈子,同时,也兼顾排查一下徐圭璋的社交圈子,虽然徐圭璋口口声声说自己与人为善,和气生财,万一无形中惹到什么仇家呢?现在这社会上仇富的人又多……
两天很快过去,9月23日,到处排查徐圭璋人际关系的朱芸芸带回来一个消息,说:“有人提供线索,说徐圭璋跟他的一个表哥有点儿私仇。”
“表哥?”张走召听见以后,连忙问道,“说具体点儿。”
朱芸芸说:“在徐圭璋读高中的时候,曾经在他这个表哥家里住过,他这个表哥当时经常欺负他,后来两家还为此闹了矛盾,差点儿绝交断亲;前些日子,这个表哥来找过徐圭璋,问徐圭璋借钱,徐圭璋不给,这个表哥回去之后很生气,到处跟人说徐圭璋小心眼儿,爱记仇,不是东西,忘恩负义。”
张走召听了以后大喜,道:“这就有点儿意思了,马上调查这个表哥。”
这个表哥也算是倒霉,命中该有此一劫。他对徐圭璋恨之入骨,得知佟玉芬死了以后,幸灾乐祸,张走召等人去调查他的时候,表哥口口声声说:“佟玉芬死了那是活该,徐圭璋这种人有一天也肯定是不得好死!”
张走召翻着眼睛看着表哥,问道:“佟玉芬被杀的那天晚上,9月20日夜里,你干什么去了?在哪儿?”
表哥这才意识到警察是怀疑自己杀人了,连忙辩解,道:“我那天晚上去钓鱼了!”
张走召道:“在哪儿?”
表哥道:“就在双水河大坝旁边啊。”
张走召道:“和谁一起去的?”
表哥道:“我自己一个人去的。”
张走召道:“还有谁知道?”
表哥道:“我家里的人知道啊。”
张走召道:“除了你的家人,还有别人知道吗?”
表哥摇摇头:“那应该不知道。”
这就很尴尬了,表哥有作案动机,又是熟人,是能敲门入户的——且不在场的证明,证明力又很弱。
张走召当即把表哥列为第一犯罪嫌疑人,申请批捕,表哥大声喊着“冤枉”,在警车“呜呜呜呜”的叫声中,绝尘而去。
徐圭璋听说此事以后,倒是高兴了,这也真是连老天爷都帮忙,杀人这口黑锅奸夫不背,表哥背着也好。
于是,当张走召问徐圭璋话的时候,徐圭璋不着痕迹地落井下石。
譬如,张走召问徐圭璋表哥恨他们夫妻吗?徐圭璋说,这个表哥心胸狭窄又嫌贫仇富,恨我们夫妻入骨,巴不得我们夫妻不得好死;张走召问徐圭璋表哥能敲开家门吗?徐圭璋说,佟玉芬为人比较和善,虽然表哥不仁,但是佟玉芬从来不会不义,表哥来敲门的话,佟玉芬是不会不开门的;张走召问徐圭璋黑背认识表哥吗?徐圭璋说表哥经常来家里借钱,黑背是熟悉他的,因此表哥要来的话,黑背多半不会激烈地叫……
表哥被押入拘留所,惶惶不可终日,几番垂泪,几番惆怅。不过,倒也算是表哥命不该绝,他那天晚上钓鱼的地方是双水河大坝附近的水域管控区,有保安值班,那保安大老远瞧见了是表哥,本来要驱逐他的,但因为彼此都认识,撕不开脸面,也没好意思管,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表哥被抓了以后,表哥家里人慌得四处活动,这个保安得了消息,就上门“毛遂自荐”了。表哥的家人大喜过望,给保安塞了一条好烟,请吃了一顿大餐,那保安就拍着胸脯,义不容辞地当了证人,他证明表哥当天晚上确实去钓鱼了,那是亲眼所见。于是,表哥洗脱了嫌疑,起死回生,骂骂咧咧地出了看守所。
至此,案件仍无实质性的进展。
这对于张走召来说,是相当糟糕和郁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