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古怪丈夫(1 / 1)

布衣神探 御风楼主人 2044 字 6个月前

第七章古怪丈夫

同样的一天,拿到鉴定结果的徐圭璋,恍恍惚惚地回到家里,像是梦游一样。

佟玉芬的娘家有事,便回去了,家里只剩下那条黑背。

徐圭璋忽然觉得,其实一直以来,只有黑背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妻子和儿子并不属于。

徐圭璋一个人坐在卧室里偌大的床上,盯着墙上那张大幅结婚合照,他似乎看见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愤怒和恐慌,像潮水一样袭向了自己……

很多天以来,徐圭璋都在思索过去22年的光阴,他和佟玉芬已经认识了22年,结婚已18年。

他们之间好像没有出现任何问题,生活和谐,夫妻生活也和谐,钱够花,饭够吃,自己不嫖娼、不赌博、不酗酒,没有一丝一毫对不起佟玉芬的地方,究竟是什么原因会让佟玉芬给自己戴上一顶年代如此久远的“绿帽子”?

还有那个郑屠一样的徐重威,身为别人的儿子,居然被自己疼爱和养育了18年!

更为可恶的是,在自己死了之后,还要把自己辛辛苦苦打下的基业拱手送给这个别人的儿子!

徐圭璋突然无法压抑内心深处涌上来的一股歇斯底里要发狂的冲动:原本以为自己精明强干,是双水镇头一号人物,没想到到头来竟是双水镇第一大笑话;原以为自己最次也是宋江,没想到到头来却是武大郎。

可是佟玉芬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己?

徐圭璋细数二十多年来的风风雨雨,始终想不出原因来,但既然大错已经铸成,“绿帽子”已经货真价实,青翠欲滴,那就该想想自己要怎么应对了。

徐圭璋从来都没有这么为难过。

常人见他面上平易近人,却不知他实则心狠手辣,否则如何坐得上双水镇的头把交椅?

但是这一次他要对付的敌人是老婆孩子,徐圭璋手足无措,无计可施。

摊牌,然后离婚?赶走佟玉芬母子?

不,徐圭璋自顾自地摇了摇头,这样做等于是昭告天下:我徐圭璋戴了一顶“绿帽子”!

可以想见,“双水镇首富”在顷刻间变成“双水镇首绿”会引发什么后果——双水镇未来几年间的笑话一定全被他徐圭璋给承包,而且无论他多有钱,多有地位,他在别人的悠悠口中,再也算不上男人了。

这能容忍吗?当然不能,最起码对于徐圭璋来说,不能!

徐圭璋还另有一种强烈的诉求,必须要找出“西门庆”——那个隐藏在佟玉芬背后的男人,徐重威的亲生父亲,究竟是谁?

给自己扣上一顶帽子,送上一个儿子,又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隐藏至少18年不露痕迹,这个谜一样的男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回忆,徐圭璋开始回忆起了所有与佟玉芬有关的可疑的地方。

徐圭璋认为,一个人只要做下某件事,就不可能不留下痕迹。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但是,徐圭璋把自己能想到的,所有的,与佟玉芬相关的,值得详细推敲的细节都重新追溯了一遍,却始终无法从中找到任何一个可疑的男人。

难道是被佟玉芬彻底从生活中给抹除了?

这对于一个能瞒着自己让自己养了别人儿子18年的女人来说,并非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徐圭璋决定暂且忍气吞声,按兵不动,暗中再留意一下。

徐圭璋留意了佟玉芬七天。

这期间,徐圭璋暗中跟踪过佟玉芬,翻过佟玉芬的手机,偷偷查过佟玉芬的通信记录,也查过佟玉芬的银行流水……但他仍然没有发现佟玉芬的任何问题,也没有找出那个“奸夫”。

佟玉芬经常进城,却只是逛街、购物、美容、美发,回到村里以后,也不过是出去会友打牌,间或和人结伴出去旅游,也都是很快就会回来,几乎不跟别的男人有来往。

徐圭璋暗地里想:自己果然不是佟玉芬的对手,她能给自己扣上一顶“绿帽子”,拿别的男人的儿子给自己养,口口声声喊自己“爸爸”喊了18年,这该需要多大的智慧、勇气以及耐力?

徐圭璋自愧不如。

徐圭璋也越发觉得怒不可遏。

人在遇到对手时,最大的悲哀和愤怒往往不是对手很强大,而是你根本不知道对手到底是谁。

人在遇到背叛时,最大的悲哀和愤怒往往不是背叛本身,而是你弄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背叛你。

徐圭璋现在就陷入了这种悲哀和愤怒中。

他既不知道佟玉芬的“奸夫”是谁,也不知道佟玉芬为什么会背叛自己。

他现在完全处于一种状态中,用徐圭璋自己的话来形容,叫作“幽愤”。

徐家村里有几个固定的打牌场所,经常有些闲人在那里斗牌打麻将,徐圭璋也很喜欢去,但是他从来都不下场,只是看。只有一次例外,就是徐圭璋的表哥来借钱那次,徐圭璋不但下场了,还输了,而且输得极多——那当然是徐圭璋故意的。

平常的时候,徐圭璋只是看,不说话。

其实,徐圭璋是瞧不上那些打牌人的智商的,因为那些人就是瞎打,凭运气,谁的牌好谁赢,连牌都不会算。徐圭璋认为,连几十张牌都算不出来的人,又能打出什么花样?

所以,徐圭璋来牌场不是为了看人打牌,他经常出入牌场的目的其实只有一个——听。

听打牌的闲人说些闲话。

说闲话俗称“扯淡”,但扯淡中,却往往能扯出别有洞天来——村里的大事小事,公事私事,都能在这方圆几十平方米的小小屋子里听个囫囵。

所以,诸葛亮为什么能不出隆中,就知道天下三分?徐圭璋认为,就是因为诸葛亮喜欢到处跑,到处跟人聚堆,听人扯淡,听得多了,自己也就会扯了。

徐圭璋经常来听人扯淡,也不是为了有朝一日自己去扯,而是想要做到这徐家村里大大小小的事情,自己全都了如指掌,洞若观火。

不过,从知道了鉴定结果以后,徐圭璋便觉得自己每到一处,都十分别扭。

似乎村里人看自己的目光都有些变了。就连他们跟自己打招呼的语调,好像都有些嘲讽的意味。

徐圭璋压在心中的那一股幽愤,无处发泄,似乎也快要到尽头了。

“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说的大抵便是徐圭璋此时幽愤的心境。而幽愤的尽头,又是什么呢?

佟玉芬今年38岁,但是仅从相貌上来判断,或许所有人都会认为她只有28岁。

她面容姣好,五官端正,细眉明眸小嘴高鼻梁,皮肤光滑细嫩,白皙紧绷,没有任何要松弛下来的迹象。

就算是有人凑近了观察她,除了能在眼角处发现些许十分细微的鱼尾纹之外,几乎再也找不到别的瑕疵。

不但如此,生过孩子并且早已经步入中年的她,身材也没有丝毫走样,身高米,胸围91厘米,腰围63厘米,臀围92厘米,体重52公斤,肚子上没有丝毫赘肉,简直可以算得上是标准体形,就连上下身的比例也足以让大多数女人羡慕嫉妒恨。

走到路上,无论大伙儿、小伙儿都会正眼或偷眼瞄她几下。

无论多忙,佟玉芬每天都会精心地收拾自己。

佟玉芬深爱着自己的丈夫,就像她感觉自己的丈夫也深爱着她一样。这一点,从很早之前她就已经确定,并且从未改变。

但是,最近一段时间,有种不安的感觉逐渐侵入自己的内心,她觉得徐圭璋有些异常。

虽然是不易察觉的异常,但是她还是感觉到了。

佟玉芬感觉,徐圭璋对自己的关注似乎不如从前多了,他对家里的黑背反而变得更亲昵了一些。

佟玉芬不喜欢狗。她小时候被村里的土狗咬过,一直有心理阴影,看见狗就怕,就烦,就讨厌。

但是徐圭璋喜欢养狗,他觉得也有必要养狗,在结婚的头几年,徐圭璋就要养狗看家。为此,他是对佟玉芬做了很大的思想工作的。

也确实是出于看家的需要,佟玉芬最终才勉强同意。徐圭璋原来养的是一条大黄狗,后来没了;换了柴狗,又没了,于是才买了这条黑背回来。

佟玉芬有规定,黑背必须拴在院子里,不能放养,也不能进屋,自己也绝不会喂它。徐圭璋一一答应,也替黑背一一答应。

这条黑背甚是凶悍,除了对喂养它的徐圭璋俯首听命之外,对别人一概无视。

有一次,有个朋友来徐家做客,提着礼物来的,徐圭璋推辞不收,朋友坚持要送,两人互相客气,推搡起来。黑背瞧在自己的狗眼中,不明真相,还以为是有人跟自己的主子打了起来,当即暴走,硬生生地把狗绳给咬断,冲上去把那朋友扑倒在地,要不是徐圭璋阻止得及时,那朋友的脸上得掉一大块肉。

那朋友后来再也没有来过徐圭璋家里。

佟玉芬是亲眼看见那情形的,胆战心惊,从此越发讨厌黑背。

徐圭璋碍于佟玉芬,也从不跟黑背过分亲近,但是在最近几天,徐圭璋却常常逗狗,顿顿都用牛肉来喂,佟玉芬知道家里并不缺钱,可也觉得心疼,更觉得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