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下来的墙面,有六米高,两边延开,有将近三十多米宽,除了正中的一道用大饭盒一样大的石砖金刚墙堵住的入口,其他全部都是壁画,没有一寸留白。
壁画上的氧化已经停止了,颜色仍旧十分的鲜艳,由这种色调可以推测出当年用色极其大胆,画匠完全是怎么艳丽怎么撞色怎么来。而巨大的壁画确实能给人巨大的压迫力。
壁画总归会有脱落的情况发生,当然上面还有一些洞口,都是历朝盗墓贼打出来的。
壁画的内容,可以用一句话形容:狂欢。在这个巨大的尸国宴的周围,是一种完全狂欢的状态,和汉族的礼教体系不同,蒙族的宴会并没有严肃的克制的礼教氛围,而是一种狂乱的完全追究感官的状态。在壁画中,可以看到侍女和前来围观的老百姓,各国使节,带着珍宝美食,各色舞女,乐师,正走向这个宴会的门口。
当然,壁画中也分区域,能够看到,每一个区域有自己的主题,甚至能看到其中的小情节。因为是不同的工匠所画,有些区域几乎是大师作品,有些就匠气极重。
我面前的这一块壁画,正面看一共12个人物,其中11个人正在看中间的一个舞女在跳舞,这个舞女浑身漆黑,头部耷拉着,似乎是在极度醉酒的状态。而边上的11个人,正在往她身上泼酒。酒甚至在黑色舞女的四周,幻化成彩虹。
但当你用余光去看的时候,你就能看到第十三个人。
那个第十三个人并不是传统神话故事中那样,隐藏在舞女的背后,和舞女共舞,它的存在非常的让人毛骨悚然。
它在人群里甚至没有全身露出,而是混在其中,它没有具体的形象,只有一个影子,但看轮廓,应该就是我在草原上,用余光看到的东西。不知道怎么画的。
在正眼看的时候,所有人的表情,都是极乐失控的状态,但在余光看的时候,那个舞女的表情发生了变化。她恐惧的偷偷看着那个多出来的人影。
她能看到。
最可怕的是,所有的画面上,到处都有这样的人,在各种不起眼的角落看着所有人,有些画面上,有人能够看到,有些画面上,无人发现。、
这样,画面大概的气息就发生了变化,这就不是极乐的状态,而是一种:我能看到人群中的鬼,但我不敢让它发现,这样的感觉。
之所以在这里详细的描述这张奇怪的壁画,是因为这对于后面发生的事情极度重要。
胖子仍旧看不到,他掰自己的眼角,觉得可能是自己眼皮太胖了遮住了什么神窍,我则发现,所有在画中,能看到那个人的画形象,几乎都是舞女。
我就有点黑人问号脸,什么意思?难道我和舞女有某种特殊的体质相通?
胖子看着我便秘一样的表情,就问我怎么回事,我把我的疑惑告诉他,我知道他会嘲笑,并且会嘲笑一年左右,但他却嘶了一声,再次用手电去照边上的人俑,我顺着看去就明白他的意思。
所有人的用口红画出的人俑,都是舞女俑。有人和我有相同发现。
沈芊珏她们,至少有一个人和你一样,是能看到那些东西的。胖子说道,正想着,远处的闷油瓶打了两下手电,让我们过去。
我们回头发现他已经过了牌楼,进到了宴会里面。
只有闷油瓶的无组织无纪律反而会让我对环境放下心来,我们走过去,闷油瓶就在牌坊过去大概两三步,并没有深入。那里是一个空地。
其实所有的酒席都在台阶两侧,整个地宫是倾斜的,犹如一个巨大的楼梯,楼梯的每一阶都有十几米宽,能放下三四十桌酒宴。整体中间用来行走,两边都是酒席。而且这些台阶大概都只有巴掌的高度,坡度非常缓。
那块空地其实就是中间步道的一阶,地宫的地面上灰层非常厚,所以能看到不少脚印,这一块我们还未开始探查,所以并不心急。但闷油瓶已然开始注意。
在这块空地上,有两个脚印密集的区域,这些脚印呈现环绕的情况,形成了复杂的图案。胖子就道:哎,这是有人在这里表演驴拉磨么?
我蹲下来就道:这是有人在这里跳舞。这些是舞步,而且,这是两个女孩子。应该是沈芊珏她们。
全是赤脚的,脚印偏小,其中一个舞步没有任何的拖泥带水,显然身体控制能力非常强,但有一个就一塌糊涂。
为什么要在这里跳舞。
舞女?
我抬头看了看这条道路往上的尽头,到了这里,就能模糊的看到最高处放着的那只巨大的棺材。
我觉得非常的不妙,心情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