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鬼刹死后,焰魔门一度陷入混乱,原本安分守己的门徒也因为鬼刹的死而开始胡作非为,三国之内假借焰魔门之名犯案作恶的狂徒更是不计其数。一时间,烧杀抢夺、奸.**掳掠之事比比皆是,致使三国之内人心惶惶。江湖正派人士见之,更是纷纷揭竿而起,誓要以白道之全力讨伐焰魔门。而冥界门则以为焰魔门气数已尽,在门主的率领下举着推翻焰魔门的旗号,率先冲进千峰山。
终于,江湖史上的“风云五月”到来了。
第一个月,冥界门集结教众,正派则以风物派为首,上千号人分成两路分别从西边铁镇堂方向开始秘密进山。铁镇堂堂主铁罗刹带领五百名焰魔门门徒在入山处驻守,与对方抵死相抗半月,双方死伤参半,但均未得到好处。
第二个月,艳罗刹代替鬼刹,暂时执掌焰魔门。与此同时,冥界门另一股力量,略两千多教众,则开始从南边艳刹堂方向悄悄向千峰山挺进。艳罗刹运用地理优势,适时下令,在他们经过的途中埋下陷阱,两千多名教众几乎全被活埋,只有为数不多的逃了出去,但已不足百人。
第三个月,江湖正派集结完毕,其中已常年被焰魔门压迫的正派为首,一行五六千人,举着讨伐魔教的旗号,正面向着千峰山而来。铁罗刹率领银魅堂一千人前去抵抗,略施小计,就将那个正派人士玩弄在股掌之间,轻而易举便将他们擒获。
到了第四个月,冥界门几乎动用教内所有势力,再加上江湖上自发集结成的草莽之师,再一次冲进千峰山。铁罗刹前去阻止,不料冥界门此番动起真格,带着火药开山,铁镇堂死伤惨重,就连铁罗刹也受了重伤。艳罗刹坐镇指挥,见形势因为火药的出现而发生逆转,不过幸好她手边还有最后一招棋。
四月末,她亲自带人将冥界门一干教众引入葫芦谷,借花献佛,不惜炸山,将他们困在葫芦谷内。双方僵持不下,一直持续到第五个月。
最后一个月,艳罗刹出人意料的将擒获的江湖正派人士全部放走,但对于困在葫芦谷内的冥界门教众却绝不心软,一个不剩,全数歼灭。
终于,经过半年时间,所谓的推翻魔教,推翻焰魔门的举动,最终还是以焰魔门的胜利而告终。然冥界门此番动用全部力量,最终竟全部命丧千峰山,这倒是所有正派人士没有预料到的。只能说,一山容不得二虎,焰魔门也是趁着机会,彻底铲除冥界门,从此这个江湖,再无冥界门了。
……。……
半年,多少个日日夜夜,看着天亮天暗,一眨眼,又是一天悄然过去。
终于,冥界门从这个世上彻底消失了,他们赢着这场武林的战争,不仅证明了焰魔门的实力,同时也为鬼刹报了仇。
默默扬起头,艳墨雪最爱的夜的凝重,可能是她讨厌白日喧嚣与杀戮的缘故吧。
这半年里,她一直处在神经紧绷的状态,几乎无时无刻不在的战斗,让她没有一刻可以如今夜这般自在与悠然。望着天,天是墨黑的,没有星星,像浓重的水墨画般,黑的让人仿佛能望到很远很远的天际。然而,看着这样的天,在艳墨雪的眼里却演化成一双暗黑的眸子。
他还好吗?听说他也在战斗,被东方傲派去征讨月国。只是,他的战场在遥远的千里之外,是朝堂,是真正的战场。而她的战场,是在这里,在这个属于她的地方,是江湖,而非真正黄沙漫天的战场。
但是,他和她其实是一样的。
半年的时间,曾经是为了让他们彼此好好冷静一下,想一想他们之间的关系,却不料都被一场战争给扰乱了。如今当这一切都结束了,她望着天,却发觉自己真的……真的有点想他了。
想他的笑,想他的眼,想他在自己身旁的感觉,和被自己逗的满脸通红的可爱模样。
恍惚间,有风吹过,树叶哗哗作响,像落着一阵急促的冷冰暴雨。艳墨雪抬眸,深深的吸一口气,黯然想道:原来,人的心和脸到底是不一样的,就算我表面再装的无所谓,但终究敌不过心中的思念。罢了!鬼刹,焰魔门,我想,是时候该离开了。
之后的几日,艳墨雪闭门不出,千峰山竟又下了场大雪。
大殿的琉璃瓦上几乎存不住雪,金黄的琉璃瓦在阳光下亮晃晃的刺眼。
那一日,艳墨雪终于推门而出,地上的雪已经被人扫净,只是在梅树下尖尖的揽作一推。风吹过,枯枝上的残雪还簇簇的落下来。
不过这些她都无心去顾,来到闺房,艳墨雪只是简单的望了望,便自顾开始收拾包袱。
“终于要走了?”忽地,门外传来醉罗刹的声音,带着些许笑意。
艳墨雪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只是回眸,也略带笑意的说道:“醉大哥。”
看着已经收拾的差不多的包袱,醉罗刹若有所思的转动眼珠,然后开口道:“所以……你是想去找他?”
整理衣物的手一顿,艳墨雪抬眸道:“你在说什么啊?找他?他是谁啊?”
“别跟大哥装傻了,你明明就在收拾包袱。”醉罗刹笑意欲浓,缓缓走进屋子。
艳墨雪看了看包袱,抿唇耸肩道:“糟糕,被你发现啦!”
醉罗刹有些溺爱的拍拍艳墨雪的肩膀,眼眸却有些深邃的问她:“可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等那么久。”他在一旁坐下,折扇一把,神情自若,“如果依照你以前的个性,为鬼刹报完仇,你应该马上就想去他身边吧。”
闻言,艳墨雪一愣,“或许吧。”她想了想,微笑道,“不过我答应过鬼刹,半年,理清一些事,也忘掉失去他的悲伤。”这是她和鬼刹的约定,因为鬼刹说过,对于他的离开,她可以悲伤,可以难过,但绝对不能超过半年。半年后,她就应该从失去他的悲伤中走出来,然后继续走下去,这才是他想看到的。
“所以……准备什么时候走?”
打完最后一个结头,艳墨雪将包袱放到一旁,说道:“我还在想。”她抬眸,若有所思的凝望着这间屋子,突然心中涌起很多情绪,满满的,堆满她的心间。“只是……真到要走的时候,我竟然有点舍不得这里了。”毕竟,这里是她成长的地方,虽然有太多的苦与痛,但终究这里才是她真正的家。
听着艳墨雪饱含感情的说着舍不得,醉罗刹眼眸忽地一沉,玩笑道:“说的你好像不会再回来了。”
闻言,艳墨雪也淡淡笑容。“如果可以,我是真的不想再回来了。”笑容在她的脸颊瞬间凝固,留下的只是经过岁月的洗礼而幻化出来的人生。过去的她,总以为自己的伪装是天衣无缝的,然而,在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之后,她却发现,她还是她,即使再如何的伪装,对于善恶,对于是非,她还是那个她,还是用着她惯有的方式……活着。
“鬼刹的死,真的让我感触很深。以前的我总是不断的要求别人为我付出,只要一有不满意,就是一刀下去,不曾犹豫,更不会想到要为别人付出一丝一毫,这是我不及鬼刹的地方。”
看着一起生活了十五年的妹妹露出这种感慨人生的表情,醉罗刹的脸上有微不可觉的变化。他似乎又发掘到了她其他的宝藏,毋需唇枪舌剑,也毋需激烈言辞,她沉稳如斯的泱泱大风才是真正令他钦佩的。“我怎么觉得,最近的你开始多愁善感起来!”
有吗?闻言,艳墨雪有些奇怪的看着醉罗刹,耸肩道:“也许吧,过去的我从来就不知道什么是眼泪,因为我从来就不会哭,也不能体会……哭,有时也是一种发泄,但不代表软弱。”
过去的她,是活在一个没有眼泪的世界里。
看着玉如娇死在她面前,她没有哭,韩杀为了救她而葬身废墟,她没有哭。没有眼泪的她,就好象一个没有感情的怪物,不能体会其中的心碎。但是,鬼刹的死却是真正震撼了艳墨雪,看着相互扶持十几年的朋友离开自己,那一刻,她的眼泪就如决堤的洪水般倾泻而下,似乎要将这十几年聚积起来的苦与痛一次发泄完。
哭,说到哭,醉罗刹颔首一笑,道:“没错,小时候的你从来就不哭的,那时为了练好功夫,吃再多的苦也不见你掉一滴眼泪,可是现在……就为了一个男人变成这样,连我这义兄看了都会吃醋。”他促狭的说着,语气多了份醋意。
艳墨雪被他酸溜溜的语气逗笑了,气氛也一度缓和下来。“醉大哥,你就别取笑我了。”
“好吧。”醉罗刹笑道,“不过,你也听大哥一句,不要太勉强自己。”他起身,似乎觉得该说的都已经说了。
“我懂。”艳墨雪凝视着醉罗刹,许久,然重重颔首。
醉罗刹欣慰一笑。“那你走的时候记得告诉大哥一声。”
艳墨雪刚想颔首答应,谁料门外又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谁要走?”接着,桃乐斯的头就硬生生的出现在门里面。
“桃大哥!”艳墨雪表情古怪,甚至对他的到来一点感觉都没有。
“桃兄。”但醉罗刹却表情悠然,似乎一早就知道他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