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围(1 / 1)

许你一世欢颜 白沉 1606 字 8个月前

听了杜幼萱的指责,李宏淳也十分生气:“我李宏淳今日才知道自己瞎了眼,看上你这种人!杜幼萱,你今日一定要将赵廷的真迹还给我!”

秦赏夕和谢潇华这才听明白,原来,这李宏淳喜欢杜幼萱,特地送了杜幼萱一幅赵廷的真迹,让门房递给杜幼萱。杜幼萱不喜欢李宏淳,自然不肯接受他的画,便让人退还了李宏淳。而李宏淳却指出,退回到自己手里的画,是假的。李宏淳认为,杜幼萱看不上他,又想吞了赵廷那幅画,故意退了自己一幅假画。杜幼萱却坚持自己没有将那画掉包,如那画果真是假的,那就是李宏淳一开始,就给了她一幅假画。

秦赏夕上前对李宏淳道:“这位兄台,你既然一口咬定画是假的,可否将画卷打开,给大家伙看看,辨认一番?”

李宏淳脸色立时变了:“你从哪来的野女人?这么名贵的画,怎么可能让你们随便看?”

秦赏夕乐了:“你不是说这画是假的吗?怎么这会又成了名贵的画了?”

谢潇华则毫不客气,直接上前,伸手卡住李宏淳脖子,将他整个人按在离芳别苑大门旁的墙上:“你刚才骂谁是野女人?你再说一遍!”

李宏淳看清眼前的人,这才道:“你是谢潇华,我认识你。你杀了我,自己也跑不了!”

“谁说我要杀你?我除了将你按在这里,可没使劲儿掐你。我只是想吓唬吓唬你,让你出出丑罢了!你也配让我动手杀?”谢潇华心里将李宏淳骂了个十万八千遍,我长得有那么凶神恶煞吗?我看起来很像杀人狂吗?竟然这么说,真是莫名其妙!我将你按倒后,可是半分力气也没使,你自己胆小不敢反抗了,关我什么事?

谢潇华一边说着,一边从他手中拿过画卷,抖开来给大家看!

画卷上竟然是赵廷的《静夜莲塘》。这幅画如今的市值,乃是一万两,可谓千金难求。

看来这李宏淳为了追杜幼萱,还真是费了心思和钱财了!

秦赏夕一看那画就笑了:“这是赝品!”

杜幼萱先是拧眉:“秦赏夕,你说什么?你敢说我.......”她本想说秦赏夕冤枉她掉包,可是说到这里,她忽又回过味来,问道“这真是赝品?我根本没有掉包,这么说,李宏淳你还真是拿一幅假画骗我。见我不为所动,就趁机讹我?”

李宏淳脑子里一阵发懵:“不不不,不可能,这是我从濯尘居跟老板商量半天,花了七千五百两银子买来的。怎么可能是假的?!”

众人闻言,都是恍然大悟,齐齐“哦”了一声!

杜幼萱更是好笑:“李宏淳,原来你花了七千五百两从濯尘居买了一张赝品,巴巴的赶来巴结我,谁知道我却不给你面子,执意退回去。于是,你就想讹我一万两,自己还能赚个两千五百两银子是吧?这么做,即使讹不到我的钱,也要坏了我杜幼萱的名声,如果能讹我,你还能顺便捞一笔!你够卑鄙的呀!”

李宏淳此时早已顾不得那么多了。赵廷是前朝人士。这幅画既是名人手笔,又是六百多年前的古董,可谓价值不菲。这种当场银货两讫的古画交易,若当时看走了眼,事后也只能自认倒霉。他此时只想着自己是否真的白白赔进去了七千五百两银子,于是问秦赏夕:“你可知濯尘居是天靖国的百年老字号?出来的东西,向来绝无赝品。若这画是假的,你可就砸了濯尘居的招牌了!”

秦赏夕道:“不管是百年老字号,还是千年老字号,若做出这种欺诈行为,就活该他招牌不保!”

李宏淳却道:“你凭什么说这画是假的?说濯尘居的东西是假的,得有证据!”

秦赏夕道:“我没有证据,但是我知道,这幅画的真迹在我爹手中。只可惜,后来我家中着火,将院子里的东西烧了个精光!这世上,再没有《静夜莲塘》的真迹了。”

李宏淳道:“我说姑娘,我李宏淳也不是瞎子,我也是见过古画的,我怎么就没看出这幅画是假的?你就能保证你爹手里的是真的?”

“当然能,我爹从来不骗我,也没必要骗我。他亲口跟我说过那幅画是真的,那就一定是真的。你就不一样了,你满口谎话,连讹女人钱这种下三滥的事你都做得出来!”

众人一片叫好声:“这位姑娘说的好!”

杜幼萱也不再让人关门,径自倚在门前津津有味的看起戏来。

李宏淳道:“姑娘,还是那句话,这种事要讲证据的,如若不然,我们找几个老行尊鉴定一下?”看来,他对自己手中的画,十分有信心。

谢潇华放开他脖颈,不屑的拿过那画看了几眼,这才道:“这画虽然是赵廷惯用的干、淡墨“二十四皴法”所画,纸张也是陈年泛黄,但这确实是伪作。因为真正的《静夜莲塘》,下方的题诗,不是赵廷所提,而是赵廷好友黄茗检所提。黄茗检诗、词、字三绝,笔法上以中锋实笔见长,你这款题诗,显然不是黄茗检的手笔。另外,这个印鉴也有问题。黄茗检所用印鉴乃是罕见的金木石所刻,这种印鉴,即使相隔年代久远,对着太阳一看,也能看到些许光泽。而如今,金木石早已绝迹,世间再难寻觅。这个印章,分明是用黄木石所刻,扣上去的章,看上去很像金木石印章所扣,但色泽依然有差别。我家中有还有几幅八百年前的古画,都是金木石印鉴扣章。正所谓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要不我将那几幅古画拿出来给你比对比对,让你见识下,真正的金木石印章和黄木石印章的区别?另外,你也可以找来黄茗检的真迹,最好多找他几幅字,跟你这幅画上的字迹仔细比对一下,看看你画上的,是不是黄茗检题诗!”

杜幼萱从初时看戏的心态,变得认真起来,最后,她看着神采飞扬侃侃而谈谢潇华,目光似有些发痴。

待谢潇华说完,她才惊觉自己失态,还好众人的目光都停留在谢潇华身上,不曾注意到她的!

杜幼萱虽是商贾出身,又自幼随父经商,却是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女。她在商界驰骋多年,所见皆是满身铜臭的男子,有不少还是如李宏淳这般,家财万贯,却依然拼命想着如何才能多捞些钱的人。她本以为,商人世家出来的,必然都是或精明吝啬或十分爱财的铜臭商人,没想到,这谢潇华倒是对诗词古画都颇有见地。是了,谢怀远既然能高中状元,想来自小一起长大的谢潇华和谢云起,才学也差不了多少。

事情发展到最后,李宏淳带着那幅赝品,灰溜溜离去。

谢潇华从背上解下那硕大颀长的缎面包袱,双手奉到杜幼萱面前:“幸不辱命!”

杜幼萱侧过身子,闪开一道距离,容秦谢二人通过:“两位请进!”

谢潇华与秦赏夕这便随她入内。

离芳别苑的门被关上,众人见无热闹可瞧,四下散去。

杜幼萱先是检查过自己的嫁衣,眼见完好无损,这才又叠放好嫁衣,去开那个紫檀木妆奁。那紫漆的妆奁上,是一朵洁白的莲花图样,整个木匣做工考究,精美至极,乃是华丽与典雅并重的风格。

杜幼萱打开纯银铸造、形似雪花的小锁,便看到盒中一股珠光宝气透出。

她将妆奁中的饰物一样样拿出来仔细查看,金子都是十足十的成色,珠子都是龙眼大的东珠,所配玉饰,都是选用上好的羊脂白玉用料。首饰的款式看上去似乎都是眼下最受欢迎的款式,不会显得过时,但再看一眼就会发现,这些首饰细节方面颇花心思,显得更加精巧别致。做工自更不必说。国色银楼的手艺,若认天靖国第二,没有哪家银楼敢认第一。

杜幼萱赞道:“谢公子果然好本事!”

“过奖了。”

秦赏夕这次倒真跟杜幼萱意见一致,真不知道谢潇华哪来的本事,一夜之间,便设计出一套这样的首饰。莫非是那创作者们口口声声挂在口中的什么灵感?

杜幼萱道:“时辰已经不早,不如谢公子在我这里用过茶饭之后再走如何?”

谢潇华道:“在下无意叨扰姑娘,杜姑娘若是满意,就在这张收货证明上签下芳名,在下这就告辞了。”言罢,手中抖出一张凭证。

待杜幼萱签下字后,他便带着秦赏夕离去。

杜幼萱眼睁睁看着他二人的身影从离芳别苑消失,心中莫名泛起一股酸意。

出了离芳别苑,谢潇华道:“时间还早,恐怕再过大半个时辰,才能看得到月亮,不如我们先去吃东西?”

“吃什么?”

“你说吧,听你的!”

“我也不知道啊,我根本就不饿。”她近来无甚心思吃饭,就连睡都睡不好。晚上安静下来的时候,心里总是莫名地难过,连闭上眼的时候,也摆不脱这种情绪。谢云起,你也是这样的吗?还是,只有我一个人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