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问说书人:“那个秦赏夕带着江芷容离开金都后,去了哪里?”
说书老人不悦道:“那得去问秦赏夕了,我们说书的只管讲故事,不管找人。”
秦赏夕一拍桌子:“简直一派胡言!”
满茶馆的人都望向秦赏夕。
秦赏夕问道:“说书的,这些事你可是亲眼所见?如果没有,你凭什么说的跟真的一样?你就不怕当中有误会?”
说书老人“嘿嘿”一笑:“我说姑娘,这事你只当个故事听就行了。从古至今,那些个帝王将相才子佳人的故事,有哪个就都与真相无异?我只是看到这么个本子,所以,就讲了这么一段书,你权且听听便是了。若是觉得好听,下次还来听,若是觉得不好听,可以不听。”
秦赏夕道:“这怎么一样呢?你故事里的人,都还活得好好的,而且都是年纪轻轻,你就不怕你的故事是在污蔑人家?”
说书老人答道:“这可由不得我了,即使我不说,说的人也多了去了。”
“什么意思?”
“嘿嘿”,老人又笑道,“这件事又不是我瞎编的,这本来就确有其事。谢云起御史台前击鼓鸣冤,还在刑部大牢关过一段日子呢。最后,皇上确实罚他禁足半年。这些事,大家都知道的。况且,小老儿许多同行都在说这个故事,昨日,还有戏本子也出来了,北戏南戏都有唱的。那唱词写的好,故事又曲折,大家都爱听。听说昨天楚城一家戏院刚开唱,至于反响如何,我还不知道。毕竟我们在泽州,虽说与楚城相邻,但是最快,我也得今日下午,才收到消息了。”
什么?不光有人说书,还有人唱戏?
秦赏夕强作平静,问道:“老先生,不知道您认不认识唱大鼓的人?他们该不会也在唱这个故事吧?”
“你怎么知道?”那说书老人道,“我干的就是卖艺的行当,所以,认得的卖艺同行比较多。不光唱大鼓的,还有个玩布袋戏的,也准备讲这个故事呢。他为了配这个戏,专门做的布偶,如今差不多快做好了。大家都说这个故事好听,能吸引人来听。”
很好,看来就差有人编童谣了。
秦赏夕没好气的对谢潇华道:“气饱了,不吃了。”说罢,起身离开茶馆。
馆内客人见打岔的人终于出去了,皆道:“先生,再讲一遍吧。”“是啊,再来一遍吧,刚才只顾说话,没顾上听,从半截上才开始仔细听的。”
谢潇华只得丢下银子,匆匆追了出去。
其余十几个汉子见状,赶紧将没吃完的蟹黄包子,包起来,离开茶馆,去追秦谢二人。
秦赏夕离开茶馆后,只是正常走路速度,谢潇华紧赶几步,便已追上。
秦赏夕对他道:“都是你那好二哥做的好事,肯定是他指使人这么做的!”
“何以见得啊?”
“你这不是废话吗?你大哥和谢怀远是什么人啊?你们谢家是什么样的人家?就算有人要将你们家的事情拿来说,敢指名道姓吗?起码也得用个化名,再编个莫须有的朝代!那些人敢这么说,肯定是背后有人谋划了这场阴谋!”
“阴谋?”
“当然是阴谋!”
“哦,那你说说看,我二哥算计你什么?”
秦赏夕好笑:“谢潇华你装什么糊涂?他哪里是算计我,他算计的分明是皇帝老子!”
谢潇华伸手去捂她的嘴:“你还真敢大声嚷嚷啊你?”
韩家小院。
谢怀远面色不佳。他在院子里,江芷容就避到屋子里不见,他坐到屋子里说累了要休息会,江芷容就躲到厨房里。他追到厨房里喊饿,江芷容就提了篮子说要上街买菜。他说正好,我也想上街逛逛,江芷容赶忙将篮子递给韩大娘,说自己累了,要回屋歇着去。
总之,江芷容就是避着谢怀远。
谢怀远正不知该拿她怎么办,谢云起来了。
韩大娘看到谢云起,有些不自在,但终究是没多说什么,客客气气将他请入家中。
江芷容看到谢云起,如见救星,跑到谢云起身侧,寸步不离。
谢云起看她如此,不满的的盯向谢怀远,不知道谢怀远又干了什么,将好好的人吓成这副模样。
谢怀远看到他的反应,一怔,脸色更黑。
谢怀远身后的李臻朝谢云起摇摇头,示意他什么事也没有。
谢云起这才放下心来。
他对江芷容道:“芷容,你先去屋里歇会吧,我和怀远有些事要谈。”
江芷容忐忑不安的瞧了一眼谢怀远,这个人,似乎一点也不懂得避嫌,她去屋子里,他也要跟进去。韩大娘似乎很怕他,看他如此举动,虽然着急却不敢阻拦。
谢云起道:“放心去吧,一切有我。”
江芷容这才惴惴不安的离去,这次,谢怀远果然没再跟来。
谢云起对谢怀远道:“我真的有事问你,是在院子里谈,还是出去了再说?”
“就在这谈吧。”谢怀远站在院子里一动不动。
韩月蝉生怕自己听到什么不该听的话,拎了菜篮子往外走:“你们聊,我去买菜,回来好好给几位做顿饭。”说完,逃也似的离去了。反正有谢云起在,江芷容应该不会有事。幸好谢云起来的及时,否则,芷容万一有个什么事,她可就辜负秦赏夕一番嘱托了。这个谢怀远,怎么看都像是对江芷容不怀好意。难怪谢怀远这个做哥哥的都要在御史台前击鼓鸣冤,替江芷容状告他!
谢云起刚要开口,谢怀远先幽幽开了口,道:“大哥,我心里不舒服,我吃醋!”
“什么?”谢云起有些听不懂。
“芷容看到我的时候,怕的要死,看到你的时候,比看到秦赏夕都亲热!”
谢云起好笑:“你还好意思说?她还不是被你吓的?”
“你确定我刚才吓她了?大哥,没证据的事不要乱说,更不要什么也没看见,就靠猜测在心里给人定罪判刑。”
额,谢云起无语。他刚才是误会他了,那又怎么样?换了谁不会误会?还不是因为你以前不干好事,自找的?谢云起懒得跟他讲道理,他都多大的人了,自己难道不明白?分明是胡搅蛮缠。于是便道:“我今天来,不是要跟你谈这个。”
谢怀远道:“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我还差点忘了问你呢,你到这里是专程为了找我谈事?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呢?”
这孩子,又装傻了!谢云起继续一本正经道:“我这次来,也不是要跟你谈这个问题!”
李臻憋笑憋得很难受。
“哦?那你到底要说什么?”谢怀远终于不再跟他绕弯弯,直通通问道。
谢云起道:“我刚到太平村的村口,就看到一个说书人,在村口给大家说书讲故事。那个说书的老人说的故事不错,围观的人又是给铜板又是送鸡蛋赠馒头。”
“大哥是要跟我说这个?”
谢云起道:“怀远,你又何必装无辜?你敢说事情不是你做的?如果不是你背后授意,谁敢将这样的事情写成话本戏文,指名道姓的来讲述这样一段故事。”
谢怀远道:“不错,是我干的,你打算怎样?堵住悠悠众口?”
“你不怕皇上宰了你?”
“皇上为何要宰我?”
“怀远,明人不说暗话!你比我更清楚,你就是皇上握在手里的一枚棋子,是他用来剪除老臣羽翼的利剪。你是,方闲远也是。皇上将洛小小婚配方闲远,为的就是更好的巩固手里的棋子,以免棋子大权旁落,最终让自己孤军作战。而你,恐怕皇上也是一样的心思。他也会给你选一门十分合适的亲事!而江芷容,显然并不是个好人选。木兰庭虽然名头响亮,在西域各国中口碑甚好,但是说到底,那里只是一家客栈。木兰庭里的女儿,绝不会是皇上替你选中的妻子!”
谢怀远嗤笑一声:“皇上算什么?我偏要娶了木兰庭的女人!”
“所以你就让人传出这样一个故事?你和江姑娘的‘爱情故事’,恐怕很快便会在坊间流传,最后人尽皆知。如果皇上要将其他女子赐婚给你,等于‘棒打鸳鸯’,定然大失民心。所以,在你的婚事上,他只能由着你去了。”
“不错,我正是这样想的。”谢怀远老实不客气的承认。
谢云起道:“你疯了?你连当今天子都敢算计!”
“天子又如何?”
“他能在众多皇子中脱颖而出夺得帝位,必然有他的过人之处。何况,他也确实有一番雄才伟略。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轻易被你算计了去?他必然一眼就能瞧穿你的心思。你敢玩弄他,他若是为了此事,随便回报你点什么,你都吃不消!”
谢怀远很少笑,但他此刻竟然笑眯眯道:“我又不吃醋了。”
“啊?”
“没什么,就是听了这话,觉得你还是很担心我的。”
额?谢云起觉得,如果不是当年那场惨案的发生,兴许谢怀远会跟谢潇华一个性子!真是......无聊!
还不等谢云起有什么反应,屋内忽然传来女子的笑声。江芷容一直在听二人的谈话,终于忍俊不禁。但她刚笑出声来,立刻意识到不对,生生将笑声又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