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嘲讽(1 / 1)

昭阳公主 筑梦者 3123 字 6个月前

威远候府的下人其实心里总觉得他们家候爷与夫人的关系特别怪,候爷从来没有在chun晖院留宿,而且夫人次次都会把候爷往外推,一如刚才那样。可是说夫人不得宠嘛,那又说不准,哪家不得宠的夫人会有那么大的权力,连宠妾都得看她脸sè做人?

走在灯光笼罩下的沈思敬并不知道那些正在他身边侍候的下人在心里偷偷的腹诽他,看着引路的下人yu把他引去莲阁,他今晚并不想与哪个女人共度,于是他冷着声音道:“回ri恽院。”

被他声音吓到的下人有点战兢的转了方向,朝ri恽院走去。

低着头走着的沈思敬,脑中还在想着那个他看不透的女人,她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呢?说实话,他觉得她很有趣,不同于他身边的其他女人,有时逗逗她也挺好玩的,尤其看她那完美的笑容崩解会是他最大的乐趣,可是至今一次也没有成功。

韩雪泠是父亲为他定下的妻子,他知道他名声不好听,京中权贵之家都不愿把女儿嫁给他,不过他也不在意,那些贵族妇女未必就真有青楼*女有趣,有时往往还不如她们,一个个都带着虚假的面具。

当父亲告诉她礼部尚书的长女同意嫁给他时,他还一脸的错愕,他那时就在怀疑这个女人的动机?京里都传言他克妻,哪个不怕死还要嫁过来?当时他极力反对,不惜与父亲大闹了一场,可是父亲却严历的jing告他,是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决不能令候府丢脸。而且父亲还说他找过京里的得道高僧给他俩算过命,说他们是天作之合,娶她必会家族兴旺。

就一个不相干的人一句话,他的婚事就定下了,他不甘心,可是他也不能在婚礼上失踪,那样老父的老脸就真的给他丢尽了。父亲极爱母亲,也极为疼爱他,他也是父亲惟一的孩子。尤其是母亲走后,望着父亲那明显衰老的脸,他也是极为不忍的。可是他也不会让那个女人好过。

婚礼后,他就抛下他的新娘,与猪朋狗友去倚红楼里彻夜狂欢,并且那晚还一连点了八个*女侍候,一夜尽兴。第二天京城传遍了他的*事迹,老父对他的行为视而不见,他也就乐得继续在倚红楼里住着,反正他要的就是那个女人难堪,让她知道踏进威远候府里她也不会有好ri子过的。

可万万没有想到,大半年后他得到了老父病重的消息赶回家时,却只来得及见到父亲的最后一面。他为他对父亲的不孝痛哭,如果早知父亲会那么早辞世,他就会多点孝顺父亲,在父亲的病床前,他答应过要好好的对待韩雪泠,自然也就不能随意的休了她。

对于她尽力的安排丧事,他没有意见,与她扶灵回去故乡芦州的一路上,尚在悲伤中的他对这个女人是没有过多的注意。

扶灵回来后,他意外的被她邀请到了chun晖院,与她谈了一通话,她表明她的立场,为了证明她的话,她还命人去把他在倚红楼时极为宠爱的*女赎了回来。不否认他怀疑她的话,女人他见多了,哪个女人会像韩雪泠,就算是其他的贵族妇女哪个不会想生个嫡子?独占丈夫的宠爱。所以他一再试探于她。

两年多的相处,他也开始庆幸于老父的眼光,会生孩子的女人多得是,可是能与他一起撑起家业的女人真的不多,而且韩雪泠极会给自己造声势,她努力的为自己打造一个贤妻良母的形象,他也不否认那会给他的候府带来好名声,现在已没有人再过多的提起他婚前的那些坏名声。尤其是她对于政治的**,也是很多女人不具备的,幕僚府里也有,可是都不若他的夫人看事来得通透。

渐渐的在正事上,私底下他会去询问她的意见,其实现在真正事关候府的大事,他都会与她商量,多一个意见就有了多一个角度看问题,往往也可以避免万劫不复的场面。伴君如伴虎,更何况他这样一个极有权势的家族,圣上对他们三大候府已颇多忌惮,他也不得不在夹缝中生存,保存家族。

整整一宿三姨娘都没有睡好,一大早起来顶着对熊猫眼,那些机灵的侍女已是用粉帮她遮住了,不然今天她就不用出门见人了。

昨儿个一天的心情由兴奋到低落,三姨娘心中不忿,难道她做人的侍妾就要被那些达官贵人瞧不起吗?个个都无视于她,她长得比那不会下蛋的母鸡好太多了,不然当年候爷新婚又怎么会流连在她的**,韩雪泠凭什么占有她的成果?低着头走着的三姨娘不自禁的走到了拱门旁,从拱门穿过就是建在园子里的凉亭,那可是园子里景致最好的地方,踏出步子就要走出拱门,突然从亭子里传出了声音,三姨娘正要转头回去,可是听到自己的名字,于是她就靠着墙壁偷听里边的谈话。

“四姨娘是真的吗?昨儿个三姨娘在那被人当成了nǎi娘?”一道清脆的嗓音说道,三姨娘一听心里就冒火,那个人分明就是现在候爷最宠的六姨娘,一个唱戏的戏子能比她高贵到哪去?

“可不就是嘛,亏她还老在我们面前吹嘘当年候爷如何如何的宠爱于她,惟恐别人不知道,她那时可是把夫人比下去了。谁不知道是夫人大度不与她计较,她还入不了夫人的眼。”四姨娘鄙夷的道。

“我呀,只要想想昨儿个我房中的丫头回来学给我看的样子就忍不住要笑,三姨娘自恃生了长子就高人一等,殊不知长子可不是世子,未来这候府的家业会传给谁还不知道呢?就尾巴翘上了天。”另一道声音带着浓浓的讽意,还有那呵呵笑的刺耳,三姨娘紧握着拳头,真想上前去扯住她的头发,看她还怎样笑得出来。

“我入府的ri子短,可想想也是这个道理,看来*女就是*女,上不了台面。没准将来夫人能生个嫡子继承家业,三姨娘到时还拽什么拽?”六姨娘又接着话,年方十七的她是沈思敬最年轻的妾,现在又正当宠,不过不知是戏文唱多了还是别的,这个姨娘颇懂做人之道,在府里也一早看出谁能得罪得起谁得罪不起,就象是夫人,她万万是不能开罪的,所以话里总有讨好夫人的意思。

“可不就是这个理嘛?可有人就是猪油蒙了心,看不清楚眼前事。”先前呵呵笑的五姨娘又再度呵呵笑的道。

几人你来我往的说得越来越不堪,三姨娘越来越听不下去了,转身就想走,可又转头想想,她干嘛走?由得她们往自己身上泼脏水?于是三姨娘整了整面容,又拉了拉衣裳,带着一股强势的笑容往亭子里踏了进去。

亭子里的三人看到她进来,脸上都有点惊讶,可转而又想想那些话让她听去了又如何,她又不是夫人,不就是大少爷的生母嘛,她不就占得先机,没准她们三人的肚子里将来也能为候爷生十个八个的,怕她做啥?

于是五姨娘首先道:“三姨娘今儿个好兴致到园子里来走走?”

暗讽她今儿个出不了门?三姨娘心里自是气恼,可脸上还是带着笑意往园子里坐下,道:“今儿个风光好,闷在屋子里不好,前些时候候爷还嘱我要多多出来走动走动,才好让身子好利索了,那样才能再为候爷添个孩子。”暗嘲她们无所出。

六姨娘听着不是味道,好像现在候爷宠她就是因为她刚生了孩子不适宜侍寝,所以她才占了便宜。于是也假意笑道:“那可不是吗?三姨娘真该好好养养身子了,候爷近些ri子都在我的莲阁里过,夸我莲阁的景致好,都快要乐不思蜀了。”虚张声势谁不懂?

不待三姨娘回话,四姨娘在旁边也道:“府里人多,候爷就是个多子多孙有福气的人,将来开枝散叶必不在话下。”会生的人可不只有你三姨娘一个?假以时ri,她也能生出儿子来。

“那可是,有人为候爷算过命,说候爷子息繁盛,先生晚生还不都一个样,没准呀这晚生的还捡了个便宜呢。”五姨娘也笑笑道。她原是沈思敬的通房丫头,知道的比别人多了一点,而且就因为身怀有孕,夫人才让她开脸当侍妾的。可是都是她的身子薄,怀了三个月时流产了,要不然还指不定谁嘲笑谁呢?

“话是这样说没有错,可是不是有人说过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吗?这先生还是比较占便宜的。”三姨娘也不慌不忙的还话,带刺的话谁不会说?

“你!别仗着自己生了个儿子就了不起。”五姨娘站起气愤的说,她的脾气本就不好,况且仗着是家生奴才的,平ri里也多瞧不起*女出身的三姨娘。

三姨娘也站起说道:“我可没有仗着生了儿子就了不起,比起有人想生又生不出来,又看不得别人好,这心里的就不平衡。”

“三姨娘是在说夫人吗?我呀,今儿个就把你的话禀报给夫人。”五姨娘也不是愚蠢的人,这府里暂时还没有生育的人可不只她一个,夫人就还没有生。

一提起夫人,三姨娘就浑身发冷,脸上阵青阵红的道:“我可没有说夫人,你可别往我身上扣屎盘子。”

“我往你身上扣屎盘子?你的话里不就嘲讽夫人不会生吗?各位姨娘也评评理?我有冤枉她吗?”

“没错,我听得就是这个意思。”四姨娘首先声援五姨娘。

六姨娘jing明,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你这个浪蹄子在污蔑谁?”三姨娘大声的质问五姨娘,不自觉的连骂人的话都说了出来。

一听到三姨娘骂自己是浪蹄子,五姨娘也火大了,上前一把揪起三姨娘的头发,往她脸上抓去,嘴里还道:“你骂谁是浪蹄子?谁不知你往ri里除了候爷外不知道睡过了多少男人,现在还要指桑骂槐说别人是浪蹄子,你就是一个*。”

三姨娘也不甘示弱,也反映极快的反抓起五姨娘的头发,也拼命骂道:“你不是那谁还是,小小年纪就懂得*候爷,谁不知你十三岁就往候爷的**爬。”

两人谁也不让谁的撕打了起来,互揭对方的伤疤。四姨娘与六姨娘见势态不好,赶紧上前去劝架,可是越劝两人打得越起劲。六姨娘见事情闹大了,忙向身边侍候的下人使了个眼sè,那个侍女也意会的往夫人的chun晖院跑。

事情果然闹大了,当韩雪泠到达凉亭的时候,那两人已是头发散乱,衣裳破烂不堪,脸上还带着血丝,而旁边劝架的四姨娘与六姨娘也整洁不到哪里去。

而那两个正在掐架的人没有留意到夫人已来了,正自打得过瘾,而那骂人的话越说越不堪入耳,旁边已有些下人偷笑了出来。

韩雪泠面sè铁青的往亭子里低声道:“都给我住手。”

正打着的两人听到夫人的声音,回头看到夫人就站在自己的旁边,忙吓得住了手,而四姨娘与六姨娘看到夫人来了,行了礼后也退到了跟着夫人过来的二姨娘处。

“都反了天了,还当府里有规矩没有?堂堂姨娘互相打架还骂脏话,真当府里是那菜街市、勾栏院,也不嫌脏了别人的耳。”韩雪泠冷声的教训道。

三姨娘与五姨娘忙低下了头,连吭声也不敢。

韩雪泠越过她们,朝亭子里的石凳坐下,目光往两人的身上扫过,继续发话道:“看看都成了什么样子,给别人看到了,指不定还怎样的笑话咱们府里,这不是在丢候爷的脸?

披头散发,脸上带着血丝的三姨娘首先抬头告状道:“禀夫人,不是妾身先挑起来的,是五姨娘先抓着妾身的头发,殴打妾身的,夫人,你可要为妾身做主啊。”

另一边同样狼狈的五姨娘也不甘示弱的道;“夫人,妾身并不是有意要打三姨娘的,是三姨娘欺人太甚,她嘲笑我们是不下蛋的母鸡,还对夫人出言不逊。妾身气不过她侮辱夫人,所以才和她打起来的。”加枝插叶的话就这样的从五姨娘的嘴里说出来。

三姨娘脸上气得发青道:“你!不要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嘲笑你是不下蛋的母鸡,况且我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对夫人不敬。”

五姨娘也跳起来道:“我血口喷人,你问问四姨娘与六姨娘,你没有出口对夫人不敬?”

四姨娘与五姨娘同样的出身,所以历来两人关系就比一般的姨娘要好,所以此刻四姨娘自是赞同的点点头。而六姨娘就比较谨慎一点,既不点头也不摇头,态度模棱两可。

真是狗咬狗一嘴毛,韩雪泠对于她们之间的是与非并不感兴趣,而且对于五姨娘的话其实她并不相信,就算给个天三姨娘做胆,现在她尚不敢当着别人的面奚落她。

看到三姨娘意yu回嘴,韩雪泠道:“好了,都别吵了,都给我跪下。”

声音不大,可是却让人无法反驳,三姨娘与五姨娘只好扁扁嘴朝韩雪泠跪下,头低了下来,聆听夫人的教诲。

韩雪泠接着道:“都把候府当成了什么?你们之间的是与非,我今儿个并不想去理,可是既然你二人不顾府里的规矩,竟然在此掐架让人看笑话,是不是不想当这个姨娘了?如果真不想当了,那就退位让贤吧。”

一听到可能会被休,两位姨娘同时抛弃刚才的不和,同声道:“夫人开恩啊!夫人开恩!妾身再也不敢了。”一时间亭子里响起了哭饶声。

韩雪泠冷眼看着哭得已失去了体态的两位姨娘,再次说道:“一会儿掐架一会儿又哭得不顾体面,你们二人可知今儿个你们犯得错?”

“知道,妾身知道。”两位姨娘赶紧停了哭声,异口同声道。

“二姨娘。”韩雪泠朝身旁的人喊了一声,二姨娘就应声出列:“妾身在。”

“既然她们两人已知错,但是还是不得不罚,就着三姨娘与五姨娘禁足在自己的阁楼里一个月。此事由你督着。”二姨娘应声称是。

三姨娘与五姨娘听到不用被休了,仅仅只是禁足一个月,均放下心头大石,忙谢恩道:“多谢夫人开恩,多谢夫人开恩。”

突然拱门那边有一个小厮跑了进来,看到韩雪泠yu上前说话,被青鸾拦住了,那小厮就朝青鸾小声道:“青鸾姑娘去给夫人传达个话,候爷请夫人到书房。”

一听到事关威远候爷沈思敬,青鸾也不敢怠慢,忙又转身朝亭子里的韩雪泠道:“小姐,候爷正着人请夫人到书房。”

面无表情的韩雪泠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又朝那还跪着的两个姨娘道:“都起来吧,还不回自己的阁楼里呆着,如果下次再犯这样的错处,那就赶紧退位让贤吧。”

那两人自是不敢怠慢,赶紧自地上站了起来。

韩雪泠又朝另外站着的三位姨娘道:“你们也是一样。”那三人自是低头称是。

小厮掀起帘子时,韩雪泠走进了书房里,一进去即看到沈思敬在主位上坐着,还有一个老者背对着她,看到那个背影,即知道是谁了,于是笑道:“老管家自封地回来了。”

那老管家一听到声音即转身朝韩雪泠弯腰行礼道:“见过夫人。”

“老管家无须多礼,近来府里的事多,老管家回来得正是时候,不然迟些ri子就是中秋了,到时候宫里宣召,府里的事还得老管家多帮衬。”

老管家自是谦逊的道:“不敢。”

越过老管家朝沈思敬行了个礼,沈思敬即挥手让她坐在旁边另一个主位上。道:“都着人去请你过来了,怎生来得那么迟?”语气里有些不满。

韩雪泠笑笑道:“不是妾身有意要来迟,是府里出了一些小事正在处理,所以来迟了。”

沈思敬不在意的随口问道:“出了什么事?”

“不就是三姨娘与五姨娘在亭子里掐架,妾身去时那二人正打得起劲,处理完了才知道候爷正找妾身。”

对妾侍争风吃醋的事沈思敬并不在意,只是回道:“还有这等事,你看着办就行了,该罚就罚。”

“妾身已着她们禁足一个月了。”

沈思敬对这个话题自是不再理会,也知道她这是在知会自己这一个月内别去找三姨娘与五姨娘,反正他的妾侍人数不少,自是还有别人,若不够就再纳几个得了。

韩雪泠把注意力又回到老管家身上:“老管家,封地上的事都处理妥当了吗?”

老管家才又禀道:“都处理完了,那些闹事的人都处理完毕了,而要安抚的人都已按候爷与夫人的意思办了。”前些时候威远候府的封地里出了欺压良民的事,开始还被恶霸压着,可是有一户人家硬是找来了京城,向候府告状,所以候爷与夫人才着他去处理。

“处理妥当就行了。”拨了拨茶杯上的茶叶,饮了一口茶水,不若**清香,韩雪泠心想到。

三人正谈着,忽然外面的小厮进来禀报说宫里来人了,宣召夫人入宫。韩雪泠与沈思敬对视了一眼,果然不出所料,进宫也就在这一两ri内的事,时近中秋,各府的宫廷命妇都会宣召入宫,这是陈宫多年的旧例了。

临走时,韩雪泠朝身旁毕恭毕敬的老管家道:“老管家,府里的事你要多费心了,二姨娘与青鸾那丫头有时力有不逮,该提点的还是得提点一下。”

在威远候府里已做了四十年的老管家自是恭敬道:“是。”老候爷故去了,难得候爷与夫人不嫌弃于他继续信任。

老管家人虽有些圆滑,可是忠诚度却无须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