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ri里都在浣花阁上课,每到晚上回来冷情阁时,皇甫子佩的手心都是红红的,都要擦药膏,直把她的哥哥姐姐都心疼死了。
浣花阁里的课程每六天休息一天,而南书房就没有这么好运了,皇子们读书可比浣花阁要严厉得多,每天从早到晚是风雨不改。
通往浣花阁的路,常从那华丽非常的御花园走过,皇甫子佩早就想到园中游玩,难得到了一个休息ri,一大早皇甫子佩就吵着要去园中游玩。皇甫子衿敌不过小妹妹的要求,吃过早膳后即与她去园中玩耍,月嬷嬷着白芷等两名宫女随身伺候。
夏季的御花园各sè花等竞相开放,历代皇帝修建御花园都是花大力气的,从陈国以及邻国搜罗奇珍异草置于园中,更是尽得江南园林的雅致之美,真所谓是移步换景。
皇甫子佩进得园中,都是看看这边的花儿,那边的垂柳,又往水中的鱼儿喂鱼食,看到各sè华丽的锦鲤向她游来抢吃食物,直把小人儿看得嘴张得大大的,这些在冷情阁里可是没有的。皇甫子衿也只是在一旁带着一抹宠溺的笑容,陪着小人儿在园中瞎逛,其实她对这些一点兴趣也没有,可是连ri来妹妹已被浣花阁里的教席嬷嬷折磨得够呛,就当是放松放松吧。
逛得有点累,皇甫子衿往凉亭里一坐,而皇甫子佩仍然十分有jing神的在周围玩耍。皇甫子衿看到她身边已有一名宫女在旁照看着,遂就闭起眼来休息一会。
“哪来的野孩子,把本宫的狗都弄脏了,这可是圣上赏赐给本宫的。快来人,把这野孩子给本宫抓起来。”
一声野蛮的女声把皇甫子衿给震回神,睁开眼一看,差点吓得她心神俱裂,一名身穿橙sè上绣有华丽花纹的宫装女子,抱着一只雪白的狮子狗,正对着佩儿痛声的呵斥。而旁边已有一句着褐sè宫装的执事嬷嬷正yu抓着佩儿,小人儿反应过来,yu逃开,但不敌那成年的大人,被人**的揪着脖子,吓得哭了出来,喊道:“放开我,放开我,我只是和小白玩而已。”而那跟着照看她的宫女吓得往旁边缩去,不敢抬起头来。
“小白?谁准你给本宫的狮子狗取这么不入流的名字,一个下贱的东西。”说完yu往小人儿的脸上煽去。
皇甫子衿反应过来,随即跑上前抓住了那yu煽往皇甫子佩脸上的巴掌。虽然那人比皇甫子衿高出一截头来,可是对于一个八岁的小女孩能抓住她的手也令那人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看来已是气得不小。
须知皇甫子衿常年都有劳作,力气比起一些年长于她娇生惯养的后宫妃嫔来说也不会逊sè多少。
那人反应过来,**甩开皇甫子衿的手,愤道:“又是从哪钻出来的野孩子,今儿个的御花园怎么到处都是不守规矩的人?看来御花园管事的太监和宫女都不想要命了,尽让些不相干的人进来。”
皇甫子衿没有理睬她,上前**的把皇甫子佩从那执事嬷嬷的手中抢了回来,看着妹妹的脖子后的红印和脸上滴落的泪水,心里一阵的疼痛。况且小人儿回到了她怀中,又哭诉道:“姐姐,那个坏女人抓我,佩儿疼。”皇甫子衿赶紧的安慰了一下妹妹,遂抬头望向那个野蛮的女人,眼神又冷又带着厉sè,这里可不是浣花阁,出了浣花阁佩儿也不是谁想打就可以打的。
直看得那个女人心里都发毛起来,但她随即一想,她干嘛要怕那个半大的孩子,看她们的穿着,也不像是宫里出身高贵的公主,遂又蛮横起来:“看什么看,你是个什么东西,凭你也配直视本宫,来人啊,把这个无礼的人给本宫拿下。”
跟随着的宫女太监上前yu把皇甫子衿姐妹俩拿下,站在一边被事件震惊得有点出了神的白芷回过神来,随即上前拦住yu动手的人,道:“这是我家公主,谁敢动手。”
众人一看是个身穿浅绿宫装的二级宫女,有点发懵,公主?没听说哪宫的公主出门游玩就仅带个二级宫女的?
那个抱着狮子狗的女人又道:“公主?本宫可没发现她哪点像个公主,就像一个野人,竟敢冒犯本宫。这里可是皇宫,你要想冒充公主可是要问罪的,以为龙子凤女的是谁都可以冒认的吗?眼中可有王法?”
“本宫自是当朝公主,你又凭何论断本宫的不是,本宫还没有追究你yu伤害公主的罪过,你倒来诬蔑本宫的血统。”皇甫子衿冷冷的道。不管这个女人是谁,既然不是太后与荣贵妃之流的皇宫实权者,她就没有必要去畏惧她。就算此事闹到父皇处也不怕,或许这会是引起父皇注意的一个方法。
“你是哪宫的公主?本宫进宫也有年余了,从没有见过你,哪宫的公主本宫会没见过?你的谎言去骗骗别个或许可以,骗到本宫这里,你就别想本宫会放过你。”趾高气扬的女人从心里想了一遍,都没有想出她会是哪宫的公主,皇上的女儿虽不少,可是有哪个是自己没见过的。
皇甫子衿朝对方眯着眼打量对方,看来这个女人不是太jing明的人,要不然怎么会这么久还没有猜到她们的身份,她本不yu与她起冲突,可是看现在这个样子,她必不会与自己善罢干休。她正yu出言表明身份来历,旁边就有一道陌生的声音在这个有点僵持住气氛的地方响起。
“妾身见过容嫔娘娘,真是好巧在此见到娘娘,娘娘也来这儿赏花吗?咦?昭阳公主与昭仁公主也在,妾身向两位公主行礼了。”那个陌生声音的女人往皇甫姐妹的方向行了一个恭敬的宫礼。
皇甫子衿被她吸引去了目光,只见那个女人二十来岁的年纪,一身海棠红宫装,头戴金步摇,髻后插着一枝华丽的桃红sè牡丹绢花,额贴一朵红梅花黄,看来华丽又不失高雅。这个女人对待她的态度甚是恭敬,可是她却没有印象见过她?不知她如何认得她们姐妹俩?
“妾身曾有幸见过公主一面。”仿佛看出了她的疑惑,那个女人又如此说道。
“威远候夫人?是本宫眼拙,竟没有看到夫人也在这边,可是太后娘娘让夫人来取今早盛开的鲜花?”抱着狮子狗的容嫔道。随即又想起刚才威远候夫人对这两个孩子的称呼,未待威远候夫人回答,惊呼道:“昭阳公主和昭仁公主?废妃田氏所出?”
昭阳朝这个后知后觉的容嫔冷哼一声,道:“看来现在有人认为本宫不是冒认公主了?”
“不过是一场误会,公主与容嫔娘娘不如都歇歇气。”威远候夫人微笑的道。
容嫔撇撇嘴,怎么会忘了她们,她入宫得晚,并不曾经历过华贵妃的全盛时期,而且宫里的人几乎没有人提起过这个被贬的妃子,以至于她一开始就没有想起过皇帝还有两个不受宠的女儿。在后宫,她并不算如何得宠,只不过皇帝点了她几夜的伺寝,而她又善于巴结荣贵妃,所以才得以封为容嫔,而这狮子狗还是她向皇帝厚着脸皮求来的。现在看来那个公主不会轻易与自己罢休,真闹到皇上那就不好看了。她一想通,就明白该怎么做了。又想到眼前的威远候夫人,陈国三大候之一,极有权势,而且她又深得太后宠爱,也算是卖眼前人的一个面子。遂道:“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竟不认识自家人。本宫为之前错认公主的事向公主道个歉,公主大人有大量,断不会与本宫计较吧。况且威远候夫人也在,就为本宫做个见证。”
皇甫子衿听闻,心中有再大的火也不好发出来,这个容嫔虽不jing明但也不笨,把她的路都封死了,再闹下去,世人定会以为公主不识大体。遂语气平淡的说:“容嫔娘娘既然也与本宫致谦,本宫也不是那种不识大体之人,可是望娘娘往后可要带眼识人。”一翻话说得容嫔的脸上阵红阵青的。
威远候夫人见状,打圆场道:“娘娘与公主定然不是小气之人,既是一场误会,大家说开了就好,真闹到上面去,大家的面子都不好看。”
“夫人明白本宫就好,夫人今儿个打算剪什么花去给太后?本宫虽不才,也可以给夫人出出主意。”容嫔有点讨好道,正是不看僧面看佛面,就指望她能在太后面前为她美言几句。
“还没有选好,不过有娘娘给出出主意,妾身就轻松得多。昭阳公主与昭仁公主要和妾身去选花吗?”威远候夫人滴水不漏的道。
“佩儿玩得有点累了,本宫还是与她先回冷情阁休息去,就不与夫人选花了。”
“那妾身就不打扰公主休息了。妾身恭送公主。”威远候夫人又行了一个宫礼。
“嗯。”皇甫子衿轻轻的应道,牵起皇甫子佩的手就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威远候夫人若有所思的望着她们离去的背影。
这是皇甫子衿与威远候夫人韩雪泠命中注定的相遇,可是在这个时刻,她们谁也没有料到对方会是自己未来政治生涯中坚定的政治盟友。
寿安宫。
太后用过早膳,就与皇后等人闲聊了一会儿,看到威远候夫人与一名手持着一束芍药的宫女走了进来,遂笑道:“雪泠真是有心了,看这芍药开得多好,娇艳yu滴的。”
“妾身见过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昭元公主,太后娘娘谬赞了,妾身只是今儿个瞧见御花园里的芍药争相开放,就剪了几枝借花献佛而已。”威远候夫人边说边向太后等人行礼。
“知书识礼,不愧是礼部尚书的女儿,别人常道敬王妃堪称女子的典范,哀家看雪泠也不遑多让。若非雪泠年纪尚轻,哀家认为浣花阁的首席教席该让给你了,真该让我陈国的公主都具有如此的风范。”
威远候夫人闺名韩雪泠,是礼部尚书的嫡长女,三年前嫁与威远候沈思敬,xing子温和,贤良淑德,以致整个宫廷里没有人不说她是除敬王妃外,最是贤妻良母之人。
韩雪泠把花插好,转回头笑笑的对太后说道:“太后的盛赞真是折煞妾身了,妾身如何敢与敬王妃相提并论。敬王妃膝下有子女数人,妾身光是这点就难望其项背了。”她成婚三年,却未与夫君诞下孩儿。
“夫人无须为此而难过,夫人与威远候还年轻,将来总会有的。”年轻的昭元公主腆恬道。
“不是听说威远候前儿刚添了个儿子?那孩子的生母可是夫人为威远候所纳的侍妾?”皇后在一旁好奇的问道。
闻言的太后仔细的看向这个只有二十来岁的女子,希冀能看到一丝与平常不同的面容,可是无论怎么看也瞧不出来丝毫的妒忌与尴尬。她还是笑容满面的道:“承公主贵言了,妾身也希望公主与驸马早生贵子。”一句话臊得刚新婚的昭元公主脸都红了。接着又说道:“妾身未能为沈家继后香灯,常感对不起沈家列祖列宗,况且夫君按年纪也该有孩儿,雪泠不才,只得为夫君物sè合适人选,而且这也是为人妻应有的礼数。现儿有人为夫君生下鳞儿,妾身只有高兴的份。”
皇后听完,有点失望又落寞道:“夫人倒看得开,为夫君纳侍,多少女人都不如夫人做得周道。”
太后朝皇后看了看,这个侄女就是这点看不开,笑道:“那是女人的本份,哪家不求个多子多福的。”
“太后娘娘所言甚是,况且公公去时,也是极为忧心沈家的香火,身为儿媳,妾身又如何能令九泉之下的公公死不瞑目呢。”
一提起已去世的老威远候,太后和皇后的情绪就有点失落了,太后有点感慨的道:“我们**真是要感谢老威远候啊,两年多前若不是老威远候仗义执言,哀家与皇后也不能还如此的坐着。”皇后倒没有言语,可是眼中的感激还是有的,三年前华贵妃被贬,皇上迁怒于她,认为她主理后宫不当,yu要废了她的皇后之位,若不是那位与她靖远候府并称三大候府的威远候力保她,大半年后她可能也要像废妃田氏那样落得个凄凉的下场。
“公公能为太后娘娘与皇后娘娘尽力,自是他老人家的造化。”韩雪泠也是有几分的感伤道。
乘着太后午休,皇后与昭元公主即乘凤辇返回凤仪宫,一路上这对母女都是各怀心事沉默以对。进得凤仪宫大殿后,宫女奉上茶,皇后茗了口茶才道:“芫儿,你大婚也有好些ri子了,驸马待你可好?”
一句话,昭元公主的脸sè就有点难看起来,有点落寞道:“也就那样了。”
“唉,母后冀望能给你选一个合心意的驸马,可谁想到天意弄人。可恶的大理寺卿,为了自个孙儿得尚公主,竟隐瞒了驸马已与一个女子生下儿子的事,还逼死了那女子,现驸马还不得把罪过都迁怒到你身上。”
一番话令公主的眼泪凝结于眶,对自己的母亲诉苦道:“可不是嘛,现在正闹着要给那个死去的女子与她的儿子正名份,这让我的脸往哪搁?爷爷说了,不会让那孽种入宗祠。好在现在这事也仅是在府里闹闹,并没有弄得人尽皆知,不然儿臣都没脸见人了。”
看着女儿的心酸,皇后的心也难过了起来,她站起来一把抱住女儿,也叹气道:“这都是命啊,我们母女的命都薄啊。你父皇一年到头也不来凤仪宫一趟,母后就算想为你出头,也寻不着机会。”
昭元公主抹抹眼泪,反过来安慰有点悲伤的母亲,道:“都是儿臣的不是,惹母后伤心啦。母后无须为儿臣担心,驸马看在爷爷的面子上,也不会做得太过份。”
皇后放开公主,握着她的手道:“就像威远候夫人所说的,你也要赶快生个儿子才对,女人靠不了丈夫,就只有指望儿子了。如果当年生你时是个皇子,母后也不至于今天处处都看人脸sè。”没能生个儿子几乎成了皇后的心病。
昭元公主低下头掩饰脸上的哀容,驸马现在都不近她的身,她就算想生个儿子好有个凭靠也难啊。人人都说公主乃金枝玉叶,可又有谁人明白公主的难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