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过了一整天那么久,终于刚刚押着“她”去洗澡的大姑回来,耶律赦急切地上前,“怎么样?”
“有将军说的那些个标志。上面有三道比较明显的鞭伤,虽然已经淡化很多,但仍然看得出来。那个痣,她扭来扭去不让我们看,但小的眼尖,还是看到了。”
耶律赦的心咚咚咚快速地在胸腔跳动。真的是晓霜吗?真的是晓霜……他狂喜,随后被人拉进来的染晓霜在踢打尖叫,“放开我,我又不是犯人,你们凭什么这样扭着我?”
耶律赦知道她现在不大正常,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只要她是晓霜,一切都没有关系。她仍具有一定危险性,毕竟昨晚,她刚刚捅了他一刀。他仍叫人反她绑到**,绳子弄得不紧,尽量不伤到她。
她愤怒地朝他咆哮,“你为什么抓着我,我犯了什么法?”
耶律赦指着他受伤的肚了,“你忘了?昨晚刚刚捅了我一刀。难道你觉得,这样不是犯法?”
“我怎么知道。”她慌张地说,“我又不是故意的。”
特意跑到他的军营里给他来一刀,却说不是故意的?耶律赦糊涂了,老天来告诉他,这究竟是什么状况啊!她是晓霜,可是晓霜究竟怎么了?
他也不多说,只叫人去请大夫来。染晓霜躺在**大喊大叫:“你们放开我,这样绑着我是什么意思?喂,那个块头最大的,你过来帮我把绳子剪了!”她冲着耶律赦叫。
块头最大的?耶律赦苦笑。她是晓霜的话,却真的把他忘了个干干净净。但只要她是晓霜,他就相信总有一天能将真正的晓霜找回来!
大夫一共有八九个,全都被耶律赦找了来。他们一靠近染晓霜,她就跟刺猬似的竖起了尖刺,拒绝他们的触碰。耶律赦只好将她的手硬压住,让大夫轮流诊脉。可是他们一致都只觉得,她的脉像没问题,只除了身体稍微虚弱些之外。
脉像没有问题,那究竟是怎么了?他忽然想道,“检查一下她的头。是否受过重创。”他曾经有见过脑袋受伤的士兵变得痴傻,甚至不记得从前的事,晓霜会不会也是这样?
但是大夫检查过之后,仍然没发现染晓霜脑袋有任何伤口。耶律赦的眉头拧在一起。没有外伤,不是发疯,那她究竟是,怎么了?
等到大夫都出去之后,耶律赦坐到床边,染晓霜怒气冲冲:“你究竟想怎么样?要绑我到什么时候?”
“我若放了你,你会不会再刺杀我?”他望着她的脸颊,怔怔出神。她真的是他找了一年的晓霜啊……无论怎样,他都不会伤害她,如果他只是没有了他们之间的记忆,他一定会帮她找回来。
她看了他半晌,“大约……不会。”
只是大约不会?耶律赦的眉下意识地皱了下。她究竟为什么会把他们都忘光了呢?她难道不想骏儿吗?他望着她:“你想不想骏儿,晓霜?”
“晓霜?”她重复一遍,“就是你刚刚说的染晓霜?我不是。”
“可是你没有名字。”
“那我也不叫染晓霜!”
“你既然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怎么知道自己不会是染晓霜?”他温和地说,“你是我的夫人,染晓霜。只是你忘记了。”
她像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诘诘的笑了起来,“你是不是想你夫人想疯了?”
耶律赦的心掠过一丝疼痛。从前温柔可人的晓霜,去了哪里呢?如果一重逢,就是他朝思暮想的那个样子,那该有多好?他预想过很多次他们的重逢,也许是相拥在一起哭泣,也许是她会捶打着他的胸膛说:你怎么现在才来。
可,绝对不会想像到是这样的情况。但他要有信心,他如果没有信心,眼前已经迷失了方向的晓霜,又要怎么去面对未来的日子?
他望着她,“没有。只是你忘记了。你叫染晓霜,今年十八岁,是我的妻子,是一个孩子的母亲。”
她像听到他天底下最有趣的事,扑嗤一声笑了出来,“这怎么可能?”
“那你告诉我,你打小在哪儿长大,哪里人,父母还在不在?”
“我为何要告诉你?”她一脸戒备,“你问这些事情做什么?”
“你说不是我的夫人,总要说出个理由来。我的属下,他们都认识你。如果你不信,我带你回家,你的父亲,你的儿子……”他的声音突然哽咽,红了眼眶,“骏儿已经一岁了,会叫爹和娘,长得很胖很可爱,四处跑。”
染晓霜怔怔地看着他,没有觉得好笑,胸膛里像坠了颗石头,沉甸甸的,让她感到难受。可是,难受什么呢?她不知道。
她望着他,“你一个大男人,红什么眼眶?”
耶律赦别开目光,深吸了口气。他重又回头面对她,“你能说出来你住哪里吗?”
染晓霜的脑海里一片空白,“不知道。”
“从哪里来不知道,怎么来的军营,也不知道?”她究竟是怎么了啊,耶律赦头疼地按了按额头,似乎,她的问题十分棘手。
染晓霜缓缓摇头。耶律赦便道,“那么看来,我暂时不能解开你。只能把你困在这里一小段时间。”
“不行!”她大叫,“你不能将我捆在这里!”
“在我没有确定你究竟是怎么回事的时候,我不会放开你。”否则什么时候她又得逃跑。他可以接受她忘了他,忘了他们的一切,忘了骏儿,但是,不能让她再消失在他的世界!
他说到做到。接下来的几天,他一直密切关注着染晓霜的样子。她似乎没有什么不对劲,方才解开了她手脚的束缚。
她也没有了刚开始那么强的劲儿,温顺了许多,也许是看清了局势,但不管怎么样都好,只要不是想着逃跑。她一直住在耶律赦的军营里,虽然她对此很有微辞,觉得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对她名声很不好,但眼下的男人坚称她是他的妻,她无可反抗。
真的会是他的妻吗?
她仔细思索,可是记忆中没有他的样子。她甚至发现,她的记忆很模糊。她来自哪里,叫什么名字,家住何处……完全完全都没有印象。这让她感到有些恐慌,难道自己真的是疯子?
不然的话,怎么会不知不觉进了这所谓军营,不知不觉把那个男人给刺伤了?刺伤了人,她竟一点也不觉得害怕,还似乎理所当然。这是怎么了?
她不是疯子的话,一定就是个杀手。血溅五步杀人面无表情的杀手。
耶律赦掀了帘子进来,见她坐在**发呆,问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