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徘徊(1 / 1)

各向春风 清水浮竹 1639 字 8个月前

推开门时,屋内已是略显昏暗,法天又是背光而入,不得明见遥汀神色,但只是侧面望去,已是仪静旷世,柔婉绰约。

行到水镜遥汀身旁,法天缓缓伸臂环抱遥汀身子,温声细语:“我走了之后,就在这一直坐着?连衣服都没有扣好,”说着就要伸手帮遥汀扣紧盘扣。

任由着法天将两粒盘扣系好,遥汀仍旧神思恍然,不甚灵动。

捧住遥汀下颌,法天逼其双目与自己对视,一双紫眸关怀倍切:“出什么事了?你看起来不大对劲,和我说说。”

霸道专横的法天,只对自己柔情似水,说是心如止水,遥汀自己也有些不信,可她从小便在利益挣扎之中左右权衡,一颗心顾此失彼,总难落下。

法天的声音太过美好,消融着遥汀心中破碎不堪的人世苍茫,遥汀听到自己回道:“我们还没成亲,那样不好。”

眸染笑意,法天将遥汀圈在怀里:“那我娶你,成为我的妻子,好不好?”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知道的,我……”遥汀嗫嗫不知如何表达,急的一头细汗。

“我知道,你现在还没法接受我,你说过的,”法天眸色中一抹暗影闪转即过,遥汀没能捕捉得到。

“不是,我是想说……”

话并未说完,门外观棋禀告:“主上,晚食备好了。”

看了眼欲语还休的遥汀,法天将她的衣领往上遮了遮,盖住脖颈上细密的吻痕,吩咐外面:“进来。”

房门轻启,观棋安静的将碗筷菜饭摆在屋内桌上,请了法天允许,这才退了出去,临出门时小心翼翼关上房门,不敢丝毫懈怠,从始至终,都没敢看遥汀一眼。

拉起遥汀坐到桌子前面,布好饭菜碗筷,法天招呼遥汀吃饭,也并不深究她方才要说什么,反正自己也未必想听。

心中惴惴,本来是有一腔心事要和法天说起,但被这么突然打断,少了当时心况,遥汀却又是不知该如何去说,也就低头吃饭。

不知道每顿饭食都是由谁准备,倒是都十分难得的适合自己胃口,尤其是那道蜜/汁栗羹,糯而不粘,甘绵软滑,上面还浅浅的淋了一层芝麻香酱,甜中糅香,说不出的回味悠长。

食物当前,烦心事情自然先抛脑后,遥汀刻苦的吃着蜜/汁栗羹,忽然想起天后请柬一事,遂问法天:“听恒君的意思,天后是有请柬给我?”

“是姨母的私帖,邀你去赴寿宴,如果你不喜欢,大可不去,”说这话时法天神态自若,显然也并未特别将此事放在心上。

上次天后救了法天,也可以说,是连带自己一并救下,后来天后不过在恒君府上小坐片刻,遥汀也真是没有谢过天后,既然是天后私帖,想来也未必会在仙众前太多露面。

“那我还是去吧,也该当面谢谢天后,”想着天后和蔼亲切,遥汀并不觉得怎么畏惧。

“那好,明天就是姨母的寿辰,我早上来找你。”

法天说的是‘早上来找你’,而不是‘我们早上一起起床’,这句话有如甘霖,让遥汀倍感舒畅,心中的一块石头,也终于落了下来。

吃过了饭,法天并没有在遥汀房中待过太玩,只陪着遥汀说了会儿话,便离开了遥汀房内,也不提要遥汀搬到东厢的事情。

送走法天不久,门外再度响起脚步声音,遥汀侧耳细细听去,却不是法天脚步声响,却好似并不多话的观棋。

走几步到门旁将房门打开,果然见观棋正往这边而来,左手上拿着一盏普通的红纸灯笼,遥汀方站到门首,右臂上挎着一个大衣盒。

矮身拘了一礼,观棋话语声音严谨:“这是主上着落棋为遥汀姑娘采办的衣物,天晚观棋不便进去,多有麻烦遥汀姑娘,”说着递过衣盒,交到遥汀手中。

“怎么一直不见落棋影子,他去哪里了?”遥汀把红木衣盒随手放在地下,和观棋打听落棋去处。

“落棋每每多嘴,被主上禁语十日,不便服侍遥汀姑娘,目前皆由小童为遥汀姑娘办事。”

多嘴禁语?遥汀想想今日上午洗怨池旁边落棋和鬼差的一席对话,又想到了今日下午房中**发生的事情,脸又烧了起来。

好在天色向晚,观棋因行事谨严,又未曾抬头看向遥汀,也就没能见到遥汀露颜上浮起的层层红晕,如天边的火烧红团,云蒸霞蔚。

观棋走后,遥汀又在门首略站了一会儿,这才拿着衣盒回到房中。

朱漆沉香衣盒散发着淡淡茶花香气,是法天身上常有的一种味道,想来虽然时间仓促,只能从人间采办些寻常衣物,落棋还是十分仔细的熏染过衣衫。

打开衣盒,最上面是一件红锦凰形衣裙,淡红色的衣裙下摆绣着金红色的九瓣玫瑰,袖子上着刺着富贵吉祥图,绚烂夺目。

落棋不愧是法天一直留在身边的侍童,什么都想得周到,知道明日是天后寿诞,便准备了这身衣裙,免得遥汀不知如何应对。

在人世时候,遥汀对衣饰并不如何在意,既然明天去给天后祝寿的衣裙有了着落,遥汀也就合上了衣盒,并没有继续翻看,净面漱口,除了外衫,着中衣而卧。

因为晚上睡得太早,第二天一早没等法天前来找她,天色微蒙时候,已是去后花园井中打水洗面,并将群衫穿戴整齐。

打水中途遇到落棋,慌忙的帮着遥汀提着水桶,也不敢说出丁点片语,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又摆了摆手,那意思是自己不能说话。

回到房中时候,桌上已经摆着早食,八宝粥上面冒着热气,想是观棋并没送来多久。

笑着送走了落棋,便是不多时迎来了法天,见到遥汀时候,法天微微愣住,失神了好一会儿。

平日里遥汀只着素裙,也并不上妆,今日因是天后寿诞,故而穿着浅红锦装,又是淡扫蛾眉,比之往常的清秀出尘,又有了一番妩媚摄魄的迷醉。

这种眼神遥汀最近常见,十分的熟悉,心中羞怯,如小兔乱撞,把头轻轻的低了一低。

今日毕竟是天后寿诞,法天不能去得太晚,敛了心神,笑着对遥汀说道:“听观棋说你已经吃过早饭,那我们这就走吧。”

正拉着遥汀的手上,是火炭一样的热气,怕被炙到,遥汀微微缩了缩手:“怎么这么烫?你发热了?”

法天放开遥汀的手:“也没有,”面上笑容十分的不自然。

自从回了幽冥司后,这还是遥汀第一次出去,虽然去的地方让遥汀稍稍有些不太安心,但能出去走走,也比总闷在汀兰殿中强了很多。

不知道是不是时候太早的缘故,直到幽冥门时候,也并未见到半个鬼影,只有幽冥门多重门里门外,守着不少司职的鬼差。

这些鬼差在所有司职鬼差中品级较高,因此平日里见到一众魂魄,都是呼喝叫喊惯了,但是法天遥汀所到之处,所有鬼差无不俯首顿地,贴耳膜拜,可见法天整治严厉。

幽冥门最外部是一片白色混沌,法天再度拉着遥汀纤指,叮嘱她道:“不要松开。”

十指紧和,遥汀察觉到法天手中温度只是平常,不过是有一些汗珠,这才放下心来,点头说道:“我知道了。”

下一瞬身子突然轻盈飘摇,宛如坐在舟船之中,遥汀四周一望,目下山川河流只如细线米粒一般大小,身周遍是白云腾绕,已是置身云海之中。

上次从墨训仙府回到幽冥,法天也是带着遥汀行的天路,那时遥汀惊奇得不行,只是这次,已经比较习惯,不会担心从空中坠下。

还不到半盏茶功夫,他们便来到了南天门,守门的天将见了法天点头哈腰,不敢有丝毫的放肆不敬,就是连对遥汀,都是谦恭卑膝得很,遥汀心中暗叹,看来她就算是不嫁法天,和法天暗通曲款的名声,也是已经坐定。

绕着较为幽静的天路,法天带着遥汀一路前行,天界地域广阔,各个仙府之间都要隔着好大距离,要不是这些个神仙都能驾云御风,恐怕去其它仙府喝上杯茶,都要花上几天的功夫。

天路上行了一程,并未遇到一个仙娥仙童,遥汀心中祈求,千万不要遇到什么罗汉金仙,自己这种不尴不尬的身份,说什么也有些奇妙。

内心正自浮想,没有见到法天已经停下脚步,遥汀撞到了法天后背。

回身看向遥汀,法天笑问:“你又在想什么?”

“没什么,我就是求菩萨不要让我见到什么神仙而已,”遥汀揉着发痛的额头,心想法天的后背怎么可以这么结实,好像撞到的是钢铁。

法天被遥汀逗笑,不可抑制:“世人都求菩萨,这样的事情菩萨如果都帮,岂不是要忙死,你还是求求我,来得比较有效及时。”

似嗔似怒的瞥了法天一眼,遥汀的额头终于没有那么痛了:“还不都是因为你,你还好意思说!”

刚才遥汀看向他的眼神,明明是含着九分的责怪,但在法天看来,却是有着十分的可爱,想了想遥汀话中的意思,法天和遥汀商量:“不如你嫁了我,这样就能名正言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