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老爷走后,夏芸再次拿起夏小姐留下的记事薄,心想着若还是与马五郎有关的事她宁愿不看。随手把记事薄放在旁边,不小心碰掉了另一本,她弯腰去捡,见记事薄上写着“离云国”三字。她好奇地捡起记事薄,翻开第一页,同样用新的墨水写着:记下此文,方便你了解这个世界。
她终于给自己留了用得上的东西。夏芸浅浅一笑,翻开第二页,仔细地逐字逐句地读着。
离云国共有九州,五十一个郡县有余,可谓泱泱大国。夏芸现在所在的地方叫苍州,位于离云国西北方。苍州西北角有一个死亡大沙漠,取这个名字的原因便是有去无回,事实也正是如此。夏小姐专门在记事薄上写下了自己听到的关于十六年前从云都来的一支商队,进了死亡大沙漠,再也没有回来。
夏芸发现自己忽视了一个重要的问题,今年夏小姐几岁?至从穿越到这儿一直躺在**,连镜子都没瞧见过,也不知道这副尊容是啥样子。她抿嘴沉思,云都是离云国国都,既然是商队,为什么不走正规的官道,偏偏要走人人皆知的死亡大沙漠?难道像鲁迅先生说的:这世界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他们是想开辟另一条“丝绸之路”?
后面的两本也是记载关于离云国的奇闻趣事,倒是有一则让她注目了很久:景昊十五年,帝驾崩,新帝即位,身世未明,曾引朝中大臣猜疑。呵,夏芸莞尔一笑,未免太巧了吧?记得宋朝包拯审狸猫换太子一案让自己记忆犹新,宫延的争夺阴谋自己一直以为是好闲的作者没事虚构的,现实中真有此事?有就有呗,与自己又没关系,自己还没有八卦到这种地步。
景昊十五年,也就是说先帝在位十五年,古代一般的年份也是这样算的。那新皇帝几岁?夏芸惊讶不已,难道像中国清末年间太后掌权,垂帘听政啥的!哈,自己想象力太丰富了!夏芸摇摇头,大夫交代了不准下床,不然自己一定要走到镜子面前看看现在的自己长什么样子。
雨荷端着白瓷碗缓缓而入,她走路慢得狠,但伺候自己也没少干活。夏芸同情雨荷的遭遇,同样也把她当成了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朋友。
“小姐,该喝药了,大夫说喝这几天的药,就和以前无佯了。”雨荷把托盘入在圆桌上,自己端着装药地碗走到夏芸身边。她永远都是一幅文文弱弱的样子,让人有种忍不住想要欺负的感觉;同时,又让人不忍心伤害她。矛盾啊,矛盾!
夏芸从小就讨厌苦涩的中药味,但在这个感觉古老的国度里,西药还没问世吧!她前世是法医,当然知道病了要看医生,要吃药的规律。也为了让自己尽快好起来,就算不喜欢喝也只能喝干净,何况还有美色当前,终于明白食乃性也的真理。
“雨荷,新帝登基多久了?”吐完嘴中的药渣,喝了口清水,苦苦的味道还留在舌尖。TNND好了后再也不喝中药了,不好喝也不好闻!(布布道:苦口良药,喝了对身体好!夏芸脚下鞋子朝布布扔去,布布机灵躲闪开。)何况是药三分毒!
雨荷不明白小姐为什么会这样问自己。转念一想,小姐头部受伤,不记得某些事也在情理之中。她边收拾着碗筷,边说:“新帝登基一年未到,现在是慈冥一年。”
慈冥一年,年份真怪。夏芸颔首,又问道:“先帝在位十五年,年龄也不大吧?”
“小姐。”雨荷突然走到夏芸身边,小声地提出警告,“私下议论皇家之事乃是禁忌,不要让人听去才好。”她俯在夏芸耳边,轻声说,“小姐,说书人都说皇帝十七岁,好像与小姐同岁。对了,后天就是小姐的寿辰了,奴婢已经把小姐吩咐地事办好了。”
“嗯。”夏芸点点头,活动一下手指,突然想到一事,“雨荷,娘曾说你小时候被我救了,倒底是什么事?还有你的脚怎么会……”
雨荷放下手中拿起的托盘,站在夏芸面前,沉思了一会儿,感激道:“小姐,那年风雪交加,奴婢失去双亲,一路乞讨从北蒙到苍源,路上不幸滚下山坡三天未遇到一人,性命垂危之际,是小姐执意要夫人带奴婢回夏家,还找了大夫,但脚受伤耽搁了治疗时间才落下了这个毛病。”
原来是这样,夏小姐的一念善意救了一个人,她是为自己积的福气吗?既然是夏小姐是她的救命恩人,她肯定是值得信赖的人。夏芸道:“雨荷,你以后别小姐小姐地叫。你今年几岁?”
“这怎么行?夫人若知道了,会责怪奴婢不知礼数。小姐是雨荷的救命恩人,这辈子生是小姐的人,死是小姐的鬼。小姐去哪儿,奴婢不离小姐半步。”雨荷虽然是普通人家的女孩,但是进了夏府,规矩一点也没落下,下人的礼数与身份她心里明白。
夏芸又犯头痛了,古人真是伤脑筋,怎么就说不通呢!她深深叹息,一口吃不成大胖子,看来只有慢慢来改变她的思想:“你告诉我,今年你几岁了?”
雨荷当夏芸失忆了,只道:“小小姐一岁,年芳十六。”
“雨荷,你一直在我身边,我早就把你当成了亲妹妹。以后私底下,你就叫我一声姐姐,好吗?”夏芸说得动情动理,于任何人都会感动。
傻傻地雨荷泪满眶,咬着嘴唇,不知道该不该答应。小姐自救了自己起,自己便是小姐的人,小姐叫自己干什么就干什么。只是今天这事,确实有点难度,若是被夫人知道了去,肯定会责备自己。若是不同意,就违逆了小姐的意思,该如何是好呢?夏芸见雨荷矛盾的表情,心想自己是不是太急了点。雨荷突然抬起头,轻声地说:“小姐,没人的时候我就叫你姐姐,好吗?”
嫣然一笑的夏芸点点头,这丫头不完全无药可救嘛。她朝雨荷招招手道:“妹妹,过来,姐姐还有一事要妹妹帮忙呢。”(妹妹?姐姐?布布一阵恶寒……)
雨荷附耳恭听。听完夏芸的话,雨荷脸色苍白,小姐怎么能……
“怎么了?瞧你小脸吓得苍白,是不是有什么不妥?”夏芸疑惑地问,自己好像没有说错话吧?
“小姐,您确定要去找那个女子?”雨荷不确定地问。
又是小姐!夏芸想到了现代红灯区的小姐们,心里怪不舒服:“叫我姐姐,现在没有外人!”
“是,是,姐姐!”雨荷望着脸色铁青的夏芸,心底升出一丝狐疑。以前的小姐从来不会对自己大声说话,主仆分得很清楚,她也一直规规矩矩地做好下人该做的。失去记忆后的小姐似乎性情大变,动不动大声说话,完全没有淑女的模样,但反而觉得亲切。
“我知道,你一个女儿家确实不方便去那个地方,这样吧,你找个可靠的下人,把信送去,记住,一定要保密哦!”夏芸提醒雨荷。要不是大夫警告过要卧床休息,她肯定自己出马,不就是个青楼女子嘛!
雨荷还是担心:“夫人会不会……”
“天大的事我担着,你就放心去办吧!”夏芸是何许人也,这点事她就不相信办不好!
“但是小姐的寿宴上请青楼的女子来表演歌舞,会不会让人猜疑?”
“猜疑什么?我夏芸堂堂正正,光明磊落的大家闺秀,行得正,不怕被人说三道四!”
“芸儿说得好!”夏夫人突然拍手走进房间,笑着坐在夏芸床边,握着夏芸的手问,“丫头,是不是有事瞒着娘亲?”
夏芸很想说夏夫人是个老狐狸,她讪笑着撒娇道:“没有的事,娘,我刚才和雨荷说要在女儿生日那天请红花楼的小蝶来表演歌舞,雨荷担心娘不会同意呢。”
夏夫人撩起夏芸额前的秀发道:“女儿又长大一岁了,该有自己的主见。娘知道,芸儿做事一定有自己的想法。但是,不能让雨荷去那种地方,还是另找他人吧!”
“是,娘最好了!”夏芸趴在夏夫人身上。
夏夫人说:“芸儿,晚上我听你爹说你要退婚?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知女莫若父,夏老爷知道肯定有什么事,但是自己却不好开口,只能叫夏夫人来问问情况,看还有没有回转的余地。
夏芸摇摇头道:“娘刚才说了,女儿做事有自己的想法。芸儿也是考虑了很久才做此打算,而且事情的真相也会在我生日那天揭开,娘现在不要问女儿这些事好吗?”
夏芸不说夏夫人便不再问,她只是叹息,心中忐忑不安,难道那个人说的事情真的要发生了吗?这么多年他们生活的很好不是么?早知道这样,当年就不应该带她去刹宝寺!也就不会遇到列游归来的神僧,难道是天意吗?老天,可怜可怜芸儿吧,别让善良如玉的她卷入到事情之中!夏夫人神色凝重,她的心中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若能躲过这一劫,一切的秘密都会被她带入棺材,再无后人所知。
夏夫人站起来,对雨荷说:“好好照顾小姐。”然后转身离开了房间。夏芸总觉得夏夫人怪怪地,却又说不出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