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晚想了会，然后又低下头，缓缓说道：“也许是因为她害怕你登上皇位后三妻四妾吧，会不会是这样？”

“呵呵，莫说登上皇位，如今我也不是三妻四妾么？可她哪里有一点不高兴的样子？不仅如此，反而让吟雪也呆在我身边。”夏无尘苦笑道，“所以，我实在想不通，她为什么害怕我登上皇位。”

“我觉得你父皇或许会知道这个答案。”欧阳晚说道，“你父皇不就登上皇位了么，你问问他，登上皇位后有什么特别的感觉，这样你就能够知道自己成为皇上后，会对凌月做些什么让她害怕的事情不就知道了？”

夏无尘疑惑地问道：“你说的什么跟什么？”

“我的意思是，你看看你父皇是怎么对院长的啊，这样不就知道你登上皇位之后会怎么对凌月了么？”欧阳晚解释道，“当年，是院长一手扶持你父皇登上皇位，十六前期更是动用近乎不可能的力量压制四公和祁王，可如今呢？你父皇囚禁了院长啊。虽然说院长杀死了沈浩然，从这一点上我与她有仇，可是扪心自问，她对你们夏国皇室却是有恩的，不是么？而现在，凌月或许是害怕将你扶持上皇位后，也会落得兔死狗烹的下场，也许正是因为这样，她才宁愿扶持康王吧。”

夏无尘目光迷离地望着夜空，广袤苍穹下隐藏的究竟是什么？没有人知道。

“我说的对么？”欧阳晚再次轻声问道，“不过这也只是我的想法，事实究竟如何，估计也只有凌月才知道了。”

“是啊，只有凌月才知道。”夏无尘缓缓说道。

“那么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是否能够容忍一个那么优秀，那么骄傲的女子？”

“我不知道。”夏无尘沉默了很久后，只是回答了一句不知道。

“唉，可怜生在帝王家啊。”欧阳晚说道，“其实，生在帝王家又有什么好？不如漂泊江湖来得自由自在。”

“可是我们不能选择自己的出生，况且，这个世界只是被人所创造出来的，想到这里就觉得很绝望啊。”

“不管是人创造出来的，还是神床在出来的，至少我们活生生的存在了，那便是事实了，难道你要否认自己的存在么？”欧阳晚说道，“问题没有那么复杂，若是真的要深究的话，那么我也想说，灵魂究竟是什么东西？看不见摸不着的，还有什么轮回啊之类的，不都是很虚无缥缈的么？没有人真正看得见的。”

“嗯，我并不执着这些东西，只是父皇……”夏无尘有些无奈地说道，“父皇好像有些痴迷，不，是很痴迷。”

“那就让他痴迷吧。”欧阳晚伸了个懒腰，起身动动腿，似乎因为坐久了而全身僵硬，“不说了，我要去活动活动了，要不一起去喝酒？”

“不了，想看些书。”

“好，随你便。”欧阳晚笑着说道，“今晚可是有千寒的琴艺哦，怎么不去么？”

“不去。”夏无尘说道，“我怕去了之后，荷包变瘦啊。”

“切，不要说得这么直白，走了。”欧阳晚很潇洒地背着夏无尘，挥了挥手。

夏无尘望着欧阳晚离去的背影，竟然有几分羡慕，如果自己登上皇位的话，那么会怎么对凌月？这个问题似乎从未想过，似乎又在内心最深处有了答案，只是自己一直未曾认真思考过罢了，而今天，和欧阳晚的谈话却让那些记忆如水底淤泥般慢慢晕染开来，最终他得出了一个答案。如果自己登上皇位，或许真的会杀死凌月。

如今，身为太子的他，可以容忍凌月。但是有朝一日，当他坐在万人之上，权力顶点的龙椅上，在青龙大殿中俯视苍生的时候，真的还能够容忍慕容凌月么？答案是否定的。正如同他的父皇，无法容忍凌驾于皇权之上的监察院院长之外。

两者唯一不同的是，夏无尘对慕容凌月动了真情，也正是因为这样，才更加矛盾，更加痛苦。

袅袅青烟从精致的香炉中缓缓飘出，空气中若有若无的断魂想让人不禁有些犯困。

吴香脸带红晕躺在夏无尘的怀中，而夏无尘手里则握着一卷古书，蹙眉细看。吴香仰头看着夏无尘精致苍白的面容，不禁伸手想要抚平眉间那一丝愁容，只是刚刚伸出手却被夏无尘轻轻挡开。

“怎么了？”吴香柔声问道。

“没什么，只是不习惯。”夏无尘语气有些飘忽，似乎心不在焉的样子，“你为什么要嫁给我？”

吴香没有想到夏无尘会问这个问题，一时间竟有些回答不上来，但片刻后还是柔声道：“因为喜欢你啊。”

“可是你之前连我的面都没有见过，又怎么会喜欢我？还是说，你喜欢的只是我的身份？”夏无尘淡淡地说道，“如果我不是太子，那么你还会嫁给我么？这么说不对，如果我只是一个乞丐，你还会嫁给我么？”

“会。”吴香斩钉截铁地回道，“无论你是谁，都会义无反顾地嫁给你。”

“这样啊。”夏无尘微微点了点头，继续看书，不再理会吴香。

吴香也不继续问下去，就那么静静地躺在夏无尘的怀中。

事实上，虽然夏无尘有时会在吴香那就寝，但是床第之事却很少，只是捧着一本古卷静静地看着，然后睡着。有时候吴香半夜醒来，会揽到夏无尘眉头微蹙，就不禁想要替他抚平。

渐渐地，吴香开始觉得这个云淡风轻的皇子心中似乎隐藏着旁人无法知晓的痛苦。这只是她的直觉，作为女子的一种直觉。这种感觉她从未对任何人说过，虽然很多人都认为吴香任性，刁蛮，但是没有人知道，她最擅长的是从人的一言一行中判断出那个人的真实想法。就像李蓉蓉一样，一直以来，夏康都认为李蓉蓉也是没心没肺的，可是却不曾想到她竟然是监察院的。

康王府。

李蓉蓉手持蒲扇，媚眼如丝地望着夏康：“你到底是不是男人？”

夏康喝了一杯酒，等着李蓉蓉：“你说这话不觉得很无聊么？”

“我只是好奇，你对着这么一个容貌姣好的女子，竟然没有感觉，所以我开始怀疑你到底是不是男人了啊。”李蓉蓉轻轻笑着，一缕青丝垂在耳畔，竟然显得有几分魅惑的感觉。她缓缓起身，走到夏康对面坐了下来，“一个人喝酒没什么意思，对了，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情。”

“嗯？什么事情？”

“院长之前和你的交易取消了。”

“什么？”夏康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交易取消了，从现在开始你什么都不用做，什么都不要问，就这么做你的康王就好了。”李蓉蓉轻描淡写地说道，“相信我，这是为了你好，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不是你我能够应付得了的。”

夏康目光警惕地盯着李蓉蓉，说道：“你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情？”

“不知道。”李蓉蓉说道，“只是院长这么对我说，我这么转达给你，仅此而已。”

“嗯。”夏康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就如她所愿，什么都不做只是好好做我的康王。”

“你会甘心么？”李蓉蓉反问道，“心怀整个天下的康王，竟然会甘心什么都不做。”

“你这话倒是有意思了，不是院长让我什么都不做么？既然院长说话了，那我只能照办啊？否则呢？你想怎么样？”康王说道，“虽然现在是夏季，但穿这么少还是不太好，多穿点衣服。”

“我还嫌穿得太多呢。”李蓉蓉肩膀轻轻勾住了康王的脖子，康王嘴角轻扬，一把抱起李蓉蓉向床榻走去，李蓉蓉笑容更加妩媚，“到底是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