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海阔天空乘舟起(五)(1 / 1)

微雨星怜 碧桑 1290 字 6个月前

6、哪个是真相

释怜星永远喜欢无尽的夜,寂静而沉宁。宁静的时候总可以让人想很多东西,而且夜长漫漫当冷风向她侵袭的时候,她可以保持完全的冷静。

可是这个长夜太冗长,时间过得很慢,慢得仿佛自己变得了虚无。

起初,释怜星接近子舒和瑞渊是因为好奇也是因为利用。好奇他们的来历,利用他们的身份对抗圣教。

在中原,大漠圣教被江湖武林定为邪教,他们传颂信仰立天地为神,传播邪术慑人心魂。这些在正道武林眼里视为违背常理与正道为敌。然而他们势力庞大,早已有侵入中原之势。朝廷因为北疆地界战事不断,为了调息与大漠西域的关系就漠视了圣教进中原传播教义发展教徒的行为。

如果有个身份权势强大的人物给释怜星撑腰,只怕她的师父也该畏忌三分。

可是……

利用反被利用的感觉很不好。

释怜星不相信他们,这是毋庸置疑的。

她自己布开的棋局,被人插进一颗白子,犹如措手不及会自乱阵脚。可是她不知道这颗白子的方向如何,来自哪一方。如果为她所用定能有白转黑,若是不为她用,这颗白子插进了她的棋局,毕竟占了一方棋位定然是碍手碍脚的绊脚石。

“你到底不相信他们的,对吗?”内心深处的一片虚无的黑暗里,释怜星的身后出现一袭飘然的白衣,男子的眼睛是银色的,长发在空中散开来,身体萦绕着丝丝寒气。

释怜星静静坐着,闭着眼睛不说话,良久从凝想中开口:“为何要信,他们与我不过是利用罢了。”

“你不曾想过他们口中的是事实吗?”

少女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眸是血般的鲜红如火:“事实又如何,真假又如何。我没有过去,对将来未知,一切不过是顺其自然,人生在世共如此。太在意,自己活着不痛快,又会被人有机可趁。”

峦风失笑道:“一个十四岁的孩子,看得太透不好。纵使生活索然无味,也一定要有所追求。否则人生短短数十载,对不起可贵生命,也对不起天地父母。”

释怜星皱起眉头,回头看他:“你又来说教了。”说完她又把头转向无尽的黑暗里,凝思许久,“我的追求就是救出我娘。”

她的娘,那个美丽的女子被冻结在圣教最底层的冰河里。

“怜星,你应该相信他们说的话。”

“不信。”

峦风吃惊于她的固执:“为何?那些人说的话,有何地方让你产生疑惑?”

疑惑……疑惑太多了,自己的疑惑,心里的疑惑。内心的最深处有一个声音,一个微弱的声音总在拒绝那些事情,她不应该将他们牵扯进自己的计划。

见释怜星用手抵住眉心不说话,峦风接着问:“你为何又相信那冰河中的女子就是你的母亲?”

是啊,为什么……

因为那个女子与自己有相似的容貌,面容柔美又充满了英气。她那么美,美好得像冰河中盛开的一朵雪莲,沉静而幽雅。她静静地睡在冰河里,身体被冻结在千年冰封中,她听不到声音,看不见色彩,时间停止在了她死去的那一刻。

看见那个女子,释怜星在无人的冰河上哭得一塌糊涂。

她看着那个美丽的女子,在冰封的世界中能感到一丝柔香的温暖,仿佛有一个温柔的怀抱拥住了她,将她护在了怀里。

那个女子叫璇璃,而这星辰的名字是属于她的娘亲。

所以她叫怜星,怜爱星辰。

这是师父为她取的名字。

释怜星怔了怔,心中略为吃惊:“你这般规劝,是想让我相信那是事实,还是想让我同他们在一起?”

“他们说的确实是事实。”峦风轻轻一拉,少女就倒进了他的怀里,“你同他们一起,我比较放心。你去,他们会帮你封印血咒,至少能让你不受每月的血嗜之苦,也可以使释夜离找不到你。”

“峦风你一直都知道释夜离是我的师父,是他杀了我娘,对不对?”释怜星靠在那个虚幻的怀抱中一动不动,静静地出声。

“……是。”峦风闭上了眼睛。

“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又如何?凭你的能力伤他一条头发都不够。”

“放开我。”释怜星想要睁开他的怀抱,可是双手一推,碰到的都是空气。手从幻影中穿透过去,落进了无尽的黑暗里。

她忽然放弃了挣扎,黯然地说:“峦风,你到底还是想起死回生是不是?”

峦风伸手轻轻地抬起了她的下颚,银色的瞳眸望进了她幽深的红眸深处,眼睛里有一丝怜悯的情感滑过,更多的是厌弃与不信任。峦风的瞳眸寒光一闪,望着他的眼眸顿时升起了一股爱恋的情愫,如少女红色的瞳眸一样炽热。

释怜星身体一顿,眼神迷离起来,她意识中想要将眼睛瞥到别处,可是身体却一动不动。她大叫:“我不是她!你不要控制我!”

释怜星眼中的红光一闪,想要与他的瞳术相抗。峦风骤然放开了对她心神的钳制,低头去亲吻她。虚幻的吻落下,能让释怜星感到真实的触碰,她害怕得想要去推开身前的人,然而能碰到的只有茫然般的空气。

亲吻转至耳边,那个声音悠悠地说:“你是……你就是她……我的怜星……”

“我不是!”

9、峦风的意图

“我不是!”

释怜星从梦里惊醒过来,头上全是汗,衣服浸湿,看见黯然的房屋,知道自己摆脱了峦风的术法。她茫然地摸摸自己的唇,忽然恼怒地一拳击在床侧的石墙上。

峦风。

那个因为一缕残念而存在了三百年的幽魂。

因为那一丝执著的爱恋,让他用瞳术将自己的魂魄固定在已经死去的身体上。

他在世间存在了三百年,三百年,为了等待血咒、傀儡术与瞳术的再现,为了让他死去的身体能够复活。

三百年,那个曾经让他迷幻沉溺的那个少女早已死去,所以他把属于自己的爱恋固定在了释怜星的身上,就算释怜星如何否定峦风的话,如何否定他的感情,那个男人始终顽固地认定释怜星是他的怜星。

那个怜星与释怜星只不过名字相似罢了。

释怜星就是释怜星。

只是她自己。

可是峦风妄图用瞳术将她控制,要把那炽热的爱恋移植进她的脑海里。

幸好……

释怜星想,幸好她没有将沈风均的事情透入出去,那个幽瞳的后裔……如果让峦风知道世间上还有一个与他相似的人存在,他不仅会夺取那双眼睛,甚至会抢夺那具身体。

释怜星拉开被子,走下床去撑开了窗户。

夜里,月意正浓。

气候在南方已经步入了早春的温暖,可是在夜里依旧寒风刺骨。

少女被汗水浸湿的背,从单薄的中衣外透着阵阵冰凉的寒气。她打了个冷战,望着没有星星的夜空,一轮残月挂于漆黑的云端。

心里陡然升起一阵厌恶,心中莫名的烦躁。

夜空中有一个人影一闪,释怜星只看见两只银色的珠子闪烁,眼前一黑便倒在了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