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蝉,夏蝉,浅夏蝉鸣。
长卿,长卿。常为人卿。
藏青官服迎风,静立翰林院外的洛长卿如今已身拜礼部尚书,正所谓chun风得意马蹄疾。只是,我身为这其中最关键伯乐,与他却是相逢应不识了。
“下官参见洛大人——”打了个官腔,举手一揖。
“你就是翰林院编修龙漓澈?”洛长卿淡淡打量我一遍,眼中的疑虑一点点消散去,继而淡笑开来:“殿下介绍你来完成此任务时我还在犹疑,不过如今得见龙编修,果然气质不凡,或者当真可以一试。”
这就是天澋曜所谓的机会?
我含笑接了长卿场面上的赞美,直眸洞悉他眼中的慎重,想必此事定是相当难缠。波澜不惊,只谦谦道:“洛大人不妨有话直说,下官定当尽己所能。”
“龙编修可知,摄政王来京和谈之事?”长卿得了诺,神sè严肃起来。
澋然?
心头一沉,这件事莫非和澋然有关?
隐约记起昨ri天澋曜说起此事时那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一种不祥的预感萦绕而来。
“自然,下官听说摄政王此次是为了荆州而来。”
“此次摄政王带领五万狼军驻扎荆州不算,还带着随行三万亲兵前来天泽,颇有一副不得荆州决不罢休之势。虽说荆州不属天泽国境,但天泽三大水域之一金水之源在于金洲,而金洲恰与荆州相邻。一旦让楚池得了荆州,那么边陲金洲便境况危险了。”长卿幽幽一叹,继续分析道:“如今天泽与楚池如蹲踞山中的二虎,不可轻易破坏交好关系,以防其他诸侯国趁机得利。而任由摄政王带兵在京中‘做客’下去的话,三万张口怕是要吃空国库储粮了。所以,龙编修须知此事任重而道远啊!”
果然,这个天澋曜又是设了个陷阱!
“洛大人的意思是,要下官去作这天泽的说客?”挑眉,我扬声道。
“是请龙编修随我一道招待摄政王。”洛长卿莞尔道:“至于说客一事,如是龙编修有意毛遂自荐,我现在便可带你去面见圣上。只是……这份任务虽说是天大的机会,同时也承担着天大的责任。素闻摄政王xing格孤僻,为人冷傲。若是冒失行事,怕是不好了结。”
淡看一眼笑意温温的洛长卿,心头佩服。
不愧是长卿的谨慎作风,说客一事,他不挑头,而是让我表态。这样一来,到时候,如果成功,自然是他举荐有功。而一旦出了岔子,就是我自不量力,他不过是个传话筒罢了,分不到半点干系。
长卿啊长卿,你还真是块好料子!怪不得天澋曜痛快得收作门下……
“不过龙编修,恕我多嘴。”长卿狭长的细眼眯起,语调飘忽:“这翰林院虽说是一块跳板,也要看这上面的人抓不抓得住机遇。有的人,一辈子也就在这里做个小小的编撰而已。这件事,虽然有风险,但一旦成功,必是被圣上委以重任。龙编修年轻气盛,自然是不甘在这小地方屈居一辈子的!”
挑眉对长卿展颜,心头却是郁结。
好一个天澋曜!冠冕堂皇地说给我机会,却是设了个圈套让我钻!
利用我和澋然的关系以及我急切升官的心情,把我逼到这个两难的境地。一边是牺牲澋然利益,让他退兵;一边是失去获取皇帝垂青的大好机会……然……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团起双拳,嘴角牵起一抹轻笑,转眸凝视洛长卿,字字真切:“在下愿意一试,请洛大人给下官一个机会。”
天澋曜,既然你要请君入瓮,我便顺水推舟。这路走到一半,最后的赢家是谁,可还是扑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