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欺君之罪(1 / 1)

“你自己还不是一样?没事往这里跑干嘛?”唐槿云回到了自己的寢宫,本来也想终于可以遮风挡雨了,再也看不到不想看见的人在她的面前耀武扬威了,便想松懈下来,却又被皇上的体贴干扰了,那刚冷静下来的头绪又被他舞起,惹起了无边的烦恼。

“我……我,我这还不是担心你才来的吗?”本来还在休养的唐槿熙,这几天连朝也不上了,却因为牵挂着她的病情,而挣扎着来探望的;不料唐槿云却让她吃了一个闭门羹。

唐槿云头也不回地跑到宝椅屏风后面的凤**,迎脸便扑了下去。什么人也不想见,什么声音也不想听了,对于皇上的关心,更是置诸脑后,爱理不理。

唐槿熙看见她这般情形,毫无经验地慌了手脚,他也很难相信,怎么平时冷静干练的唐槿云今天却像换了个人似的,像只受了伤的小绵羊地跑回来了。

但见唐槿云那番厌恶天下所有人的嘴脸,他也知趣的不敢再去责怪她,只是在后面垂立了一会儿,便又转出正厅去,向那些宫女打听她今天发生的情况。

当听说飞红雪竟然是个女扮男装的统领,他也不由又惊又怒:这飞红雪不是飞红野的儿子吗?怎么却成女儿了?怎么他平时在殿上就看不出来了?这还得了吗?皇上也被他们父女俩耍猴似耍的团团转了,这不是明摆着欺君是什么?

但是当他听说飞红雪还回女儿身后便缠上了亘状元,贵妃娘娘看见了便很是不高兴,跟飞红雪咬牙切齿地冷战了一顿后,跑到郊外一坐就一整天,这时候才回来。

他便不由多了个心眼:这飞红雪咋能这么的不知羞耻,缠上人家的哥哥了?有什么钟情喜欢的,不能托媒妁去传个讯儿,约个时候地点幽会幽会么?干嘛要睡人家妹妹的厢房了?

转而一想,这亘贵妃对哥哥也太关心、太紧张了吧,哥哥能够找到嫂子,那还不是天大的喜事么?干嘛生怕他们在一起似的千般阻拦,万般刁难呢?难道也怪飞红雪当初女扮男装骗了她?嗯,这个,他倒是可以帮她一把,让飞红雪完全去当回一个恪守妇道的女子。

他当下终于明白了亘贵妃的苦处,才释怀地微笑着起驾回宫。

不料,翌日大清早,他就被唐槿云在梦中摇醒。

“皇上知道了飞红雪女扮男装,欺君犯上,想要怎样处治她?”唐槿云等他的眼皮儿阖开的瞬间便劈头就问。

皇上倒想不到她这般的大胆,擅闯皇上寢宫不说,还大清早地爬上皇上的宝床来逼问他,要是换了其他人,别说是要回答那个问题,就是她当事人,就先判个意图弑君之罪,论罪当诛了。

但是,她不是谁,她可是出入皇宫如入无人之境的亘秋韵,是他最为钟爱的亘贵妃,但见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了昨晚的阴霾,那艳美的英气又凛冽外逸,从前那个亘贵妃又回来了,他倒是高兴也来不及,哪敢怪罪于她?

他由宫女扶了起来,一边吩咐她们替他梳洗了,一边坐在**想,你倒是挺关心你哥的,知道了你嫂子快要被杀头了,就早早过来向我求情赦免了?不过,这样也好,我本来就没有想砍她的头,就趁机卖个人情给你吧。

于是,他便笑着回答:“论罪当诛!但是,朕见她就快要是你的嫂子了,就给你个情面,削掉她的官职,让她安心做个贤内助,怎么样?”

说完,漾起一丝得意的微笑地盯着微微吃惊的唐槿云,等待着她突然感动得飞扑过来搂着他连声说着谢主隆恩。

“不要不要,你还是论罪当诛,把她杀了吧……”不料,唐槿云闻言后,连忙摆手阻止,倒是让皇上愣了大半天也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他应该没有听错吧?唐槿云竟然说要让他砍了飞红雪的头?这,她们姑嫂俩怎么了?有什么深仇大恨至于砍了她也不心疼吗?

唐槿云说得意犹未尽,忽然也觉得这样子似乎有点太反常,容易引起皇上的注意,便转而又给皇上挤个笑脸,无限温柔体贴地说:“皇上你这样徇私,我担心传出去了,会对皇上的名声不好。”

“杀了她?你哥还不伤心欲绝?”皇上倒是佩服她的冷静和公平,只是,他还是不明白唐槿云真正的用意,她不懂得爱屋及乌么?不懂得这砍头的背后,损失最重的将会是亘云庭吗?不懂得这也几乎等于大义灭亲吗?

不会的,他高兴还来不及呢!唐槿云昨晚也是想了一个晚上,回想起两人一路凤辇一路喝酒赏春的情景,却是又温馨又情真,那亘哥哥的表现半点也不像是矫揉造作,敷衍了事;更想到当天她依稀记得就是他跑到她的跟前,严辞义正地要死在她的刀下的,她自然舍不得放下了刀,却也在那时候昏厥了过去。

“欺君瞒上之辈,我公正廉明的亘哥哥又岂会跟这种人为伍?皇上如果依法办事,我亘哥哥只会更崇拜你,更忠心于你。”

她往皇上和亘云庭的脸上贴足了面子,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让皇上依法处理,那么,飞红雪的下场可就不是她亲手造成的了;到时候,就算亘哥哥有什么责怪下来,她也容易开脱了。

可是,事有蹊跷,皇上不得不深思这一个问题。他不明白飞红雪死了,亘云庭怎么不会伤心欲绝?宫女都说了,飞红雪不仅为他表露了身份,穿回了女装;还把他接出了宫,日以继夜衣不解带地伺候他,这般深情缠绵的女子,亘云庭难道就一点也不感动,一点也不心动吗?又怎么忍心这么一个痴心女子被生离死别了?

他记得当年皇后也曾经是这么一个深情缠绵的女子,他一个感动,就给了她一个皇后的名份。

可是,不知怎的,也许是她还因为盗皇子那件事受吓了,导致现在还没有走出那个阴影下,对他也忽冷忽热,对皇子也有打有骂的。

而让他有时候也对她厌恶得有如臭沟泥……

他很欣赏唐槿云这么维护他的名誉,只是还有保留地说:“这事儿,容我传她上朝再说。”

唐槿云本来也只是想给皇上带来一个不要因为她的关系而特别豁免飞红雪,就算豁免了亘云庭也不会特别感激的信息,至于皇上是否真的秉公办理,还是依然给她面子赦免了飞红雪,那个已经不重要,皇上不杀飞红雪,她照样可以让她随时随地无声地死去。

此时见皇上对亘云庭的事似乎起了疑心,也不急着逼皇上匆忙下决定,随便找了个不耽误他沐浴更衣,准备上朝的借口,便转身飘然而去。

恍恍惚惚地睡了两天两夜,亘云庭也总是依稀看到眼前转来转去的满是飞红雪的身影,没有一个是唐槿云的。

“她,她怎么了?”这天悠悠地醒来,赫然又看见飞红雪噙着幸福的笑意倚在他的床边,却被他突然浓烈的思念吓得一下子凝住了。

“她?哦她没事了,昨天还来看过你呢。”飞红雪依然不屑地说。

“她来过?她没事了?”亘云庭眼珠子急转着,又拍拍脑后勺,却一点印象也没有,不由一下子沮丧地呆望着屋穹的横梁。

他本想挣扎着也要去看一下唐槿云,验一验飞红雪说话的真伪。可是唐槿云当天那大受打击、愤怒得屠城的样子,让他在脑海里一闪而过也不由为之颤栗。她那么多的怨恨要是全落在他一个人的身上,那他该是一个怎样血肉模糊的下场?

此时算是得知她已经安然渡过了中毒期,心中那份关心也算是暂时告一段落。可是,还不知道她的情绪怎么样了,若然她看见了他依然是那副要喊打喊杀的样子,他又如何承受得了?

其实,当天他看见她这般的心痛震惊,也是既感动又心痛。他那晚真不该就这样大意放过了飞红雪;飞红雪早上醒来,也同样用点穴制住了他,并换上了女装要他跟她并肩出阵,故意气一气唐槿云。

而无论是担心会否再次引来唐槿云的疯狂,还是出于对这件事的深深自责,他还是抬眼望着屋穹而暗自决定了暂时不在唐槿云的面前出现。

“你自曝自己女儿身的身份,不担心被罢官被怪罪下来吗?”忽然他轻声地问飞红雪。

飞红雪也顿时被他吓了一跳。

“你,你这是关心我吗?”她既惊又喜地盯了亘云庭那瘦削的脸庞好一会儿,几乎自己听错了。

亘云庭也只是无法理喻她那般大胆的行为。她就算为了气唐槿云,可是,也不得不为自己这样的行为负上责任呀,这女扮男装的当差,可也是欺君瞒上的一种呀,她是真傻了没有考虑到这一点,还是别有其他的策略了?

对于飞红雪那点误会的惊喜,他则保持缄口不语,仍然抬眼望向屋穹,眉梢也一动不动。

这忽冷忽热的态度又气恼了飞红雪,她也不由阴笑了一声,“有你的贵妃妹妹垫背,我又何惧之有?”

亘云庭懂她的意思,她这是打算拿唐槿云冒名顶替的事当作筹码,来挑战皇上的权威;而这事损失最大的仍然是他亘家和飞红家。

“你,你打算告密?”他不由急忙从**坐了起来,惊讶地盯着她,想眼前这个女子到底是怎样一个脑子,她的脑子怎么会想出这般鱼死网破、同归于尽的极端想法了?

看见他这么激动的反应,飞红雪都想偷笑了,但转而一想他这般的激动可不是为了关心她,而是可能为了唐槿云;她那刚笑弯了的眼帘又陡地放出阴冷的寒光。

“瞧她怎样做了,逼急了狗,是会跳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