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一个情殇(1 / 1)

中间的一张象牙宝**,轻纱曼动,隐见皇上静躺其内。床沿前的绣凳上,则静坐着令狐烟,此刻,她正在认真地吹奏着笛子,那笛声不悲不喜,像在那赞美着乡下黄昏里的炊烟似的,宁静而祥和。

唐槿云初初也被他们这般的情景交融怔住了,让她也有一种不忍心去破坏此时和谐气氛的感觉;然而,她还是猜忌着那躺在**的人,会不会已经一动不动了?

忽然曲终人醒,但余音仍然绕梁不绝,震耳发聩。

“好,好听!好美妙的笛声呀!朕听了都想去你乡下去一趟了,去看看哪里到底是什么风水,出了你这般玲珑可爱的妃子?”忽然,床中的人以肘支撑了起来,连声大赞令狐烟。

令狐烟也是含羞地垂头一笑。转而发现有人正朝他们步步逼近,不由一齐望向正走过来的唐槿云。

“咦?贵妃您康复了?喝药了?能下地了?……”皇上见是她,也不由惊喜的连珠炮地追问不已,还想要挣扎着起床,无奈他那被机关折磨得死去活来的骨架,稍一挪动便咯咯地痛得他呲牙咧嘴。

令狐烟见了,也只好即时离座,朝她福身施礼;她见皇上想要起床,也顾不上令狐烟,连忙走到床沿旁,好言相慰他躺下来;又娓娓地道来自己此时身体的感觉,本来醒来也就没事了,起码没有那么快复发了,这下喝了那药后,更加感觉浑身有的是使不完的劲,不下地来走走都感到不适了。

既然要走走,当然就过来看看皇上了。

唐槿熙从微光中盯着她那果然红润的气色,转眼又是一个艳似桃李的美人儿,他也赏心悦目地笑了。

“看见你能康复,朕就安心了,总算朕没有白走那一趟呀!”他看见那‘玉贞子’果然生效了,他的舍命相求也总算没有白白浪费。

提起他的舍命求药,唐槿云也满心地感激。旁若无人地笑骂他,怎么可以用皇上那万金之躯去替她取药了呢?要是有个什么偏差,那岂不是要她一辈子都不安心吗?

“呵呵,朕就要你一辈子都不安心……”唐槿熙说着,伸手轻抚着唐槿云的手背,弦外之意,是瞎子也能够猜测出来。

这时候,新的尚宫大人也领着宫女进来要伺候皇上用膳了,唐槿云便趁机找了这个借口回宫去了。

而令狐烟也细声地向皇上请辞了。

两人一前一后地来到了殿外。

“你是以为我会杀皇上才来的吧?”令狐烟忽然在后面细声地开口。

唐槿云不由缓缓地停了下来,转过头去,朝她不无否认地微微一笑。后面的令狐烟也跟着停了下来,眼眸倒映着落日余晖,灼灼闪亮。

“你是真心想伺候皇上的吗?”唐槿云盯着她问。

令狐烟的眸光随着那渐黯的夕光而越是大放异彩,她也盯着唐槿云轻叹了一口气说:“他是个好皇上,国民都很需要他。”

瞥向那快要烧尽的夕阳,唐槿云点了点头,忽然对她说上一些不扯边的话,“杜坚南被俘了,那个忠小王爷也已经归隐山林了……”

令狐烟静静地听着,脸上的嫣红的晚霞一点点地褪去,渐渐地露出她变得有点苍白的脸容。

唐槿云把头转向她,忽然话锋一转,“我对他说,他那一套的政治,还不是时候!”

那她的话也就是说,反贼的命运已经没落了,乱世已经结束了?令狐乐凝眸落在她的脸上,似乎要急着从这上面寻找着那丝毫宽容的安慰;然而,晚霞在唐槿云脸上缓缓的褪去和她原有气色的红润,一起迷离地掩盖了它应该表露的真相。

“所以,我也想不出有什么理由去弑君。”令狐烟在唐槿云的脸上看不出什么端倪,便向着夕阳表露自己真正的心迹。

说完,不无娇羞地朝唐槿云展颜一笑。

那笑容恰好和最后一道霞光相邻,就像她一笑便可以有撕云破霾般的威力,却露出至真最纯的本意。唐槿云的目光落在她这一笑上,嘴角微扬,也漾起了一丝宽容的笑意。

令狐烟终于看见了那道宽宏的安慰,不由得浑身一震的惊异。

唐槿云的目光就像两道束缚灵魂的绳索,落在她的眼底里,总是让她觉得阴森可怖,可是,那一笑却成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剪刀,当下在她的面前毅然地把那种阴森剪断,无尽地释放了她的灵魂,还回她的自由自在,还回她跟皇上的安乐宁静。

“回去伺候皇上吧。”唐槿云笑容一敛,朝她轻叹了一口气,又转身步向她的凤辇上去了。

留下令狐烟先是一脸迷惑的怔忡,继而却是无尽的感激。

翌日大清早,天刚拂晓。

唐槿云便一早带着几位宫女出宫,直朝楚府奔去。

进了楚府,然后不顾一切地扑向亘云庭的厢房,打开一看,却又温柔婉转地轻步踏进去,静静地察看了他仍然熟睡过去的样子。

听他那一呼一吸匀和的鼻息,便知道他已经没有什么大恙了,一夜没有安下的担心此刻才轰然落下。再看看飞红雪也没有在这间房内,那安下的心差儿点幸福地开了花。

然而,飞红雪是把他从宫里接出来的人,她断不可能不在他的身边悉心照料。如今在这房间里没有,恐怕就在隔壁的厢房里。

想到这里,唐槿云的心又不由一下子揪住。要是真的再跟飞红雪相见,恐怕不是大打出手那么简单,如果他们的出手仅是为了仇恨那还好;就担心若然是为了那内心中的一点私密感情而裂变。

这多少总会让人尴尬,但是,又是那么的无奈。

着人辗转了楚府十几间厢房,最后宫女竟然在她原来住的那一间厢房里发现了飞红雪绫乱绡散的睡姿。

“你这是摆明向我挑战了?”唐槿云见了也不由顿时火冒三丈,刚才本想避嫌尴尬而按下出的隐忍,却在飞红雪挑衅般的睡房被撩了起来。

不由吩咐宫女赶快把她摇醒,然后在她半梦半醒中气愤地劈头就问。

“没有,我只是借此向你说明一些事实而已。”飞红雪见是她,也不惊讶,只管轻轻收拢满头散落的秀女,贤惠地朝她一笑。

说明?就借她的房来说明什么?唐槿云想着那霸占房间,心里的火就越烧越旺,她就真想拔刀干掉了她。

但飞红雪见唐槿云微微一怔,却又解释说,“而这些事实,亘大人却担心你会受不了,所以一拖再拖,而我认为,与其你往后伤的更深,还不如现在知道了快点解脱。”

亘哥哥有什么担心她受不了的?是她的男扮女装吗?还是她突然霸占了她的厢房?他们到底还有多少共同的秘密隐瞒着她?看似老实的亘哥哥到底还有多少事实没有道出真相?什么时候,他们联合起来把她排斥在外,让她一无所知了?

“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她最不想问出这样的问题,因为答案已经偏向了悲剧,只差深度多少而已;可是,如果她不正式地问一次,而又无法由飞红雪亲口说出来的话,她也许一辈子都会因此而黯然,因此而失眠。

而她也知道,飞红雪会很乐意回答这个问题。

“已经行了周公之礼了。”果然,飞红雪没有令她失望,微扬着嘴角,依然一副得意傲慢的样子。

因为她这时候,果然已经看到了唐槿云微微变色的脸色。那感觉就像是忽然被一刀子捅进了肚子似的,瞬间剧痛了一会儿,转而又假装没事地转出了厢房。

周公之礼,稍有些国学知识的唐槿云当然懂得这里面的含义,也简直可以想像到那一对狗男女如何在**赤条条的模样。

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是在“夕谷”的崖边绿地吗?还是在京城的“承欢台”?明明她认识了亘哥哥最久,他怎么能够一声不吭就跟了一个相识不久的捕头鬼混了?

这鬼混说明了什么?说明了亘哥哥不喜欢她了吗?说明飞红雪一早就女扮男装地追求亘哥哥吗……,难怪飞红雪胆敢穿着女装出阵……胆敢把她的厢房也占去了……原来她已经晋级了,就快要晋升为晋家少奶奶了;难怪她的气焰如此的嚣张,唐槿云那一厢情愿跟她的周公之礼相比,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亲密关系。

她不无黯然地离开了厢房,走过了失落的回廊,步出了寂静的大厅,瞥见到了马承宣,也只是冷漠地点了点头,然后木无表情地离开了楚府,也完全忘了应该向亘哥哥告辞。

出了楚府,她并没有直接回皇宫,而是遣宫女去买上了好几十斤肉,乘着马车一直来到了城西的小树林边,不想宫女跟着进去,她自己便提着那些肉进去找红鸾。

然后宫女们便在树林外由这清早一直等到了日落时分,才见她两眼红红地姗姗步出小树林。

楚府已经被人鹊巢鸠占,再也没有她的容身之所了;也幸好这天大地大的,还有一个可以遮风挡雨、独舔伤口的地方可去。

回到宫中自己的寢宫内,皇上已经威严地坐在她正厅的宝椅上了。

“这才刚喝了药,干嘛到处乱跑了?”本来,皇上还板着脸装威严的,可一旦看见她那纤巧的身形映入眼底,心也不由被溶化了一泓柔情,连忙跑过去不无关切地嗔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