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不到二里路,落日西沉,夜幕降临,暗无星辰。远望前路漆黑一片,恐怕已经无法再次赶夜路了,飞红雪便命令大家就地在马背上宿营好了。
此时,溪城被甩在后面俨然成了一座阴森黑暗的小屋。
何大人此时也从北门那边带着士兵赶了过来,两军坐下来交换了一下情况,才知道,这一仗中,捕快折损了一千,官兵也折损了七百,他们在北门也无可避免地受到了城民的气愤驱赶。
“咱们是否先回安城?”他忧虑地问飞红雪。
目前再有实力去攻溪城也没有用,得不到溪城人民的拥护,他们打赢了也没有立足之地;此时往回撤退已经是最好的一条策略,飞红雪不选择暂退又能够怎么做?
大家听了何大人这么问,也在心里不由嗤笑他问的有点多余,这恐怕已经昭然若揭的答案,还需要飞红雪刻意说明吗?
何大人话到嘴边也顿时觉得自己问的有点傻。
“不!”不料,飞红雪的牙缝里却突然迸出这么一个字,顿时让大家也愣了一愣。
“我们还有一个机会。”他脸色一凛,陡地扭头望向那小屋般的溪城,阴鹫着眼神坚决地说。
大家不由愣是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明的不行,我们还可以来暗的,”半晌,飞红雪才缓缓说出他的另一个计策,“先休息一会儿,再潜入城内把那个诸葛本胜杀了,百姓自然就会清醒,谁才是这朝中的主。”
又要偷袭?这一次会比上一次安城的那么顺利吗?上一次安城的人们还好,不瞅不睬的,这一次溪城的人们可不同,他们可能也想到了他们可能会夜袭,而加强了防守值夜呢。
“这一点,我们的军士可帮不上忙。”守备大人不由眉头一皱地摊摊手。
飞红雪扫了一眼那几个捕头,说:“这下子,就轮到你们显露本事了。”
因为,飞红雪的屡次指挥失当,但是他们都不太愿意,他气了,“怎么了?不相信我了?”
最后只好向唐槿云求救,“连你也不相信我吗?”
怎么会?此时的唐槿云虽然觉得他奇怪,但仍然相信这种指挥,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不可能祈求他有神级的能耐,而且,每一次他都身先士卒,一马当先,自己也是浑身血汗的人,怎么可以抹煞他为民为公的功劳呢?
“白天他们嚣张了,但晚上总会睡觉,就算他们有人值夜,凭我们的身手,还不能避过他们的巡查吗?”飞红雪很快便回答了他们的疑虑。
“这一次,就我们几个捕头潜进去,直接把那个诸葛什么本胜给缉捕起来,就算他逃了,也还有溪城城主,要是他们都逃了,那么百姓还相信他们吗?”飞红雪越说越兴奋,再一次在大家的眼前描述了一幅胜利的蓝图,仿佛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让大家的脑海也燃起了对胜利后的憧憬。
只是,凭他们现在这副疲乏的身躯,还能够支撑得下去吗?那六个捕头也第一次开始为自己接二连三的苦战而堪忧。
“我对你们的身手很有信心,特别是副总指挥使的。”飞红雪兴奋地呵呵一笑,转过头来又问唐槿云,“这时候,你不会又犹豫不参加吧?”
牵扯上了副总指挥使,那些捕头也第一次开始正视这个奇异的少女,刚才她突然出现在城墙上,也就证明她轻功了得,武功高超,足以堪称做捕头的资格;但见她手起刀落,精准快捷,杀人手法娴熟得有如疱丁解牛,一点也不像那些躲在阁楼上刺绣女红的千金小姐,更是敬畏有加。此行若是得到此女再次同行,成功胜算就有可能会大大增加。
于是,大家也不由一起把希望的目光投到了唐槿云的脸上,更是越是发觉,这女子除了一身的好武功,还有一张肤若凝脂的粉脸及一段玲珑纤细的腰肢,却是那些养尊处优,油膏丰腴的千金小姐不可比。
其实,就在飞红雪提出要夜袭的时候,唐槿云就已经在心里面赞成了。这一次和安城那次不同,这一次敌我态度分明,并且飞红雪也把目标说清楚了,只要把那个中年儒士和溪城城主缉拿归案,那些人们自然无人可依,无人可附,最后也会附回皇朝这一边。
那两个人她也见过,这一切的条件正好符合她往时接洽到特工任务的条件,至于潜入去抓人的危险,那是她的强项,她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此时见飞红雪问到她的意见,她又怎么舍得拂逆他的好意邀请呢,便连忙一甩头,信心十足地莞尔一笑,“不会。”
“这就对了,刚才副总指挥使一上了城墙,我们就扭劣转优了,她是多么的厉害呀,有了她,我们还怕他们的高手吗?有了我们,还担心那些睡在梦中的百姓吗?”
有唐槿云信心百倍的一甩头,飞红雪的一番鼓励的说话,顿时引得大家又热血沸腾,士气高涨。决意加入夜袭,一起回到旧地重新拾回自己刚才失去的自信和尊严。
当下他们又在匆匆吃了干粮后,唐槿云也褪去了衣裳,还原了黑皮紧身衣的装束,方便夜行,不等白昭南三人说话,唐槿云也一并招呼上他们;于是一行十一人的潜行队伍,开始弃去了马匹,施展着轻功再一次朝黑暗中的溪城摸回去。
溪城的东门吊桥已断,城门已垮,已经没有了守兵守卫,但却多了一些城民在城门香火缭绕地祭拜死去的守兵,不遑多让于守卫,让飞红雪他们决意弃去这道容易直通的路,选择他们无暇兼顾的墙角攀升而上。
他们也曾经身为各城的守兵,最是明白一城之中,哪里的守卫最弱;而在城衙那一边的两个城角的守卫最是森严。
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尽快把诸葛本胜和溪城城主找出来。他们选择了绕个大圈,从守卫较弱的东南角潜入溪城,避过守兵,然后,兵分两路地从东南和西南两角直向城衙包抄。
本来飞红雪要和两个捕头和唐槿云为一路,但见白昭南他们三个对唐槿云不离不弃,也只好让那两个捕头也配给了另外一队,他就和唐槿云及白昭南三人组成一个冤气队,悄悄地穿过山道,掠过大街,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城衙对面的屋顶脊上。
但见城衙果然守卫森严,光是门口就有十几个守卫在挑灯夜巡,远处的墙角上,似乎也有人在巡视。
“怎样办?”本来已经胸有成竹的唐槿云压低声音地问飞红雪,她还是先尊重一下他的意见,由他来决定这一场夜袭。
飞红雪想,既然他们已经戒备森严,他们也好不容易悄无声息地来到这里了,也算是避过了许多睡着的民众,就在这城衙里动手应该不会再有人阻拦了。
他本来打算让一个人去引蛇出洞,但顾看身边,也只有不再听他指挥的白昭南三人和唐槿云,他不想唐槿云前去,便自嘲地瞟了白昭南一眼,那眼神像是说:“想必,你们不会帮我去引开他们了?”
白昭南果然摇了摇头。
唐槿云正要瞪个眼神过来,白昭南也朝她瞪了一眼,再次摇了摇头,转而点算上楚问天和马承宣,合成一个紧箍状,又摆了摆手。
那意思是说,你也别想差遣我们,我们只想保护你,其他什么的不干。
唐槿云也只能微微一叹,从背囊里掏出那个侦察扫描仪,按下按钮后,把它冉冉地升上了夜空,飞红雪他们看了,都茫然不知所措,惊疑不定。
忽而又看见唐槿云打开了手机的接收视频,看见里面不时有红黄色的液状蠕动,更是迷惑不解。
那“侦察扫描仪”飘到了城衙的上空,唐槿云从手机上看得见各处的守卫,她指着左边侧院的一个横向的身形对飞红雪说:“这个人已经躺下了,估计就是溪城城主了。”
“这,真能看到人?”飞红雪也不由惊讶了好半天,才指着她手中的手机吞吞吐吐地问,“你确定他就是城主?”
唐槿云再把视频角度调到城衙的左侧墙下,指着那五六个蠕动的块状,再笑说:“快去了,他们也赶到了,只不过他们的处境很危险,瞧,这侧墙后面也有几个人在潜伏着呢。”
说着,唐槿云已经看见墙内的蠕点也越来越多了,便收起手机,连忙蹑手蹑脚地朝边上的屋顶飘去,准备绕个大圈去侧墙。
飞红雪他们也只好随后跟上。
如黑鸟般在夜空中振翅,五人悄无声息地越过街道,再沿着屋顶绕到了侧墙旁,越到墙上,但见墙内已经呛铮争鸣,那些捕头们又和那些蒙面高手交起手来了。
“抓人要紧。”唐槿云和飞红雪相视一眼,几乎同一时间脱口而出。不由愣了一下。
接着也顾不上脸红,绕过捕头他们,悄然地潜入了侧院走廊,沿着廊柱一直朝那间厢房掩藏过去。
不一会儿,唐槿云指了指前面那间厢房,白昭南他们摇头不去,飞红雪只得自己去开门。
轻轻地把那个门闩挑起,再无声地把房门推开一道大缝,便马上闪身而入。
转而又匆忙出来,对唐槿云急忙地低声说:“里面没人呀。”
唐槿云连忙掏出手机,启动热能探测视频来,再次搜索那人的行踪,正好发现一道人影踽踽独行在走廊中,一点也不像是高手的飞掠,看来,这人可能就是不会武功的城主了。
“他逃到那边去了,跟着他……”唐槿云指着前面的假山,遁着视频那人的走向而跟踪而去。
五人倏入了假山,那个蠕动的人形却突然消失在视频上。
“藏到地道去了。”唐槿云马上收起手机,招呼他们一起在假山上寻找地道的入口。
打开右腕手表的强光扫视了一下那人的新落的鞋印,她也很快地找到了一个暗道,大家在这暗道上寻找着一些奇异的地方。
楚问天忽然把一块小石拉了出来,暗道尽头的地上陡地开了一个方形洞口,黑黝黝的,不知里面的深浅。
唐槿云再次打开强光照进去,却发现这洞里竟然有着一道阶梯朝下而铺,沿着石阶下去,赫然看见一条宽大的过道。
道壁上的火把青烟缭绕,似乎刚刚被人吹熄的样子。陡地,里面传来一声沉声的石门开启声,不一会儿,又是关闭声,大家不由面面相觑起来,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