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陡地突然爆开,那到处飞射的木屑铁钉,也炸伤了城门前后不少的守兵,吓得他们纷纷跳水逃生的也不在少数,还在犹豫着是要着冻还是要侥幸的守兵,也在随后的一瞬那被摇摇坠下的城门板,一下子覆盖在下面,全军覆灭。
“攻进去!”此时,白昭南见机行事,连忙振臂一呼,第一个率先来到那倒塌的半截桥上,纵马飞跃而过了对面那浸水的半截桥板上,此时,两处露出水面的板块距离也不过三四米,后面轻功不太好的捕快就得涉水而过。
但是,他们仍然在白昭南三人的带领下,仍然很快地踏上那半块城门板,来到了城门下,手起刀落地杀退了城门内的守兵。
穿过城门,看见飞红雪和唐槿云正神色自若地从楼梯情意绵绵地走了下来。看的三人不由自主地互视了一眼,暗叹不已。
“我的马呢?”飞红雪赶到下来的时候,也不知怎的一声轰然,白昭南便出现在他的眼前了,看见他心里陡地生出一股恼气,当下劈头就问,愣是把白昭南当成替他管马的马夫。
白昭南也脸色一变,正想发作。
“大人,马来了,来了……”幸好这时候替那些捕头牵马的捕快也赶了过来,飞红雪才冷哼了一声,先扶了唐槿云上了那匹汗血宝马背上,自己再翻身跃上了那匹大白马。
“给我杀进去,不得扰民,要活捉溪城城主!”上了马后,飞红雪更是如虎添翼,神气十足,把其他蒙面人和守兵都吓的择路而逃。
这一战虽然有点艰苦,但总算夺城成功,当下只差奔入城衙,把溪城城主给揪了出来,他强忍着心里得胜的狂喜,还不趁机挽回刚才被逼得狼狈不堪的形象吗?
这在唐槿云此时的眼中,他就是一个永不言败的男子,从来也没有灰心失意过,即使在处于那么狼狈不堪的下风,一旦有了她,他也能够迅速提高士气,奋然调节垂败的心态,勇闯敌阵,锐不可当;最终还是靠自己的双手闯开一条血路,重又神气地坐在坐骑上,威风八面地指挥自若。
这样文治武功,智勇双全的男子,已经是世间少有;而她偏偏能够得到他的独具慧眼,垂青眷顾,她还有什么奢望的呢?
重整好人马阵形,便迳直朝远处矗立的城衙策马而去,一路街道上杳无人迹,静寂无声,但那酒楼大门洞开,绸缎铺前的样版布匹还没有收起,馒头小贩摊上的蒸气仍然腾升,一切都像是人们只是走开一会儿,待会儿还会回来的样子。
其实已经视他们如邪神,避之则吉。
转过另外一条街,赫然看见诸葛本胜那儒衫瘦马,弱不禁风的影子,正在闻风而逃。
“反贼!甭想再逃!”飞红雪见了不由大怒,这个人太狡猾了,上次只是用了一个书生假冒他,再出现蒙面高手而阻止了他的追捕,而他则逍遥自在地已经转移到城墙上,飘然而去。
这一次,有了唐槿云的配合,他绝对不会再让类似的事件再发生在他的眼前。
可就在他想扬缰拍马,直想起追的时候,一些本来以为已经躲起来的城民们忽然从街道的小巷、酒楼客栈里纷纷涌出来,很快地集结在一起,黑压压的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怎么了?看不见我们的捕快装吗?我们是皇朝派来的剿匪捕快!”飞红雪先是一愣,转而勃然大怒,连忙喝斥那些城民,“让我们过去把那些反贼拿住……”
然而,无论他这么样怒吼了多少次,那些城民却只是直勾勾地蔑视着他,一点儿也没有想要挪开的意思,倒是让飞红雪难堪不已。
“谁善谁恶,谁好谁坏,我说了不算,现在,大家都有眼目睹了!”那人群的后面,诸葛本胜反而调转马头,义正严辞地向城民煽风点火。
人们很快就被他挑拨得捺按不住一颗躁动的心,转而血红着眼,改蔑视为怒恨,忿忿不平地紧盯着飞红雪;飞红雪身为正义之师,尤其在这些手无寸铁的人们面前,更是投鼠忌器,不敢在他们的身上冒然策马直冲。
“你们给我们滚出去!”
忽然有一个城民朝飞红雪发出了第一声怒吼,“我们的生活不允许破坏!”
言词坚决得不容忽视,活像一支锋利的钢针,直直地扎进唐槿云他们的心坎中,让他们体会到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和受伤。
“我们就是来把破坏你们生活的人抓起来,押回京受审。”飞红雪也连忙辨说。
“呸,你当我们的眼都瞎了?”但是,又有城民没有买他的帐,朝地上啐了一口水,所得直瞪眼吹胡子,“这毁坏我们的城门的是谁,杀害我们守兵的是谁?”
“是你们,就是你们……”后面的城民受到了启发,也连忙纷纷发泄自己的不愤,一起嚷着向他们步步逼近过来,有些还捋袖挥拳,大有跟他们一决生死的样子。
这飞红雪在这一次两次中屡屡要擒贼先擒王,直捣黄龙的意愿,到底是错是对,果然不是靠一两个人出来反对就能够得到反省;当下他们死伤过千了兄弟,艰苦夺得了城门,却遭到这里的人们,极力的反对和肉盾的抗议,让他们一个下午以来的所有努力拼搏,都在这刹那全部溜走。
飞红雪转眼望了一眼唐槿云,眼神时满是不甘和哀叹,这时候,他是多么的希望唐槿云能够吆喝一声,“杀——”,然后他也会拨剑出鞘。
但是,摆在眼前这些城民手无寸铁,一小片炸药就能把他们全部炸的血肉模糊,尸横遍野……唐槿云更是不能轻易出手,这种恃强凌弱,逞能英雄的行为,不是特工的原则。
特工的意思就是完全不可能任务的人。她不可能对这么简单的任务感兴趣,更何况她心里仍然有着一颗热爱人们的心。
在现代,人们也是出于自己的过度损失,才会发出如此愤怒的吼声;也许,这一次,他们伤亡守兵,炸毁城门,确实是一种太过火的错失,完全无视百姓感受的一种过激行为,所以才引来他们这般的气愤。
“给我滚出这个城池……”不一会儿,他们就已经挤到了飞红雪的马头跟前,视死如归地盯视着他,语气咄咄地狂吼。
“撤退吧,再不退,出了人命,咱们就更加理亏了。”旁边的白昭南也在此时主动建议她说。
这时候,那些逼前马头的人们果断地要伸手抓向飞红雪的马络套缰上,飞红雪迫不得已用剑鞘把他们的手轻轻拨开。
“我们生活的很好,我们不需要你们的拯救!”可是,其他捕快就没有他这么幸运,不一会儿,就有几个旁边的捕快被人们气愤地拽下马来,遭到人们愤怒的唾骂和拳打脚踢。
“不能还手!”唐槿云及时地警告那些被打的捕快,要是这时候厮杀起来,那这个搂子就会越捅越大,亲者痛,仇者快,对面的诸葛本胜只会笑的越来越大声。
“我们还是先撤退吧。”唐槿云又赶紧劝说飞红雪。
“我们不是瞎的,我们知道谁才是最好的!”此时场面越来越混乱起来,就连妇孺也上前抡几捶粉拳给捕快们,他们不能就这样呆呆地让他们光打不还手。
“撤……撤退!”飞红雪见状也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发出命令。
当下,那些捕快一听,也都慌忙择路而逃,但此时四边的小巷也被人们包围着,还有城民要代替那些守兵,跨上前来,硬是用他们那血肉之盾把飞红雪他们副得只能往城外狼狈地逃去。
“是你们让我们陷入了这一场战火之中的,我们恨你们——”
唐槿云在他们最后的怒吼声,立在护城河边,茫然地调马回望,溪城的上空仿佛升起了一个巨大的恨字,而令她第一次望而生畏,不寒而栗。
一个普通民众的力量虽然弱小,但是,许多民众的力量便是一种原始的巨力,透着野兽般的野性和天生的神力,完全可以承载起一座城池,同时也可以摧毁一座城池甚至这世间上的任何一切。
“亘小姐,走吧。”其他捕快已经退避三舍,白昭南他们则还陪伴她的左右。
当下这一支自诩为最优秀的捕快队伍,也遭遇了一次奇特的失败,不是被武功高强的高手打败,不是中了诡秘离奇的陷阱,而是败在手无寸铁的城民手中。
平时他们见惯了那些萎萎缩缩,不敢正视他们的目光,如今竟然不亚于武林高手的精湛锐利眼神,更载着巨大的愤怒,不亚于一个超级的大师的气功逼压,把他们一气给哄了出来。
他们那种咄咄逼人的凛然抗议,至今还逗留在每一个人的心底里,既像恶魔般恐吓着他们,又像鬼魅般牵引着他们,让他们一时也无法自拨那一场奇特的对峙中,在夕阳讽刺的余晖中,垂头丧气地溜马在凌乱的官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