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了?”唐槿云发现不只是白昭南,连她右手边的楚问天也只喝不语,马承宣也只是忙着斟酒,老实嘿嘿地笑而不答,不由得她的眉头微微轻蹙起来。
“那家伙……”白昭南陡地话刚到嘴边,却一下子被马承宣一手掩住了口,捺按了下去,只能在那掌心里呜呜地说,让人听不清楚。
“嘿嘿,亘小姐放心好了,神捕大人明天就会来接你出来的了。”马承宣连忙扭头陪着笑地解释,却还是无法消除唐槿云那眉头一蹙,越是的耸得高挑。
这本来是一则很是让她高兴的消息,却被白昭南那似是满腔的激愤堵在眼前,总也无法笑的出来。
按白昭南刚才那样没有对飞红雪使用敬语,就知道他对飞红雪略有偏见了,可是,到底飞红雪做了什么,让他这么激愤了?马承宣那手势似乎是不想让她知道其中的内情。
“白老弟,你醉了,就趴桌休息一会儿吧。”马承宣缓缓地放开白昭南,小心翼翼地规劝着。
“飞红雪,他到底怎么了?”唐槿云转眼问一旁的楚问天,他则在她的眼前轻挟了一块牛肉干入口,细嚼慢吞的,朝她微微一笑,摇了摇头,就是不说话。
马承宣坐了下来,便诚恳地继续告诉她第二个好消息,“放心,神捕大人他没事,今天在朝上还被封了‘京师八道总指挥使’,皇上命他全力通缉那一群贼人呢。”
唐槿云听了,不由得愁眉一展,按捺不住内心的狂喜,脸上浮露一丝的谦逊的笑意。“这是个好消息呀!”
马承宣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而陪着她笑了笑。
“那你们呢?”唐槿云暗自替飞红雪庆贺的同时,也不忘了同时也恭喜他们。
“我们……”白昭南听了,顿时愤然而起,却又再次让马承宣迅速地捂住了口,强压了坐下去。
“我们也有,每人都升了一级,赏了白银千两。”马承宣回头笑说着,还一呶嘴颐指向她后面的一个角落,那里果然静静地躺着三个大木箱,上面还贴着了黄色的封条呢。
可是,唐槿云却对这样的回答似乎还不满意。因为这一次,他又捂住白昭南的嘴来代答,并且说出来的全是好消息;可是,这里最老实的就是马承宣,他说的话,还会骗她吗?
“那么你们又担任什么职位?”接着,她又很自然地问。
不料,这话一出,可就连旁边只吃不吭声的楚问天也不由得“唉”了一声,弃筷缄口。
马承宣想放开白昭南的手也因为白昭南又涨红着的脸而再掩回去,他僵笑了一声,“暂时没有职务,只是说要在京留任,这不,这整天哪里也没有去,就在这里等消息。”
“哦,”唐槿云这才明白,他们恐怕就是因为这职位还没有着落而在闷闷不乐吧?不由得嫣然一笑地倾向上前安慰,“你们就因为这样而喝闷酒的吗?”
“嘿……”马承宣这一次也忍不住挠了挠后脑勺,笑而不答。
这时,店小二又重新端来了酒菜,唐槿云略略大方地替他们一一斟上,然后端起酒杯来,朝他们一送,“来,小妹我敬各位大哥的,之前我们有诸多误会,这一杯后就冰释前嫌,烟消云散了吧,怎么样?”
马承宣见她把话题转到了酒上,也就松开了白昭南,坐回了原位,举杯同贺。
“你说了算,反正我们又抓不到你。”白昭南吐了一口闷气后,也端杯轻碰,打趣地说。
大家不由一饮而尽后,哈哈地开怀一笑。
等马承宣重新斟上,唐槿云仍然忍俊不禁地又再敬一杯,“既然白大哥好像还没有消气,那么我就再敬一杯大家,这一杯以后,你们就是我的大哥们了,怎么样?”
“吓?亘小姐要跟我们义结金兰?”楚问天不由一怔,转眼白昭南和马承两人,他们也在刹那间顿住了酒杯。
“怎么了?”唐槿云不由得微微一怔,难道这个说法也跟飞红雪有关吗?她顿了一顿继续说,“是小妹高攀不起……”
“不不不,不是的,”马承宣连忙阻止她说下去,“亘小姐武功奇绝,智谋妙出,为人好义而言出必行,咱们只是徒长了你几岁,能够得亘小姐不弃,瞧得起咱们,我们已经很开心的了,这个大哥倒是不敢当。”
“对,咱们三个刚才也有聊到亘小姐,说亘小姐乃当今天下第一奇女子,若能跟随在旁,能够一同出生入死,也算是咱们哥仨这辈子的艳福了,兄妹相称,咱们真的是高攀不起。”马承宣这一次总算让白昭南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
她奇怪地转眼楚问天,他也笑了笑,一指三人,“咱们三个也不敢称兄道弟,只想一辈子以朋友相称。”
唐槿云以一路以来的观察,这三人的个性还挺不错。白昭南好义而风趣,楚问天专情而寡言,马承宣老实而忠厚,三人都视手下如兄弟,视任务为已任,最难得的是他们都对感情专一,从来不在唐槿云或其他秀女身上投去猥琐而暖昧的目光;为此,唐槿云觉得他们是最值得尊重,深交的人。
“那好吧,那么就让我加入你们,咱们一辈子以朋友相称好了!”唐槿云实在猜不透他们的心思,既然他们对称兄道弟这么忌讳,她能够和他们以朋友相称,也是她另外的一种福份。
“好!”四人当下一番**觥筹交错,痛饮而尽!此心顿时昭如日月,鉴如明镜,一起负上道义的一泓清澈可见的激流,直奔向极乐的世界。
“那么,接下来这日子,你们不就偷得浮生半日闲了?”坐了下来,唐槿云又接着刚才的话题,关心起他们的行程。
“老家回不了,衙门去不了,哪里也去不了,什么也不用做……”楚问天轻描淡写地道了出来,好像很轻松写意的日子在他嘴里却成了无法承受的轻。
“是挺清闲的,可是,咱们都是忙惯的贱骨头,一闲下来就闷死人了。”马承宣也苦笑了一下,似乎还没有习惯这样放纵的日子。
“这上次没破成那桩‘乌龙水’的案子,本来就郁闷了,这下子没案破,更郁闷。”白昭南也独饮一杯,牢骚满腹地说。
这还真让唐槿云有点哭笑不得,这世上人人都向往清闲无事,他们竟然过不惯这般富家公子的生活,按道理说,他们家世也殷厚,即使不当捕快,他们一辈子也应该不愁吃穿。是什么让他们如此忘情地工作,老想着破案了?
接着几人又痛饮了数杯,唐槿云但见他们仍然提不起劲的样子,不由沉思了一会儿,对他们娓娓说来,“我倒是有一个案子……”
话还没有说完,白昭南便抢身子向前一倾,急忙地问,“什么案子,我们接了!”
楚问天却说:“最后是在这京城的,远的我们现在可接不了。”
唐槿云微微地点了点头,“是在京城的。”
“嗯,你说来听听。”马承宣也剑眉一轩,顿时来了兴趣。因为,凭唐槿云这般云谲波诡的人物,断不会让他们去干那些找小狗抓小偷的琐事。
“这事情,一定要严密保守!”不料,唐槿云第一句就是这样的话,倒吓了他们一大跳,这事儿难道是有起义有关?
“亘小姐你就直说吧,咱们又不是三岁小孩,况且都做了捕快这么多年了,还不晓得其中的利害么?”马承宣一口便应允了下来。
唐槿云直至看到他们坚定的目光,这才向他们道出香苗师姐如何追杀‘竹影子’,又如何突然去盗皇子,被皇后通缉的秘事来。
“这事关皇后皇子的,确实要严密保守。”听完以后,马承宣这才深谙唐槿云刚才叮嘱的苦心。
白昭南却不屑地一笑,“可我就不太相信,这事儿是真的。”
“对呀,你师姐这才在追捕飞贼,怎么一下子又去偷皇子了?”马承宣也难以置信,一个人竟然能够在短时间内,却做两件完全相背的事情。
“中途变节了,”“被‘竹影子’俘虏了,或是被洗脑被药物控制、法术控制等,最后成为新的飞贼,接受了一些人的任务,就是要盗皇子。”
楚问天也不相信,但他抛砖引玉,开始以假定知道事件的经过,来等其他人推理。
半晌,马承宣才缓缓说出自己的见解,“这假设看似成立,但是漏洞也多。比如,传闻‘竹影子’从来都是一个人作案的,背后并没有帮凶或是组织,你说的法术或是药物他一个人应该无法做到;说到洗脑,虽然一个人可以哄骗另一个人,可是,‘竹影子’要她偷来皇子干什么?要挟皇上捞一笔赏银吗?他是疯子吗?这世上莫非王土,皇上真要动用千军万马把他找出来,还不容易吗?”
“还有,就算他撕票了,皇上也不用慌,他有的是妃子贵人美人,他想要生多少皇子都可以,哪个人的孩子不好盗,偏要盗这多妻妾儿子的皇上?这‘竹影子’未必太缺心眼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