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地,脚下一滑,像是梗着什么似的,阻了一下,不由低下头去一瞧,就在她的靴侧的地上,却躺着她那支心爱的白翎,弯下腰去,把它捡了起来,理顺了它卷曲的羽绒,也不管它有没有弄脏,连忙像宝贝般鼓起粉腮,轻轻呵气吹去上面的粉尘。
飞红袖她们见了也不由愣看着唐槿云,也不知她怎么这么宝贝那支羽翎,令狐烟见了,更是傻傻的盯着,一动不动。
“干嘛不吹不弹了?”唐槿云见她还迟迟没有吹奏,心里也不由一沉,更是认定了令狐烟可能就是因为那支笛是用来盛‘乌龙水’的,所以无法吹奏。
“我都吹弹给你们看了。”她朝她们笑了笑,想消除她们的紧张,不料,就在这一刹那,杜月儿、飞红袖、令狐烟,甚至连一声不吭的今儿,也相继侧身晕倒一旁去。
“咦?你们……你们怎么了?”这下子,可是连唐槿云也不由一怔,不知道她们怎么会突然间倒了下去,连忙放下那根白翎,伸手去摇晃飞红袖她们,“喂,飞红小姐,杜小姐,你们怎么了,醒醒了……顶多不用你们吹奏了。”
然而,无论她摇的多么厉害,叫的多么吵嚷,她们就是紧闭着双眼,晕倒了过去。“难道,又中了奸细的毒了?”
她探一下她们的鼻息,但觉气若游丝,奄奄一息,心里更是“咯噔”了一下。
蓦然,马车上“噔噔”两声响,就在外面候着的飞红雪,顿时焦急地出现在篷帘前,“怎么了,发生什么……”
话音未毕,飞红雪已然看见飞红袖她们已经晕倒在地上或桌上,而只有唐槿云,还在今儿的脸上捣鼓着什么。
“你,她们怎么了?”他心里顿时纳闷得很,怎么她们又晕倒了?而偏偏又只有唐槿云安然无事?
“我也不知道,我就跟她们喝了酒,说着笑着,摆弄了一下我的白翎,她们忽然就一一倒下去了。”唐槿云也黛眉紧蹙地还没有弄清情况,看见了飞红雪来,也不由轻吁了一口气,“该不会又中了奸细的毒吧?”
“怎么会?”飞红雪陡地脸色一凛,一边盯着她,一边侧耳细听着前后马车里的欢声笑语,这一次,好像就只有这辆马车里的人晕倒了,而偏偏剩下唐槿云一人没有晕过去。“她们可还在有说有笑的。”
唐槿云也侧耳细听了一番,陡地碰上飞红雪的目光,不由一怔。总觉得他那眼神就像是一个判官朝一个犯人走去似的。
“你也在这里,怎么会不知道她们是怎样晕过去的?”飞红雪不由语气冷然地问她。
“你,你在怀疑我投毒了?”唐槿云马上想起来,他这眼神就是那审犯般的目光。
“两次了,两次你都安然无恙,实在令人难以置信。”飞红雪心里也一万个不愿意相信,可是,她酒也喝了,闹也闹了,怎么人人都有事,偏她一个没事?这样的事要不就离奇得超乎他的想象,要么就是唐槿云一直在说谎。
“两次又怎么样?我到现在也弄不清是怎么回事呢?”唐槿云一边拒绝否认,一边也重新拿出那支白翎来,细细地察看了一番,又用手指去轻抚了几下,把沾上的粉末用舌头轻试了试,却淡而无味,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
飞红雪冷眼盯着她,越是发觉她在那里矫揉造作,故作正经,正想冷嘲她,不料,这时,马承宣白昭南他们也闻声赶来。
“怎么了?”两人也挤进了马车里,向他们询问着事情的经过。
飞红雪便向他们简单扼要地叙述了案发的经过,然后,把自己怀疑的观点也说出来,由他们也做个陪审,一起看唐槿云值不值得可疑。
“上次投毒,我敢保证,绝对不是亘小姐。”马承宣瞥了一眼唐槿云,突然坚定地说。
飞红雪不由一怔,“马大人,何以这么肯定?”
马承宣说:“因为,那天我向她道歉朱前辈的死不关她的事,她就一直呆在车里,哪里也没有去过,直至她们上了车,我们才离开,所以,投毒一事最不可疑的就是她。”
说到这里,白昭南和唐槿云也不由朝他投去赞赏的一眼。这老实巴交的总捕头,还真不是盖的,并没有因为飞红雪是上级而附和同流,更加正气凛然地道出事实的真相。
白昭南这时也上前去,翻看了今儿的眼皮及嘴唇,沉声地说,“眼皮下睑及嘴唇也没有发黑,不像是中毒的样子,看样子是迷药晕过去的居多,”
抱着剑站了起来,他朝唐槿云一瞥,也悠然地说:“看来,就算是亘小姐所为,多半也没有多大的伤害,顶多也算是恶作剧一场。”
“迷药?”大家不由又是一怔,飞红雪心里了一下懵了。想想刚才只是抓住了人证便开始胡乱怀疑,倒是有失公允;便也亲自再翻一翻令狐烟的眼睑及嘴唇,这才开始搜集物证,而所看见的情况跟白昭南说的差不多,不由一下子愣在原地,半晌也说不出话来。
而唐槿云则再次翻看那根白翎,想像着刚才自己如何呵气鼓吹的样子,不禁又把它拿到嘴边,故伎重演地轻轻呵气吹拂一番。
“你这是在干什么。”白昭南不由转身地问。
唐槿云吹完,朝他们微微一笑,配合地说出原委,“我刚才就是这样吹的,结果她们……”
“那也就是说,”马承宣沉吟着说,“这白翎上有着像迷药一般的东西。”
“慢着,”本来这么简单的事情,白昭南却不太同意,他接着说出了他自己的一番见解,“这白翎我们在‘夕谷’的崖边绿地就已经见过了,它也常常随风乱舞,可怎么没有迷倒一个人了?”
“嗯,我也在奇怪这个。”唐槿云感很欣喜,他们和她的想法一样,已经把目标转移到白翎上,不再怀疑她,让她很自然地和他们分享她的疑点和见解;同时也暗暗赞赏白昭南的心细如发,就连当初一支不起眼的白翎,他也紧记在心,西南第一快捕果然名不虚传!
“这里面的差别就仅仅是风吹和口吹,这两点有什么不同?”马承宣也不赖,白昭南提出的那个疑点,其实当时他也有留意到,此时见白昭南起疑,也马上在脑海中归纳也它们的差别,供大家参考。
“这个倒是容易,就让亘小姐再吹一……”一字还没有说完,一旁还在发愣的飞红雪先行倒了下去,白昭南话到一半,却也陡觉脑中一沉,眼前一黑,也随着飞红雪、马承宣他们之后,相继“咕咚”地翻倒在地上。
“已经吹了……”唐槿云也想提醒他,可是已经迟了。她第二次的吹拂已经生效了,他们已经被迷倒了在地。这不由得她微微一惊,拿起手中的白翎,一看再看。
这白翎到底是怎么回事?而且,为什么她吹了两次,她就是屹立不倒呢?
可就在发愣这当儿,陡地一声尖啸从远处而来,破窗而入,“笃”的一声响,一支暗箭紧紧地钉在了唐槿云前面的木板上,巍颤颤地让人也心惊胆战,那箭杆似乎还悬着白花花的什么东西。
唐槿云想要跟他们解释,可能是白翎的问题,却又被突如其来的一支暗箭吓了一愣,又见他们都倒地不起,顿时让她左右为难起来,不知该先做哪样。途经暗箭面前,箭杆上的纸条在随箭颤动旋转,不时转出一些墨色的字迹,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止停它。
这是什么意思呀?怎么会偏偏在他们晕过去的时候,突然冒出来这么一支箭了,那是不是表示有人要暗杀她?想到这里,她也不由轻轻地蹲了下来,尽量不站在薄板的后面,以免被万箭穿板而中箭。
但久候了半晌,车仍在行进,人还没有醒来,马车内一时间寂静得只有杯盏的细响,再也没有一支暗箭射进来;而那头顶上的纸条,已经缓缓地自动停了下来,隐约可以看见它上面的字数,似乎是十多个字。
这下子,唐槿云再也忍不住了,站起来,一把扯下那白花花的纸条匆匆一看,不料,乍看之下,脸色一变,愤然而起。
这时,后面的捕快听见了马车里的响声,也要挤进来看情况,但楚问天来了,便委托楚问天进来察看。
楚问天刚掀起篷帘,却看见唐槿云正好穿窗而去,窗帘还在悠悠地晃动,便赶忙掀起窗帘追问:“亘小姐,你要去哪?”
“放心,我很快就会回来,他们没事的。”唐槿云听了,也连忙回头对他交代一声,以免有捕快以为她要逃跑追来,引来不便;更担心他也跟其他人一样,误会她是凶手。
留下了楚问天对着眼前躺着的七个人,不知可气还是可笑。但听唐槿云说会没事的,便也阻止着其他捕快要去追捕她,独坐在榻板上,等候着她回来或者他们醒来。
“亘公子在手,独上山坡一聚!”那纸条上龙飞凤舞地写着这十一个字,让她大吃一惊之余,也怒不可遏。
亘公子,亘公子,这里哪有什么亘公子,大家认识的亘公子也就是亘云庭一个;还有谁知道他,关心他?也就她一个,这纸条分明就是冲她而来;说他在手上,那不是绑架吗?他们竟然绑架了正在寒窗苦读的亘哥哥?真是活腻了。唐槿云心中不由得怒火中烧,烧上加烧。
独上山坡一聚,那就是叫她不要报警,私自上山坡私了了?也好,单挑独斗的她还没有怕过谁,就算你一大群山贼,也管叫炸得你们喊爹叫娘的。
所以,她挑的是暗箭进来的那个小窗飞身而出。既然箭是从那边来,那么,他们肯定就在那一边的山坡上候着她了。
此时,她已经一跃数跃,远离了灯笼绵延的车队,幽灵一般逃过伴车捕快的眼睛,沿着路边的树林,直奔上去,果然看见一个小土丘模样的山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