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能分析看不到人的长相和衣着,但是,亘哥哥那可怜的咳嗽,此刻竟然成了他独有的的特征。
她相信,像那样剧烈动作的人不会太多——就算是看错了人,也要亲眼来验一验,正好这时,出现了那群不知死活的查哨衙差……
围着牢房的是一根根深入地中的粗大木桩,估计直径也在二十公分以上,唐槿云自忖不能一刀把它们砍断,便决定先行用说话跟里面的亘云庭联系。
“亘哥哥……你在哪呀?”牢房里面人影幢幢,根本分不清谁和谁,唐槿云便恢复少女的声音,第一次亲切地轻唤亘云庭。
“咦,小姑娘你是来救人了?”忽然一把声音截住发问。
“救我,侠女,救救我……”
“我是无辜的!女侠,先救我……”
接下来,更多的囚犯也跟着瞎哄起来,从木桩缝里伸出他们枯槁黝黑的双手,伸向唐槿云,像漆黑炼狱中的一群饿鬼,哭丧着向她求救。
一时的哭喊声喧天震地,不由得唐槿云黛眉轻皱:这声音不仅把她和亘云庭的听觉都扰乱了,中断了联系,还会把衙差们都引过来。
想到这里,她哪里还会有半点犹豫?连忙舍去佩刀不用,拧开腕表的激光切割线,对着那粗大木桩轻轻一扫,那大木桩的上半截顿时“轰”然坍塌,那群囚犯惊愕的脸孔很快变得欢悦,一窝蜂似的汹涌而出。
“你倒是忒大胆的,敢来‘天狼狱’劫人了?”突然,后面传来一把铜锣般的声音,震耳欲聋。
唐槿云急忙扭头回望,却发现不远的斜坡下,一群约有二十几个的衙差正慢慢散开着,朝她这边包围过来;他们发现了逃出的囚犯,也开始迅速动作,抽刀在手,开始追捕。
唐槿云暗叫一声不好。囚犯的喧哗声果然把衙差们引来了。再看看身后仿佛涌之不尽的囚犯,逃出了二十多个,仍然没有流走囚笼里三分之一的人,她微叹了一口气。
无论是把一切希望都押在后面的三分之二,还是为了自己的安全,这要是被阻止了,把他们重新关了起来,那么,她就更加没有希望见到亘哥哥了,既然如此,她就必须在这严竣的情况下,作出艰难的抉择。
囚犯往后面跑,她就得往前面跑——既然已经被他们注意上了,她便只好让自己来做饵,吸引他们的追捕,稀释追赶囚犯的兵力,让笼里的人方便再窜出来。
主意一定,她也不回话,一振手中的佩刀,即时撒开双腿便一溜烟地朝他们面对面地俯冲过去。
“抓住他!”衙差们见她不逃反而跑过来,不由愣了愣,有人即时厉声地喝醒。
一声令下,衙差们纷纷擎刀在手,严阵以待。唐槿云一溜烟似的俯冲而下,眨眼之间在他们的眼前一晃而过,顿时没有了她的踪影——
在临近他们的面前,唐槿云才猛然拐了个弯,朝旁边的衙差杀去——还真以为有那么傻的人,刻意朝多人的地方自投罗网吗?
旁边的人以为打八秆子也没有轮到他们,所以警惕不高,陡地前面的同伴在惨叫声中如稻草人般纷纷倒下,他们才意识到,攻击正是从他们这里开始!
借由着那种居高临下迅猛的冲力,唐槿云毫不犹豫地撞过去,硬生生地把最前面的那个衙差给撞了个正着——由着他踉跄的后退,去压倒后面的同伴。
唐槿云也趁他们来不及拔刀,急忙随后跟上,由着他们鳞次栉比纷纷倒下的身体做垫脚,迅速像登梯般蹬着他们倒下的腹部,像踏在河滩上的露石一样,边踩边用佩刀护身,为自己的突围冲开了一条畅通无阻的血路。
一时间,衙差们中间顿时像炸开了似的,拔刀声,惨叫声,连连混和在一起,发泄着他们一直以来内心的惶恐。
“散开……散开!”有捕头在后面连忙指挥着大家,可是,等他们迅速拉开了距离准备要把唐槿云团团围住的瞬间,全场忽然寂静了下来。
咦?人哪去了?
被他们围成一圈的场中,除了那七八个被踩的惨叫连连的同伴,唐槿云竟然又再一次消失在他们的眼前!
衙差们一时间也不由犯傻地你眼看我眼,左看右顾的就是没有其他发现。
这其实是唐槿云身穿着他们同样的衙差服出的问题。刚才唐槿云跑来的时候,他们是以众敌一,容易数的清;冲进来的时候,是以静制动,容易看的清;不料,当唐槿云蓦然间意识到自己跟他们厮打,就像自己跟镜子中的自己对打的一瞬,她连忙收敛心神,心生一计,扮演着他们的角色,成为他们的同伴,转身加入到乱哄哄地围成一圈的衙差中间,自己也找不出自己来。
此时,她就在对面的包围圈中间,像其他人一样手握着佩刀,紧盯着场内,也和他们一样,面面相觑看傻了眼,故意惊异的瞪着眼。
这是怎么回事,他们难道遇上会飞天遁地的魔女了?
半晌,后面传来一把爽朗的声音,说:“这个容易了,大家先在原地休息吧。”
众衙差听了,脸色顿时缓和了过来,松了一口气,果然连人也不找了,都纷纷收起佩刀,在原地坐了下来。
唐槿云警惕地看着大家坐了下来,这才跟着坐了下来,不料,她屁股刚沾地,旁边的衙差便指着她惊呼了起来,“他就是刺客。”
“为什么?”唐槿云不由愣住了一下,忍不住好奇地问。但语出黄莺,娇嫩的女声更加把她的踪迹泄露无遗。
“是个女的?”衙差们又纷纷站起来,抽刀朝她包围了上来。
“为什么?”后面那把爽朗的声音这时候又信心十足地响起,“因为,我们休息的时候,总会先退后一步,然后再坐下来。”
“对,他就是缺了那一步。”那个指着她的衙差补说。
就差一步?就被他们揪了出来,这月黑风高的晚上,到处黑乎乎的,谁会注意他们微妙的脚步?
“这下子,你输得心服口服了吧?”那把声音爽朗一笑,拔开了一群衙差,笑吟吟地走了出来,却是一个约莫四十多多岁的捕头般的人物。
“无所谓啦。”唐槿云轻说一声,虽然当时是黑乎乎的处境,但是,她还是能够察觉到他们整齐划一的退步,而她之所以没有学着退后一步,是因为此时她凝神看去,发现了她刚才打开的那个囚笼跟前,站着一道儒雅风骨的身影,关注地朝这边看来。
是亘哥哥!没错,一定是他!不知什么时候,亘云庭的身影已经深入了她的记忆里,伴着他此时弯下腰忍不住咳嗽的样子,她更加兴奋的肯定,那人正是她要营救的亘云庭。
这样一来,她就再也捺按不住,要匆匆结束和这群衙差玩捉迷藏的游戏了,干脆就出点小差错,把他们远远的引开。
果不然,她刚说完“无所谓”,人便跃身而起,双脚有如剪刀,凌空飞起朝对面的斜坡突围而去——只有把他们吸引过去,离亘云庭越远,他就越安全。
一脚踢飞了一个衙差,她转而便一个前空翻,凌空踏在他的身上,要把他强压倒在地的样子——在这期间,她又踢中旁边衙差的小腿,痛得他不由地弯下腰来,然后再中了她的一个膝击及一个腹击,整个人在向后倒飞的时候,已经晕了过去。
血路已经打开,她更加飞快地跑上斜坡,来到了另外一个大囚笼面前,依然舍弃手上佩刀,打开腕表的激光切割线,在衙差到来之前,潇洒地用纤纤玉手在柱子上一扫而过,数根大柱子顿时被她轻易割断,骇人无数。
她一把抱起柱子朝从后面赶来的衙差扔去——柱子便如车轮一般从高处滚下,压倒本来已经够累的衙差一大片。
三数根柱子扔完之后,还能够跑到她面前的衙差已经寥寥无几,其余的都在斜坡下痛得哭爹喊娘,死赖着不肯起来。
全程一气呵成!她瞄了一下手表,用去了五十秒时间,不由微微一叹——这要是在她训练的时候,三十个这样的大汉,她也只用二十秒就可以摆平。
那几个衙差就算侥幸上了斜坡,见她如此威风,手上还有一把朴刀,只好互相推攘着,瑟缩着围而不攻。
唐槿云举目望向对面的斜坡,看见那酷似亘云庭的身影还未曾离去,似乎也正在像她一样,朝她这边举目远眺,担心不已——她的心这才放下了下来,泛起一丝丝甜蜜的滋味。
陡地,半空中传来一声雄浑的巨吼——
“大胆飞贼,劫了狱还想逃?先受我一刀!”
那捕头这时候从衙差的背后陡地腾空而起,人似飞鸢般从空中抽刀劈向唐槿云,唐槿云连忙举刀相迎——
“崩——”地一声分金断玉的脆响,唐槿云的朴刀赫然被断为两截!那捕头的刀尖挟着凌厉的刀风,就从她的鼻尖掠过——
余惊未过,捕头落地,刀光再闪,复又罩向唐槿云。
唐槿云银牙一咬,毅然把两截断刀扔向捕头,被捕头刀芒一露,霎时被荡向两边。
可就在这一瞬间,唐槿云已经一个箭步上前,一双玉手已经摸到了他握刀的那只老手——狠力的朝外一掰,“啊——”捕头不知是惊还是痛,忍不住惨叫了出来。
刀锋一翻,便要朝内劈来。
唐槿云并没有那么礼貌要跟他握手言欢的意思,她捉住他手的一瞬,另一只腿已经趁势从他的背后脑勺回绕到他的下巴!
“呃——”捕头被勒得两眼翻白,几乎要窒息过去,刚想反刀后劈的劲道,顿时在一瞬间被瓦解得支离破碎,身体像空空的麻袋般直直地跪倒向草地,但听“蓬”的一声响,着地的双膝,引起一片尘土飞扬,手上的大刀也被扔到一旁去。
其后唐槿云还应该有杀着,或是趁机割喉,或是趁机断椎,但是,她刚才惊鸿一瞥,看见亘云庭的身边似乎悄然摸上了几道人影,不由她心里一急,也不再补杀着,便扔下捕头,朝对面狂奔而去。
一路上再无阻拦,约莫三十多个衙差,已经伤的伤,晕的晕,还在地上杀猪般嚷着滚来滚去。
“亘哥哥?”唐槿云还没有跑近亘云庭,便欢喜地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