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郎中,你一直在说奇怪,难道看出些离奇的事情出来了吗?这个丫头到底有救还是没救。”大夫人按耐不住,故作关心的兔死狐悲般的说道。
我有些担心。道:“伊郎中别卖关子了,这里边除了我们没有外人了,舞儿患什么怪病,直说即可。我心急的很啊。”
伊郎中抬头凝视我一会儿,神色十分奇怪,他并没有看大夫人,说道:“回夫人小姐的话,我知道你们的紧张。我是在想这位姑娘突然晕倒的时候,你们说她半点征兆都没有。我刚刚诊断了下,她的身体之前并无多大碍。只是有一些不寻常的地方。”
说着,伊郎中静静站立的冥思苦想。微风徐徐吹来,伊郎中的棕色华服随风而摆,此情此景,仿佛一副精致的江南仕子图。看着伊郎中俊伟不凡的身姿,我竟然隐隐有些沦陷的感觉。很希望就这样一直欣赏下去。
汗!楚天香啊楚天香,你要把持住啊。不就是帅哥吗,又不是没见过。可是,上帝饶恕我吧,我实在是对医术好,外表好和礼貌的男人没有抵抗力啊。
我准备犯花痴的时候,只听伊郎中对相爷说道,“禀相爷,这里条件有限制,我想带回店里去仔细的确诊。这位姑娘的情况比较糟糕,恐怕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伊郎中,你说的可是真的?这个丫头真是是病入膏肓了?”大夫人满脸不敢置信的问道。
哼哼,我和赫连舞本来就身体健康,不过只要一直待在大夫人管辖的府内,我们不想病入膏肓都不行了。
“千真万确,大夫人。”伊郎中不卑不亢的说道。
“这……”相爷捋着胡须,眼里透露出迟疑:“伊郎中,这丫头是天香身边的丫鬟,你问问天香的意见吧。”
或许赫连舞真的把伊郎中给隐瞒住了吧,我稍稍的松了口气。伊郎中转过脸看我,“三小姐,我们把这位姑娘送进我店内诊治,不知道三小姐的意思是?”
“可以啊,快点,快点吧。伊郎中。求求你救救舞儿吧。”终于有机会出门了,我简直求之不得,忙不迭的答应伊郎中。至于到时如何从伊郎中身边脱身,我可以另找借口,毕竟在伊郎中眼皮底下离开比在相爷眼底下离开要容易的多。
“好的。”伊郎中让小厮把他们店内的特制马车拉来,然后我和他合力将赫连舞抬进马车里。我回头看了一眼满脸担心的相爷和一脸不屑的大夫人,接着钻进了马车内。大夫人的不安好心没有得逞,我心里万分高兴。
护送病人用的马车真宽大。两侧和普通马车基本没差,都是用车帘盖住。而中间的则放着一张长方形的木板床。**铺了一层软绵绵的小棉垫,躺上去应该挺舒服的。只是马车晃晃荡荡的有些颠簸,车外面还传来许多嘈杂的叫卖声。但赫连舞直直躺在木板**,睡得很香。
伊郎中坐在我对面沉闷不语,车内的空气挺清新的,但我浑身有一股非常不太妙的感觉。伊郎中原本脸色红润,好像瞄了我一眼后就突然黑脸了,我一看不好,难不成他发现了我和赫连舞共同演得双簧?
“三小姐,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伊郎中终于开口了。车内的沉默被打破我还有点不习惯。
“伊郎中但说无妨。是不是舞儿她有什么异样。”我心里略微忐忑。
“嗯,你的丫鬟的身体状况很遭,如风中烛火,随时面临丧命的威胁。我要说的是,你经常虐待你家的丫鬟吗?我看她气血不足,而肝火旺盛。精力之间的盈亏,十分不成比例。一瞧就是经常受罪而染上的恶疾。这些话我没在相爷面前说,希望你好自为之。”
冤死我了。原来伊郎中不是看出了我和赫连舞在演戏,而是误以为赫连舞的病症都是我一手造成的。我真是比窦娥还冤,跳进黄河都洗不清楚啊。
不行,当下要镇定自若。被误会就被误会吧,总比被揭穿事实好。我只能将计就计,“伊郎中,实不相瞒。我对舞儿丫头确实有过体罚。主要是我们曾经闹过矛盾,我内心不平衡,就罚她每天要死要活的做事。我只是先给她一个下马威而已,可是谁知道事情演变成这样子,我对不起舞儿啊。都是我的错。”
伊郎中沉沉的叹了口气,心烦意乱的托住额头:“哎……要是普通的疾病就好了,可以轻易救活。但这姑娘的病症,我说实话,我也是从医十多年来第一次遇到的疑难杂症,不知该从何下手。所以我才把她带到店内好好休养生息,希望奇迹发生,只盼她吉人自有天相,能捡回一条命吧。”
哈哈,赫连舞把京城最好的大夫都蒙在鼓里,实在了不起,我暗暗的对赫连舞伸出一个大拇指。我把心一横,皱眉头并拍拍自己的胸口道:“伊郎中,我贱啊,早知道如此,我不应该责罚舞儿了。眼下把她害成这番模样,我该如何是好啊。我对不起她的师傅,我如今活在世上简直是丧心病狂,浪费空气和食物了。”
我一连串说出一大堆责骂自己的话,当然,我一边说心中一边否认我自己的话。伊郎中微微张着嘴,眼神错愕的看着我。“三小姐不必太自责了。我相信你也不是故意的。既然这位姑娘当有此劫,我们该努力挽回她的性命才是。”
“伊郎中说的在理。可是我良心实在过意不去啊。我一定要为舞儿做点事情,伊郎中,有什么地方需要我帮忙,比如说买买草药。”这个是我突然想起来的脱逃之计。
“既然三小姐有悔改之心,我也不能拒绝你的好意。”我抹了抹‘眼泪’,偷偷地看了一眼伊郎中,只见他突然一拍大腿,说道:“那这样吧。我们店里的麻黄快用光了,麻烦三小姐替我们买回来几斤吧。麻黄能宣肺气,开腠理,散风寒,以发汗解表。对舞儿姑娘的病兴许有一点帮助的。”
“好的,那我便先去买麻黄了。”我像小鸟出笼般钻出马车,马车停下来,我刚要下脚。马车内的伊郎中忽地叫住我了。“三小姐,且慢。”
难道还有其他的事儿?我钻回车内问道:“伊郎中,是否忘了交代什么事?”
“嗯,你看看我这记性。担心舞儿姑娘的病都差点忘了。既然麻烦你去为我店买药,这买药的钱怎么能不给你。”伊郎中说着从怀中掏出一锭大银子,我目测有三十两。“三小姐记得买完药后,送到我城西的伊家医店即可。如果有剩下来的钱,三小姐尽可拿去当跑腿的辛苦费。”
“多谢伊郎中,我感激不尽。”我接过银子,喜滋滋的揽入袖内。这伊郎中真是个体贴入微的好男子,不多见啊。
车辆望西而行,我看着渐离渐远的马车,心思:舞儿啊,劳烦你先待在医店里,我去韩冬寇那边处理完事后,立马去找你。
我喊了一乘四人轿子,径直向韩冬寇的店铺行去。韩冬寇的店铺才隔一会儿不见,外头竟然多了许多来看指甲油的客人。人头众多,真是罕见的很。韩冬寇在店铺里口水四溅,手忙脚乱的接待客人,忙得不可开交。
我走过去,他一眼望见我。对客人抱拳“失陪”一句便来到我面前,开心的合不拢嘴的说道:“三小姐啊,你知道吗?我们店里的生意好得挡都挡不住啊。
“韩大叔,这是怎么回事啊。先前我们的店内还少有人问津,怎么一下子多出这么多人。”我看着那些来买指甲油的人群。有正值青春年华的妙龄少女,有**卖笑的青楼女子,还有已经步履蹒跚的大娘,不过我要是有眼镜,我肯定大跌眼睛。因为我还看见仪表堂堂的俊哥才子在挑选指甲油,并抹在自己的指甲上,顾影自怜般的看着鲜红的指甲。他们买给心爱之人还好说,竟然自己是为了买给自己用。
韩冬寇看见我在环顾客人,笑得满面春风。他这幅模样与他先前的颓废相比起来,有如一个天,一个地。“大概是三小姐之前在广场恐吓张妍宁,而闹得人尽皆知。不知不觉把指甲油宣传出去,说到底三小姐实在功不可没啊。”
没想到指甲油广为人知,还是我无意之中的宣传起到了推力。这真是再合适不过了。当下我谦虚笑道。“碰巧踩了狗屎运。对了,韩大叔,你叫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件事吗?”
韩冬寇突然收住了笑容,似有所思的说道:“不尽然。我们的指甲油看着虽然卖得挺好,但实际上来看指甲油的大都是平民百姓,能买得起指甲油的人屈指可数啊。我之所以把三小姐叫来,是因为稍后有一桩大买卖要上门。”
大买卖?我听得一头雾水,“韩大叔口中的大买卖指的是什么?”
韩冬寇卖关子似的说道:“三小姐还记得刚才那个小秀丫鬟吗?”
“你说到小秀丫鬟,我还真想起来了,先前她还在店里养伤,怎么一下子就不见了,难道已经回去了?”我怎么可能忘了小秀,我好像猜出来这桩大买卖的一些缘由。“韩大叔,莫非是小秀的主子看上了我们的指甲油?”
韩冬寇点点头,“三小姐果然聪明。但事实并非这么简单。且听我慢慢道来。小秀之前来我们店铺其实是想告诉我们,那个刘夫人看中了我们的指甲油。谁知道半路杀出的张妍宁把小秀打了。小秀受了伤,回去刘夫人一直问她是出什么事了。你也知道,小秀她是不敢将张妍宁说出来的。一旦她说出来,她肯定会被张妍宁害死。”
“那她怎么办?”我听得兴起,忍不住插嘴道。
“哎……小秀说她自己摔的,可是,刘夫人哪里肯信啊。小秀脸上的疤痕分明是掌掴造成的,于是刘夫人可能误以为我们和小秀发生了矛盾。她派下人过来说,稍后要亲自过来和我们讨个说法。这可是难得把指甲油推销给她的机会,但她对我们的误会也许很深。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请三小姐过来,咱们一起想办法。”
韩冬寇说到最后摊了摊手。眼里透露出无奈的神色。
没想到我刚离开一会儿,事情发生了这么重大的变化。这该如何是好,仔细想想,刘夫人的丈夫刘庆,和那个张妍宁走得那么近,一定是朝中重臣。只要他的夫人用上了指甲油,朝中就会有许多贵族知道了指甲油的名头,那到时指甲油热卖肯定是板上钉钉的事。这可是不可多得的良机啊。
至于如何跟刘夫人开口,实在是废脑。正思绪间,一乘红色的大轿子停在了店铺前面。小秀丫鬟伴在轿子旁边,一名美妇人从轿子内走出去。
小秀恭敬的在那位美妇人旁边说道:“夫人,我们到了。”想必她就是我们要接待的贵客——刘夫人。
只见刘夫人蛾眉螓首,半老徐娘一枚,极致的身段在人群中显得风韵犹存。她身上的玫瑰香味扑鼻,味道恰好适中,不重亦不淡,叫人舒心的紧。
这么漂亮的女人,那个刘庆得到了竟然不晓得珍惜。还不知足的红杏出墙。哎,可惜的是,和张妍宁那副国色天香的美貌比起来,刘夫人确实差了很多。刘庆每天面对黄脸婆,会出轨也在情理之中了。小秀丫鬟不在刘夫人面前提起张妍宁,大概也是不希望刘夫人得知自己丈夫的风流韵事吧。
有小秀在旁边指点,刘夫人走过来向我和韩冬寇道:“你们就是指甲油的老板吧。”刘夫人的声音如琴瑟和鸣,娇滴滴的十分好听。
韩冬寇连忙拱手道:“刘夫人,幸会幸会。为了迎接你的到来,我们在此等候你多时。外边风大人多,对身体不好,请里屋坐,我们慢慢详谈。”我也附和道:“久仰刘夫人美名,今日一见,果然闭月羞花。沉鱼落雁。”
刘夫人或许听过太多的赞美言辞了。脸上毫无反应,叹了口气道:“你们过奖了。你们的指甲油稀奇罕见,我也想细细的了解一番。既然如此,我们进去说话。”
店铺外头的客人们,我们让他们慢慢挑。有心仪的买下即可,钱我们暂时拜托小秀帮我们收着。韩冬寇底下有精通制作的女工,但并没有精通买卖的人才。小秀对指甲油的买卖却很有一把手,耐心的为客人解答更有疑惑和刁钻的难题。她在刘夫人身边当小小的丫鬟真是屈才了,要是肯跳槽到我这边,那该多好啊。看来要把指甲油的生意做大,人手是个必须好好考虑的问题之一。
我们和刘夫人坐在狭窄的里屋内,刘夫人并不嫌弃,她姿态端正,直入正题的说道:“早前听人提起过指甲油,后来派小秀过来看看。可是她那时没带够钱,幸得楚老板把指甲油赊给小秀,我才早日得见这罕见的美丽饰品,真是感谢。”
“刘夫人不必客气。我们在这里要先谢谢你对我们指甲油的赏识啊。”我恭敬的回复道。这刘夫人知书达理,而张妍宁却刁蛮任性。刘庆是瞎了眼,贪图美色才会和张妍宁抱做一团。说到底,刘夫人也是个可怜的女人啊。
“不过,一码事归一码事。今日我再派小秀过来,是想买指甲油的,谁知她竟然被人打了巴掌回来,这是为什么?”刘夫人的口气突然变得严厉起来,看来她对小秀丫鬟疼爱有加,不允许谁对小秀造成伤害。
我和韩冬寇还没讨论好该怎么回答刘夫人,刘夫人就乘轿子来了。所以眼下我们都感到有些棘手。主要是我们要顾及刘夫人和刘庆之间的事。刘庆出轨的事千万不能让刘夫人知道,她一知道,哪里还有闲心买指甲油,必定肝肠寸断。虽然我们有点对不起刘夫人,但也是为了她好。有些时候,善意的隐瞒是很有必要的。否则,会间接伤害到人的自尊心。
我不知哪来的计谋,急中生智的胡乱扯道:“刘夫人,这是个误会。小秀是因为和客人对指甲油发生了异议,互相争夺。顾客情急之下,不小心打了小秀。后来那位顾客意识到自己的不是,也道歉了。所以我们都不放在心上。”
“既然只是和客人起了争执,小秀回去又为何对我有所隐瞒。要不是有她不敢得罪的人,她是不会对我说谎的。”刘夫人显然不信。不要说她不信了,就是我自个我也不信啊。
没办法,既然我开了头,只有继续瞎掰下去。“一言难尽啊,刘夫人。那个和小秀起争执的顾客身份尊贵,小秀自知自己只是卑微的丫鬟,所以不敢吭声。”
原以为刘夫人会知难而退,谁知她道:“我自己没有子嗣,所以我一直把小秀当作女人看待。到底是哪个尊贵的客人,竟然让小秀闭口不谈,我可要好好的见识见识一番。你们快快说来吧。”好个要强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