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忧(1 / 1)

丑妃媚倾城 唐寅才子 2956 字 6个月前

昏沉的烛光下,两畔的脸颊,却逞现出不同的肤色。

深沉暗浊的左脸,与如凝脂般干净的右颊,是那样的鲜明。

他似触电般的松开她,黑瞳定定的望着脸畔所燃起的伤疤,内心深处的猛根弦,被狠狠的折断。她,这样做,是在提醒他,他所留给她的伤害吗?

见东陵修终于松手,苏念尾讽刺一笑,然后将露出的冰肌淡然的遮好。

“怎么?害怕吗?看到这张脸以后,你还会荒不择食吗?”她冷笑的望着他,眼里的寒意如刀子划在他的心上。

不,他竟然对这个女人有了心痛的感觉。

他狼狈的退后数步,然后发出一阵嘶吼;“不.......”

“难以接受是吧?可是事实就是如此。我还真要感谢当初你留下的杰作,否则,现在所面临的耻辱会比毁容强上千倍不止。”

“苏念尾你......”

“第一次听见你喊我的名字,而不是贱人。呵,真亲切。不过,你今天的兽行我会记住。下次,大家最好能离得远一点,免得你再犯这样的错。我相信,你这么讨厌我,应该也不愿碰我,如果下次不能再自控的时候,犯下了大忌,你一定会再责迁就在我的身上,我不想在失身的同时,还要受你无辜加上的罪行。还有,你若故意想借此折磨我,我劝你,与其在这里自食“毒果”,不如回家好好哄哄你的“天山雪莲”,她可是无毒的!”苏念尾说罢,便将面纱撩起,随后娴熟的挂在耳畔,蓦地只露出一双黑亮深邃而透明眸子,那一闪一闪的模样像两颗神秘的晨星。

东陵修蓦地敛下眉,黑瞳闪烁着危险之光,此刻的他就如一头暴戾的狮子般骇人;“你在记恨本王?”

“不敢,我只是你手下的一颗卑微棋子,岂有如此大胆?”苏念尾反唇相讥。

他突然上前,握紧她抚弄发丝的手,一脸冷峻的直视她道;“本王只想知道,当初你为什么要害蓦雪?”

蓦雪?萧蓦雪吗?

“哈哈——”她凄冷一笑,眼里有说不出的恨与怨;“害她?如果我要害她,她还能是今日的禹王妃吗?”

“那为何你要推她入水?”他青筋爆跳,怒吼如雷。是的,他不想看到眼前的苏念尾,她眸子闪烁着堕落颓废之光,仿佛曾经的一切,她都是无辜。

她神情淡漠,水眸隐约含霜;“那你就该问问你那心爱至极的女人,她到底是落水,还是另有目的?亦或是,她失踪后的事情,你们根本就没有追问过。一切,她所自编自导的一切,在你们看来就是真相!”

“你.......”

“你走吧,曾经的事你不是也给了我惩罚吗?又何必再要问起?难道还想再多次羞辱我一翻?如果真是如此,那我劝你不必了。”

“你真的没对蓦雪做过什么吗?”他充满磁性的嗓音杂着一丝猜疑与颤抖。

苏念尾不经意的抬起眸子,脸上的神情故做天真;“你是在怀疑你最爱的女人,还是想相信我的话?这样做,好像不你那个能呼风唤雨的东陵修吧!”

听罢她的话,东陵修似醒悟般定了定神,眸光再次深沉起来;“是的,本王一定是疯了才会相信你说的话。你如此恶毒的一个女人,本王怎么可能相信你。”

“是吗,我也没想过要你相信。我只希望,你能马上离开这里。”

“哼,你最好好自为之。”说罢,他袖袍一挥。神情阴寒的望了她一眼,便阔步走开。

“等等........”她突然转身,一脸幽怨的望着他。

他嘴角勾勒出一抹邪魅的笑容,这个女人是在耍欲擒故纵的招数吗?

“怎么,舍不得本王离开?”

他玩味似的话语,听得苏念尾耳膜生刺。

“不是。”她如冷水般拒绝。

“我想知道,封尘珠,什么时候才能给我。”

他剑眉一挑,黑瞳闪过一抹浓浓火光;“这个本王自有定夺。水到渠成的那一天,本王会亲手转交给你。”

“希望你遵守这个君子之约,信守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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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过去,秋水坊有种前所未有的宁静。

坐在湖畔,除了与阿香聊聊天外,苏念尾就觉得四周一片死寂。

这究竟是怎么了?从边关回来以后,东陵褚天和东陵雪寒那两小鬼,就再也没来找过她了。

“念姐姐.......你看到鱼了吗?”见苏念尾一脸愁眉不展的模样,阿香凑她靠近,满是疑惑的问道。

苏念尾无精打采的摇摇头;“没啊,这鱼哪容易这么看见啊!”

“那你没看到鱼,你干嘛盯着湖水发呆这么久啊?”

“我是在想,这么多天了,宫里也没人过来看我,真是无聊死了。”

听了苏念尾这番话,阿香突然神秘兮兮的望了望四周,发现无可疑人物以后,这才拉着苏念尾的手道;“那可不,念姐姐你没听说嘛,太后现在正病着呢,宫里哪敢随意放肆啊?皇上那边肯定忙得焦头烂额,怎么会有闲功夫来这玩啊!”

“什么?太后病了?”说起太后,苏念尾立即想到宫宴那日,那个长相清绝堪称天人的女子。

阿香偷偷说道;“是啊,念姐姐你随皇上出征后,禹王就独揽大权。太后娘家的几位大人有所非议,皆被禹王给——咔嚓——了。”阿香一边说,一边摆出一个“切”的姿势。

“什么?都杀了?”苏念尾在不可思议的同时,内心一阵后怕。这牙东陵修,虽然要称霸朝野,但也用不着这么狠毒吧!那些,可都是太后力保的人啊!

“杀到是没杀,但是与死也没区别了!”

“这话怎么说?”

“就是撤了官职,贬了身份,削了爵位。”

“说话说清楚点就行了嘛,我还以为杀人灭口呢!”

“那怎么行,他们可都是朝廷官员,谁敢杀他们啊!”

“那太后怎么会.......”

说到这里,阿香突然伸出双手托住下巴惋惜道;“唉,太后娘家那些大臣也是不会设身处地的为太后着想。他们一心想着挫挫禹王的锐气。这下可好,得罪了禹王以后又想让太后保他们。太后本就是一介妇人,手中又没实握大权。对于禹王这种颖悟绝伦的官场狐狸,她一羸弱女子,哪是对手?”

“所以......”

“所以一气之下,就病到了!”

“严重吗?”苏念尾有些担忧的问道。一来,她是担心褚天那小鬼伤心,二来,她也确实为那个美得独一无二的皇太后觉得可惜。

阿香点点头;“听说,好像还吐血了。”

“啊——那怎么办?”真是天妒红颜。那么美的女子,如果就这样香消玉殒,那老天真是太不公了。

“阿香怎么知道啊,这可是皇上内部的事,还轮不到我一小丫头来插手。”阿香说完,一脸无关紧要的拍拍手中的灰尘。

“嗯,说得也对,我们想管也管不了。只是小鬼皇上这么忙,那雪寒那小鬼又在忙什么呢?”苏念尾叹了口气,轻声埋怨。

“当然是忙邻国王子造访之事了。”

“嗯?是乌礓国吗?”地日郊外出游,苏念尾曾听东陵寒雪提起过。但问及长青珠的时候,话题又扯开了。此事,由于出征,后来就不了了之了。此刻,再被提起,苏念尾内心难免有些激动。因为,她可能会知道四颗仙珠之一的封尘珠在何人之手。

阿香怪异的望了苏念尾一眼,缓声道;“好像是吧!”

“他们什么时候来?”苏念尾有些兴奋的握住阿香那瘦弱的肩膀。

“他们......他们.......是谁啊?”念姐姐今天怎么怪怪的,说话与动作都与往日不同,阿香着实吓到了。

“就是乌礓国的那些人啊。”

“呃......这个阿香不知道.......”

“那你帮我打听打听好吗?”

“这个......念姐姐........你知道这个干嘛?”

苏念尾黑瞳一转,委婉笑道;“我凑热闹,想看看乌礓国的人长什么样。”

阿香哭笑不得的说道;“好像和我们一样吧!”

“反正我想见就是了,你帮我看看!”

“好吧!”

......................................

“庸医........庸医.......都是庸医!”

凤仪宫内,头戴金龙发冠,身穿明黄龙袍的少年一脸怒色,朝跪在阶下的一群御医怒喝。

“皇上息怒.........息怒........”几位白衣老者不住叩头求饶。

东陵褚天冷漠的眼神中带着几分阴郁与愤怒;“除了让朕息怒,难道就没有别的吗?连朕的母后都救不了,你们还有什么用。”

“臣罪该死.......请皇上恕罪。”

“你们......你们.........”

“娘娘的顽疾已是多年,凤体本就潺弱,再加上前些日子皇上御驾亲征,娘娘忧思过急,气血不顺,才导致病情加重。现在想要复元,恐怕.......”

“不要再说了!”东陵褚天紧握双拳,指甲深深陷入缝中。那青涩的俊颜,咬牙隐忍的模样让人着实心疼。

“皇儿.......皇儿.......”

凤榻上,突然传来皇太后那气若游丝般的声音。

那声音空灵而轻悠,渺下得让人以为是幻听。

东陵褚天脸色一喜,立即转身朝珠帘后的凤榻奔去。

“母后.......母后......你醒了?”

隔着轻纱红帐的女子,从锦被里伸出纤瘦无骨的柔荑来。东陵褚天,紧紧将她握在怀中,一脸悲痛的盯着榻上卧着的苍白娘亲。

“皇儿.......母后的病,是不是没得治了?咳咳——”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声,顿时让阶外的那群白发御医,吓得体如筛糠。

“母后......母后.......你怎么了?”东陵褚天一边为皇太后顺气,一边紧紧的咬紧牙关,仿佛害怕这个体弱人儿,会随时消失离他远去。

“皇儿......母后没事!”

“母后......你放心,你的病,儿臣一本会想办法治好。”

望着这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俊朗的五官与他父皇极度相似,此时他黑瞳噙泪,那手足无措的模样,若得她内心一痛。明明知道自己的病已经无可医治,可是看到她的皇儿,她就那么的想活下来。

“母后明白。皇儿啊这些天,你一直陪在母后的身边,朝中之事,由谁.......由谁.....咳咳,打理啊?”

“朕......”

“你快告诉母后啊!”

东陵褚天已经多日未上朝了,朝中之事虽然暂由白舒歌打理,但实质大权还是由东陵修决定。

“母后,此事朕自有安排,你就无需多问。先把病养好,再议!”

“可是,你不在朝中掌政,母后的娘又怎么好得了呢?你亦知道,朝下局式是多么危险,容不得你我选择。所以.......咳咳......”

“母后.......”

“所以你要勤奋习政,刻苦钻研。为百姓谋福,为苍生......苍生......”

“母后,儿臣这都知道,你就好好休息,不要说话了好吗?”

“不.......母后现在不说,真怕以后再也不能说了.......”

东陵褚天一脸痛苦的握紧她的手;“不会的......”

榻中人儿语气越发虚弱道;“对了,皇儿,哀家不是听说乌礓国的王子修塔要来吗?”

“这事儿臣已交给雪寒打理。所以母后,不必为此操心。”

“怎么能不操心?皇儿......咳咳......你才是东秦的一国之君,接待乌礓王子之事是何等重要。你让雪寒去招呼他们,岂不是怠慢了他们?”

“朕......朕......”

“两国友好往来是你父皇生前最大的遗憾,现在重任落于你手,你万万不可疏忽啊!要是两国交战,那百姓将是生灵涂炭,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发动战争。”

“儿臣明白!”

“那你退下吧,哀家.......哀家乏了。咳咳......”

深远而嘶哑的咳嗽声听得东陵褚天心猛的一揪,他知道母后说这番话的意义。是的,她已经不拿他当孩子看了,而是把他当成一个身负重任,肩挑百姓的君王看了。

他黯然的垂下眸,幽幽道;“儿臣知道了,母后你好好休息,儿臣会再来的。”

“在修塔王子未离开前,就不用来了。哀家的这身体,应该还能撑过去!”

“母后.......”

“退下吧!”

走出凤仪宫,东陵褚天望着那方才还湛蓝的天空,突然一片灰蒙。

就如自己此刻的心境一般阴霾而晦涩。

偌大的皇宫,他有种前所未有的孤寂,此刻除了后母的凤仪宫他却不知道该去哪里?

茫然无措的他,踏着深重的脚步,却不知到了哪儿。

窗外,细细沥沥的雨丝,就如苏念尾此刻的心绪一般,烦闷的密织成一片。

她如秋水般的眸子,带着一丝哀怜的盯着远处的碧湖,那被雨丝击成一个圈一个圈的涟漪让她觉得自己现在是多么的无聊。

突然,一抹熟悉的身影闯进她的视线。

少年金冠龙袍,一脸怅然若失的模样踏在雨中漫步。

那清新而朦胧的场面,仿佛带着一丝陈酿许久的味道,载入她的心房。

小鬼皇上......苏念尾在心底惊呼,蓦地推开门,拿出一把油伞追了出去。

雨中,她一身白衣,轻盈的步姿,如惊忧的眸子,如仙女般走进了他的视线。

他额前的发丝,微湿,眉与眼端,皆沾着晶莹的水花。

俊朗的五官,带着一丝愁色,一丝恍惚的望着她。

她微愕,定定的在原处,相视良久,才她回神。

“小鬼.....你怎么来了,天下着雨,怎么没人侍候你啊!”这可是金贵之躯,若有闪失,她苏念尾可没有办法担当。当即,把油伞递了过去,为他挡住一切风雨。

东陵褚天内心一暖,接过油伞,与她并肩而立;“朕心里烦闷,然后撤退了所有的人。想冷静一下,不知不觉就走到这里。”

“那先进屋吧,这雨一会下大了好不好。”苏念尾说完,拉过他冷凉的手,蓦地朝秋水坊的屋阁跑去。

握着她白皙娇嫩的手心,他满是阴郁的心田,仿佛豁然开朗。似一道明媚的暖阳,直直照了进去。

这个女人,果然与众不同。

“进来,进来,小鬼别发罚了,快进屋啊!”苏念尾推开门,便见东陵褚天木讷的望着自己,由是她有些纳闷的把他拉进屋。

“朕.......”

不待东陵褚天说完,苏念尾便摊开椅子倒起茶来;“喝口热茶,然后把外袍脱下来吧。”

“什么?”东陵褚天接过杯子,脸上尽显愕然。

苏念尾好笑的望着他;“你怕吗?”

东陵褚天俊颜一热,闪过一抹淡薄的红晕;“朕才不怕,朕只是不想脱。”

“不想脱就不脱,看你那倔强的样子。对了,你脸色好难看,是不是心情不好啊!”

“我......”说到这里,东陵褚天内心一酸,想到自己的母后,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回答。

苏念尾仔细一想,便猜到了东陵褚天心里想什么,当即浅笑道;“我知道你母后病了,但是你也不用担心,吉人自有天相。”

“这个朕明白......可是........”

“可是什么?出什么事了吗?说给我听听?”苏念尾凑过脸,一脸关心的问道。不是她想八婆,只是她真担心东陵褚天这小鬼。小小年纪,死了爹不说。现在是皇上,不但责任重大,又加上东陵修的狼子野心。现在,娘也重病,他的压力可想而知啊。

“你真的想听?”

“是啊,不能帮你,但可以分担一下嘛!”

“好,朕就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