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我们的文化朝着个人权力方向的发展,特别是在某些渴望保障自身特权的个体和社会阶层的努力下,劳动分工已经开始形成一种特征性模式,并影响着我们的整个文化,造成了今日男性的价值被过分夸大的局面。
劳动分工赋予了这种特权群体——男性——特定的优势,造成了劳动分工中男性支配女性的局面。进而,那些具有支配地位的男性控制了女性的活动,以至于男性似乎总是占尽好事,而女性却要做那些令人厌恶的工作。
毫无疑问,现在的男性总是尽力控制女性,而相应地,女性也一直对这种男性的主导地位感到不满。但因为男女这两种性别不得不相互依存,所以我们不难理解为何这种持续的紧张状态引起了那么多的不和谐和摩擦。这肯定让双方都陷入了极度的痛苦中。
所有的制度、传统观念、法律、道德和习俗都是拥有特权的男性所制定和维护的,其目的是巩固男性支配地位。这些制度甚至还深入到幼儿园中,对儿童的精神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儿童不必完全理解这些因素,但他们的情感生活却深受其害。
这些观念确实值得深思,例如,当我们叫一个小男孩穿上女孩的衣服时,他立马会暴跳如雷。如果你不断纵容他的这种权力渴望,他终将明显地表现出对男性特权的喜爱,因为他已经意识到,自己能够在这种特权中体会到无处不在的优越感。
我们已经提到,家庭对儿童的培养很可能过分强调了追求权力的重要性。因为父亲通常是家庭里权力的代表,所以我们可以很自然地理解为何孩子会有维持和夸大男性权力的倾向。
虽然母亲是孩子的直接照料者,但父亲来无影去无踪的特性却最能够吸引孩子的兴趣。他们很快就意识到了父亲所扮演的突出角色。他们时时留意父亲是不是起到了带头作用、安排了所有事情,并在所有场合上都占据领导地位。
他们看到了其他人是如何听从父亲的意见,以及母亲是如何询问父亲的意见。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父亲似乎总是最强壮、最有力的一方。有的儿童一味地仰望父亲,坚信父亲说过的所有话都是正确的,并且他们证明自身观点合理性的唯一理由就是“父亲曾经说过这句话”。
即使在某些情况下,父亲也无能为力,但他肩负着整个家庭责任的重担,所以,儿童仍然会认为父亲占据着支配地位。实际上,可能只是劳动分工让父亲能够更好地发挥自身所长而已。
就男性支配地位的起源史而言,我们必须意识到它不是自然产生的。它在很大程度上源自法律,后者是保障男性支配地位的必需条件。我们也可以推断,在男性地位被法律确定以前,必然存在着男性特权被弱化的时候。历史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在母系社会时期,母亲——即女性拥有支配地位,特别是在养育下一代方面。在当时,部落的所有男性都必须敬畏女性的崇高地位。有些习俗至今还保留着这种古代制度的色彩,例如,在一些文化中,在向孩子介绍陌生女性时,总要在前面套上“姑姑”或“表姐”的称谓。
从母系社会到男性支配社会的过渡中,肯定发生了非常多精彩的故事。对此,那些坚信天赋男权的人肯定会大吃一惊:原来男性的权力并不是一开始就有,而是通过斗争得来的。随后,男性获得了胜利并伴随着女性的屈服。而且,法律的发展史也证明了这个屈服的过程是漫长的。
因此,男性支配地位并不是自然发生的。已有证据表明,它的产生主要跟原始人的长期斗争有关,其中,男性作为战士而受到大家的认可,他们依赖这种新的优越感并最终获取了领导地位,使它服务于自身。
这个过程不断地发展,男性逐渐控制了财产权和继承权。在前者中,男性通常都是财产的受让人;而后者又继续充当着男性支配地位的一种工具。
处于成长期的儿童无须阅读关于这个主题的相关书籍,或学习任何古代史,即可感受到男性是家庭里的特殊成员。即使在那些否认这种古老特权而追求平等的家庭中,它仍然存在。我们很难让一个孩子相信母亲所做的家务跟父亲在外的工作是一码事。
想象一下,如果一个男孩从一开始就生活在这种普遍的男性特权中,又会怎样?出生后,他可能会被灌注以极大的热情,因为相对于女孩来讲,父母经常更偏爱男孩。
男孩可能从生活的每个方面觉得,作为一个儿子和继承人,自己拥有更多特权和更大的社会价值。偶然的发言和做事机会通常可以唤醒他对男性重要作用的关注。每次看到女性从事不体面的工作,他愈发感受到这种男性支配地位的魅力,而这种印象又会由于身边女性对男女平等地位的淡漠而得以加强。
所有女性在结婚前都应该问未来丈夫的一个重要问题是:“你是怎么看待男性支配地位,特别是在家庭生活中的支配地位的?”但是,很少有人会问这个问题,更不用说回答了。
有时,我们可以看到女性对平等地位的斗争,而更多时候,我们看到的是不同程度的妥协。相比之下,我们可以看到男性从儿童期就开始确信自己承担着比女性更为重要的角色。他们将这种信念看作权利,以男性特权的姿态应对生活和社会挑战。
这种关系滋生的每一个场景都被儿童悄无声息地吸收着。他们留下了关于女性本质的一系列印象,大多数情况下,他们都觉得女性是低等的。通过这些事情,男性逐渐发展了鲜明的特质。
在追求权力的过程中,他们认为目标毫无例外的都带有男性品质和思想。这种典型的男性态度明显暴露了自身来源。一些特定的性格特征被标记为“男性的”,而另外的则被标记为“女性的”——尽管客观上这种评价方法并不存在。
如果我们在对比男孩和女孩的心理特点后发现了这种分化的倾向,那么,我们就不是在谈论自然现象,而是在探讨个体行为。他们的行为已经被引到一个很狭窄的轨道,且生活和行为方式也因为某些观念和力量而受到制约。这些关于权力的观念迫使他们在做事方式上做出改变。
“男性”和“女性”特征无优劣之分。两者都可以满足人们对权力的奋争。换言之,我们也可以看到所谓“女性”特征(比如,顺从和谦卑)的个体是如何成功地实现目标的。带有顺从性格特征的孩子所享受的优势有时候会使他们更易于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一般来说,复杂个体对权力的追求给心理学研究带来了更大的困难。
随着年岁的增长,男孩具有的男性特质逐渐固化。他的雄心以及对权力和优越感的追求毫无疑问都是与对男性支配地位的渴望紧密地联系在一起。
对许多渴望权力的男孩来说,意识到自己对男性特质的追求并不是最终目的,他们必须证明自己就是拥有特权的“真正男性”,而且自己必须拥有特权。他们完成这个目标的方式既可能通过提高自身实力,又可能通过尽力贬低身边所有女性的地位。在遇到不同阻力的情况下,为了实现各自的目的,他们要么负隅顽抗,要么诡计多端。
那些根据男性特征制定的标准经常被我们用来纠正男孩的行为。对男孩来讲,他也总是会不可避免地按照这套标准评价自己。他反思自己的行为,并思考自己的行为是不是足够“男性化”,自己是不是“真正的男人”。
我们今天所谓的“男性化”,说白了,就是纯粹的以自我为中心,体现了利己主义,带来的是一种优越感和对他人的支配感。它的实现主要依靠一些貌似积极的行为,比如:勇敢、坚韧、奉献、战无不胜(特别是相对于女性)、获得地位、荣耀,以及称号、反抗所谓“女性”倾向,等等。他们一直都为个人优越感斗争,因为获得支配地位就意味着拥有了“男性”品质。
在这个意义上,每一个男孩都尽力模仿他所见到成年男性的行为特征,特别是他的父亲。这种人为的“伟大”错觉渗透着整个社会。从很小的时候开始,男孩就极度渴望保留个人权利和男性特权。这就是所谓的“男子气概”!在糟糕的情况下,它也就意味着傲慢和粗鲁。
成为一个男人能够带来非常诱人的好处。因此,如果看见不少女孩将变成男孩作为自己的理想或者作为一种高不可攀的愿望,抑或按照男孩的标准要求自己时,我们均不应感到吃惊。这种理想可能只不过是一种行为和外表的风格。
在我们的文化中,不少女性确实想要成为男性!值得一提的是,我们发现,有的女孩刻意要在游戏或活动中表现自己,原因居然是“谁让这些游戏只允许体格强壮的男性参加呢”?这些女孩会爬树,更愿意跟男孩玩耍;她们避免参加任何“女孩”活动,将其视作一种耻辱。
她们只能从男性主导的活动中获得满足感。我们应当理解她们这种对男性品质的偏爱,因为对优越感的斗争恰恰体现了我们所赋予的游戏意义,而不是游戏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