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张的突击抢运过去了,第14营华工又重新回到粮站运粮。
由于收入高,华工们的日子慢慢地过得舒适起来,不少人变得爱打扮了,他们置起了西装、领带、皮鞋,还蓄起了时髦的拿破仑头,每天一吃过晚饭,就收拾得光光鲜鲜地去了圣瓦莱里。
这晚,李胜儿吃过晚饭就去厕所里待着,估摸时间差不多了,他才钻出来。果然,外出的弟兄已经走了。他四处转了转,然后一个人离开了大营。
春日里,天黑得快,还不到七点钟,浓重的夜色就已经罩了下来。
李胜儿脚底生风,一会儿工夫就来到了白天运粮的公路上。
他趁着天黑,“哗哗”地溜下岩壁,钻进了深深的荒草丛中。很快,他无声地笑了,整整50磅重的一口袋面粉好端端地卧在草丛中。哈哈,这么一口袋上等面粉,神不知鬼不觉地落到我的手里,今晚一脱手,又能捞他一把法郎票了。
能够重新回来运粮他真是心花怒放。当他亲眼看到一个年轻漂亮的法国姑娘因为得到一篮子喂马的玉米粒儿而感动得流出眼泪的时候,他动心了……当然,那漂亮的小妞是鲁师爷口中的菜,他不配。
但是,这路边上还有多少法国娘们儿……啊,手里握着粮食,不就犹如掌着个宝贝么!他知道,眼下由于英国人放松了管理,偷粮的弟兄日渐多了。他也和拉同一架车的三位弟兄串通一气,偷起了粮食。
他们准备了一只小口袋,把粮车拉到偏僻处,就拥上前去七手八脚将袋里的粮食匀进小口袋里,然后偷偷背去卖给法国人。弟兄们每日的酒钱烟钱,也就足够了。
今天下午收工前,真是老天爷保佑!一口袋上等面粉正巧掉在他的脚下。粮车正上一道陡坡,3位弟兄在前边拉,他一个人在后边推。爬上陡坡,眼前便是一道长长的斜坡,3位弟兄放着粮车踏踏往坡下跑去,一点没有发觉一只口袋从粮车上抖落了下来。他看看后面没有来人,急中生智把粮袋抱起,顺着陡峭的岩壁溜进了下面的荒草丛中,然后飞跑着跟上了粮车……
他心里很害怕,偷卖军粮被英国人抓住,是要掉脑袋的。可是,这事儿竟无声无息地过去了……英国人,真他妈的全是蠢猪!
他走到林子边,禁不住有些踌躇,孤身一人扛着粮食进去,要被饿鬼似的法国人围上来哄抢了咋办……啊,还有战地巡逻队,更得提防着点,要被他们撞上,可就没命了。
他重新钻进林子,把口袋藏在小溪边上,又扯来一大把荒草遮掩好,才把身上的面粉拍干净,放心大胆地往诺莱特村走去。
在村头,他看见一个穿着布裙,扎着头巾的女人从河边提着一桶水摇摇摆摆地走了上来。
“喂,要粮食么?上等面粉。”李胜儿走到她跟前,压低嗓子问她。
女人急速地摇着头,眼睛却惊异地瞪着他。
李胜儿着急起来,他知道这法国娘们儿听不懂中国话。
“粮食……面粉……哦,这个,这个。”他指戳着自己大张开的嘴巴,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法郎票,在她面前摇着,“我给你……粮食……吃,你给我……这个……钱……钱。”
“噢!”女人叫了起来,大幅度地点着头。
“你明白了?钱,给我;面粉,给你。”
女人的脸上即刻绽开了殷勤的笑。她放下水桶,凑近李胜儿身前,嘴里“叽里哇啦”地响着,用手飞快地比画。
李胜儿明白了她的意思。她叫他把粮食给她,她会给他钱。
女人额上的头发,扫拂着李胜儿的脸,她身上散发出一股酸奶和干草的味儿,很好闻。
夜很黑,月牙儿被乌云遮住了,他看不清楚她的脸。
李胜儿把这女人带到了林子里。他把荒草拨开,露出了面粉口袋。
“看,真正的上等面粉!”李胜儿得意地在口袋上踢了一脚。
女人跪下地,双手激动地在口袋上摩挲。
忽地,她站起来张开双臂,把李胜儿搂在怀里,在她嘴唇上响亮地咂了一下。一刹那,李胜儿犹如被电打了,周身木木地失去了知觉……他依稀感觉到嘴皮发烫,胸膛被什么软绵绵泡耸耸的东西有力地挤压了一下……许久,他突然明白过来,那是一对女人泡耸耸颤闪闪的大奶子!
女人嘴里连续发出令李胜儿莫名其妙的声响。她用手指指面粉,指指他的肩膀,再指了指村子的方向。仿佛有一股神奇的力量紧攥住了李胜儿,他扛起口袋,晕晕乎乎地随着女人往村子走去。
门开着,灯亮着,一个衣裙褴褛的老太婆正在涮锅子。女人高兴地对老太婆说了句什么话,然后指指他肩上的粮袋,老太婆咧开干瘪的嘴巴也笑了。李胜儿把粮袋放到桌上,心神不定地站着。他看见老太婆关上了大门,向他会意地笑了笑,径自去了里屋。那门“吱嘎”响了一下,也关上了……火烧得很旺,屋子里很暖和。他和她靠得很近地站着。灯光下,他看得很清楚,她的白脸蛋上有许多褐色的雀斑,但是很年轻,很健壮,脸蛋也还过得去。
她的头巾已揭去了,黑色的发髻高高地耸着。
她长得肥胖,个子也高,即使在细长如鹭鸶般的李胜儿面前,头发也挨着了他的眉毛。她那圆圆的下巴往上翘着,眉毛浓黑,深蓝色的眼睛光彩四射,厚厚的嘴巴很好看。她涎皮赖脸地向他笑着,手,在自己身上缓缓移动,围裙落了下地,厚厚的布裙也落了下地,女人已经一丝不挂地站在他的面前。李胜儿的呼吸完全停止了,一个声音在大脑深处激动地尖叫:法国娘们!法国女人……一座雪白的温乎乎的肉山靠近他的身子。他那颤抖得厉害的手,捧住了两座高耸的肉峰,一切是那么浑噩而清醒。
他凶猛地将她搂起抱到床边,然后重重地倒了下去。灼热发烫的肉体,疯狂地搂抱抚摸与喘息,喜极而泣的眼泪冲破了语言的障碍。荒唐狂乱的世界开始了醉醺醺的旋转……雨住雷收,喧嚣过后的黑夜显得愈发空虚……一只夜鸟在波平浪静的水面上唱着动听的歌。
女人恋恋不舍地把他送出门槛。
李胜儿突地清醒过来:“咳,你还得补我钱,一口袋上等面粉,难道就这么……”
女人再也听不懂他的话,媚笑着抱住她的脖子,犹如啃西瓜般在他脸上狠狠地啃了一口,然后用眼睛示意他,欢迎他今后再来,但得带着粮食。
都睡了,两边的门全关着,小村好荒凉。有啥哩有啥哩,反正这粮食又不是我自己的。心里终于畅快起来,脚下也来得轻灵,钻进胡桃树林子,李胜儿来到了小溪边上。
这时月牙儿浮上了中天,溪水淙淙有声。
他突地站住了,小溪边上孤零零坐着一个人影,一动不动,像一尊石像。
“哟!是鲁师爷,你咋一个人待在这里?”
“呃呃,是你呀,李胜儿。”
“哈哈,我明白了,鲁师爷,你是在等那法国小妞吧。”
“胜儿,莫打胡乱说。”
“你还怕羞么?这村里的男人全打仗去了,留下的满村的小寡妇,价钱便宜着哩。嘿嘿,我告诉你,今晚,我可倒了大霉,花了一口袋上等面粉,和一头法国母牛死去活来干了一回。”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