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古典希腊的生活与社会2(1 / 1)

受许多相同趋势影响的医药行业的发展,成为与修辞学和哲学并行前进的一个现象。希腊医生早在公元前6世纪就因其医术而闻名,能够在希腊僭主或者波斯国王的宫廷中获得高薪;同时作为国家付费的城市医生,则拥有显赫的地位。他们的科学理论来自于爱奥尼的哲学家,他们的技术来自于学徒经验、祖传和实践。在公元前5世纪,在意大利南部和爱奥尼的两个城邦科斯(Cos)和奈达斯(Cnidus)出现了更加稳定的、可以确证的医生团体。到了公元前4世纪末,科斯和奈达斯建立了具有明确传统的医学院,与同时代的从巡游智者到哲学和修辞学学校的发展有着明显的相似之处。这一发展过程在《希波克拉底文集》(Hippocratic Corpus)中得到了体现。科斯的希波克拉底(Hippocrates)是苏格拉底的同时代人,很可能生活在公元前430年到前330年之间。《希波克拉底文集》则收集了他写作的医学论文。这些文章显示出一个经验数据的既定体系,涉及医学的各个方面:解剖学、生理学、妇科医学、病理学、流行病学和外科手术。其中很多观察涉及医学的普遍理论,比如四种心情的理论。希腊的医学对饮食和养生多有强调;自然地,在这样的科学里,药理学和外科手术所起的作用就比较小了。许多早期的论文也反映出,医生们努力把自己的职业同自然哲学家、智者派和“非理性医学”——魔术、巫师和江湖郎中——区分开来。尽管他们认为自己是在医神阿斯克勒庇俄斯(Asclepius)庇护下的一个行会,但实际上,他们对疾病或治愈并不求助于神圣的解释。在医生职业和各种治疗崇拜(包括宿庙求梦、梦疗法、咒语、祈祷、圣水和各种非理性的治疗形式)之间,还留有一个谜团,后者通常与阿斯克勒庇俄斯或其他有治疗功能的神有关,对医学的两种态度可能也共存共生,非常类似今天的正统医学和顺势疗法——更理性地说,科学医学似乎远比信仰低效,它能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来,倒是令人意外。希波克拉底的誓言体现着新医学的准则,也揭示了它的组织形态:

我像尊敬父母一样尊敬我在医学上的导师,与他分享我的生活,偿还所有我欠他的债务。我视他的儿子为我的兄弟,教他们医学知识,如果他们想学的话,无须付费或签合同。我要把戒律、讲义和所有其他所学传给我的儿子,传给我导师的儿子,传给那些正式学徒的学生,绝不传给其他的人……

医学作为一种技艺,是一种能被学徒学习或者继承的概念,与医学作为科学知识的体系和作为一种道德生活方式的概念融合在一起。所以,这一誓言以及它所神化的态度,能够一直作为医学实践的中心内容传承到今天,毫不奇怪。

社会是由彼此联系的现象构成的,研究它们如何彼此协调令人着迷,可能这就是我写这一章的充分理由。然而社会历史也可以被看作是人们创造艺术、文学和思想体系的背景,理解它们是至关重要的,但解释它们却是不可能的。古典希腊世界最独一无二的是它的文化成就。如果我们能停下来问一下这些成就是怎样形成的话,我认为,至少在雅典,存在一种传统社会与公共生活、私人生活的复杂性之间的严重冲突。而这种复杂性在将个人从传统的束缚中解放出来的同时,并未让其失去社会身份。事实上,我们谈及的严重冲突普遍存在于希腊城邦,只不过在雅典这一典型中展现出来——雅典堪称城邦潜在动力发挥作用的典范。

进一步阅读

本章提到的古代作家的作品在洛布丛书里都可找到,最令人感兴趣的文章是色诺芬的《会饮篇》和《经济论》,亚里士多德的《政治学》第一卷,Lysias, Oration 1中的谋杀审判和德摩斯提尼(Demosthenes)的Oration 59(反对内亚厄拉)。《格尔蒂法典》(Gortyn)在R.F. Willetts,Aristocratic Society in Ancient Crete(London,1955)中有讨论。关于阿里斯托芬的说明,参见V. Ehrenberg,The People of Aristophanes,(2nd edn. London,1951)。苏格拉底之死和鸩酒的作用也在C. J. Gill,‘The death of Socrates’,Classical Quarterly 23(1973),25—8 中有讨论。

T.B.L Webster,Athenian Culture and Society(London,1973)对雅典的文化和社会有着生动的概述。关于斯巴达社会,最出色的探讨是W. Den Boer,Laconian Studies(Amsterdam,1954),Part III;E. Rawson,The Spartan Tradition in European Thought(Oxford,1969)。

H.W. Parke,Festivals of the Athenians(London,1977)描绘了雅典的宗教年;D.M. Macdowell,The Law of Classical Athens(London,1978)是对雅典法律复杂性的最好介绍。K.J. Dover,Greek Popular Morality in the time of Plato and Aristotle(Oxford,Blackwell,1974)论述了雅典的社会价值。关于亲属关系、女人和家庭,参见:W. K. Lacey,The Family in Classical Greece(London,1968);S.C. Humphreys,The Family,Women and Death(London,1983)。关于妇女,最好的一般性介绍是:Sarah B. Pomeroy,Goddesses,Whores,Wives and Slaves(New York,1975);David M. Schaps,Economic Rights of Women in Ancient Greece(Edinburgh,1979);R. Just,Women in Athenian Law and Life(London,1989)。

关于雅典的经济,最好的一般性介绍是:S. Isager and M. H. Hansen,Aspects of Athenian Society in the Fourth Century B.C.(Odense,1975);而完全不同的观点体现在M. I. Finley,The Ancient Economy(London,1973)。具体的著作参见A. Burford,Craftsmen in Greek and Roman Society(London,1972);J.S. Boersma,Athenian Building Policy from 561/0 to 405/4 B.C.(Groningen,1970);C. Conophagos,Le Laurium antique(Athens,1980,这是一位参与发掘工作的专业采矿工程师的精彩论述);D. Whitehead,The Ideology of the Athenian Metic(Cambridge,1977)。关于奴隶制,最好的一般性论述是Y. Garlan,Slavery in Ancient Greece(Cornell,1988),M. I. Finley 编辑的:Slavery in Classical Antiquity(Cambridge,1960),其中收录了很多优秀的论文,还有他自己的关于现代学术研究史的论文集:Ancient Slavery and Modern Ideology(London,1980)。

关于体育运动,参见H.A. Harris,Greek Athletes and Athletics(London,1964),以及同一个作者的Sport in Greece and Rome(London,1972)。Michael Vickers关于希腊的酒会有一篇有趣的讲稿,是由伦敦古典教师联合会出版的,没有日期。K. J. Dover,Greek Homosexuality(London,1978)讨论了同性恋。关于教育,参见:H.I Marrou,History of Education in Antiquity(英译本,New York,1956);G. B. Derferd,The Sophistic Movement(Cambridge,1981)。关于雅典识字的范围,在F. D. Harvey,‘Literacy in the Athenian Democracy’,Revue des études Grecques 79(1966),585—635 这篇重要的文章中有讨论,但是,W. V. Harris,Ancient Literacy(Harvard,1989)所持的观点正好相反。关于口头文化向书写文化进展的结果,参见J. Goody(ed.),Literacy in Traditional Societies(Cambridge,1968);E. A. Havelock,The Literate Revolution in Greece and its Cultural Consequences(Princeton,1982)。G. E. R. Lloyd,ed. Hippocratic Writings(Penguin,London,1978)是一部出色的文集,另外参见同一作者的论文:Magic,Reason and Experience(Cambridge,1979)和E.D. Phillips,Greek Medicine(London,1973)。

任何对古希腊思想自由和宗教信仰的基本问题的讨论都开始于E. R. Dodds的著作,最著名的是:The Greeks and the Irrational(Berkeley,1951)中的第6章和第7章以及专著:The Ancient Concept of Progress and other Essays(Oxford,1973)。

[1] 麦地姆诺斯,阿提卡地区的谷物计量单位,约合5斗。——译注

[2] 古代中东和希腊—罗马世界使用的质量单位。——译注

[3] 外邦人。——译注

[4] 忒奥格尼斯(约前585—前540),出生在麦加拉,是古希腊诗史上著名的贵族。——译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