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守藏史大庭旧话第二百三十七章:《周易》·六十四卦《周易》,共六十四卦……
入典籍宫,与老子观《周易》,两人却犹如坠入混沌世间。
大周文圣,文王姬昌坐于天堑,独身望着广袤之下,一片苍茫的大周朝。
日升月落,星河变迁,默默而叹。
见风允与老子来。
文王似早有感,此时不作惊讶。
风允与老子行礼问德。
“文王安。”
周文王扶之。
“两位不必如此。”
观摩风允与老子头顶的道,他感叹:“虽近圣,却又非后圣,为先天开创之先圣也。”
先圣?
就听周文王叹。
“先后之圣,并无大小,也无独裁,唯有道争,破道即领先众人。”
“但往往后生多是照前人步伐而行,成就后圣。”
“而后圣,多以前圣者,另辟蹊径,但殊途同归,无可避免,还需破道啊。”
周文王望向四周天地……
在风允与老子眼中,这个世界,是周礼六十四卦所成。
文王一生的道,都在此处,供人参悟。
可周文王却言:“本王之前,已有两位易道至圣,其一为开辟《连山》之农皇,神农氏。”
“其二为开辟《归藏》之黄帝,轩辕氏。”
“可易道之先圣,却非我与二位。”
“其源头先圣者,为羲皇之先天八卦也。”
“先天八卦,传闻为羲皇对《河图》之解,易也。”
易,容易,正是难题之解答。
可即使是解答,这易也成为了一条玄奥之道。
周文王望向风允。
“风氏,女娲伏羲之后也。”
周文王没有询问风允有无《河图》或者《洛书》,只是感叹。
“本王如今只是一缕道韵所化,再次传道于人,不绝此周易之道,可心中对道的向往,却不曾比本我少去半分。”
“可惜,得见两位有先圣之道的后生来此,却无法将除却《周易》之外的知识告知,以论道啊。”
风允微微惋惜。
而老子似在思索。
“文王,不知您的眼中,这个世界是方,是圆?”
方圆……
文王哈哈一笑。
“本王留下此《周易》时,虽为至圣,但不曾观阅此界,死后化作道韵,归入道天后,或许有探寻一二,但那需要你们在道天时来问本王了。”
老子颔首,却是一礼。
这也是一个答案——至圣,方有观阅此界方圆的可能。
风允却观此界。
他有大庭氏所传《河图》,也有洛书中的女娲十月历,见过女娲创造《洛书》,遂有感。
这方天地,并非《河图》为基础。
“文王,不知您的后天八卦是?”
伏羲创先天八卦,而后天八卦,却来自文王,此事有流传,风允也在大庭之史料中,看见不少。
对此,文王不做遮掩。
“大禹治水,得《河图》之便利,遂欲求《洛书》之增益,可《洛书》下落,唯有黄帝以《洛书》创《归藏》时有些许记载。”
“本王当初欲穿道天,寻娲皇踪迹,却无力攀登,止步于黄帝之前,只能兴叹。”
“幸而从黄帝之题,解题时得见世间留存之《归藏》,勘见《洛书》之表,以《洛书》,方成后天八卦,又演变为《周易》,欲解天地人之无穷变化。”
风允颔首,原是如此。
想不到这《洛书》,竟然文王也不曾凑齐,只得了部分。
“不知娲皇在道天几重…”风允感叹一声。
而文王只能摇头。
“三祖为人族奠基,自然在道天前列,而三皇为人族开拓,或许是要去最顶处的道天,才能看见了,至于多少层,等你见到黄帝,就能得知大概了。”
“我等后学之王、圣、或帝者,皆在三祖与三皇之间,其中最接近三皇者,或许是黄帝。”
说着,文王也不确定,因为他没有看见之后的道天。
“本王无奈,只能给二位观看《周易》,那存世的《归藏》之书,不在我这,而其内容,也不在我这缕道韵当中。”
“或者说,除却《周易》外,本王这后天八卦也无,两位还想去道天遇本王,方可得见。”
愚者,恐心高于眼,手却不达,多观多苦恼……这不是自私而独,这是道天的规矩,人族所有的传承皆在道天,由一位位先贤守护。
文王身影淡淡,缓缓融入此方《周易》所化的小世界。
风允与老子对文王礼别,皆对坐而观天地,一勘《周易》之奥秘。
那周易六十卦,皆在两人的交谈中,缓缓划过……
……
日升月落。
三月以来,夏至已过,经历小暑、大暑、立秋、处暑、白露,已至秋分。
天转凉。
而风允在小暑至大暑之间时,已到二十之年,如今不知不觉又迈了过去。
岁月如梭。
风允安静三月,在大周典籍宫与老子交流《周易》,收获之丰,难以言喻,只可知,周易六十四卦,风允皆有了眉目,若遇难事,可从中寻解也。
而天子却在苦观那剩下的四块铜书,欲求从中发觉些许奥秘。
是夜。
风允与老子皆闭目在各自的偏殿,休养生息。
此番观阅《周易》原本,却是耗神伤神,需要静静恢复。
但两人的圣道,裨益不少。
“呼…”风声起。
风允微微垂眸,百般无奈地望向天空。
心有所感,这周天之下,似乎有异常,其异,在天子处。
“老聃先生出手,却是偿还,尽观大周典籍宫之书的恩情。”风允没有去参合的想法。
这是老子的选择,他尊敬而观就是。
他若要偿还时,却还早。
他尚且未观尽大周典籍宫之书呢,待观尽了再寻机一柄偿还此恩情。
对恩以忠,对仇以狠,以人为本,坚守此心,对自身善恶之事,都会有一定解答。
闭目……
《周易》之观卦——下地上风,随风入世!
一观天下之术!
风允垂眸,眼底朦胧一片,似有野兽狡诈的身影,扑袭两人,其中一人救之,被扑倒在地,另一人慌张,似欲逃避,却也被抓破心口,被其撕咬。
风允耳微动。
“呜…”似狐鸣,却更像是妖邪之声。
又闻。
“来人,救寡人啊!”
天子之声,慌乱不已,密阁之门被慌忙打开。
“天子!”
妖邪逃窜,似有银光闪烁。
那四块铜书,都倒落在地。
而大周的气运,恶意在这时突变,威压向那妖邪,可就听嗡声,那原先倒地的人,被压作了一片血雾。
血雾之中,隐隐有凶恶瘟疫,爆发而出,直冲周天。
“哇…”婴孩咽气之声。
“黎美人!”
天子惊叫一声,却是晕厥过去。
“嗡嗡嗡……”
大周宗祠,供奉的九州之鼎不断震动,气运涌出,镇压寰宇,一时间与那凶恶不已的瘟疫之气争锋,遮掩在内,明面上大周震动的天却是再次稳定下来。
周遭士大夫异人,还未有多感,不明所以。
可天子宫殿,如今已是哗然一片。
就在妖邪要逃出之时。
老子声叹息,其后就是一道近圣之力,瞬息间就击中了妖邪。
妖邪呜咽一声,大惊而诧异。
似不明白,为何老子会出手。
可不等作想,再不逃,大周气运明了他的替身之术,怕是就逃不掉了。
妖邪化黑雾,携带一口猩红之血,汹涌而出。
而其中,却隐隐含有银光之物,挂在了当中。
老子也诧异这妖邪,竟然如此坚挺。
“老夫为典籍宫之守藏史,其内阁之书,也有看管之权,为天子守之。”
道法归元!
妖邪惊恐,在老子出手之刻,就舍弃了银光,飞纵而出,离开丰镐之地。
老子之力,卷席银光,归来。
“一卷传承?”
蹙眉,不再语,老子收好,待天子来问。
而另一边,风允睁眼,一观天下之术消散,可也知晓了那妖邪之气为何。
“百越王?”
在楚地时,瘟疫之中的妖邪之气,就有百越王的气息。
此时……
“原来他欲望携瘟疫之气,乱周天破绽,可又为何故来周天!”
百越王谋划之奇,风允不得其解。
他思,或许从他未至百越国时,百越王就有了此计划。
“巫祠…”
是了,一开始,百越国就要修建巫祠,风允为百越相,将百越国治理得井井有条,此事也没有被百越王叫停……
“需寻老聃先生一论此事,这百越王到底为何如此,与那女丑十巫又有何干。”
不等风允动身,却闻内侍来寻。
应是天子来请老子前往。
风允暂歇,只能等老子归来,再做询问。
……
翌日,老子还未归来,蛮娃却给风允带来了一消息。
“风子,安地来信,公子居暗杀公子槐,如今公子槐逃至安地,寻求庇护。”
公子居,公子槐?
楚王商自裁后,就令公子居行守孝之身,代掌楚国,待几位楚国权重认同后,方可继位。
而公子槐入安地,学习人道玄门。
“公子居,无王者之心,多是小算计。”
“私心啊,同胞兄弟也无可避免……”
不怪知生祖会以——人心之私,人族何解?
来为题。
随着有巢祖建居,将散落在野的人,聚集在一地,逐渐延伸出氏族,部落,以至于如今的国,这样聚拢而生的人族。
燧人祖又燃火,为人族带来了光明的方向,文明的秩序,或许那时起,举着火把的首领,才真实烙印在每一个人心中。
而随着知生祖带给人族生产,满足了人族所需的工具,以此满足欲望……欲望的滋生,让人族发展越发快速,但也无法避免。
欲望,私也,随着人族的天地一同成长,无法割去。
人族因为欲望而不断前进,但也因为欲望而一次次毁灭自身。
“少欲养人,却不养人族。”
风允再一次说出这句话,此时回味,又有新的道理。
“多欲养人族,亦养人心,却伤人生。”
“知生,世人可知生也?”
风允与老子的德道,相似之处太多,其核心皆是希望人能舒适地生活,没有太多的苦难,但其方向却大不同。
其对欲望,私心所追求的解,正是不同之一。
“蛮娃…”
风允呼唤蛮娃。
蛮娃本见风允在思索,不敢打扰,闻声才回应。
“风子,您请安排。”
蛮娃跟随风允,从百越而出,经历楚国之事,来到这周都。
风允叹一声。
“为什么要追随我呢,蛮娃?”
风允询问,而蛮娃脑袋憨笑。
“风子,蛮娃说不清楚,蛮娃只想一直追随您。”
人皆有私,其追求,也是一种私,而在为私而追求时,能否守住心中的善恶,就是人性的变化,如同阴阳之变一般。
可一切都有原因。
风允还记得,最先,蛮娃是百越中的义士。
当时风允正要行策,可百越中各部族因为利益,而不听令,阻之。
就是蛮娃这些自发而出的义士,帮助风允开辟了治理百越的第一步。
“蛮娃,你心中有义,这是伱的德行。”
“义?”蛮娃似有所思,但却难解。
“你已习得周言……我对义的感悟,起与大庭,觉与百越,你可感悟此而卷。”
一本书,从风允发髻间的青枝上飞出,落入手中。
《列国》!
递于蛮娃,蛮娃借过,感动不已。
《列国》原本,正是此也,参悟此书,不亚于风允亲诉。
“你在此观书吧。”
风允起身,却是福灵心至,有感老子归典籍宫。
出门,不多时入老子偏殿。
“老聃先生,天子可安?”
老聃坐于席上,桌面之上,是昨日的那份银光之物,原是一只银色尖角,看之,似针灸之砭石状。
其上还有风允熟悉不已的巫医之气。
“此物来自女丑十巫。”风允一言断定。
坐与老子之对,隔矮桌而论。
老子自无不信。
青枝一闪,风允拿出《山海经图》这件玄道异宝。
在百越安氏处,所得的女丑及其十巫的山海内容,风允都以此临摹,绘录入山海经图。
这些古之大巫,风允自然不会遗漏。
“山海经图…”老子微愕。
“此先只知晓风子有《列国》一书,为玄道之言。”
“却不晓得,风允还有这上古之史料,编撰为册。”
老子惊喜而捧,恭敬以观。
其目精光。
“老夫在大周的典籍宫中时,得见零星,被人拓来的山海之图,打探下,却也知晓多在南地,是为一国之深藏,遂即使心中有趣,也无多探究。”
拿上这山海经图,老子才感到一股莫名之力。
而《山海经图》之上,神光涌出,彰显着每一幅图,独属于自己的道韵。
老子定住。
这些道韵都是风允根据每一幅图的记载,填补而出,非寻常拓印,其都承载了一份山海力量,不然也不能召之异兽。
此时,老子犹如踏入山海世界,与那些山海之物接触。
良久。
日落月升,老子方从其中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