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绿胡子士兵把奥杰从监狱带到了皇宫,他将在这里接受统治者的审判。士兵又给他戴上镶嵌着珠宝的手铐,穿上白色的囚衣,只留下眼睛处的两个洞。看着自己受到的屈辱,想想犯下的错误,奥杰惭愧难当,幸好全身都被裹着严严实实的,谁也看不见他,不知道他是谁。奥杰顺从地跟在绿胡子士兵身后,自己将面对怎样的命运呢,他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
翡翠城的居民个个讲礼貌,从不嘲笑不幸的人;可是好久好久没看见犯人,他们还是忍不住朝这个男孩投来好奇的目光,好多人更是加快脚步朝皇宫跑去,想亲眼见证这次审判。
来到皇宫觐见室时,奥杰发现这里已经聚集了几百人。在威严的、闪耀着宝石光芒的宝座上,坐着一身皇袍的统治者奥兹玛,气派的袍子上镶嵌着翡翠和珍珠。她的右下方是多萝西,左下方是稻草人,正下方坐着奥兹巫师,旁边还有一张小桌子,桌上放着多萝西房间里的那个黄金花瓶,偷偷摘下的苜蓿就在花瓶里。
奥兹玛的脚边蜷缩着两只巨大的野兽,都是同类中个头最大、最威猛的。虽然两只野兽非常自由,但在场的人谁也不害怕,它们是胆小的狮子和饥饿的老虎,在翡翠城家喻户晓,每当尊重。每次奥兹玛在觐见室召开最高法院大会时,它们都会保护统治者。大厅里还有另外一个动物——多萝西怀里的小黑狗淘淘。淘淘和胆小的狮子、饥饿的老虎是好朋友,常常在一起玩耍。
奥兹玛前面是一排象牙椅,坐着衣着优雅的翡翠城贵族和一身皇家制服的官员。象牙椅与宝座相隔一段距离。朝臣身后是地位较低的人,他们把大厅挤得满满的。
当绿胡子士兵带着奥杰来到大厅时,长毛人从一扇偏门走了进来,后面跟着补丁姑娘、乌兹、玻璃猫。他们走到宝座前的空地上,面对统治者站定。
“嗨,奥杰,你好吗?”碎布条说道。
“我很好。”奥杰嘴上说着,却被这么大的阵势吓住了,声音有些微微发抖。补丁姑娘天不怕地不怕;乌兹站在如此豪华的地方,感觉有点不自在;玻璃猫却很喜欢这个金碧辉煌的大厅。
奥兹玛做了一个手势,士兵立刻脱下奥杰的白囚衣。男孩站在原地,扫了一眼面前的女孩,她将决定对他的惩罚。“瞧瞧,这女孩长相甜美可爱,这实在太棒了,但愿她会心慈手软。”奥杰暗自想道。
宝座上的奥兹玛注视着犯人,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温柔地开口说道:“奥兹法律规定,禁止采摘六叶苜蓿。你被指控违反了这项法律,此前还有人警告过你。”
奥杰低下头,犹豫着该说什么,就在这时,补丁姑娘走上前,为他辩护。
“一切都是无稽之谈,”她冷静自若地对着奥兹玛说道,“你不能证明他摘了六叶苜蓿,所以无权指控他。要是愿意的话,你可以搜身,不过你是找不到苜蓿的;你还可以在他的篮子里找,但也是白费力气。他根本没有拿,所以我要求你放了这个可怜的芒齐金男孩。”
听到这番违抗的话,奥兹人民惊讶不已。天啊,这个奇怪的补丁姑娘竟然如此大胆,敢这样和女王说话。再看奥兹玛,只见她安静地坐着,一声不发。倒是旁边的巫师说话了:“这么说苜蓿没被摘下,是吗?可是我认为它已经被摘了。我猜男孩把它藏在篮子里,又把篮子交给你。我还猜你把它扔进了多萝西公主房里的这个花瓶里,希望以此证明男孩是无辜的。补丁小姐,你是新来的,所以你不知道什么都瞒不过女王的魔画,也瞒不过奥兹巫师那双警惕的眼睛。大家请看!”说完,他指着桌上的花瓶,碎布条这才注意到它的存在。
只见花瓶里长出一株植物,慢慢地变成了一株美丽的灌木,枝叶的顶端正是奥杰偷摘的六叶苜蓿。
补丁姑娘看着苜蓿,说道:“哦,你找到了,太好了,可是你能证明是他摘的吗?”
奥兹玛转身对奥杰说道:“是你摘了这片六叶苜蓿吗?”
“是的,”奥杰回答,“我知道这样做是犯法的,但我想救活南齐叔叔,我担心你不会同意的,所以才偷偷摘下。”
“你为什么觉得我不会同意呢?”奥兹玛问道。
“这条法律又傻、又不公平、一点儿都不讲道理。我可没看出摘了六叶苜蓿会有什么坏处。我……我没见过翡翠城,也没见过你,心想制定这条愚蠢法律的女孩怎么可能会帮助别人呢。”
奥兹玛拖着下巴,陷入了沉思,却并不生气,恰恰相反,她微微一笑,然后又换上严肃的表情。
“在不了解的人眼中,很多法律都是愚蠢的,”她开口道,“不过每条法律的制定都有背后的原因,通常都是为了保护所有人,维护他们的利益。因为你是新来的,所以我给你解释一下这条在你眼里很愚蠢的法律吧。许多年前,奥兹大陆有很多女巫和魔法师,他们最常用来制作魔咒和变形的材料就是一片六叶苜蓿。这些女巫和魔法师总是用魔法做坏事,给我的子民们带来了数不胜数的麻烦,于是我决定,除了善良的格林达和助手奥兹巫师之外,禁止任何人使用魔法或巫术,因为我相信他们俩只会为人民造福。自从这条法律颁布后,奥兹大陆变得更和平,更安静了;可是我知道有些女巫和魔法师依然偷偷地使用魔法,用六叶苜蓿作为魔咒的材料。因此我又颁布了另一项法律,禁止所有人采摘六叶苜蓿或其他用于制造魔法的植物和草药。就这样,奥兹大陆上邪恶的巫术消失了。你瞧这项法律并不愚蠢,而是明智又正义;不论发生什么,违反法律都是错的。”
“她说得对极了,我这么做、这么说简直太可笑了。”奥杰默默想着,心中满是羞愧。他抬起头看着奥兹玛的脸,说道:“对不起,我违反了你的法律,是我的错。我这么做是为了救南齐叔叔,还以为不会被发现。我为我的行为感到惭愧,愿意接受一切惩罚。”
奥兹玛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她亲切地点了点头,说道:“你被宽恕了,你承认犯了大错,一心悔过,这样的惩罚足够了。士兵,放了幸运的奥杰……”
“不好意思,我叫不幸的奥杰。”男孩说道。
“此时此刻你是幸运的,”奥兹玛说道,“士兵,放开他。”
听了奥兹玛的判决,在场的人都很高兴,轻声地议论纷纷,表示同意。审判结束了,大家陆陆续续地离开觐见室,很快房间里只剩下奥杰、奥兹玛、以及各自的朋友们。
在女王的邀请下,奥杰坐下来讲述了自己的故事,从离开森林一直讲到翡翠城被捕。奥兹玛聚精会神地听着,听完故事后,她思考片刻,然后开口了:“驼背魔法师不应该制造玻璃猫和补丁姑娘,这是犯法的行为。如果他没有非法地在架子上保存石化水,马格洛特和南齐叔叔也就不会发生意外。不过,我理解,奥杰深爱自己的叔叔,不救活叔叔,他不会开心的。再说,让两个可怜的人永远变成一动不动的石像,我也于心不忍。所以我提议允许皮普特博士使用魔法,救活两人;并且我们帮助奥杰寻找需要的东西。你说呢,巫师?”
“这样再好不过了,”巫师回答,“可是驼背魔法师救活两个可怜人之后,你必须没收他的魔粉。”
“我会的。”奥兹玛保证。
“请问你需要哪几样神奇的东西?”巫师向奥杰问道。
“乌兹尾巴上的三根毛,”男孩回答,“我已经找到了乌兹。第二件是六叶苜蓿,我……我……”
“你留着吧,反正已经摘下来了,不算违法,我原谅你擅自采摘的罪过。”
“谢谢!”奥杰的心里充满了感激之情,“第三件是黑暗之井的一吉耳井水。”
巫师摇摇头,说道:“这可不容易啊,不过如果你走得足够远,也许会发现的。”
“只要能救活南齐叔叔,就算走上几年我也愿意。”奥杰坚定地说道。
“那你最好马上启程。”巫师建议道。
这时,一直认真聆听的多萝西转身对奥兹玛说道:“我能和奥杰一起去,帮助他吗?”
“你想去吗?”奥兹玛问道。
“想去。我对奥兹非常熟悉,奥杰却一无所知。听了他叔叔和马格洛特的遭遇,我很难过,想帮帮他们。我可以去吗?”
“你想去就去吧。”奥兹玛同意了。
“如果多萝西要去,我必须保护她,”稻草人果断地说道,“只有在非常非常偏僻的地方才有黑暗之井,那儿可能有危险。”
“我允许你陪多萝西一起去,”奥兹玛说道,“你离开的这段时间,我会照顾好补丁姑娘的。”
“我会照顾好自己的,”碎布条大声说道,“我要和多萝西、稻草人一起出发。我答应过奥杰要帮他找到这几样东西,我说到做到。”
“很好,很好,”奥兹玛说道,“不过我看奥杰没必要带上玻璃猫和乌兹。”
“我想留在这儿,”玻璃猫说道,“好几次我差点被划出道子,如果前方有危险,我最好还是躲得远远的。”
“在奥杰回来之前,就让洁丽雅·詹姆照看它吧,”多萝西建议,“我们也不用带上乌兹,它尾巴上的三根毛很珍贵,不能让它有什么闪失。”
“还是带上我吧,”乌兹说道,“我的眼睛可是能喷火的哦,我还能咆哮呢。”
“你待在这儿更安全。”奥兹玛说道。
乌兹没有再反对。
大家商量了一番,决定第二天就出发寻找黑暗之井的井水,接着大家分头为旅行做准备。
奥兹玛给奥杰安排了一间房间,下午他和多萝西形影不离,用多萝西的话来说,他俩需要彼此熟悉。应该去哪儿找呢,他们向长毛人打听,虽然长毛人和多萝西去过奥兹的很多地方,却不知道黑暗之井究竟在哪里。
“如果真有黑暗之井,应该在有人烟的地方,”多萝西说道,“那么我们应该听说过。在荒凉的野外,没人居住,用不着水井。或许根本就没有什么黑暗之井。”
“绝对有!”奥杰一脸肯定地说道,“否则皮普特博士的魔法书上就不会这么写了。”
“没错,”多萝西点点头,“如果它就在奥兹大陆,我们必须找到它。”
“要找到黑暗之井,我们只有碰运气了。”稻草人说道。
“千万别那样,”奥杰央求道,“你知道我就叫不幸的奥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