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黑幕沉沉落垂(1 / 1)

南京夫子庙监狱。

“哐啷!”一声,狱卒将铁门打开时,长衫一袭,个子不高,面容清癯的梅思平走了进来。

“梅先生,欢迎、欢迎!”上了年纪的狱友溥侗和李圣五迎了上去,双手打拱。

“有缘,有缘!哈哈!”梅思平向他们打拱还礼后再向各位致意。这是一间上等监房,关了五、六人人,都是高级政治犯。地板擦得亮堂堂的,都有床,一扇窗,开得很高,窗棂上镶着指拇粗的铁条。高高的天花板上白天都亮着一盏电灯,电压不稳,黄晕晕的。梅思平找到自己的床位,刚刚坐了下去,白髯飘飘,年逾古稀的溥侗就坐在他身前诉起苦来――他是伪满洲国皇帝――爱新觉罗·溥仪的堂兄,是个著名的京剧表演艺术家,擅长书画诗词,因同汪精卫有诗词交往,在汪精卫时代挂了个国府委员虚衔,仅此被关进了监狱。溥侗被关进监狱后既委屈又紧张,见到梅思平,也不管人家的心情怎样,坐上前来絮絮不休大倒苦水,那么大年纪了,竟象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还有天理没有?”溥侗愤愤地问:“周佛海这样的卖国枭雄,才真该坐牢。然而人家现在外面吃香喝辣,作威作福,倒把我这个什么也不是的糟老头子,仅仅因为是溥仪的堂兄抓进来关起,而且还不知明天要怎样?”说着竟痛苦失声。

“溥老先生!”梅思平对溥侗竭力安慰道,“你放心,他们不会关你多久的。他们要理抹的是象我梅思平这样搞和平运动的‘首义’之人!”说着一声苦笑,“我想,他们弄清你的情况后,是会放你出去的,你就权宜陪我们几天吧。”

“梅先生说的在理,有学问的人就是不一样。”说话的是坐在对面**的张永福,也是一位古稀老人,脸黑眼窝深身材瘦小,很会说话。他是一个南洋富商,孙中山的老朋友,同汪精卫也熟悉。当年汪精卫追随孙中山去南洋鼓吹革命时,得到过张永福的资助,因此在汪伪时期,张永福被汪精卫作为社会贤达人士也给掛了个国府委员衔,也就被抓了进来。张永福虽然个子瘦小,但作派大气。他用一只瘦手梳理着颔下一绺山羊胡,缓声说道:“溥翁,你要相信,如果我们这样的人老蒋都饶不过,被他抓来垫背,而该抓的不抓。那么,这样的政权断然是短命的。因为天理不容!”

“我信,我信!”溥侗是个怕事的人,说时竖起一根指头,示意张永福说话小声些,话也不要说得过激。他怕张永福说出些更出格的话,这就警觉地站起身来,回到自己的**去了。

这就到了午饭时间,伙食也还勉强可以,讨厌的是室中有一位瘾居子,不时烟瘾发作时,鬼哭狼嚎,从**绊到地板上,鼻浓口水的。梅思平第一次领教了什么叫囚犯,什么叫监狱,尽管他住的还是高级监狱。晚上是最难熬的时间,他们睡的木板**臭虫都钻出来了。头一落到枕头上,这些嗜血的小动物纷纷出来吮他们身上的血。养尊处优惯了的他们,哪里受过这样的罪?一个个大呼小叫,半夜三更起来捉臭虫,狼狈至极。他们干脆睡到地板上,好在监狱对他们还是网开一面,允许家里人每天给他们送来好酒好菜。

“溥先生、张先生好消息!”一个星期后的一个早晨,岑广德手中摇着一张报纸,吊二郎当地来在他们牢房中串门――这是前清两广总督岑春煊的三公子。岑广德30来岁,尽管在狱中但因为有钱,也舍得对狱卒们花钱,行动很自由,想到哪个牢房串门要都可以;有报纸看,衣着整洁,油头粉面的。

梅思平笑道:“岑三公子,什么事这么春风满面的,未必要出狱了吗?”

“出狱还不是早晚的事。”岑三公子说着将手中的报纸拍在梅思平**,说:“来看、来看,大家看!报上登了,不仅当局宣布溥翁、张(永福)公将从即日起释放,从此脱离缧绁。而且,周佛海这些大汉奸也终于笼起了!”说着,用手在报纸上用力一拍。

大家一涌而上看报,看到报上除将溥侗、张永福获释的消息放在报纸头版显要位置外,还以通栏大标题刊出了一则《不倒翁周佛海倒了》,副题是《丁默邨、罗君强、熊剑东亦被逮捕,蒋委员长严饬押回重庆公审》的重要消息。梅思平看完这则消息暗想,周佛海这些人虽然法术使尽,对重庆百般巴结,但最终落得这般下场,这是全国人民不答应,蒋介石不得已而为之!

一时,牢房中人心大快,大家议论纷纷。梅思平喜滋滋地扬了扬手中的报纸,说:“走,不要只是我们乐,去把这大好消息告诉所有的难友们!”大家一致赞成,这就走出高级牢房,四处窜门,奔走相告去了。

夜幕笼罩了夫子庙监狱。

不管是一般牢房还是高级牢房,入夜以后是严禁喧哗的,因而整座监狱寂如坟场。梅思平和衣躺在**,双手枕着头,长久地盯视着挂在高高天花板上那盏孤零零的电灯,往事一幕幕从眼前闪过,他的胸中燃烧着一派枯涩的红光。他感到人生无常、感到自己孤苦无依;感到胸中冒起一种可怕的鸣咽,简直就要把胸膛撕裂了!

“嚓、嚓、嚓”是誰在向这间高级牢房走来,脚步声由远而近,是这么熟悉而又陌生?是他?梅思平猛地吃了一惊,在**一骨碌坐起时,陈公博走了进来。

“公博,怎么是你,你怎么来了?”梅思平一跃而起时,陈公博上前握着了他的手,坐在他对面的那间空**――下午,宣布获释的溥侗、张永福就慌不迭地收拾好东西出了狱,现在这间高级牢房中就梅思平一个人。

“我给你作伴来了。”陈公博抬眼看了看周围,惨然一笑说:“这里很清静很好,我的来日无多。以往,我们都在为和平运动忙,见面时间少,这下我们正好可以好好谈谈了。”他们搬起指拇将当初跟定汪精卫搞“和平运动的首义”的人算了算,这些人是死的死,收监的收监。

“怎么就没有听到汪曼云的消息呢?”陈公博说,“人人都说汪胖子这个福将,未必他又滑了过去?”

“还真是滑了过去。”梅思平说:“这个滑头早就在‘党皇帝‘吴开先身上下够了功夫。现在,吴开先又抖了起来,当上了重庆派回上海的接收大员。吴开先一到上海,就将汪曼云从监狱中保了出去,待为上宾……”

二人睡到**还在谈,一直谈到深夜,陈公博睡去。朦朦胧胧地,梅思平也走进了睡乡。

“思平、思平!”半夜,梅思平突然被陈公博唤醒,微弱的灯光下,只见陈公博满脸恐惧,双腿盘坐在对面**,将一床被子从头上围到脚下,只留出一双胆怯的眼睛。这与陈公博平时那种文雅坦然,敢说敢当,上刀山下火海只等闲的丈夫样判若两人。顺着陈公博惊恐不安的眼睛看去,只见在他床前阴影中有只硕鼠笼在逡巡。如此而已!梅思平不禁哑然一笑,心想,原来天不怕地不怕的陈公博居然很怕老鼠!

梅思平憋着笑,也不言语,轻手轻脚抓起**那只冬瓜枕头,猛地掷去――“叽!”枕头正好打在鼠头上,老鼠一声惨叫在地上几蹬,死了。

陈公博吓得訝然失声,身子直往后缩,那样子,如果地上有个洞,他都要钻进去。

“哈哈哈!”梅思平终于忍俊不住,爆发出一阵大笑。他翻身下床,满不在乎从地上拈起死鼠,走出门去扔进垃圾箱中。回到屋里,这才见陈公博缓过神来,揭开了被子。

“公博,我没有想到你对一只小小的老鼠竟害怕到如此程度!”梅思平坐到**,说着感叹,“一个经历过无数次大风大浪的政治家,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会如此害怕一只老鼠?”

陈公博神情赧然,点头承认:“我平生什么都不怕,就怕这些小动物。”

两人又睡下了,因为出了这个小插曲,他们一时都没有了睡意,往深处闲聊开来。

“公博。”梅思平看着高高天花板上那盏忽幽忽明的电灯思索着说:“我有个疑问,一直没有弄明白,趁这个机会想问问你。”

“请讲。”

“抗战胜利前夕,汪先生到日本治病去了,你大权在握。犯了贪污罪的粮食部长顾宝衡、周乃文二人向我求情,我又来求你放过他们。你同意了,说,比他们贪污多,罪大的人多的是。而过后你却又食言,并没有放了他们,让他们二人落入重庆之手,结果二人被判了无期陡刑,这不象你的为人。你不是经常说,为人应言必行,行必果吗?这是为什么?”

“思平,你这就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感谢你还知道、相信我的为人!”陈公博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我在你面前答应赦免顾宝衡、周乃文二人,是兑了现的。我立即下了手令,要特别法庭放了他们,让他们恢复自由。不巧得很,当日南京城里大乱,周镐率领他的税警部队暴乱……”

长夜难熬,他们二人在高级牢房中聊着顾宝衡、周乃文二人的命运。他们哪里知道,这顾宝衡、周乃文二人,至此在狱中一直关了三个时代――汪精卫时代,蒋介石时代和新中国成立后的人民政府时代。周乃文一直在狱中关死,顾宝衡命长,最后被人民政府宽大释放定居成都,并当上了四川省人民政府参事室参事,1976年病逝,时年82岁。

狱中的日子如一条浑浊的河,就这样波澜不惊地向前流去,这就忽忽到了1946年春。因为南京尚未成立高等法院,陈公博、陈璧君、禇民谊、梅思平等汪伪要犯被转移到了苏州提蓝桥监狱,接受苏州高等法院审讯。

报春的燕子在檐前往来翻飞,空气中充满了它们呢喃的絮叫声。这是上午时分,被单独关在二楼一间优待室里的陈公博步出屋子,凭栏观察着狱中初春的景象。后院的操坝上已长出了蓬蓬绿草,绒绒地笑咪咪地软瘫在地。看到这一方天地,他心中感到有一种熨贴。整个冬天,他一直猫在优待室里,脚不出户写了一篇洋洋数万言的文章,名《八年的回忆》。文中,他详细地记述了汪精卫对他的关心、恩情、他们之间的感情,以及他后来如何为报恩,义无反顾地“跳进火坑”的种种原因、过程……自知必死,每一天都是赚来的,现在,平生要做的最后一件事终于做完了,他感到轻松和释然。

1946年4月,陈公博以“通敌叛国罪”被判以死刑,转往苏州狮子口江苏第三监狱关押。6月8日,行刑前,经他提出得到监狱批准,去同关在同一监狱的陈璧君告别。

“夫人,我就先走一步了,我去那面陪伴先生(汪精卫)去了。牢中别无长物,我把这个小茶壶送您,权当留个纪念吧!”陈公博说着,当着狱警的面,站起身来,将他一直带在身边的一个很精巧的弯嘴小茶捧在手中,恭恭敬敬捧给陈璧君。陈璧君接过手中,痛哭失声。然后,陈公博被狱警押走。当天下午,趁着生命中最后的一点时间,他给他的儿女们写了封信;然后再给蒋介石写信,可写了一半,长叹一声作罢,将信纸撕碎,丢入纸篓。当夜,陈公博被执行了死刑,时年54岁。他的尸体葬于上海公墓……

接着,汪伪的要员们经苏州高等法院审讯后,纷纷下达了判决书。

大块头储民谊接到死刑下达书时,吓破了胆。他在牢房中又哭又闹,声嘶力竭,申诉书一封接一封交上去,却全然无用。大块头情急智生,竟给蒋介石写了一封信,他交给监狱,并郑重声明,这是他要向最高领袖献宝,信请务必交上去,这对繁荣党国是一桩大事。见大块头储民谊煞有其事,监狱不敢大意,立即用飞机将大块头的密信火速送往重庆。

重庆上清寺。踌躇满志,正在忙着准备返都南京的蒋介石,看了不远千里专门从苏州提蓝桥监狱送呈的,所谓储民谊的“密信”后暴跳如雷,一把将手上的信撕得粉碎!原来,大块头储民谊呈送给最高领袖的“密信”,说的是,孙中山入殓进入水晶棺材时,医生为长久保存孙中山的遗体挖出的一副的肝脏,被他“偷”了去,他愿献出来免死。仅此一项,就是莫大的罪!

蒋介石盛怒之下,立刻下达命令,处决储民谊。

陈璧君的身份特殊一些,1946年4月16日,苏州高等法院以判国罪公开起诉审判她。全国各界对此极为注意,是日,中外记者云集苏州高等法庭。法庭上,陈璧君拒不认罪。她强调她丈夫所做的一切都出自爱国爱民的动机,认为她丈夫汪精卫所推行的“和平运动”,是出自当时国内国际环境,为反共、保存国家利益的最佳选择和有效途径,是明智之举……她一一例举了汪精卫历史上对国家的贡献,不承认汪精卫有任何过错,当然亦不承认法庭指证的他们夫妇都是卖国贼。陈璧君在1946年4月23日被判为终身监禁,在苏州服刑。

1949年,中国大陆解放,新中国成立,关在狱中的陈璧君因为始终拒绝认罪,被继续监禁。曾经与她一起参加过辛亥革命,而且并称为“巾帼英雄”的孙中山先生的夫人,国家副主席宋庆龄和何香凝也都去监狱中看过她。过后,宋庆龄和何香凝将此事给毛主席提起,毛主席宽宏大量,说是只要陈璧君写一纸认罪书就可出狱。可是,他就是不写,顽固到底。1959年6月,陈璧君58岁时,在狱中因病医治无效而死。陈璧君和汪精卫有五个孩子,两男三女,全都在国外,其中有一个是终生未婚的天主教修女。陈璧君的遗体被火化以后,骨灰由上海运往广州存放。1960年,人民政府应她在海外的儿女们的请求,将陈璧君的骨灰移送香港,由她的儿女将其骨灰洒入了大海。

梅思平是1947年国民党在南京成立了高等法院后,第一个被判处死刑的。梅思平不服上诉,被驳回。行刑是一个秋日的下午。

带着最初一线寒意的暮色朦胧地走近。梅思平被提了出来,他脸色苍白,特意换上了一件新的灰布长衫,脚下蹬的一双朝圆白底直贡呢布鞋,也是新的。走过一间间牢房时,他强作镇静,同大家一一低声道别。一刻钟后,监狱后面的小院里响起了枪声,梅思平死了。事后据当事人讲,梅思平死时态度也还镇静。他是自己走上刑场去的,他在一棵桂花树下站定,转过身来。子弹从他的前额进,后脑出,他是缓缓倒在树下死的。

林柏生死时,却是惊慌失措,挨了两枪才死,但他也还是自己走上刑场去的。

最窝囊的是特务头子丁默邨,他被枪毙时,同储民谊简直一个样子。一副烟鬼样的他,一下瘫在地上,浑身哆嗦,不能站立。最后他是由两个法警架上刑场,象死狗样瘫倒在地被枪毙的。

接着被执行枪决的有汪伪大汉奸梁鸿志、王揖唐、苏成德、叶蓬等人。王克敏是畏罪在狱中服毒自杀的。

周佛海是这之中的最后一个。他机关算尽,自以为又躲过一劫。不意1946年,他的靠山、在国民党中央呼风唤雨,权力很大的军统特务头子戴笠机撞南京郊外的戴山殒命,周佛海失去了庇护。加上全国人民要求严惩汪伪汉奸的呼声强烈,没有人敢于出面保护周佛海这个大汉奸头子。本来,蒋介石为顺应民情,是要判处周佛海死刑的,被周佛海的妻子杨淑惠闻讯后,抢先一步,不仅四处活动,托关系找门子,挽救丈夫;最后竟亲自闯进蒋介石住处,扑咚一声下跪,抱着蒋介石的腿,叩头求委员长免他丈夫一死。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说她丈夫如何早就暗中反正,替党国做了不少事。强调,虽然现在与丈夫一直保持着联系的“戴(笠)局长已去”,但事情是存在的,她还拿出了不少有关方面的证据……

蒋介石这就免去周佛海一死。

周佛海也是最后一个关进苏州提蓝桥监狱的汪伪要员。他进狱后,始终摆出一副颐指气使的样子,他强调自己不在刚刚公布的《惩治汉奸条例》之列。法庭上,当法官起诉他有“谋敌判国,图谋反抗本国”罪时,他却反辱相讥,口气很大也很受屈地反驳说:“……当初,如果我周某不是为了党国利益,只为自己,我只要一句话,东南半壁就是姓共不姓蒋了……”他在例举作了大量类似有利党国的事实后,竟得出这样的结论:“法官指诉我‘谋敌判国,图谋反抗本国’罪不实,应为‘通谋本国,图谋反抗敌国’才对!”法官说不过他,偃旗息鼓败下阵来,周佛海的嚣张气焰,引起场上一阵不满的嘘声。

周佛海一副官相,长得高大,脸盘方正。年龄渐长,发了福,又饱经宦海沉浮,遇事沉着,少有发气,人称“笑面菩萨”。可是入狱后,他自知罪孽深重,难逃一死,对生活没有了信心却又觉得蒋介石过河折桥,心中窝火得慌。久而久之,脾气变得很大,而且越渐古怪,时而暴燥,时而软弱怕死。法庭给他送去纸笔,要他供录他平生罪行;而他却完全是文过饰非,竭力为自己开脱罪责,评功摆好。他有大烟瘾,在狱中发作时,痛苦得寻死觅活地撞墙,闹得不知所以,狱中也不管他,任他闹去。好在他烟瘾不深,时间一久,竟然熬了过去,也不发了。他这就不时去一间间受优待的狱中窜门,诉说苦哀,也不管人家欢不欢迎。

哲人说,世界人一切东西都怕时间。人是会变的。这些话很对。周佛海,过去那么一个唯我独尊,精明强干的人,随着时间的推移、折磨,慢慢变得孤僻起来,最后神态显出呆滞。常常一个人坐在他那间优待室里发呆发怔,口中喃喃有词。时序到了1947年早春二月,周佛海在一个很有些寒冷的晚上突然发生心绞痛,因狱医来不及抢救猝死。

在卢英、罗君强、陈春圃、江亢虎这些汪伪要员被南京高等法院判处无期徒刑后,一个在中国政治舞台上上演了长达五年多久的一出闹剧、活剧、丑剧的沉沉黑幕终于落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