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陵基本不想去见刘文辉、邓锡侯,但是委员长指定要他去,他不能不去,他把这看成了委员长对他的信任,私心窃喜。选择了一个适于谈心的薄暮时分,他带上副官和一名弁兵出了门。
他准备先去见刘文辉,这一段时间刘文辉都住在成都。
为平静一下忐忑不安的心情,上了车,王陵基看了看戴在腕上的英纳格手表,说时间还早,要司机先开着车在街上转转、看看。暮蔼垂垂。他随手拉开窗帘,注意观察大街上的情景。从盐市口到城守东大街一段,街面较宽,也较热闹。以往这个时间正是赶夜市的时候,鳞次栉比的店铺里、街面上点燃了电灯、美孚灯,将街面照耀得如同白昼,人群往来如梭,摩肩接踵。而如今大战在即,所有的店铺都关门闭户,大街上黑咕隆冬的。也有几盏卖烧腊的灯笼,飘浮在空旷的寒夜中,像是坟莹中飘忽的几点萤火。
走马街至南新街一线原先也是成都夜市热闹处。这个时候,卖小吃的、售古玩的、卖铜器的、卖鲜花的;还有卖古旧书籍、玩具、乐器的,比比皆是,现在也全都不见了。偶尔闪现于眼帘中的,不是因走投无路变卖家产的人,就是卖儿卖女的。夜幕中,飘来瞎子求乞者凄惨的卖唱声和着如泣如诉的胡琴声,声声传进耳鼓。一路而去,对这一派惨状,王陵基却是无动于衷。
他人坐在车上,思绪却集中在刘文辉身上。他在想,等会见到时这个难对付的“多宝道人”时,可能出现的尴尬场面和该如何应对。
一提到这个人,想起这个“多宝道人”,纵然有“灵官”之称,又有委员长作靠山的他,还是有些发怵。刘文辉这个人难对付得很,就连蒋委员长都把他没有办法。胡宗南就多次提出,为防患于未然,干脆把刘文辉抓起来,彻底解决他的24军。胡宗南这个意见,蒋经国也支持。然而,委员长为郑重起见,决定先礼而后兵。从委员长这个角度考虑,也对。因为而今眼目下,四川的实力派将领,除刘文辉、长邓锡侯外,纵然是手中没有兵权的潘文华等,也都是很有号召力的,而且他们同国民党上层如张群等的关系,也是盘根错节,不能小看这些人!弄不好,解放军还没有打进来,自己就会先乱了阵脚。再说,刘文辉在雅安一接到委员长的命令,立刻就到成都来了,而且来后就不回去了。你说,在这样的情况下,能乱怀疑人家吗?然而,刘文辉人到了成都,却又称病不参加胡宗南、顾祝同的“联合作战指挥部”,邓锡侯也是。虽说他们最终还是去了,但是三两打鱼,两天晒网,阳奉阴违,叫委员长好不放心。他今夜就是接受委员长命令,前去摸摸这几个人的底。
想到这里,王陵基吩咐司机:“车往玉沙街开,去刘自乾(刘文辉字自乾)处。”
就在王陵基去玉沙街途中,西康省政府主席兼国民党24军军长,三星上将刘文辉正由他年轻貌美的三姨太杨蕴光陪着,在他公馆里一间温馨的吸烟室里,躺在宽大舒适的牙**烧大烟。
这是一间古色古香的暖房。窗外,风吹落叶声隐隐传进屋来,这就越发显出吸烟室的幽静、温馨。借着幽微的灯光勉强可以看清,烟榻就像北方的坑一样,几近占了房间的一半。地板上铺着腥红色厚重的波斯地毯,除了正壁上有一幅长轴《川康风情图》外,其它的景物被黑暗笼罩着显得模糊不清。那幅长轴是当年张大千先生深入康区采访写生后画的一幅力作。为感谢刘文辉的帮助、照顾,大千先生离开康定时送给刘文辉的。如果稍一注意,就立刻可以受到那幅《川康风情图》强烈的艺术感染力,看得出大师不同凡响的功力!画面上,雄峻的折多山下,一望无垠的绿得发亮的塔公草原向茫茫的远天伸去。金碧辉煌的塔公寺,座落在折多草原深处。画面中穷尽了藏人做大法事时的盛况。塔公寺内,红柱根根,酥油灯闪闪。香烟袅袅中,若干藏人或是远道而来,一头匐伏在神的面前;或是在廓上转经。寺周,旗幡猎猎中,正在举行一场盛大的请神会。草甸上,喇嘛们列队而来。走在前面的喇嘛,排成两排,披着红色的袈婆,后面是两人或是四人抬着一只只黄金杠色、硕大无朋的藏号;鼓着腮帮吹着号。金色的朝阳在硕大无朋的藏号上闪灼跳**着光斑,似乎可以听见他们吹出来的鸣嘟嘟的、声音浑厚的声响。之后是演藏戏的演员们,他们头戴牛、马等面具,手中挥摆着鞭什么的,迈着夸张的步子在跳跃蹦达,粗旷而神秘;最后是一队红衣喇嘛,分两边牵着一幅巨大的释迦牟尼佛画像迎面走来。整个画面声势浩**。而在草甸上和寺的四周,做生意的则有不少汉人或回民,他们或是在卖印度香,或在卖小吃……很是热闹。画面虚虚实实,详略得当,张大千用神来之笔将藏汉各族人民和睦共处,共庆佛事的场景十分生动地展现出来的同时,康地壮丽的山川风物和浓郁的风情也都跃然纸上,给人震撼。
幽微的灯光下,只见身着中式长袍马褂的刘文辉和身着宽松绸缎旗袍,年轻貌美的三姨太面对面地、头碰头地蜷屈着身子躺在烟榻上抽大烟;准确地说,是刘文辉在吸烟,三姨太在喂烟。刘文辉闭着眼睛,双手捧着一只长长的镶金嵌玉的龙须烟枪在丝丝吸烟。斜躺在他对面的三姨太,从翠藕色的镶边宽袖中伸出一双白嫩的纤纤素手,一只手替他掂着烟枪,一只手拈着烟针,在烟枪嘴上拨弄着燃烧得丝丝作响的烟泡。刘文辉胸脯起伏间,烟雾袅袅中,异香满屋。在他们头上伸手可及处,罗列着的杯盘中,摆着一个个又大又红又甜又圆的盐源大苹果、会理石榴等等。这些都是康区特产,在烟室中散发着诱人的、甜丝丝的水果清香。
借着幽微的灯光看得分明,大名鼎鼎的“多宝道人”刘文辉,50来岁。个子不高,人瘦,两颊下垂,颔下无须,像一个老太婆。不明底细的人,乍看到他的外貌,很难想像到他的厉害。绰号“多宝道人”的刘文辉在川内斗争中是一把好手,就是在同蒋介石的长期斗争中,也一点也不吃亏。
躺在刘文辉对面的三姨太,穿一身轻便宽松的绿色绸缎服,头上梳一根油松黑大辫,斜斜地搭在胸前,她皮肤白皙,丰满合度,简直就是一根注满了水分的山间竹笋。
月前,刘文辉上省时,留正室夫人在老家大邑县安仁镇主持家政,只带三姨太上省。刘文辉虽然在社会上泡了几十年,却无多恶嗜。他不酗酒也不赌博,就是抽一口大烟也无瘾。他当然也喜欢年轻漂亮的女人,但决不是见一个爱一个,见两个爱一双。自纳三姨太后,也许年岁渐深,也许本来就不甚强健的身体有些虚弱,他对三姨太深迷甚深,心不旁鹜。在外应酬回到公馆,他必先与三姨太一番缠绵。年轻漂亮的三姨太对他也是真心奉迎,这不仅是因为他老于世故,更是因为他们厮守有年,有了真感情。
看刘文辉抱着手中华贵的烟枪,“咝!”地猛吸一口烟,舒服地闭上眼睛,再长长地吐出烟来时;三姨太这又赶紧将拈好的烟泡用银笺子挑起,放到烟枪上去。她一边服伺刘文辉抽大烟,一边观察着夫君那一副舒泰的样子。
刘文辉直觉得一阵飘飘欲仙的感觉涌过全身。他继续抽着烟,延续着说不出的快感,思维的触角也变得特别活跃起来。过去、现在、未来,这会儿都在他的头脑中旋转了起来,越发清晰。
20世纪30年代初,毕业于保定军官学校的他,靠着侄儿刘湘的提携,很快崭露头角,并轻云直上。当时,四川只有两个师,刘湘就是其中的一个师长。以后当他的势力大到相当程度,当了四川省政府主席兼24军军长,四川三分之二的膏腴之地都尽落他手时,他坐不着了。与同是保定军校毕业,三军共管成都的田颂尧、邓锡侯撕破脸皮,先收拾了田颂尧,随后收拾邓锡侯。当他收拾到大他四岁,与他实力相同,占了以重庆为中心的川东半壁的的侄儿刘湘头上,进行“二刘决战”时却吃了大败仗。他被刘湘赶到了关山相阻,地瘠人贫的西康。不过,刘湘对他这个幺伯也是手下留情,让他在西康一线休养生息。他刘自乾不是庸常之辈。在雅安,他痛定思痛,因地制宜,发掘当地优势。他在广袤的康地开采金矿。利用若干温润的河谷地带,广种鸦片,卓有收益。川康地区年产鸦片六、七万吨,大半就产在他的防区内。著名学者黄炎培先生去了一趟康地后,在诗中这样写道:“我行效甸,我过村店。车有载,载鸦片,仓有储,储鸦片”,“红红白白四望平,万花捧出越西城;此花何名不忍名,我家既倾国亦倾……”他不仅靠种鸦片发了财,而且还养起了一支颇具规模的军队,他用实力迫使蒋介石不得不委以他西康省政府主席兼24军军长。
抗战期间,蒋介石多次调他出川抗日,可是他看穿了蒋介石的贼心,以静制动,死不挪窝,让蒋介石把他奈何不得。现在,又到了他人生的关键时期!已经处于崩溃前夕的蒋介石,盯紧了富有战略地位的西康,势必也就盯紧了他。他得沉着应对!
他想起年前奉召到南京后,蒋介石同他谈话,目的是拢络他。然后张群又同他谈。张群专门在家里办了一席精美的宴席招待他。席间,张群做出一副很诚恳的样子对他说:“以往中央同地方上的朋友是有些隔阂,对有些问题的处理也不尽妥当。”看了看刘文辉,张群试探道:“不过,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在这场党国同共产党的生死存亡的斗争中,我们还是应该捐弃前嫌,以大局为重,共赴国难。自乾,你说是不是?”
“那是当然的。”刘文辉频频点头,话说得滴水不漏:“我对中央虽然心里有些气,但欲当大事不糊涂。请岳军兄向委座陈明,我刘自乾同中央是一条心的,竭诚欢迎中央入川。”
在和张群谈话的第二天,刘文辉去拜访时在南京的表老张澜问计。在密室中,张澜开诚布公地对他说:“自乾先生来南京前,冯雪峰先生以中共中央特使身份来找过我,要我转达周恩来先生对你的问候,并望自乾先生尽快回到四川,掌握好部队。解放大军逼近成都时,若条件力量许可,希自乾兄能与解放军配合,以关门打狗之势夹击向康藏方向溃逃蒋军。周先生专门叮咛!”张澜摸了摸大胡子:“届时若条件和力量不许可,希自乾兄相机处置、配合。而从现在起,就应该做好充分的准备工作。”
张澜代表共产党高层给刘文辉传话,并非偶然。抗战期间,越来越同蒋介石离心离德的刘文辉在重庆时,就同主持中共南方局工作的中共中央副主席周恩来有过联系。在周恩来的启发诱导下,他表示了弃暗投明反蒋的决心。应他的要求,周恩来于1942年3月派出王少春等人携电台秘密去到雅安,驻在他的司令部,让刘文辉随时保持着同中共中央的联系。
他想起月前来成都时,他专门在雅安昌屏山上24军军部里召开的一个重要的会议,所有要员尽都出席。
那是一个细雨霏霏的日子。雅安是座雨城,一年四季,天天都要下一阵毛毛细雨。透过窗户向山下望去,穿城而过的羌江如练,周围群山苍翠欲滴。
尽管是开如此重要的军事会议,只要是在自己“家里”,刘文辉总是身着长袍马褂,头戴瓜皮小帽,脚蹬黑直贡呢朝元布鞋,坐在一把具有清宫特色的相当大的镶金嵌玉的太师椅上。这是上位。而他的部下亲信们,则像张开的雁翎似的坐在他的左右。
坐在上位的他,说一口川音很重的大邑话:“据成都密报,我们同中共方面的接触,蒋介石似有察觉。更为麻烦的是,老蒋恐怕要对我们西康动手。”他边说边用拇指珍爱地理了理尖尖下巴上好不容易才护起来的一绺干猫胡须,用一双很是敏锐的猫眼扫视了一遍坐在堂上的高级军官们,吐出一句文言:“如此,计将安出?”
“封锁金鸡关。”坐在刘文辉对面的刘元琮如是说。他是刘文辉的侄子,是24军有名的虎将,长得甚为彪壮,不到30岁,已佩上中将军衔。
“这是我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地。”刘元琮用手指着窗外远远的那座高耸入云端的黛色山岚:“当年,他老蒋想染指西康,就没有能够实现,他的军队过不来。现在他想来,哼,我肯信他老蒋有好多人填炮眼!”
“这样硬拚要不得!”刘文辉手几摆,不疾不徐地说:“今非昔比。现在老蒋入川坐镇成都,紧钉着我们西康。”他捏着手指,细算开来:“不说多了,光是胡宗南手中就握有全是美式装备的20多万精锐部队,我们呢?满打满算也就四万来人。人数上不如他,装备上、训练和战斗力上都不如他。我们打不过他,打不得!”
刘元琮不出声了,坐在他右边第一位的军参谋长,堪称足智多谋的伍培英不吭声,其他师长更都不出声;大家都一起拿眼看着坐在上位的足智多谋的他,等他拿主意,一锤定音。
“我看这样。”刘文辉用手揭下头上戴的瓜皮帽,扣了扣头,说:“为了不使老蒋疑心我对他有二心,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我去成都稳起。”刘文辉如此一说,举座皆惊。将领们都知道,这么多年来,蒋介石对刘文辉是恨之入骨,却因为靴长莫及,无可奈何。而现在作为军长、省主席的他却要去成都自投罗网,那怎么行?邓锡侯、潘文华是没法,他们在成都,处于蒋介石眼皮底下,想跑跑不了,成天担心吊胆,而军长这又是何必呢?大家都不同意。而“多宝道人”心中有数。他笑了笑,宣布散会。说实话,上成都,他自己也担心,担心一去,就被蒋介石笼起。而不去更不行。不去,就暴露了他心怀二心。
午休起来后,犹豫不决的他去找中共秘密派驻西康的首席代表杨春江问计。杨春江在他心中是很有分量的。年前杨春江刚来时,他觉得这个人土气,便有些瞧不起。杨春江是个30来岁的汉子,个子高高,黑瘦黑瘦,寡言少语,唯有那双有些凹陷的眼睛里,时时闪射出星星横掠夜空般的亮光。出于礼仪,年前当中共派驻西康省的首席代表杨春江来到雅安时,他亲自出面为之洗尘。酒酣耳热之际,当着场上几乎所有的24军的高级军官们,刘文辉来了兴致,自认为也是饱读诗书的他,要考考部下们的文才。他指着窗外飘洒的雨丝,命题作文。他说:“诸位,你们看我们这雨城雅安一年四季,天天都要落一阵雨。今天这个天气,不知哪位能贴切地来上几句?”
话刚落音,刘元琮显出军人本色,他马上接嘴道:“雨如流弹叭叭叭。”
刘文辉仰头大笑:“这细雨下得无声无息,哪来的雨如流弹,叭叭叭?”
伍培英是24军中有名的才子,他说:“既然军长出题,我也来凑个趣,叫‘雅风雅雨润羌江’,可还要得?”
刘文辉不置可否,这就掉头看着中共代表杨春江,问:“杨先生,你看呢?”
杨春江说:“我看还是用杜诗‘随风潜入夜,澜物寂无声’贴切些。”
刘文辉暗想,人说共产党都是些没有文化的土包子,看不出来,这个显得很土的人还是读过些书的!他这就试探着问杨春江:“杨先生想来是读过些书的?对杜诗有研究?”
杨春江笑道,不敢,我只是大学毕业而已。
“是哪个大学毕业的?”
“是苏联伏龙芝军事学院毕业的。”
苏联伏龙芝军事学院在世界上可是大名鼎鼎。“啊!”刘文辉不禁讶然失声,“原来杨先生是喝洋墨水的!”他看定杨春江,脸上明显流露出探询的神情:“那么,想来杨先生一定是精通国内外若干战例?有一事,我多年迷惑不解,想就此请教杨先生?”
“承蒙刘主席看得起。”杨春江话说得很客气,但骨子里那份从容、自信却是显而易见的:“尊敬不如从命。刘主席请讲,我只好班门弄斧了。”
“当年。”刘文辉陷入痛苦的沉思:“我的兵力比我的侄儿刘浦澄(刘湘字浦澄)多一倍,又占据着四川最富庶的川西数县,却败在了他的手下,我至今不知败在哪里?”
“轻敌、骄傲。自古骄兵必败!”杨春江成竹在胸,侃侃道来:“惜乎将军当年过分自信。以为凭藉掌握在手的20万大军和七十余富庶州县的财税就可打败刘湘,**平全川;而忽视了战略上的合纵连横,远交近攻。将军既打刘湘,又打田颂尧、邓锡侯。以至分散兵力,坐失良机,这样焉有不败之理……”
坐在一边的刘元琮,看这个新来的,看起来很土的杨春江这样振振有词“教训”军长,很不服气,对杨春江不快地侧目而视。而刘文辉却听得口服心服,心中有如茅塞顿开,拿眼色制止了就要发作的刘元琮。从此,他改变了对杨春江的看法,心中充满了敬重。有什么委决不下的重大问题,他都要去找杨春江问计。
他只身去成都的想法,在杨春江那里得到了肯定和支持。杨代表认为,既然邓锡侯、潘文华等人已决然反蒋,差的就是你刘将军这样一个有计谋的领头人。刘主席你若这时不去成都暗中组织起这股反蒋力量,那么,工于心计,善于打内战的蒋介石必然将邓锡侯、潘文华等一个个分而治之。那时你孤掌难鸣,事情就难办了。不如趁目前蒋介石摸不清你刘自乾将军的虚实,心存侥幸,举棋不定之际;光明正大,洒洒脱脱只身赴蓉,不惊不诧,如野鹤闲云。这样,不仅会使蒋介石暂时放松对你的警惕,分散他的注意力,不致对西康用兵;还会促使老蒋在他的战略决策上投出一枚关键的臭棋。现在,时间就是生命,就是胜利!将军应该主动出击,赢得先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