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2章 、父与女(1 / 1)

孟遥在被“请”下车之后,望着路旁楚楚可怜的叶韵恬,以及在她脚旁横七竖八扔了一地的行李,一辆看上去还不错的女士脚踏车,唔,当然还有一杆好像是用作防身的小猎枪,一时间,他不禁有些恍惚了:

呵呵,这是欧洲中世纪哪家贵族千金的愤而离家出走,还是本朝大明晚期深闺大小姐深夜私奔,迷途羔羊,终于知道世事艰难,在此狼狈等待梦中王子的救援?

老实说,孟遥第一眼看上去就想笑,尤其是记忆中这张曾经白皙脂玉般的粉脸,如今不仅被风沙毫不怜惜地弄得五花六道,而且早已在脸上恣肆汪洋的汗滴,也早就变成了洪泽湖,虽波光盈盈,却再也不忍卒读呀。

不知用了多大力气,使劲揉了好一阵鼻子,孟遥才拼命忍住笑道:

“叶小姐,你这是——”

话音未落,叶韵恬顿时泪流满面,只把一双哀怨的足以令所有男人都为之怦然心动的眼眸,无声地投在了孟遥脸上。

哭,是真的哭。

望着孟遥尽情流淌而下的泪水,也是情真意切的泪水。

鉴于已经无数次领略到突击营方方面面的恐怖科技实力,重新与大本营恢复了最高等级联系后,根据天皇指示,凡是一切发自叶家的各项秘密指令,严禁使用包括无线电在内的一切可被追踪的技术手段,甚至连军鸽都不准妄动。而一律只准动用最原始的人工传递。

如此一来可想而知的是。在她和大本营之间的每一次往来指示和接受指示,其延长的过程和间隔时间,自然也就达到了叫人难以忍受的缓慢地步。

比如这一次苏联红军与突击营的冲突,上一次来自大本营最高指示的密令,依然还是停留在一个月前的时间段上。

那时,斯大林刚刚开始调兵遣将。

那时,谁能想到斯大林的雷霆万钧,在突击营面前不过是一阵羞答答的小风雨,三两下就完了。

但天皇是至高无上的,早就准确地预测了这场冲突。虽然结局多少有点不同,虽然最新指示还不得而知,但尽一切手段和美色俘获眼前这个最大的“敌酋”,却是毋庸置疑的了。

她哭呀。就为了这个结果,她漂洋过海不远万里,在这个风沙漫天的鬼地方一待就是多年。

一切,却真的让她都等到了:

让巨无霸一样的红色苏联,与几乎是钢板一块的突击营发生冲突,甚至是一场难以估量的战争,这个做了多年的梦,竟然真的实现了。虽然这一切既不是她一手发动的,也是她自己都莫名其妙的,但现实毕竟是发生了。

让自己因此自然而然地拥有这个可能是当世最有力量的男人。因为这一切的来临,而变得触手可及,她怎能不欢呼雀跃尽情一哭呢?

因为这一切,也是天皇的密令和夙愿啊。

而且从这个男人这些年来相继拥有的一串老婆、夫人的燕瘦环肥来看,这个男人显然也不是纯粹吃素的,只要一切自自然然水到渠成,只要是王八看绿豆对上了眼,他,同样也不会拒绝再多一个她这样的美人吧?

现在总算于公于私都可以正大光明地对这个男人施展手段,她容易吗?

禁不住越想越伤心。当然也有抑制不住的心头窃喜,让叶韵恬一下子浑身发软地扑坐到了地上。

“孟、孟将军,没想到这荒漠之上的路,还是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我与父亲打赌。我能自己骑车横穿六座新城,结果——”

哦。原来是这样。

孟遥一看,连忙示意覃五柄与另一名警卫员将叶韵恬搀扶起来,然后送入自己的车内。

待到其他战士再把她散落一地的物件,一一收拾妥当,孟遥这才对早已做出花容失色状的叶韵恬关切地道:

“叶小姐,这里还不是江南,虽然将来她一定赛似江南,但现在你想要这样单人单骑穿越她显然还是很有困难的。我看这样吧,你的旅程不如就此告一段落,随我一道返回下一座城市可好?当然,我也可以通知你的父亲叶老先生,请他提前赶往那里接你回去。”

“一切都听将军安排——”

叶韵恬炉火纯青地调整着自己的语调、表情和姿势,病恹恹地说着,只是极快地眯眼观察了一下孟遥的动作。

既然已经要做温驯的绵羊,当然一切都得柔软的恰到好处喽。

“实在不好意思将军,您车上有水吧?我、我已有很长时间都没——”

这句话一出口,果然引来一声自责的惊呼:

“哦水,有,有——嗨,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呢?覃五柄,快,把水壶给——”

“不,将军,还是我自己来吧。”

叶韵恬心里顿时乐开了花,继续两眼迷离地打量着明显有些手忙脚乱起来的孟遥,抬起粉颈轻轻抿了一口水,便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啊对不起,将军,我太渴了,喷了您一身的水,实在抱歉!”

“没关系,没关系。”

孟遥毫不介意地一面用手抹着脸上的水花,一面语气和缓地说着,却没防备叶韵恬一下子就扑了过来。

“将军,实在是无礼了,还是让我——”

说着,叶韵恬便摸出不知在哪儿早已弄得五花六道的手帕,忙不迭地、同时也是毫不顾忌地扑在孟遥身上,仰着一张俏脸,关切地上下其手。

得,这一幕,让原本还有点警惕意味的覃五柄彻底扭过头去,还顺带瞪着眼睛让其他人也目不斜视起来。

呵呵。当年因为李雅丽。周大博士一缸醋打翻,直接打上门来,敢把枪口直接顶在孟遥的脑门之上,这一幕至今仍在很多贴身警卫的眼前晃悠。而眼前这小妞,无论美貌还是身世,啧啧,还是什么都不知道为好啊。

当叶韵恬不顾一切地扑上来,几乎就是一头扎在了自己的怀里,孟遥当然是不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的。

不过,当他本能地在乌油油的一头秀发飘过来时。深深地一吸气准备大大的秀色可餐一把,一股令人十分不愉快的气味却直冲鼻端而来。一怔之下,孟遥却不禁因为这怪异的气味,令自己心底最后一丝本能的警惕也没有了。

这乞丐一般的气味。说明了眼前这位大美女没有说谎。

心中一松,一串真正发自内心的畅笑油然而生:

“呵呵,叶小姐呀,这也幸亏是在我们十号以后的新城,不然的话,像你这样的大美女,恐怕要洗去一身铅华至少得一周之后啰。”

叶韵恬马上嘤咛一声,顺势娇嗔道:

“若不是将军的这些民生功绩,小女子哪里敢这样轻易在荒漠肆意忘形。想到每到一地就有热水澡可用,我还怕什么呢?”

呵呵。瞧这马屁拍得多么不动声色呀。

这一次换上了马路遥,脸上神经症地以抽搐,随后再次腹诽地扭过了脸去。

叶荣贵接到基地内卫部门叶韵恬所谓遇险事件的通知,心里咯噔一下之后,马上又老狐狸一般地悄然一笑,这次不慌不忙地拿起电话,告诉他的秘书去准备车子。

叶家当年扶桑归来,最终选择投身于突击营扎根曾经轰动一时。但孟遥也没有亏待叶家,不仅在政治上给予了很高待遇,同时还保留了叶家在突击营家族商业的三成特许运营。并将多种后世成熟的副食、日用等高仿产品也交给了叶家在海外垄断性经营,身为叶氏家族第二代掌门人的叶荣贵自然是心知肚明,当然也从此真的死心塌地以突击营为家了。

而对他这个叶家唯一掌上明珠的叶韵恬,她心里想什么,这些年身为父亲的叶荣贵更是不可能不一样的心知肚明。

有时候。叶荣贵一个人在深夜时也曾认真这样去想过,反正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作为突击营象征的孟遥,虽然不是寻常掌权者那样三宫六院,但事实上还是妻妾成群嘛。假若自己的宝贝女儿叶韵恬真有那样的想法,他倒是不介意自己也悄悄地在一旁使一把力的。

只是这些年总是阴差阳错,不是战事频繁,就是建国诸事纷现,弄得大家都是鸡飞狗跳的,儿女情长的事情,谁还敢轻易去提呀。

嗯,我那个宝贝女儿,肯定是等不及了,索性自己跑去想办法去了。

这样也好,看这趋势突击营很快就要全部拿下蒙古,而且恐怕还不止这一处的荒漠戈壁,未来会有多大地盘,谁都不敢说。孟遥将来坐天下,那也是迟早的事,所以——

叶荣贵眯眼沉思着,车窗外街景一闪而过。

鳞次栉比的建筑,以及恢弘建筑周围偶尔闪过的警卫,让叶荣贵不觉惕然一惊。

周芳雨,是的,那位周大部长,她可是一道难以逾越的大关啊。当年关于她拔枪相向的传说,至今仍在坊间流传。小女这想法,在周芳雨那里算不算非分之想呢?

想着想着,叶荣贵忽然烦躁地拍了拍司机:

“唔小张,你不要将车子开这么快嘛,颠的我好难受。”

司机小张诧异地回头看了看突然语气不善的叶荣贵,随即目光下意识地便向四通八达的大路望去:这么好的公路,等级算得上现今全中国最好的了,怎么会有颠簸之说?

不过,他可不敢有半点反驳,依言将车速降了下来。

开快车,这是刚刚出发时秘书亲**待的,说是要赶快去11号新城接小姐。可现在叶先生又不让开快车,真是让人不知所措了。听说营长好像也在那里,是什么情况不得而知,但两件事是不是相关联的呢?

就这样晃晃悠悠,一辆福特当年最新款小轿车,外加一辆随行警卫车,足足开了大半天,方才再傍晚时分赶到了目的地。

在11号新城一号宾馆,叶荣贵下了车,忽然将四平八稳的步伐,换成了急行军的模样,急匆匆地直往大厅跑去。

“韵恬,我的好女儿,你怎么样了——”

早已获悉消息候在大厅的宾馆经理,赶紧迎了上去:

“叶先生,请放心,叶韵恬小姐已由营长亲自指示住了下来,本城第一军医分院有关专家也正赶过来,稍后会为叶小姐做一次全面检查,应该是不会有什么大碍的。”

“哦,这就好,这就好。”

叶荣贵心不在焉地随口应和着,忽然想到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对了,营长呢,他现在——”

哦,宾馆经理赶紧讨好地一笑道:

“叶先生,营长将叶小姐安排妥当后,就马不停蹄地又走了。营长日理万机,看来我们宾馆想借此机会亲自跟营长汇报一下工作也不可能了。”

叶荣贵一听,脸色顿时一沉,马上连答话的心情都失去了。

推开房门,叶韵恬惊喜地站在窗口扭头望来,一看是叶荣贵,脸上顿时僵住了:“父亲,你怎么来了?”

看得出来,自己的这个宝贝女儿,或许正徘徊在窗口还在幻想着哩。

“湉湉,你这次有些过分了呀,不仅一个人横穿多个城市,还不计后果直接拦最高领导人的车队,也亏得是我叶家,要换做别人,营长会怎么想我们,其他领导人又会怎么想我们。”

叶韵恬俏目一翻,撅嘴顶了一句:

“父亲,再怎么横穿城市不都还是在突击营吗,你自己都说,这是全世界没有比这里更安全和舒适的地方,我散散心不行吗?”

看到叶韵恬说着说着,两眼一下子通红通红,叶荣贵赶紧走上前,现将身旁的秘书支出门外,然后放下身段靠近叶韵恬轻声抚慰起来:

“好了好了,我又不是责怪你的意思,只是希望你以后要做什么事情,至少要提前跟我和你妈妈说一声。”

“跟你们说有什么用,难道他还会听你们的。”

“哎呀我的大小姐,你的心思我们怎么能不知道,可是总要缓缓图之吧。”

“缓缓,哼,再缓缓下去,我都已经变成老太婆了。”

几番对话下来,叶韵恬终于不耐烦起来,烦躁地撕扯着自己的衣裙角就向门外走去:

“不跟你说了,我现在就去找他,看他——”

话音未落,叶荣贵赶紧拦住叶韵恬,然后长叹一声:“还找什么,他早就走了呀我的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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