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魔毯上的洞 01(1 / 1)

万岁!万岁!万万岁!

妈妈今天把家归;

妈妈今天把家归;

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吃完早饭,简就唱起了这首简单的歌。凤凰满怀同情地流下了晶莹的泪珠。

“真是太好了,”它说,“子女的孝顺之情!”

“可是,她要过了睡觉的时间才回来。”罗伯特说。“我们可以再乘坐一天魔毯。”

“他很高兴妈妈要回来——十分高兴,非常高兴;但是与此同时,那种高兴之情又同非常不和谐地和一个相当强烈的伤感情绪对立着,因为现在他们不能够整天乘魔毯出去了。

“我真希望我们能够去为妈妈弄一些好东西,只是她会想知道我们从那里弄到的,”安西娅说。“她从来、从来就不会相信它,事情的真相。不知道为什么,如果它很有趣的话,人们从来就不相信它。”

“我来告诉你,”罗伯特说,“假如我们许愿让魔毯带我们去某个地方,在那儿我们会找到一只钱包,里面有钱——然后我们可以给她买东西了。”

“假如它带我们去国外的某个地方,钱包里装的全是奇特的东方物品,上面绣着华丽的丝线,装在里面的根本就不是这里的钱,只是外国的奇怪东西。那样,我们就没有办法花它,人们就会不停地盘问我们从哪儿弄来的这些钱,我们就不知道如何才能摆脱那种困境了。”

西里尔一边说着话,一边把桌子从魔毯上移开,桌子的一条腿钩住了安西娅织补的一处地方,裂开了大部分,魔毯上撕开了一道大口子。

“哎呀,都是你干的好事啊,”罗伯特说。.

安西娅真是最好的妹妹。她什么话也没说,拿出了苏格兰杂色混合羊绒线和缝衣针,还有顶针和剪刀。到了那个时候,她已成功地将本来自然而然地想要发的火压了下去,已经能够十分和气地说——

“不要紧,斯奎勒尔,我很快就补好它。”

西里尔敲了敲她的背。他清楚地明白安西娅的感受,他不是一个不领情的哥哥。

“说到钱包里装的钱币,”凤凰若有所思地用它闪亮的爪子挠挠它那毫不起眼的耳朵说,“它可能最好是,也许,说清楚你们想要找到的钱的数目,还有你们想要找到钱包的国家,以及你们想要的钱币的种类。要是找到一个只装着三个欧布鲁斯的钱包,那你们真的就会觉得很扫兴了。”

“一个欧布鲁斯是多少钱?”

“一个欧布鲁斯大约是两个半便士,”凤凰回答说。

“是的,”简说,“如果你发现了一个钱包,我猜那只是因为有人丢了它,你应该把它交给警察。”

“现在的形势,”凤凰说,“的确是困难重重。”

“一笔埋藏的财宝怎么样,”西里尔说,“它的主人都已经死掉了。”

“妈妈不会相信那个。”几个声音同时说道。

“假如,”罗伯特说——“假如我们请求带我们去一个地方,在那儿我们可以找到一只钱包,并且把它还给了它的主人,他们会因为我们发现了它而奖励我们一些东西?”

“我们不允许拿陌生人的钱。你知道我们不可以拿,鲍勃。”安西娅说,她把穿在针上的苏格兰杂色混合羊绒线末端打了个结,(这是非常错误的,要是你补东西,千万不要这么做。)

“不,那样做不行。”西里尔说。“我们算了吧,去北极或其它真正有趣的地方。”

“不,”女孩们一起说,“一定会有某种办法。”

“等一下,”安西娅补充说。“我有一个主意,别说话。”

她的缝衣针停在了半空,大家都沉默了下来!突然,她说话了。

“我知道了。我们叫魔毯带我们去某个地方,在那儿我们可以弄到钱给妈妈买礼物——而且——而且她会相信我们弄钱的方式,还不会认为那是错误的。”

“好吧,我必须说,你学到了一个最大限度地利用魔毯的办法,”西里尔说。他说话时比平时更加地真诚和友好,因为他记得安西娅是怎么忍住没有骂他撕坏了魔毯。

“是的,”凤凰说,“你当然是。你必须记住,要是你把一样东西拿出去,它就不会呆在里面了。”

那时候没有人注意到这句话,但是后来人人都想起了它。

“快一点儿,潘瑟,”罗伯特说;那就是为什么安西娅加快了缝补魔毯,为什么魔毯中心的大补丁又松又垮,像一张鱼网一样,而不是想纺织的布一样绷紧和密实,那样才是一个作工好的、缝补认真地补丁。

然后,每个人都穿上了户外的衣服,凤凰飞到了壁炉上,在镜子前梳理自已的金色羽毛,一切都准备稳妥了。每个人都到了魔毯上。

“请走慢一些,亲爱的魔毯,”安西娅开始说话了;“我们想看一看我们要去哪里。”然后,她就说出了他们决定好的那个艰难的愿望。

接下来,魔毯变得坚硬,像木筏一样,在肯特镇的屋顶上方航行着。

“我希望——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们不能再高一些真是太遗憾了,”安西娅说,因为魔毯的边正在掠过一只烟囱。

“对的。说话要小心些,”凤凰用警告的口吻说,“如果你在如意魔毯上说你希望,你就是在许愿,就有一个它的结果。”

因此,在一小段时间内,没有人说话。魔毯平静地航行在圣潘克拉斯车站、王十字车站和拥挤的克拉肯威区的街道的上方。

“我们正在出格林尼治大道,”西里尔说,这时他们正在穿过波涛汹涌的泰晤士河。“我们可能会去看一看皇宫。”

魔毯继续向前滑行,仍然贴着烟囱很近,孩子们觉得一点儿都不舒服。就在那时,他们在新十字区的上空,一件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简和罗伯特坐在魔毯的中央。他们的一部分在魔毯上,另一部分——最重的那一部分——在中间的大补丁上。

“一切都是朦朦胧胧的,”简说;“一部分看走来像在户外,一部分像在家里的保育室。我觉得好像要得麻疹了;一切看上去都特别得奇怪,请牢记这一点。”

“我的感觉和你完全一样。”罗伯特说。

“这是那个洞,”凤凰说;“这不是麻疹,不管那是什么东西。”

听到这话,罗伯特和简两个人突然地,立刻跳了起来想要到魔毯上更安全的地方,补丁裂开了,他们的靴子竖了起来,沉重的脑袋和身体从洞里掉了下去,他们掉在了一个地方,四仰八叉地坐在了新十字区的安盛路705号的一座高大、灰色、阴暗、体面的房子的顶上的平整的铅溥板上。

去掉了他们的份量之后,魔毯似乎精神一振,升高到了空中。其他人都平躺在上面,从不断升高的魔毯的边缘向下看。

“你有没有受伤?”西里尔大声地喊,罗伯特大声喊着说“没有,”接下来魔毯就飞走了,简和罗伯特被一片正在冒烟的烟囱挡住了,其他人都看不见他们了。

“哦,太可怕了!”安西娅说。

“本来可能会更糟糕,”凤凰说。“要是我们经过泰晤士河的时候那块补丁裂开,你们这些幸存者会是什么感觉呢?”

“是的,你说的对,”西里尔说,刚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他们会没事的。他们会大声地喊叫,一直到有人把他们救下来,或者把瓦片扔在前花园里吸引过路人的注意。鲍勃有我的一便士和五便士,幸运的是你忘记补好我口袋的洞了,潘瑟,不然的话他就不会得到那钱了。他们可以乘电车回家。”

但是安西娅还是感到不安。

“都是我不好,”她说。“我知道正确的织补方法,我没有照着做。都是我不好。我们回家吧,用你的伊顿校服来缝补魔毯——真正结实的东西——然后再叫魔毯去接他们回来。”

“好吧,”西里尔说;“但是你的最好的夹克衫比我的伊顿校服更结实。我们必须放弃给妈妈的礼物了,就这样吧。我希望——”

“住嘴!”凤凰说;“魔毯要落到地上了。”

它的确正在下落。

它迅速而又平稳地下降,落在了普特福德路的人行道上。它降落的时候倾斜了一下,因此西里尔和安西娅很自然地从上面走了下来。一转眼,魔毯把自己卷起来藏在了一根门柱的后面。它做得非常快,普特福德路上的人一个也没有注意到它。凤凰沙沙地钻进了西里尔的外套里面,几乎就在同一时刻,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说——

“哎呀,不会吧!你们究竟在这儿干什么?”

他们与亲爱的叔叔——雷金纳德叔叔面对面了。

“我们想要去格林尼治宫,我们正在谈论纳尔逊呢,”西里尔尽量说他叔叔能够相信的实话。

“其他人到哪里去了?”雷金纳德叔叔问。

“我也不十分清楚,”西里尔回答,这一次他十分地诚实。

“好吧,”雷金纳德叔叔说,“我必须赶快走了。我在郡法院有一个案子要办。当一个令人不快的律师就是这一点最糟糕了。在生活中有机会的时候,一个人却不能把握住它。要是我能跟你们一起去美术大厅,然后再请你们到‘轮船’吃午饭多好啊!不过,唉,可能不行呀。”

叔叔摸了摸他的口袋。

“我不能独自享受,”他说,“但是你们没有理由不去享受一下。给,四个人分,这个结果应该可以给你们一些你们想要的东西。你们自己保重。再会。”

好心的、戴着高高的帽子的叔叔愉快地挥舞着他那把精致的伞向他们告别,然后离开了。西里尔和安西娅,看着躺在西里尔手中的金光闪闪的硬币,交换着意味深长的目光。

“好了!”安西娅说。

“好了!”西里尔说。

“好了!”凤凰说。

“善良而又古老的魔毯!”西里尔快乐地说。

“它真的很聪明——如此恰到好处而又如此简单,”凤凰平静地称赞说。

“哦,回家吧,我们把魔毯修不好。我真是太不像话了。我一会儿的工夫就把其他人忘记了。”受到良心谴责的安西娅说。

他们飞快地偷偷地把魔毯展开——他们不想引起公众的注意——他们的脚刚站到魔毯上,安西娅就许愿回家,一转眼他们就到了家里。

他们的好得不能再好的叔叔的好心好意使他们不用走极端了,不需要用西里尔的伊顿校服或者安西娅的最好的夹克衫来缝补魔毯了。

安西娅立刻开始工作,把破裂的丝线拉到一起,西里尔急忙出去买了一大块大理石花纹的美国油布,细心的家庭主妇常常用它来覆盖梳妆台和厨房的餐桌。这是他能够想到的最结实的东西。

然后,他们开始用油布把整个魔毯衬好。没有了其他人,保育室显得古怪而空旷,西里尔并不是很有把握他们是不是能够“乘电车”回家。所以,他试着帮助安西娅,他这样做是一番好心,但是对她的帮助不大。

凤凰看了他们一会儿,但它很明显地变得越来越烦躁不安。它拍着漂亮的羽毛,先用一只金色的爪子站着,然后又换了另一只,最后它说——

“我再也不能忍受了。这样太让人焦虑了!我的罗伯特——是他把我的蛋孵出来的——我还经常舒服地坐在他的诺福克胸口!我想,如果你们原谅我的话——”

“是的——去吧,”安西娅哭着说,“我希望我们早该想到请你去。”

西里尔打开了窗户。凤凰拍一拍光彩夺目的翅膀消失了。

“现在一切都好了,”西里尔说,拿起了它的缝衣针,一转眼刺到了手上的一个新地方。

当然,我知道你这段时间一直真正想知道的,也就是安西娅和西里尔想知道的,就是简和罗伯特,从魔毯上掉到安盛路的705号屋子的铅板上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是,我必须先告诉你另外一件事情。这是讲故事的时候最令人烦心的啦,你不能同时讲述故事的所有不同的部分。

罗伯特,发现自己坐在潮湿的、寒冷的、被煤烟熏黑的铅板上的时候,他的第一句话是——

“太糟糕了!”

简的第一个行动就是流眼泪。

“擦干了,帕茜;不要那么没用,”她的哥哥温柔地说,“会没事的。”

然后,他就朝四周看一看,就像西里尔知道他会那样做的一样,想找一些东西扔下去,以引起远在下方街道上的行人的注意。他没有能够找到任何东西。真是够奇怪的,铅板上没有石头,甚至连一片松动的瓦片也没有。屋顶是石板的,每块石板都知道并坚守着它自己的位置。不过,正如经常发生的事情一样,在寻找一件东西的时候他发现了另外一件东西。那儿有一扇活动的门通往下面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