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集〕(1 / 1)

辛亥革命 王朝柱 5891 字 6个月前

南京总统府官邸 内 日

孙中山与蔡元培、宋教仁、汪精卫等十多人走进总统府官邸,分主次落座。

孙中山:“今天请诸位来,就是为了一件事:北上迎袁世凯来南京就任临时大总统。蔡总长德高望重,任团长。有什么困难,尽可畅所欲言。”

蔡元培:“此行的任务含建都问题吗?”

孙中山:“含!”

蔡元培:“对此,全国的舆论―乃至于同盟会的内部均有对立的意见哟!”

孙中山:“我想,蔡总长一定知道,在欧美各共和政体的国家,几乎对每一件事的看法都有不同的意见,但当参众两院以多数通过以后,任何人都要服从。”

宋教仁:“对!如众所知,我不赞成定都南京,当参议院以多数通过以后,我就要无条件地执行。如果袁世凯仍然坚持建都北京,那他执行的就是独裁政体!”

蔡元培为难地:“可章太炎等公然撰文说:‘袁公既被举为大总统,则名实自归之矣,何必移统一政府于金陵,然后为接受耶?’就说同盟会的《民立报》吧,也公开说‘统一南北,本也,奠都南北,末也。争其末而败其本,愚者不为’。”

宋教仁:“这都是不懂议会政治之论!”

孙中山:“对此,克强所论极是:‘清帝既退其统治权,统一政府未成立之前,当仍在南京,临时政府自应受之于政治所在地,更无移政府而送其接受之理’。”

蔡元培:“对此,我是赞同的。可袁世凯他……”

孙中山:“所以,要请蔡总长一行等去北京劝驾嘛!”

蔡元培微微地点了点头。

孙中山:“兆铭,北方议和总代表唐绍仪何时回北京?”

汪精卫:“明天!”

孙中山:“那你就作为蔡总长的先锋官,随唐绍仪去北京,给袁世凯先下个毛毛雨。”

汪精卫:“是!”

北京袁世凯宅邸客厅 内夜

袁世凯坐在沙发上,有滋有味地抽着雪茄,翻阅茶几上摆着的报纸和电文。

袁克定引唐绍仪、汪精卫走进:“父亲,唐总代表和兆铭到了!”

袁世凯腾地一下站起,分外热情地:“请坐,快请坐!”

唐绍仪、汪精卫应声落座。

袁世凯:“唐总代表,你对建都问题有何意见啊?”

唐绍仪不屑地:“孙中山挑起建都之争,其目的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就是要把袁大人请进石头城,或曰是用金钱修成的陵墓之中。”

汪精卫断然地:“我不赞成此见!”

袁世凯一怔:“好嘛,谈谈你的意见。”

汪精卫:“一,中山先生如果有此阴谋,何必把临时大总统让给袁大人呢?二,他曾给友人的信中说道:‘主北主南,各有理由,公等所持大都系永久之说,此自可侯将来国民会议议之。’再诚如克强所云:‘以国都问题与临时政府建置地点混合,故生种种误会……国都问题当由国会解决。临时政府为暂行统治权之机关。”

袁世凯:“中山先生和黄克强所论不无道理。但是,就实际情况看,有不少困难哟!”他深深地吸了一口雪茄,又说道,“方才,英国驻华公使朱尔典打来电话,说老朋友兆铭到北京了,一定要见你。”

汪精卫:“谢谢!”

袁世凯:“他会代表欧美诸国告诉你,他们一致反对建都南京。”

汪精卫:“我懂了!”

袁世凯:“唐总代表,一定要按国宾的规格欢迎孙中山先生的代表团!”

北京正阳门火车站外夜

唐绍仪、汪精卫以及袁世凯原内阁的高官站在站台上,看着徐徐开来的所谓“花车”。

身着北洋新军制服的军乐队整齐地站在一边。

有顷,“花车”停在站台下,车门打开了。

军乐队奏响所谓迎宾曲。

蔡元培、宋教仁等北上迎近团走下“花车”。

唐绍仪迎上去,紧紧握住蔡元培的手,热情地:“蔡总长!我代表袁大人前来欢迎阁下一行。”

蔡元培:“谢谢!谢谢。”

唐绍仪紧紧握住宋教仁的手,说着同样的欢迎“台词”

蔡元培握住汪精卫的手:“兆铭,情况如何?”

汪精卫:“一切正常!袁大人明确指示:按国宾待遇,下车奏迎宾曲,出站走正阳门,沿途有北京市民站在街道两边欢迎,下榻外务部的迎宾馆。”

蔡元培受宠若惊地:“过了!过了……”

外务部迎宾馆会议室 内 日

蔡元培、宋教仁、汪精卫等坐在会议桌前品茗交谈。

袁世凯在唐绍仪等陪同下走进会议室。

蔡元培一行肃然站起,鼓掌欢迎。

袁世凯微笑着示意大家落座。

蔡元培等相继落座。

袁世凯坐定之后,故作风雅地笑着说:“马上就到三月了!诸位来自江南三月花如海的南京,对塞外初春风袭人的北京不习惯吧?”

蔡元培:“大家多是走南闯北之士,什么天气都能适应。”

袁世凯:“这就好!这就好。”

蔡元培:“袁公,您一定见到我发表的《布告全国文》了吧?”

袁世凯:“见到了。”

蔡元培:“我们来到北京之后,各种报纸发布了许多不实之词,作为专使,除去转达孙中山先生对您的问候之外,还有义务再向您重申我此行的职责。”

袁世凯:“可以,可以!”

蔡元培:“袁公当在南京就临时大总统职,为法理上不可破之条件。故袁公之就职于南京,准之理论,按之时局,实为神圣不可侵犯之条件。”

袁世凯低沉地:“是的!”

蔡元培:“而蔡等欢迎之目的,专属于是,与其他建都问题及临时政府地点问题均了无关系也。”

袁世凯郑重地:“我也亮明自己的态度:一,不是我不想建都南京,而是北方各省都杆―尤其是军政要员、外国驻华使节齐声反对。”他说罢对唐绍仪说:“你是我们北方议和的总代表,把我收集的一些材料交给蔡先生,请他再转给孙中山先生。”

唐绍仪:“是!”遂从皮包中取出一沓报纸、文稿,双手交给蔡元培。

袁世凯:“二,我从没有说过不南下就任临时大总统之职,只是尚未与北洋各统制、民政首领商留之人。否则,刚刚实行共和的北京会闹事的。”

蔡元培:“那袁公的结论呢?”

袁世凯:“暂缓两天好吧?”

蔡元培:“好!”

袁世凯:“今天就是见个面,双方都听听对方的意见,然后再一块做结论。”

蔡元培:“行!”

袁世凯指着唐绍仪说:“蔡先生一行就交给你了,吃住行是不准出问题的。”

唐绍仪:“是!”

袁世凯格外关切地:“另外,谭叫天的京剧是很出名的,你要为蔡先生他们安排一场。如果怕剧场不安全,那就请到迎宾馆来唱堂会嘛。”

唐绍仪:“是!”

锡拉胡同 袁世凯书房 内傍晚

袁世凯坐在书桌前,平静地阅读一本线装书。

袁克定引曹馄走进:“父亲,第三镇统制曹馄将军请见。”

袁世凯放下手中的书:“曹馄啊,准备得怎么样了?”

曹馄:“报告大总统,我第三镇官兵业已准备停当,就等您一声令下了!”

袁世凯:“还记得我说过的用意吗?”

曹馄:“记得,虚虚实实四个字。”

袁世凯:“第一个虚字呢?”

曹馄:“虚张声势,借以吓阻,但不得伤人。”

袁世凯:“第二个虚字呢?”

曹馄:“虚中有实,有声有色,但掌握有度。”

袁世凯:“好!两个实字呢?”

曹馄:“真枪实弹,真兵实干,但令行禁止。”

袁世凯:“好,那就按照原定计划开始吧!”

外务部迎宾馆院中 外**

蔡元培、宋教仁、汪精卫似刚吃过晚饭,每人拿着一根牙签边剔牙边交谈。

蔡元培:“北京的烤鸭果真不错,名不虚传,皮嫩肉香,尤其是那焦黄的皮,放在嘴里不用嚼就化了。”

汪精卫:“主要是火候掌握得好。”

宋教仁:“何止是烤鸭啊,就说我们请这位老谋深算的袁某人南下,也得需要掌握好火候啊!”

蔡元培:“这句话讲得好!我们说轻了,他袁某人不理我们;可说重了呢,双方就有可能把局面弄僵。”

宋教仁:“再僵,他袁某人也不敢动武,更不敢把我们软禁起来。”

汪精卫:“对!”

蔡元培微微地摇摇头:“难说!”

汪精卫:“绝无可能!再说他袁大人就要出任临时大总统了,为什么还要干这种蠢事呢!”

外务部迎宾馆大墙外面**

沿着胡同跑来一队荷枪实弹的官兵,悄然地停在墙边。

一个拿着手枪的下级军官,低声地命令:“注意!听到我的枪声以后,立即冲着迎宾馆的上空开枪,不要怕费子弹,随便打,记住了吗?”

“记住了!”

拿着手枪的军官:“都要记住:谁都不准进迎宾馆!如有国宾从前门或后门跑出,要给他们让出一条生路。”

“是!”

拿着手枪的军官:“谁要是在慌乱中伤了一个国宾,满门抄斩!全都记住了吧?”

“己住了!”

拿着手枪的军官:“好!立即进人各自的阵地。”

荷枪实弹的官兵迅速散开,很快将迎宾馆团团围住,双手端着大枪等待命令。

外务部迎宾馆院中夜

蔡元培:“今天晚上九点,谭叫天就来迎宾馆唱堂会了,我们可都要多准备些散碎银子啊!”

汪精卫:“没问题!袁大公子派人送来了银子,让我转告你们:当年慈禧太后听谭叫天的戏,也得赏几个悖悖。”

宋教仁:“你见过当年老佛爷赏的悖悖吗?”

汪精卫:“见过,就是栗子面做的小窝头。”

宋教仁:“好吃吗?”

汪精卫:“你想啊,老佛爷吃的还错得了!”

蔡元培:“就个人兴趣来说,我不仅不爱吃老佛爷赏的小窝头,而且她爱听的京剧也没有比才的歌剧《卡门》好听。”

汪精卫:“真的?”

蔡元培:“这还有假的!”

突然,大墙外面传来一声清脆的枪声。

蔡元培等三人闻之一惊。

接着,大墙外面的枪声响成一片。同时,还传来一片喊叫声:“我们兵变了!绝不让南京派来的人给跑了……”

蔡元培、宋教仁、汪精卫惊得不知所措,没有了主张。

这时,一位迎宾馆的服务人员冲出楼门,惊慌失措地喊着:“闹兵变了,你们快逃跑吧!”

蔡元培终于镇定下来:“请告诉我们,什么地方安全?”

服务人员:“方才袁府打来紧急电话,让你们赶快逃到六国饭店,那里最安全!”

宋教仁也镇定下来:“快说,我们如何才能安全地逃出这迎宾馆呢?”

汪精卫:“是啊,我们从哪里逃走最安全?”

服务员沉吟片时:“跟我来!”他说罢快步向前。

蔡元培、宋教仁、汪精卫紧紧跟着服务员跑去。

这时,大墙外面的枪声、喊声不断。

胡同口 外夜

夜空中依然传来枪声和喊声。

胡同里静无一人,每户的大门都是紧闭着。

服务员带着蔡元培、宋教仁、汪精卫快步跑到胡同口,他们累得全都“呼味呼味”地喘着粗气。

服务员:“对不起了,我不能再送你们了!”

蔡元培:“可我们……谁也不认识……六国饭店在什么地方啊!”

汪精卫:“我……认识!”

宋教仁:“你怎么会……认识?”

汪精卫:“当年,我们为了刺杀摄政王,跑遍了北京城,也知道六国饭店……在东交民巷。”

蔡元培:“好!你带路。”

汪精卫头前带路,沿着大街向前跑去。

蔡元培、宋教仁紧紧跟在汪精卫的身后,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跑着。

服务员望着远去的汪精卫等三人,自语地:“没想到啊,他就是当年刺杀摄政王的汪精卫。”

锡拉胡同 袁世凯宅邸客厅 内 晨

北京的晨空依然响着稀疏的枪声和喊声。

袁世凯在室内一边快速踱步一边愤怒地自语:“他娘的,我事先再三指示,此次行动要按虚虚实实去做,可这个曹馄倒玩起真的来了!”

袁克定从内室走出:“父亲,据参加兵变的部队报告,昨天晚上,他们在东城区东华门、王府井和前门一带纵火抢劫,有的还冲进老百姓家,发生强奸民女的事情!”

袁世凯:“蔡元培先生率领的代表团呢?”

袁克定:“兵变事件发生以后,我就通知迎宾馆,请他们赶快躲进六国饭店。”

袁世凯:“谁负责送他们去六国饭店?”

这时,唐绍仪一步闯进屋门:“是兆铭带着他们逃到六国饭店的。”

袁世凯:“全体代表团成员都到六国饭店了吗?”

唐绍仪:“都到了!”

袁世凯:“没有人负伤吧?”

唐绍仪:“没有!”

袁世凯长长地吐了一口气,遂坐在当门的太师椅上。

这时,曹馄戎装革履地走进,兴奋地说:“大总统!昨夜奉大总统密令,兵变之事,已办到了!”

袁世凯碎然站起,怒骂:“胡说!立即滚出去!”

曹馄大惊:“大总统……”

袁世凯:“滚!”

曹馄转眼看到唐绍仪,会意地:“是!我这就滚。”他冲着唐绍仪点了点头,遂大步走出去。

袁世凯:“又是一介武夫!’”

唐绍仪:“下边,该怎么办呢?”

袁世凯:“你立即驱车赶往六国饭店,代表我向蔡元培先生等代表致歉。”

唐绍仪:“是!”

袁世凯:“北方局势动乱,随时都会发生兵变,因此,请他们就待在六国饭店,哪里也不要去。”

唐绍仪:“是!”

袁世凯:“基于这种动乱的局势,我也不便去六国饭店看望他们,务请他们原谅。”

唐绍仪:“是!他们与南京的联系呢?”

袁世凯:“请他们把电文交给你,由我们代发。”

唐绍仪:“是!”转身走出去。

六国饭店会客厅 内 日

蔡元培、宋教仁、汪精卫等十多人惊魂未定地坐在沙发上,全都沉默不语。

唐绍仪走进:“看样子,你们一夜都未休息吗?”

蔡元培有情绪地:“还休息哪,我们逃了一夜的难!”

唐绍仪:“袁大总统也一夜未合眼,天一亮,就派我来六国饭店,向你们通报有关兵变的情况。”

蔡元培:“请讲吧!”

唐绍仪:“此次兵变由谁发难和原因均不清楚,袁大人正在下令调兵进京,镇压兵变,估计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蔡元培:“各国驻华使节有何反应?”

唐绍仪取出一纸公文:“这是英国驻华公使朱尔典送交我外务部的照会。”

蔡元培接过用英文写的照会用心审阅。

宋教仁:“什么内容?”

蔡元培沉重地:“简单地说,他们为了保护驻华使馆的安全,已经请求各国政府派兵进京。”

宋教仁:“这可使不得啊!”

汪精卫胆怯地:“是啊,事态如果再扩大,岂不又引起新的八国联军进北京嘛!”

蔡元培:“这是最危险的!”

唐绍仪:“据袁大总统说,更加危险的是,不知此次兵变是否还有扩大之势。”

汪精卫:“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蔡元培沉思良久,断然地:“立即给孙中山先生发电报:袁大总统不可南下就职!”

南京明皇城外傍晚

孙中山、黄兴、胡汉民漫步明皇城上。他们眺望夕阳西下的晚霞,枪然地交谈。

孙中山:“据来自北京的消息,三月一日夜,变兵们又在北京西城和京城焚掠,数千家居民遭到严重的损失。”

胡汉民:“不可理解的是,通州、天津、保定等地也同时发生兵变,洗劫民宅和店铺。”

黄兴:“更为有意思的是,欧美诸国竟然扬言派兵进京,你们不觉得这其中有文章吗?”

孙中山:“我也多次自问,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黄兴:“谁都知道,京、津、保一带的驻军,都是袁世凯的嫡系部队,没有他的命令,谁敢进京发动兵变?”

胡汉民:“结论只有一个:袁世凯为了拒绝南下,自编自导了这样一出兵变滑稽戏。”

黄兴:“这也是我的结论!”

孙中山:“可是宁沪杭的旧官僚、立宪派,还有我们同盟会的不少同志却指责我们,说请袁世凯来南京就职,是有意为袁设计了一个请君人瓮的丑剧!”

黄兴:“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孙中山:“这就更加需要搞出一部临时约法,用法律来约束他袁世凯搞独裁。”

黄兴:“我同意!请宋教仁等同志返回南京,参加临时约法的起草工作。”

胡汉民:“蔡元培先生他们呢?”

孙中山:“继续留在北京,代表我们出席袁世凯临时大总统的就职典礼。”

“好!”黄兴、胡汉民说。

北京袁世凯宅邸大厅 内 日

在庄重的军乐声中摇出:

正面墙上挂着“临时大总统就职典礼”的横幅。

袁世凯穿着戎装革履,胸前戴着一枚勋章,右手拿着一顶圆形大盖军帽走进大厅,站在中央。

接着,徐世昌、赵秉钧、唐绍仪等原内阁阁员走进大厅,站在袁世凯的周围。

照相师把老式照相机推到前面,遂又钻进一块黑布中,只见一阵黄烟升起,照相仪式结束。

袁世凯走到前面说道:“我们这些朝中命官都知道一句话:朝中不可一日无主。 自清朝退位之后,我们的国家已经虚位以待多日,所以才酿成这次京城的兵变。现在,我填补了权力的真空―虽然还是个临时的大总统,在没有成立新的内阁之前,诸位都要尽力行使各自的权力!”

与会的内阁成员热烈鼓掌。

袁世凯宅邸餐厅 内夜

一桌丰盛的酒宴,周围站着三个斟酒的美女。

袁世凯、袁克定、汪精卫走进餐厅,分主宾落座。

袁世凯端起酒杯,客气地:“我自从得了兆铭这位义子之后,真是如虎生翼,帮我解决了许多难题。你兆铭就要南下了,来!我们三人干一杯!”

“干!”

袁世凯:“兆铭啊,你何时再回北京来呢?”

袁克定:“父亲,兆铭暂时不回来了!”

袁世凯一怔:“为什么?”

汪精卫:“我已经二十八岁了,计划这次回到上海以后,就与相恋有年的未婚妻完婚。”

袁世凯:“女家是谁啊?”

汪精卫:“是南洋侨商的女儿,叫陈璧君。”

袁世凯:“她是你的第几房妾啊?”

汪精卫:“是元配,还没有完婚。”

袁世凯:“这怎么行呢!等你再回到北京之后,我亲自为你挑几房年轻貌美的小妾。”

汪精卫:“不行!不行……”

袁世凯:“有什么不行的?我都五十多岁了,已经有一妻八妾了,我还准备再选一个当第九妾呢!”

汪精卫:“不行!真的不行……”

袁世凯:“我说行就行!告诉我,结婚以后,准备去什么地方?”

汪精卫:“准备去法国巴黎度蜜月。”

袁世凯:“那得需要很多银子吧?”

汪精卫:“是!”

袁世凯:“我这个做义父的,是一定要送给尚未见面的儿媳妇一笔嫁妆钱!除此而外,我还要送给你这个新郎、未见面的新娘一笔程仪费。”

汪精卫:“谢谢!”

袁世凯:“克定,这些天来你也够忙的了,兆铭走了以后,我放你几天假!”

北郊山区外 日

一匹红马疾驰飞来,特写:

袁克定骑在马背上,非常得意地挥鞭纵马。

身后有几个随侍骑着马紧追不舍。

袁克定的坐骑马失前蹄,绊倒在地。

袁克定摔出很远的地方,他抱着腿疼得嗽嗽大叫。

随侍相继飞身跳下马来,快步跑到袁克定身旁,七嘴八舌地:“大公子!摔得怎么样了?”

袁克定抱着腿大叫:“疼死我了!快送我去医院,晚了这条腿就废了!”

“是!”

两个随侍抬起大叫不止的袁克定放在马背上,旋即一边一人扶持,平稳地向前走去。

南京长江岸边外傍晚

晚霞似火,烧红了西天,也映得滚滚东去的长江闪着点点金光。

孙中山、黄兴坐在长江岸边,触景生情,默然不语。

突然,黄兴怅然吟咏:“大江东去,浪涛尽,千古风流人物……”

孙中山侧目看了看黄兴那如痴如醉的样子,禁不住地笑了:“克强,你也想写一篇新《赤壁赋》吗?”

黄兴微微地摇了摇头:“不!我只是突然想起了苏东坡的《赤壁赋》。”

孙中山啃叹地:“我也经常自问:像苏东坡这样豪放的一代词人,为什么还会吟咏出‘人生如梦,一搏还酪江月’这样消极的诗句呢?”

黄兴:“恐怕只有身临其境,才能理解苏东坡为何吟出‘高处不胜寒’的名句。”

孙中山:“是啊!今人,甚至是后人,谁也不会想到你我因优心《临时约法》能否在参议院通过的问题,竟然躲到长江岸边,思千古风流人物之幽情。”

黄兴拿起一块石头掷向江中,有所感地说:“看!这块石头在江水中击起一个小小的浪花,很快又被江涛淹没了,可你我呢……”他微微地摇了摇头,遂又叹了口气。

孙中山:“就说周郎、赤壁,结果还不是灰飞烟灭吗?再说我这个临时大总统吧,总共才当了四十四天,就主动宣布辞职,让位于袁世凯,这一切是为了什么呢?”

黄兴:“我也曾不止一次地发出这样的自问。”

孙中山:“还不是为了多灾多难的祖国,还有受苦受穷的中华民族嘛!”

这时,远方传来马蹄声。

孙中山、黄兴循声望去:

宋教仁骑着一匹白色的骏马飞驰而来。他滚鞍下马,分外激动地:“大总统,克强,《临时约法》通过了!”

“真的?”孙中山、黄兴惊喜地问道。

宋教仁:“真的!”

孙中山:“某些人没有责难我?”

宋教仁:“先生开始提要立《临时约法》的时候,有人说孙中山当临时大总统,那就是总统制;袁世凯接任临时大总统,就改成内阁制。可随着北京兵变内幕的逐渐披露,多数议员就又改口说,还是孙先生有先见之明!”

孙中山摇了摇头:“说是先见之明,还不如说是很多人的共识。今天参议院能通过这部《临时约法》,我看你宋教仁是功莫大焉!说老实话,费了不少口舌吧?”

宋教仁笑了:“孙先生是清楚的,西方国家的民主,就是体现在参众两院的角力上,若想获胜,就得八方串联,四下游说,所谓费口舌才刚刚开始。”

黄兴:“你们向袁世凯提出内阁名单了吗?”

宋教仁:“提出了!大家为了限制袁世凯的权力,建议由同盟会出内阁总理,由克强掌陆军总长。”

黄兴惨然一笑,遂又微微地摇了摇头。

宋教仁:“放心,按照《临时约法》的规定,他袁世凯是无权提内阁名单的。”

南京总统府官邸 内夜

汪精卫坐在沙发上,精神焕发地翻阅茶几上的报纸。

宋霭龄端着一杯咖啡放在汪精卫面前的茶几上:“汪先生,请用咖啡!”

汪精卫:“谢谢!宋秘书,孙先生就要正式辞职下野了,你还继续当秘书吗?”

宋霭龄淡然一笑:“不知道。不过,只要孙叔叔需要,我就会留在他的身边。”

孙中山笑着说:“谢谢霭龄!”他望着站起身来的汪精卫,伸手示意落座,有些焦急地问道,“兆铭,袁世凯就任临时大总统以后,他同意南京方面提出的组阁名单吗?”

汪精卫:“不同意!他说新的内阁总理,必须是听他话的人出任。”

孙中山:“他难道不清楚吗,所谓内阁总理,不是他袁某人这个临时大总统能任命的。”

袁世凯:“他说等新的宪法颁布以后再说吧!”

孙中山:“那他也应该知道,这届内阁有它的特殊性,他的临时大总统是我让给他的,所以这届内阁成员,必须照顾南北双方的利益。”

汪精卫:“对此,他是同意的。但有两个职务他是一定要坚持的:内阁总理是唐绍仪,陆军部总长是段棋瑞。”

孙中山叹了口气:“不去说这些了!兆铭,你回到南京以后还有什么想法吗?”

汪精卫:“明天,我就去上海与璧君完婚,然后一同南下省亲,接着再去法国度蜜月。”

孙中山:“我听汉民说,方声洞烈士的妹妹方君瑛也暗恋着你,可一定要处理好哟!”

汪精卫自信地点了点头。

上海外滩外夜

黄浦江中停泊着插有万国旗子的船舶。

外滩公园中徜徉着各国游人和情侣。

汪精卫、方君瑛沿着黄浦江岸边走来,他们深情却又近似抽泣地交谈着。

汪精卫:“我是爱你的,知道你也爱我,可是,却被现实环境所限制,为此我常常很痛苦。”

方君瑛:“一切悲欢离合及生死之事,都是缘分。爱情寄托,最宝贵的是在精神,不局限于身体。此情贵在天长地久的相知相维,又岂在朝朝暮暮并枕厮守。”

汪精卫再也控制不住了,遂叫了一声“君瑛!”满怀**地拥抱了方君瑛。

方君瑛用力推开汪精卫:“你已经与璧君结婚了,再这样……我就对不起她了……”她终于忍不住地哭了。

汪精卫:“不要这样,是我对不起你。”

方君瑛:“你们何时离开上海?”

汪精卫:“近期!”他沉吟片时,“你能和我们一起去法国巴黎吗?”

方君瑛:“是去度蜜月吗?”

汪精卫:“也可以这样说。”

方君瑛:“这既不合适,也不方便。”

汪精卫:“我想好了,只要你同意,我就向你嫂子曾醒姐弟,还有你妹妹方君璧发出邀请,我们一起去巴黎。”

方君瑛:“我们家没有这样多的钱。”

汪精卫:“只要你能同行,钱由我来解决。”

南京总统府官邸 内 日

孙中山、黄兴、宋教仁、胡汉民在深沉地交谈。

宋教仁:“为了解决唐绍仪出任内阁总理一职,由赵凤昌、张窖等人斡旋,唐绍仪加人了同盟会。这样,就算是袁世凯认同的―由南方革命党成员出任总理。”

孙中山:“这也真难为你宋教仁了!”

宋教仁:“开始,我们坚决力推克强出任陆军部总长,可克强他坚决拒绝。事后,我们又推克强出任参谋总长,他也坚决不当。最后,克强他只同意出任留守南京的工作。”

孙中山:“克强,你这是为什么呢?”

黄兴:“北京,是袁世凯经营多年的地盘,真可谓是盘根错节,连针都插不进,去当挂名的总理有用吗?同样,北洋军队只知有袁宫保,我当陆军总长有用吗?至于参谋总长,那更是看着段棋瑞这些人的眼色行事的角色!”他沉吟片时,又说,“我为什么同意留守南京呢?是要利用手中的一点权力,替共同打天下的弟兄们谋个饭碗。”

胡汉民:“你能借此多保留些军队吗?”

黄兴:“请问,军炯从何处来呢?”

孙中山叹了口气:“请通知参议院,我于四月一日正式辞去临时大总统!”

参议院大门前外 日

在热烈的掌声中摇出:

林森、居正、宋教仁等列队站在门前鼓掌。

孙中山、黄兴、张睿、蔡元培等大步走来。

孙中山站在前面无比悲枪地说:“我承蒙诸位革命同志的厚爱,于一月一日就任临时大总统,经过整整三个月的努力,我们不仅结束了两千多年的帝制统治,而且还完成了临时大总统的交接。更为重要的是,我们还通过了一部《临时约法》,明确规定‘中华民国之主权属于国民全体’,它可以确保我们国家永远走民主共和之路!”

全体与会者热烈鼓掌。

孙中山:“我认为,共和制度的建立是最重要的,至于谁做总统并没有多少关系。这是因为总统不过公仆,当遵守宪法,从舆论。另外,我还认为,中华民国成立以后,民族、民权主义已经达到,今后的任务,就在于振兴实业、交通,实行民生主义!”

与会者热烈鼓掌。在悲枪的音乐声中送出深沉的画外音,并叠印出相应的画面:

“孙中山先生辞去临时大总统的职务以后,在胡汉民、廖仲恺等的陪同下,对武汉、福州等地进行访问,返回离别多年的故乡―香山县翠亨村,小住三日,遂又偕卢慕贞夫人回到广州,宣传实业救国等民生主义。期间,他又赴澳门看望了生病的陈粹芬,小住二日,又返回广州继续宣传革命。五月十五日―恰是农历三月二十九日,他前往黄花岗,出席广州人民祭悼七十二烈士英勇牺牲一周年大会……”

黄花岗烈士墓外晨

在哀乐声声中摇出:

黄花岗风貌依旧,但那座埋在黄花岗中的坟墓已经长出了野草。

朝阳缓缓从东方升起,野草上的露珠闪着银光。

各界人士戴着黑纱、抬着花圈走来,放在坟墓前边,十分自觉地站在墓前,一个个肃然无语。

有顷,孙中山在胡汉民、廖仲恺等的陪同下走到墓前,无声地站在群众的前面。

司仪站在一边大声喊道:“祭悼黄花岗烈士的大会现在开始!一鞠躬!再鞠躬!三鞠躬!礼毕。”

孙中山等参加祭悼的人们深深地鞠了三个躬。

司仪:“今天,我们广东人民最忠诚的儿子、中华民国第一任临时大总统孙中山先生也来参加祭悼革命先烈了!”

参加祭悼的群众把目光投向孙中山。

孙中山深深地向群众鞠了一个九十度的大躬。

司仪:“下边,请孙中山先生给大家讲话好不好啊?”

“好!”

孙中山深沉地讲道:“在推翻帝制、创建共和的革命道路上,黄花岗烈士是建立了特殊的功勋的!一年前,他们献出了最可宝贵的生命;一年后,他们的鲜血浇开出了革命的鲜花―那就是一个崭新的中华民国!”

与会的群众自发地鼓掌。

孙中山:“广东的人民为革命出力最多,因此反对我辞去临时大总统,说我更不应该把大总统的职务让给独裁者袁世凯!更有甚者,认为烈士的鲜血白流了!我站在烈士的墓前郑重地宣告:一,我们推翻了清朝,结束了君主专制制度,从此中华大地上再也没有皇帝了;二,现在是临时大总统,将来要依法选出合法的大总统;三,我们现在的任务是什么呢?是实现三民主义中的民生主义!”

广州珠江岸边外 日

孙中山、胡汉民坐在珠江岸边,深情地交谈着。

胡汉民:“先生,袁世凯当了不到半年的临时大总统,未经参议院提名、批准,他就推翻了唐绍仪内阁和陆征祥内阁,这说明他根本就没把《临时约法》放在眼里!”

孙中山:“《民立报》的文章说得就更严重了,骂袁世凯的骨子里就是独裁!”

胡汉民:“对此,你有何意见呢?”

孙中山:“对此,我给宋教仁写了一封信,大意谓:‘民国大局,此时无论何人执政皆不能大有设施。盖内力日竭,外患日逼,断非一时所能解决’。”

胡汉民:“总应当有个解决办法吧?”

孙中山:“若只从政治方面下药,必至日弄日纷,每况愈下而已。我个人认为,必先从根本下手,发展物力,使民生充裕,国势不摇,而政治乃能活动。”

这时,廖仲恺快步走来:“先生!袁世凯再次向你发来邀请函电,希望你和黄兴能克日北上。”

孙中山接过电文阅毕问道:“你们二位的意见呢?”

胡汉民:“坚决反对你和克强北上朝拜袁世凯!”

廖仲恺:“我赞同!”

孙中山微微地摇了摇头:“我反对!”

胡汉民、廖仲恺大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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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集终

作者注:

袁世凯赠汪精卫钱,史无所记。但是,像汪精卫这样没有体禄的书生,是如何解决近十人在法国巴黎的生活呢?按照常理,我编撰了这节戏,请史家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