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炮台响着激战的枪炮声。
黄兴、荻氏站在炮前,指挥义军向山下开炮,发出惊天动地的轰鸣。
刘撰一、黎仲实指挥义军抬着担架,把伤员送到急救处。
孙中山蹲在地上,紧急处理一个又一个伤员。
胡汉民抱着一个酒坛站在担架一边,给孙中山打下手。
不远处,摔伤胳膊的池亨吉坐在地上,双腿上面放着一个笔记本,右手拿着一支笔在**满怀地写着。
刘撰一、黎仲实亲自抬着一个重伤员走到孙中山身旁,慌乱地放在地上。
刘撰一焦急地说:“先生!枪弹把他的胸部打穿了,淌了好多的血啊!”
黎仲实慌乱地:“先生!他、他已经不省人事了!”
孙中山转过身来,用力把伤员带血的衣服撕开,特写:
右胸已经血肉模糊,继续向外淌着鲜血。
孙中山命令地:“汉民!赶快打开酒坛,用酒为他消毒。”
胡汉民打开酒坛,小心地用酒洗伤口。
很快,三蛇酒把昏迷中的伤员刺激醒了,他疼得轻轻地呻吟了一声,遂又自语地:“好……香的……酒啊……”
胡汉民:“先生,他醒过来了。”
孙中山:“我清楚!快把伤口洗干净,好进行包扎!”
伤员疼痛难忍,他一边说着:“好香的……酒啊……”一边渐渐地睁开双眼一看:
孙中山亲自为他冲洗伤口。
伤员忙说:“使不得啊,使不得啊……”
孙中山:“使得!不要说话,强忍一点……”
伤员:“我本来……就不怕死,今天,您孙大首领……能为我治……伤……我死……”他眼睛渐渐一合说不出话来了。
孙中山忙说:“挺住!有我孙中山这个郎中在,你一定会活下来的。”
伤员再次吃力地睁开双眼,哀求地:“孙大首领,我知道……不行了,别费劲……给我喝一口……酒,行吗?”
孙中山:“行!别说话,张开嘴,让汉民把酒倒在你的嘴里。”
伤员微微地张开嘴。
胡汉民双手捧着酒坛小心地往伤员的口中倒酒。
孙中山看着伤员香甜地顺着嘴、品着酒。
伤员一边品着酒一边说:“好香的……酒啊……孙大……首领,好……人……”他头一歪,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孙中山站起身来,摘下军帽,向义军烈士致哀。
胡汉民、刘摆一、黎仲实相继站起,脱帽致哀。
不知何时,黄明堂站在了一边,硬咽着说:“兄弟,你死得值啊,我们的孙大元帅给你治伤,还给你送行……”
孙中山:“明堂,他是你的什么人?”
黄明堂:“远房的弟弟。”
孙中山:“一,他和其他的烈士都要厚葬;二,要给他们的家属发放抚恤金。”
黄明堂:“可我们没有钱啊!”
孙中山痛苦地整起了眉头:“先把他们的姓名记下来,等革命成功了再补发,我们还要为他们建纪念碑。”
黄明堂:“是!”
孙中山:“汉民,我们在重新修订革命方略的时候,一定要把厚葬烈士、发放抚恤金写进去,让那些为国捐躯的英灵能含笑九泉!”
胡汉民:“是!”
突然,漫山遍野的枪炮声顷刻之间消失了。
孙中山再三倾听,难以置信地:“怎么停了呢?”
黄明堂:“可能战情有变,让我去看看。”大步走去。
孙中山叮嘱地:“明堂,注意安全。”
镇北炮台前沿阵地外 日
义军官兵趴在阵地前沿,双手端着长枪,随时准备打击进攻的官兵。
黄兴提着盒子炮站在阵地前沿掩蔽部,两眼死死地盯着山下。只见:
一个清兵跌跌撞撞地向山上跑来,他一边摇晃着手中的书信一边大喊:“不要开枪,我是给孙中山送信的!不要开枪,我是给孙中山送信的……”
黄明堂走到黄兴的身旁:“副元帅,山下为什么突然停止进攻了?”
黄兴指着山坡下说道:“猜猜看,是下战表来了,还是送缓兵之策?”
黄明堂:“我看是来探听虚实的!”
稍许,送信的官兵爬到阵地前沿,气喘吁吁地说:“哪个是……孙……中山……”
黄明堂跃出掩蔽部,上去就是一记耳光:“混蛋!孙中山的威名是你叫的吗?”
官兵捂着被打的脸说道:“这是我们的上峰说的,让我一定把这封信交到孙……中山的手里。”
黄明堂一把夺过官兵手中的信:“回去吧!你要不是信使,我早就让你的脑壳开花了!”
官兵:“别!别……两国交兵,不伤来使,我们的上峰还说,只要我回到山下,我们就撤兵。”
黄明堂:“少锣唆!快走。”
官兵:“好!我这就坐滑车下山。”他说罢往山坡上一倒,很快就沿着上山的路滑下山去了。
黄兴:“你赶快给孙先生把信送去,我留在这里监视官兵的动静。”
黄明堂:“是!”他纵身跳回掩蔽部,向炮台走去。
伤兵救护处外 日
孙中山继续蹲在地上救护伤员。
黄明堂快步走来:“孙先生!清兵守将陆荣廷派人给您送信来了。”
孙中山站起身来,双手接过来信,很快看完,他沉吟片时,说道:“同志们!都过来一下。”
胡汉民、黎仲实、刘撰一、池亨吉、荻氏等相继围过来。
孙中山低沉地:“陆荣廷给我写来一封信,现请汉民同志给大家读一遍,然后再发表意见。”
胡汉民接过来信,念道:“逸仙大驾,荣廷拜上:……今朝来梦到猛烈炮声,是即认为孙统领亲自临军,极操纵之妙矣。今知机会已到,我等愿投君等之靡下。耿耿此心,天日可表,投书表志,容翌日详议。”
孙中山:“欲知故乡事,需问故乡人。明堂,你先谈谈对这封信的意见!”
黄明堂:“用我们当地骂人的话说:契弟是个反骨仔,醉心名利,丧尽良心,不知杀害多少同盟会的兄弟,哪能来和我们一起革命呢?不要上他的当!”
这时,黄兴大步走到跟前:“孙先生,山下陆荣廷所部二百余人撤去。”
孙中山一征:“克强,陆荣廷尚未和我们见面、接洽,他为什么就单方面撤兵呢?”
黄兴:“有可能是烟幕弹!”
孙中山微微地点了点头,遂陷人凝思。
突然,小冯一边喊:“大元帅!大事不好了……”一边踉踉跄跄地跑到跟前,“扑通”一声,趴在了地上。
孙中山伏身看着喘粗气的小冯:“汉民!快拿碗水来。”
胡汉民晃了晃酒坛:“先生,我这里只有酒。”
小冯高兴地:“酒比水好,快,让我喝两口。”
孙中山:“不行!你太小了,不能喝酒。”
黄明堂:“大元帅!我们这里的孩子全都会喝酒。”
小冯爬起来坐在地上:“您不信,我就喝给你们看看。”他接过酒坛,“咕咚咕咚……”地全都喝光。
孙中山惊奇地:“好大的酒量啊!”
小冯腾地一下站起来:“大元帅!陆荣廷、龙济光都是一伙黑了心的混蛋!”他蓦地一张嘴,吐出一口酒水,接着又咳嗽起来。
孙中山一边轻轻地为小冯捶背一边说:“不急,慢慢地说,他们这些混蛋是怎么黑了心的?”
小冯:“黄首领先前派去的联络员早被他们杀了,还把人头挂在树上示众。”
黄明堂气愤地:“陆荣廷、龙济光你们这些刽子手等着瞧吧!”
孙中山:“小冯,接着讲。”
小冯:“他们撤军是缓兵之计,据他们的卫兵说,陆荣廷自凭祥带来三营兵,已在大青山、小青山、凤尾山等要地与守军会合,明天,将开始围攻这三座镇南关炮台。”
众人听后大惊。
孙中山:“克强,我们如何应敌呢?”
黄兴:“先回作战室!”
镇北炮台作战室 内 日
孙中山指着镇北炮台地图激动地说:“战斗已经作出证明:我们不仅能坚守镇北炮台,而且还能消灭腐败、怕死的清兵。另外,我们业已攻取三座炮台,所贮弹药、粮食必富,依险而守,亦可相持多日,不虞缺乏。结论:打!”
荻氏:“我同意孙先生的意见,只要有炮弹,我就能守住这座镇北炮台!”
孙中山:“摆一,仲实,你们的意见呢?”
“坚守炮台!”刘樱一、黎仲实答说。
孙中山:“克强,你的意见呢?”
黄兴:“撤!”
孙中山大惊:“为什么?”
黄兴:“天刚刚放亮的时候,我就带着汉民、明堂查看了镇北炮台的军火库,令我震惊的是弹药所剩无几,至多还能再坚持一天。”
孙中山:“这怎么可能呢?”
黄明堂:“大元帅,黄将军说的是千真万确的。”
孙中山:“弹药和粮食都跑到哪儿去了呢?”
胡汉民:“据原镇守炮台的官兵说,他们的上峰侵吞军费,以肥私囊,致所存无几,且不足供数时之战。”
孙中山整着眉头:“谁敢买他们的弹药呢?”
黄明堂:“我们!”
孙中山:“你们?”
黄明堂:“对!这些年来,我们义军、乡勇的弹药,大多数是从官兵的手中买的。”
孙中山:“腐败!腐败……”
黄明堂:“官兵不腐败,我们怎么会如此轻易地夺取这三座炮台呢!’’”
孙中山气得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黄兴:“时下,生气是没有用的,我们还是要面对这样的现实:弹药已缺,进退皆难。虽有天险,亦难守御。”
孙中山:“明堂,我们还能再坚持一天吧?”
黄明堂:“能!”
孙中山:“好!明天晚上,我们留在安南的萧何―谭老就会派刘岐山押送弹药、粮食上山来了。”
恰在这时,小冯拿着一封信走进:“孙大首领!一个叫刘岐山的派人上山给您送信来了。”
孙中山激动地笑着说:“说曹操,曹操到!大家准备好,下山接弹药、粮草旦”他伸手接过来信,迅速拆阅,最后他气得“咳”了一声,把来信摔在桌子上。
黄兴:“又发生不测之事了吧?”
孙中山:“对!刘岐山同志来信说,运来的大宗粮食、枪支、子弹,在文登被法军扣留,交涉无效。”
黄兴等心情十分沉重,谁也不再说一句话。
孙中山把头一昂:“大家都表个态吧,谁愿意和我留下坚守炮台?”
黄明堂:“我!”
小冯:“还有我”
胡汉民:“我坚决反对!克强同志,你是我们的副元帅,战地指挥官,只有你才能命令孙先生下山!”
黄兴为难地:“可我下命令,孙先生会听吗?”
孙中山:“坚决不听!”
胡汉民生气地:“那您得说说不听的理由!”
孙中山:“第一,我十多年没有踏过中国的大地了,我现在站在这镇北炮台上觉得很高兴,舍不得下去。再说,天无绝人之路,我们在这里总是有办法的!”
胡汉民断然地:“不会有办法的!快说第二条理由。”
孙中山:“我们一共才几十个人就敢占领这三座炮台,这就说明腐败的官兵希望我们来。要是我们走了,这三座炮台不就马上失守了吗?”
黄兴:“这是无可奈何的事麻!我们坚守在这里一无弹药,二无粮草,一齐坐守,殊无必要。”
孙中山长叹一声:“多好的开局啊,怎么一下子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胡汉民:“克强,天就要黑下来了,你必须下死命令了!”
黄兴沉吟良久,低沉地说:“孙先生!为革命大计,你立即下山回安南。我代你留在镇北炮台,与官兵决一死战!”
孙中山叫了一声:“克强!”紧紧地抱住黄兴,“我们一起下山。”
镇才七炮台前沿外傍晚
夕阳西下,晚霞似火,一抹十万大山,也映照着雄伟壮观的镇北炮台。
孙中山、黄兴等一行人情绪低沉地走过炮台广场,看着那救护的药箱和担架,无限伤情在心头。
黄明堂、小冯等紧紧跟着孙中山、黄兴等默默地走着。
孙中山走到下山处,紧紧握住黄明堂的手:“留步吧!”
黄明堂:“不!我要送大元帅下山。”
孙中山:“放心,我们这些人命大,不会发生意外的。再说,官兵随时可能攻山,你还要组织弟兄们反攻呢!”
小冯一步跨到孙中山面前:“就这样吧,你们是我接上山的,现在再由我安全地送你们下山。”
黄明堂:“行!小冯,你下山之后就回那模村吧。”
小冯:“不!我还要回来保护黄首领。”
黄兴握住黄明堂的手,坚定地说:“明堂,弟兄们的生命是第一位的,千万不要死守炮台。”
黄明堂:“那也不能这样便宜了他们I就是弃守这三座炮台,我也要用火药把所有的大炮都给他炸了!”
孙中山:“不可!留着它,我们终会把它收复的。”
小冯:“真的?”
黄兴:“大元帅什么时候说过瞎话?”
小冯不好意思地笑了。
黄兴爱抚地摸着小冯的头:“一定要安全地等着我,不要多少时日,我还会再带着你们打官兵!”
黄明堂行军礼:“黄将军,我和弟兄们等着您!”
孙中山:“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小冯,头前带路!”
小冯快步走到前面,向着山下走去。
孙中山、黄兴等跟在小冯的身后一步一回头地下山。
黄明堂不停地挥着手,双眼渐渐地淌下了泪水。
在激烈的枪炮声、军乐声中送出深沉的画外音,并叠印出相应的战斗画面:
“孙中山、黄兴等下山后的第二天,守卫镇南关的清兵向三座炮台发起猛攻,战火烧红了碧绿的大山,枪炮声震撼着大地苍天。但是,革命军终因弹药不济、食粮缺乏,再加上可饮之水业已告罄,遂决定于十二月九日清晨由南炮台缺口经小路退人安南境内的燕子山……”
黄明堂背后插着一柄大刀,一手提着一支盒子炮,带着弟兄们边战斗边退下山去。
小冯紧紧贴着黄明堂向山下走去,他恋恋不舍地回头向炮台上一看:
一面青天白日旗插在旗杆上,在枪林弹雨中随风飘展。
小冯:“黄首领,你们先走,我回炮台把军旗取回来!”
黄明堂:“不行!枪子都把军旗打成了洞,太危险了!”
小冯生气地说:“你没听大元帅、副元帅说嘛,军旗是军队的灵魂,要像爱护生命那样爱护军旗。我们绝不让军旗落在官兵的手里!”他说罢又向山上跑去。
黄明堂及弟兄们站在山坡上,十分焦急地看着。只见:
小冯冒着弹雨如飞的危险,双手抱着旗杆飞快地爬到顶端,摘下军旗,遂又一手抱着旗杆一手拿着军旗滑落下来。
河内 甘必达街六十一号 内 日
孙中山沉重地:“镇南关起义是我第六次之失败。对此,我还是那句老话:失败是成功的种子,或曰失败是进步之母。为了我们的胜利快些到来,我真诚地希望大家找出不足,对我孙某人也要毫不留情面地进行批评。”
在孙中山的讲话中摇出:黄兴、胡汉民、刘撰一、黎仲实、荻氏等表情凝重地听讲。
胡汉民:“此役虽无成功,但也不能说是失败。没想到我等随先生往复狭隘之山径,且设有敌伏,我们竟安然无恙。就说我们在镇北炮台和清军交战吧,我们这些秀才无一怯阵,都跟着先生奋勇当先,出生人死,现在想起来,还总觉得很有意趣。”
孙中山:“汉民,尔等亲临战场,为何恃而不恐?你于同行中最为文弱,且力疾而进,又是什么原因呢?”
胡汉民:“首先,党与党员实有牺牲献身之要求,其次,吾人既矢志革命,所谓知死必勇,更不愿其时提出顾虑,致他人动摇。”
孙中山:“然也!克强,你是我们的军事家,又是这次镇南关战役的指挥者,说说你的意见吧!”
黄兴:“对我来说,亲临战场与敌交锋,尚属首次。可以告慰先生和同仁的是,我也拿着枪射击了,命中得不错。可是我只能用枪打,而先生呢,却当起了炮手,一炮就打死了几十个清兵。”
孙中山:“这都是荻氏的功劳!”
荻氏:“不对!我是法国的退役炮兵上尉,从未听说我们的拿破仑大元帅当过炮手。可你们的孙大元帅呢,不仅亲临战场坐镇,而且还听我的命令点炮,在古今战史上绝无仅有,绝无仅有!哈哈……”荻氏骄傲地笑了起来。
刘撰一:“不对!在我国古代战场上,元帅、大将,也是要冲锋陷阵、与敌厮杀的!”
荻氏疑惑地:“孙先生,这是真的?”
孙中山:“不清楚!我只知道在戏曲舞台上有这等事,当年的关公,就曾在樱一的故乡长沙和黄忠打过一杖。”
黎仲实:“对!戏名嘛,叫《战长沙》。”
荻氏认真地:“戏是编的,不作数,不作数!”
与会者禁不住地笑了。
池亨吉一个人站在窗台前,拿着笔在用心地写些什么。
孙中山:“池亨吉!不要写了,该你发言了!”
池亨吉摇了摇笔记本:“我可以念一段我写的文章吗?”
“可以!”
池亨吉打开笔记本念道:“中山先生由斯以言:吾党经一次失败,即多一次进步。然则失败者进步之原因也……唯失败之后,谨慎戒惧,集思补过,折而愈劲,道阻且长,期以必达,则党力庶有充实之时。历观前事,足以气壮!”
黄兴:“好!好……”遂带头鼓掌。
与会者跟着热烈鼓掌。
这时,谭人凤严肃地走进,愕然地看着大家兴奋的样子。
孙中山本能地:“谭老,发生了什么情况?”
谭人凤:“法国驻安南大使请您去他们使馆一趟。”
孙中山:“有什么紧急的大事吗?”
谭人凤:“有!法国外交部根据大清国外务部请求,决定把先生驱逐出安南。”
孙中山等愕然大惊。
河内 和顺茶楼二层 内 日
一桌丰盛的酒宴。
孙中山与所有同志的心情都分外沉重。
孙中山:“同志们!法国当局勒令我离开安南,无奈,我只好又去过那种浪迹天涯的生活!为此,只有将经营粤、桂、滇三省起义―尤其是军事指挥付托给黄克强、胡汉民二人代理。下边,由汉民同志宣布下一阶段的部署!”
胡汉民:“孙先生被迫南走新加坡之后,由黄克强同志亲率侨胞组成的革命军―主要是退人十万大山的义军开进钦廉地区,再度发动钦廉起义。黎仲实同志随义军同行,当好黄克强同志的助手!”
黎仲实:“是!”
胡汉民:“与此同时,由黄明堂、王和顺率部进至云南河口发难,以作响应。我除去协助黄克强等同志发动钦廉起义外,还参与领导云南河口的发难。”
孙中山:“明堂同志,长途跋涉行军,其艰难险阻是可想而知的,你和弟兄们吃得消吗?”
黄明堂:“请大元帅放心,绝无问题!”
孙中山:“还有什么困难吗?说出来一起解决。”
黄兴:“经镇南关起义,我更加坚信革命党人那一往无前的壮志雄心。但是,我对粮草、弹药的来源实在优心。为此,我想请谭老再辛苦一趟,造访当地驻军郭人漳行营。”
谭人凤:“可以!至少可以请他接济我们弹药。”
黄兴:“刘撰一同志,你立即赶回日本,请宫崎寅藏筹购枪械,运赴海防,以供应用!”
刘撰一:“是!”
孙中山:“我已电告在香港的冯自由等同志,将其所购弹械,先期运到,以资供应!”他取出一沓钱,“克强同志,这是所余的华侨捐款,全部交给你保存、使用!”
黄兴接过钱:“先生,你留下生活费了吗?”
孙中山:“请放心,我不会饿肚子的。另外,我到新加坡以后,立即向南洋的华侨巨商募捐,保障你们起义无后顾之忧。”
黄兴感动地:“同志们,这就是我们的中山先生啊!”
孙中山取出一信:“克强,你到香港以后,带上这封信,与谭老一道去九龙看看我的兄长孙眉。”
黄兴接过信:“放心,我和谭老一定办到。”
孙中山端起酒杯,慷慨悲歌地说道:“我们就要分手了!但我们的心永远是在一起的。为了我们播下的成功的种子早日发芽、开花、结果,我们喝了这杯三蛇酒。干!”
“干!”
孙中山及同志们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香港九龙小道外 日
那时的九龙到处是农舍菜田,一片南国乡间的样子。
黄兴、谭人凤扮成港客走在乡间小道上。他们触景生情,随意地交谈着。
黄兴:“听孙先生说,他的兄长孙眉先生是檀香山出了名的侨商、农场主。如今,他又来到九龙发展,说不定事业有成,越做越大了。”
谭人凤:“我想是的!孙先生让你我传信,保不准还有向孙眉先生募捐的意思呢!”
黄兴:“有道理。”
谭人凤:“照这样说来,今天中午,孙眉先生可以用好酒、好菜招待我们这两个不速之客了!”
黄兴:“那是一定的。”他放眼看了看周围稀疏的农舍,“谭老,孙眉先生会住这样简陋的茅草房吗?”
谭人凤微微地摇了摇头:“不会,绝对不会!”
黄兴:“我们去哪里找孙眉先生呢?”
谭人凤:“按照孙先生写的地址去找。”
九龙孙眉家房前的菜地外 日
一座破败的草房,门前有一块绿油油的菜地。
年过半百的孙眉头戴一顶草帽,身着一件普通的黑色上衣,双手拿着一把锄头,细心地收拾菜地。
黄兴、谭人凤沿着乡间小道走来,打量着这草房、菜地,还有它的主人孙眉。
黄兴客气地:“老乡,请问孙眉先生家住在什么地方?”
孙眉抬起头,看了看黄兴、谭人凤,警惕地:“请问,二位是孙眉先生的什么人啊?”
谭人凤:“我们是孙眉先生弟弟的朋友,受他弟弟之托,给孙眉先生带来了一封信。”
孙眉:“我就是孙眉,请把信交给我吧!”
黄兴、谭人凤听后愕然,疑惑地打量着孙眉。
孙眉:“你们难道不相信我是孙眉吗?”
“不,不!”黄兴、谭人凤忙说。
孙眉:“请问二位是准?”
黄兴:“我是中山先生的战友,黄兴。”
谭人凤:“我是中山先生的战友,谭人凤。”
孙眉:“久闻二位大名,如雷贯耳,欢迎,欢迎!”
黄兴不解地:“孙眉先生,您不是檀香山的侨商吗?怎么落魄到这种地步?”
孙眉叹了口气:“那是过去的事了!为了帮助我弟弟革命,我把在檀香山毛伊岛的甘蔗园、牛马等财产全都变卖了。怎么办?我只好回到故乡九龙种田、活命。”
“了不起,了不起……”黄兴、谭人凤感慨地说。
孙眉:“可是,不久以前,我那年老的母亲又得了重病,只好把她老人家送进香港的英国医院。为了给母亲看病,我又变卖了九龙值钱的田产。无奈之下,只好给弟弟孙文去信,希望他能寄些钱来给母亲看病。”
黄兴取出那封信:“可他只给你捎来这封信。”
孙眉接过信拆阅,无限伤情地叹了口气,自语地:“弟弟啊,为了革命,你连行孝都不要了啊!”
黄兴急忙从口袋中取出一些钱:“孙先生,我也没有什么钱,请收下吧!”
谭人凤也取出一些钱:“还有我的这点钱,就算作代中山先生尽孝吧!”
孙眉看着黄兴、谭人凤手中那不多的钱,淌下了热泪。
黄兴:“乐观些,等革命胜利了,我们就会变好的。”
孙眉接过钱审视片时,近似自语地:“孙文也多次给我说过这样的话,等革命胜利了,我们就会变好的……”
黄兴、谭人风硬咽着说:“那是一定的……”海边码头外晨
这是一座民用码头,一艘不大的客轮停在码头上,穿着南洋风情服装的男女老少踏着跳板,争着上船。
孙中山扮成南洋商人的模样,拄着一柄手杖走来。
陈粹芬扮成女佣,提着一只藤箱紧随其后走来。
这时,身着西装的刘摇一从榕树下走来:“孙先生,我来给您送行了!”
孙中山紧紧握着刘摇一的手:“谢谢!”他转过身来问道,“阿芬,你还有多少私房钱啊?”
陈粹芬:“五百多元!”
孙中山:“先借给我五百元吧!”
陈粹芬一怔:“做什么用?”
孙中山:“请撰一带给太炎先生,以解燃眉之急!”
陈粹芬断然地:“不借!”
孙中山碎然变色:“为什么?”
陈粹芬:“这是我十多年来省吃俭用攒下的私房钱,我怕有一天你没钱了,好给你买咖啡喝。”
孙中山央求地:“阿芬,我才借你五百元,你的手里不是还有几十元零头吗?”
陈粹芬碎然火了:“别说了!我就是不借。”
刘撰一:“我看就算了吧!我知道阿芬大姐不借的理由。”
陈粹芬:“这些年来,孙先生给了章太炎他们那么多的钱,可他们反过来还骂孙先生。现在,我陪着先生去新加坡,身上就剩下我这五百多元私房钱了……”她竟然硬咽了。
孙中山:“阿芬,别哭啊,你想想看,太炎先生没有钱,宣传革命的阵地《民报》就得停刊了。”
陈粹芬把头一昂:“他们为什么不去募捐,只会坐等你苦口婆心募来的钱?”
孙中山:“阿芬,他们都是有钱人家的弟子,又自认为是有身价的大秀才,放不下身段求人家要钱!”
陈粹芬:“他怎么能放下身段来找张之洞、端方这些仇人要钱呢?”
孙中山:“这只是刘师培的一家之言嘛!阿芬,为了革命,我再次求你了。”
陈粹芬沉吟片时,转过身去打开藤箱,取出一个不小的钱袋:“这是三百元……”
孙中山:“你怎么这样小气啊!”
陈粹芬一本正经地:“我还小气啊?给他们三百元,我们才留二百多元!”
孙中山:“再大方一点嘛,为了推翻清朝,就再把那二百元拿出来!”
陈粹芬含泪又取出二百元,塞在孙中山手里,把头一转,委屈地哭了。
孙中山拿着五百元钱沉重地说道:“告诉太炎先生,实在是没有钱了,请他省着点用吧!”
刘撰一双手接过钱,感动地:“我一定转达。”
孙中山:“请你再告诉太炎先生,放弃珍域观念,回到他当年敢于骂慈禧太后、骂光绪、骂保皇党康有为的时代该有多好啊!”
刘撰一:“我回到日本以后,立即找太炎先生他们谈。”
孙中山:“不要急,先了解情况,然后再谈。”
刘撰一:“是!先生,阿芬姐,上船吧!”
孙中山、陈粹芬与刘挨一握手,然后大步登上客轮。
刘撰一频频向离去的孙中山、陈粹芬挥手道别。
东京大森海湾外 日
东京的春天是美丽的,大海似乎也重新获得了生命力。
章太炎、黄侃二人漫步海滩上,心情显得是那样的沉重。
黄侃:“太炎师,您近来为什么如此消沉?”
章太炎怅然摇首:“一言难尽啊!”
黄侃:“这和您想去印度剃度、学佛有关吧?”
章太炎:“当然有关!”
黄侃:“刘师培帮您解决了路费吗?”
章太炎:“没有!”他说罢又怅然叹了一口气。
黄侃:“先生为此和师培还产生了芥蒂,是吗?”
章太炎:“是的!”
黄侃:“能给学生讲一讲内情吗?”
章太炎怅然长叹:“我……有言难辩了!”
黄侃一怔:“发生了什么事情?”
章太炎:“我只能这样说:为人可办错事,但不可在气节上失足,否则就真的变成千古恨了!”
黄侃焦急地:“先生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了呢?”
章太炎无奈地摇了摇头,遂又悲枪地叹了口气。
黄侃:“我要提醒先生:刘师培、何震夫妻,和驻日使馆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
章太炎:“这我清楚!”
黄侃:“另外,何震与刘师培的表弟汪公权有染!”
章太炎一惊:“不可能!我与他们朝夕相处,从未发现一点蛛丝马迹。”
黄侃:“嘿!这是留学生中人所皆知的事情,就说苏曼殊和尚吧,他也睁着一只眼,闭着一只眼,可您……”
章太炎:“看来,我是个过时的人物了。”
章太炎居室一层 内 日
苏曼殊依然站在画板前作画。
何震在客厅中心烦意乱地走来走去,忽而走到门前倾听,忽而走到窗前向室外张望。
苏曼殊拿着画笔打趣地说:“何震,你怎么大白天的还魂不守舍呢?”
何震生气地:“你这个疯和尚,都快变成一个坏和尚了!”
苏曼殊叹了口气:“看来,你凡心太重,我管不住你这个女弟子了!”说罢又在画板上涂抹起来。
何震站在窗前,焦急地向窗外探望。她突然说了一句:“你这个该死的终于来了!”她说罢转过身来,快步跑到门前,打开屋门,只见:
汪公权戴着一顶大礼帽走进屋门,冲着何震笑了笑,俯首亲吻了何震的额头。
何震亢奋地挽着汪公权的臂膀走进客厅,转身向自己的卧室走去。
苏曼殊扫了一眼,遂又微笑着摇了摇头。
“吮当”一声,卧室门关死了,接着室内传出话声。
汪公权:“表嫂,安全吗?”
何震:“不安全我还叫你来!”
汪公权:“表哥呢?”
何震:“用家乡的话说,外甥打灯笼―照旧去办报!”
汪公权:“章老夫子呢?”
何震:“他的得意弟子黄侃请他去踏春、散心了!”
汪公权:“他……”
何震生气地:“哪有这么多他呀!快,我早就等急了!”
接着,室内传出脱衣服、上床等响声。
苏曼殊放下画笔,笑眯眯地看着何震的卧室。
有顷,卧室内传出富有节奏的床板声和呻吟声。
苏曼殊似灵性萌动,有些不安地在室内蹈龋踱步。
顷许,客厅大门打开了,章太炎郁闷地走进。
苏曼殊轻轻地“嘘”了一声,向着何震的卧室努了努嘴,示意不要搅了他们的好事。
章太炎驻足倾听:
室内除了富有节奏的床板声和呻吟声外还有对话声:
汪公权:“表哥他真的无能吗?”
何震:“我还能骗你!我给你说过一百遍了,你表哥是一个肺疥。”
汪公权:“苏和尚呢?”
何震:“用陈仲甫先生的话说,他是大有情人,也是大无情人。”
汪公权:“这话怎么讲?”
何震:“有情说他也谈恋爱,无情说他当和尚。”
汪公权:“看来他也是个废物了?”
章太炎怒火烧心,用力地“哼”了一声。
卧室内顿时失去了一切声音。
章太炎:“和尚!你怎么充耳不闻?”
苏曼殊笑了笑:“太炎师,你要向孔丘学习:食和色,人之性也!”
章太炎:“乱弹琴!等师培回来,让他到楼上见我!”说罢沿着楼梯“咚、咚……”地走上楼去。
苏曼殊摇了摇头,遂又走到画板前,拿起笔作起画来。章太炎的卧室 内夜
章太炎独自坐在窗前,习惯地摇着蒲扇,愤怒地望着清冷的夜空陷人沉思。
突然,楼下传来打开大门的响声。
何震热情地:“老公,回来了?快坐在沙发上休息一下。”
汪公权:“表哥,还没有吃晚饭吧?让表嫂给你做一碗家乡的阳春下百了巴?”
刘师培:“好啊,好啊!”
章太炎气得对着窗外“呸”了一声。
苏曼殊:“叫我说啊,你还是趁着我的女弟子给你做阳春面的空隙,上二楼去见太炎师吧!”
刘师培:“有什么事吗?”
苏曼殊:“你上去以后就知道了!”
有顷,传来刘师培上楼的脚步声。
章太炎依然故我地摇着蒲扇,连头都不回一下。
刘师培走上二楼,小声地问:“太炎师,您找我?”
章太炎低沉地:“是!”
刘师培:“您想通了?愿意跟着我投奔朝廷了?”
章太炎蓦地转过身来:“没有!我再说最后一次:我章太炎再不要脸,也不会向朝廷投诚!”
刘师培一怔,冷漠地笑着说:“好!好……算你有革命家的气节。说吧,请我上来有什么要事相告?”
章太炎站起身来有些为难地说:“我作为你的先生,想告诉你一件不光彩的事情。”
刘师培愕然:“请讲!”
章太炎:“首先,我亮明自己的观点,在男女私情上,我既不赞成康有为身边已经有了几房妻妾,还堂而皇之地和一个日本少女发生恋情,自然也瞧不起高叫男女平权的梁启超,还与元配夫人带来的丫头有私情,并收做陪房……”
刘师培不耐烦地:“不要说这些废话好不好?”
章太炎怒火碎起:“好!请你管好自己的太太何震,不要和你的表弟汪公权乱来!”
刘师愕然大惊:“啊……’,”
这时,楼下传来何震的话声:“老公!他胡说。”接着,又传来急促上楼的脚步声。
章太炎俨然像是一个大丈夫,迎着已经走上楼来的何震、汪公权走去。他挡住去路,严厉地质问:“何震,快告诉你的老公,我胡说什么了?”
何震吓得向后退了一步,然后又投到刘师培的怀里,哭着说:“老公,他为了掩饰自己给端方大人写过五封乞降信的往事,有意想破坏我们的家庭啊!”
汪公权:“表哥,我看这个章疯子是活够了,他再胡说,我就给他来个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
章太炎:“我章疯子最不怕的就是死!”他转身取来一把长刀,“汪公权,给你,我要亲眼看着你对着我的胸膛,是如何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的!”
汪公权边后退边说:“这、这……”
章太炎:“这说明你是一个敢说不敢做的骗子!”他举着长刀指着楼梯,命令地,“没种的东西,快滚出我的房间!”
何震冲过来:“这是我们租的房屋,请你搬出去!”
章太炎:“好!我这就走。”他说罢把手中的长刀往地板上一掷,大步走下楼去。
《民报》编辑部 内 晨
章太炎枕着一擦书稿,盖着一件大衣,轩然睡在铺满报纸的写字台上。
有顷,刘挨一、陶成章推门走进,一见章太炎酣然熟睡的样子,异口同声地叫道:“太炎先生!太炎先生……”
章太炎醒来:“你们来得可真够早的啊!”
陶成章:“你怎么睡在这儿呢?”
章太炎:“这里干净!樱一,镇南关起义胜利了吗?”
刘撰一:“失败了!”
章太炎:“那你还回来做什么呢?”
刘撰一:“一是请宫崎寅藏等购买弹械,再是中山先生让我给你们捎些钱来。”
章太炎腾地坐起来,伸出手:“拿来!一共有多少钱?”
刘撰一取出钱交到章太炎手里:“不多,五百元。”
章太炎生气地把五百元钱摔在桌子上,愤愤地说道:“拿五百元钱来哄小孩子啊!”
刘撰一:“太炎先生,你不能这样说啊!中山先生没有钱,这五百元还是向阿芬姐借的私房钱呢!”
章太炎冷笑:“骗三岁的孩子嘛,他的女人都有五百元私房钱,那他孙中山的手中会有多少钱呢?”
陶成章满面怒色地说:“这是不言而喻的事!过些时候,我要亲自下南洋,找他孙中山和黄兴算账去!”
刘撰一焦急地:“你不能这样做啊!中山先生被逐出安南,黄兴正在组织钦廉起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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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集终
作者注:
关于何震、汪公权有染,被章太炎撞上,并因此逐出章太炎,这是时人皆知的事情。作者根据苏曼殊、陶成章、刘拱一等人的回忆写成这节戏,目的是想揭示投敌变节的所谓秀才们,其灵魂是何等的握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