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激越的军乐声、人喊马嘶、枪炮隆隆声中送出深沉的画外音,并叠印相应的画面:
“河南彰德秋操于十月二十二日正式上演了!铁良、袁世凯为检阅大臣。北军由段棋瑞任总统制官,以张怀芝为统制的第五镇、以曹馄为统领的第一混成协联合组成,军服皆用土黄色;南军由张彪任总统制官,黎元洪任统制―行使战场总指挥官之责,由湖北第八镇以及河南第二十九混成协组成,军服皆系蓝色。二十二日清晨,秋操于汤阴县东南郊正式开始。双方骑兵首先交锋,南军腾掉而前,奋呼夺阵,北军兵马奋力予以还击,转瞬间蹄迹交错,几乎挺刃相寻。二十三晨,南军出其不意渡过汤河,北军迅速占领汤阴县十里铺等诸要地,双方演习遭遇战法。随着隆隆的炮声,两军步兵也进人阵地,双方展开争夺战。二十四日晨,南军、北军全部人马集中于彰德府城东南郊马官屯一带,演习攻击防守各法。正当双方鹰战不止难分难解之际,秋操指挥部下令停止演习。就这样,原定七天的彰德秋操三天就结束了!”
彰德秋操指挥部 内 日
这是一座宽大的祠堂,中央摆着一张条形会议桌。段棋瑞、黎元洪以及不知名的南军、北军的将佐正襟危坐在会议桌一边。另外,秋操的评委以及各国驻华武官坐在对面。
有顷,身着戎装的袁世凯、铁良走进会议厅。
全体与会的将佐以及评委、各国驻华武官起立。
袁世凯、铁良并排坐在检阅大臣的座位上。
全体与会的将佐以及评委、各国驻华武官相继坐下。
袁世凯低调地:“彰德秋操演习胜利结束了!下边,请检阅大臣铁良大人训话!”
与会全体鼓掌。
铁良傲岸不逊地:“第一,为什么七天的秋操三天就结束了呢?我和检阅大臣袁大人共同认为,三天演习已经胜利完成了七天的任务,故提前结束;第二,彰德秋操是我大清国最大的一次军事演习,南军、北军取得了哪些成绩,还有哪些不足,请诸位评委―尤其是各国驻大清国的武官见仁见智,畅所欲言。下边,谁先打第一炮?”
与会评委以及各国武官面面相觑,谁也不抢先发言。
铁良和袁世凯交换了个眼色,示意袁打破僵局。
袁世凯:“在西洋诸国,叫军事演习;在东洋日本,叫秋操,因此,我们的彰德秋操是以日本国为师的。另外,我们的检阅大臣铁良大人毕业于日本士官学校第一期,评委蔡愕将军是第三期,就说南军的总指挥官黎元洪将军吧,他虽然没有就读于日本的军校,可他也曾三次赴日本考察、学习。因此,我认为第一个发言人,自应是日本国驻大清国武官吉田大佐。”他说罢带头鼓掌。
全体与会者礼节性地鼓掌。
吉田大佐咄咄逼人地说道:“大清国举行彰德秋操是有意义的,南军指挥官黎元洪以及所有参战部队是不错的,可以看出是按照我国军事教程进行的。其中射击,我看可以授予优秀奖!”
铁良、袁世凯带头鼓掌。
黎元洪等南军将佐热烈鼓掌。
吉田大佐继续说道:“从彰德秋操表象去看,还像是一个稚嫩的小孩子。中国若要跻于列强之军,称雄大地之上,还必须继续读完高小、初中、高中、大学的全部课程。我的讲话完了!”
这时,一位欧洲军人站起,严肃地说道:“我是德国驻大清国的武官,讲点不同的看法!”
袁世凯:“有不同看法好嘛,请讲!”
德国武官:“吉田大佐,你们日本自明治维新始,就是学习我们德国的军事技术。是不是这样的?”
吉田大佐:“是的!不过,中国有一句名言―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德国武官:“依我看,你们日本还没胜过我们德国!”
铁良调和地:“请武官阁下,批评我们秋操中的不足。”
德国武官:“北军的统帅段棋瑞将军是在我国学习炮科的。从这次秋操可以看出,北军在调兵遣将、进攻防守诸方面是合格的,尤其是炮兵的使用,绝不是小学、中学水平,至少应该是大学水平了!”
段棋瑞等北军将佐用力鼓掌。
会场出现了十分尴尬的场面。
铁良忙说道:“下边,请我的学弟―且又不属北军、南军的蔡愕将军讲评!”
蔡愕站起身来,镇定自若地说:“我国能举行这样一次秋操实属不易!就演习中双方战略战术而言,各有长短,也互有胜负。但总的来讲,由于北军在装备上强于南军,因此北军稍占优势。”
袁世凯笑着说:“我也说点儿不同的意见!”
与会成员愕然地看着袁世凯。
袁世凯:“就参战的直隶、山东,湖北、河南四省军队分析衡论,湖北一镇,经督臣张之洞苦心孤诣,经营多年,军容盛强,士所健锐,步伐技艺均已熟练精娴,在东南各省中实首堪一指。诸位有不同看法吗?”
与会者听后愕然。
北去的“花车” 外夜
一列二十世纪初的“花车”驶过中原大地。化人车厢:
袁世凯身着便装,十分平静地坐在桌前品茗。
身着戎装的段棋瑞不顾列车的摇晃,大步走到袁世凯的面前,似有情绪地说:“袁大人,您找我?”
袁世凯:“对!”他指着对面的座位,“坐下谈吧!”
段棋瑞应声坐下,依然保持着军人的坐姿。
袁世凯:“我不知为什么,突然想起了驾鹤西去的李合肥。他是你的老乡长,你有什么看法吗?”
段棋瑞:“我觉得他一生活得太累了!再者,他这一生说有违心愿的话也太多了!”
袁世凯:“他做有违心愿的事也不少吧?”
段棋瑞:“应该讲和说有违心愿的话差不多!”
袁世凯:“这是为什么呢?”
段棋瑞:“因为他是危世重臣。”
袁世凯笑了:“看样子,你段棋瑞有段合肥之才!”
段棋瑞腾地一下站起:“袁大人,您言过了!”
袁世凯笑了:“不要这样紧张,我只是说你有段合肥之才,但时下还不是段合肥。”
段棋瑞:“古人说得好,人贵有自知之明,我段棋瑞将来也成不了段合肥!”
袁世凯微微地摇了摇头:“不去辩这种事了,坐下吧!”
段棋瑞应声落座。
袁世凯:“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会想起李合肥吧?”
段棋瑞有情绪地:“不知道!”
袁世凯:“可我知道你为什么对我有情绪!”
段棋瑞:“我都挂在脸上了,您当然会知道。”
袁世凯:“全都说出来,窝在心里会生病的。”
段棋瑞:“彰德秋操,连蔡愕都说北军胜于南军,可您呢,不仅大加表扬南军,而且还把当年瞧不起您的张南皮称道了一番,全体北军将佐想不通啊!”
袁世凯:“我当然不会忘记张南皮任两江总督的时候,竟然在欢迎我袁某人的宴会七睡大觉。可是,我当下比李合肥活得还累,因此,我还要说更多有悖心愿的话哟!”
段棋瑞大惊:“您还会说更多有悖心愿的话吗?”
袁世凯微微地点了点头:“我还想说的是,一旦我做了你们做梦都想不到的决定,你们可要体谅我的难处。”
段棋瑞愕然自语:“不会的,不会的……”
袁世凯惨然一笑:“至少你现在还不是段合肥!”天津直隶总督府书房 内 日
室外传来呼呼作响的萧瑟秋风。
袁世凯驻步书房的窗前,望着室外树木随风摇曳、树叶飘落尘埃的悲凉景象,有着常人难以体验的情思。
袁克定拿着一张公文,十分小心地走进,低声地叫了一声:“父亲。”
袁世凯一动不动地说:“讲吧!”
袁克定:“您可要有准备啊!”
袁世凯冷漠地一笑:“当我演完以进为退的彰德秋操之后,我就准备上演以退为进的戏了。”
袁克定一怔,遂又惊愕地说道:“什么,父亲又准备上演以退为进的戏了……”
袁世凯微微地点了点头:“但是,我袁世凯绝不演走麦城的戏!克定,讲吧!”
袁克定十分小心地:“老佛爷否决了父亲力主取消军机处,实行责任内阁的立宪方案。”
袁世凯转过身来,愤怒的双眼就要喷出火来了:“她是怎么批的?”
袁克定捧读公文:“军机处为行政总汇……相承至今,尚无流弊,自毋庸复改。内阁军机处一切规则,著照旧行。其各部尚书均著充参与政务大臣,轮流值日,听候召对……”
袁世凯恶狠狠地自语:“好厉害的老太后啊!”他沉吟片时,又问道,“她裁定的官制改革后的班底是如何组成的?”
袁克定:“外务部总理大臣由奕助担任,陆军部尚书由铁良出任……”
袁世凯一把夺过袁克定手中的公文,急匆匆地阅完,矜持片刻,突然大声狂笑起来。
袁克定惊慌地:“父亲!父亲……”
袁世凯又蓦地收住狂笑,双眼紧闭,愤愤自语:“好清醒的老佛爷啊!十二个部长,满汉大臣各占一半,除庆亲王出任总理大臣以外,我的人就剩下徐世昌一个了,且只安排了一个民政部尚书啊!”
袁克定:“父亲,面对这样残酷的局面,您还准备上演以退为进的戏吗?”
袁世凯:“演!而且还要演得轰轰烈烈。”他沉吟片时,又说,“请徐世昌、赵秉钧速来天津议事!”
南下天津卫的“花车” 内 日
徐世昌、赵秉钧坐在“花车”专列中,分外沉重地交谈。
赵秉钧:“徐大人,祝贺您荣升民政部尚书。”
徐世昌:“可我这个民政部尚书是挂名的,从某种意义上说,是用牺牲君主立宪换来的。”
赵秉钧:“叫我说啊,是袁大人拿个人的仕途换来的!”
徐世昌:“也可以这么说吧!”
赵秉钧遭着眉头沉思片时,问道:“在这种时候,袁大人为什么要紧急召见我们二人呢?”
徐世昌:“一,了解京城的政治动向;二,商讨下一步棋该怎么个走法。”
赵秉钧:“有道理!不过,我们―不!主要是您徐大人要多说些宽慰袁大人的话。”
天津直隶总督府衙门 内 夜
袁世凯身着便装坐在大堂中央那把太师椅上,一边小声哼着“我正在城楼观山景……”一边捧读一本线装书。
有顷,袁克定引徐世昌、赵秉钧走进:“父亲,徐大人和赵大人到了。”
袁世凯笑着说:“请坐,快请坐。”
徐世昌、赵秉钧:“谢袁大人!”相继落座。
袁世凯:“今晚请二位来不议公事,是朋友聚谈,因此,都不要称谓官衔。另外,要像当年我和徐大人永结金兰之好时那样,句句都说掏心窝的话。”
徐世昌:“对!袁大人,这次老佛爷批下来的鳃旨,完全是她搞平衡术的结果,既说不上是君主立宪的失败,更谈不到是顽固派的胜利!”
赵秉钧:“对!尽管醇亲王他们彻夜碰杯庆祝,那也是一种给自己壮胆的行为。”
袁世凯漠然一笑:“秉钧说得不对,不要几天,他们还会喝得酩配大醉的!”
徐世昌、赵秉均听后一怔。
袁世凯回身取来一份文稿,说道:“徐大人,这是我亲笔写给老太后的奏折,我想听听你们二位的意见。”
徐世昌双手接过文稿一看大惊,下意识地念道:“……为合新制,将北洋六镇新兵中的四镇交由陆军部统辖……”他焦急地问道,“袁大人!您这不是把我们北洋系的看家本钱……交给顽固派铁良了吗?”
袁世凯平静地:“对!接着往下看。”
徐世昌壁眉细看,小声读出:“我主动请求太后开去各项兼职,以专责成符合新制……”他惊愕地抬起头来,“袁大人,这……这又为何来?”
袁世凯:“不要如此大惊小怪,看完后再议。”
徐世昌再次俯首阅看,小声念道:“辞去兼差计有:会办练兵处大臣、办理京旗练兵大臣、督办电政大臣、督办山海关内外铁路大臣、督办津镇铁路大臣、督办京汉铁路大臣、会议商约大臣共计八项……”他抬起头看了看微眯双眼的袁世凯,复又念道,“……兼差太繁,实非才力所能逮,事权过重,复非臣下所敢安。若重寄常加于臣身,则疑谤将腾于众口,使臣因此获贪权之名。”他再次抬起头看着若无其事的袁世凯,十分不解地问道,“袁大人!您这是为了什么呢?难道您被顽固派的反扑吓怕了吗?”
袁世凯鄙夷地“哼”了一声:“我何怕之有?”
赵秉钧:“袁大人,您辞去这八项兼职之后,就剩下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两项职务了。我想,就是袁大人借以反击顽固派的压迫,老佛爷也不会批准的!”
袁世凯摇了摇头:“她不仅会批,而且醇亲王这些顽固派更会明目张胆地开庆功会!”
徐世昌、赵秉钧愕然。
北京醇亲王府宴会厅 内夜
在欢庆的鼓乐声中叠出:
醇亲王府庭院中火树银花,佣人们在争放鞭炮;
醇亲王府宴会厅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宴会厅中走来一批又一批顽固派的遗老、新少,他们遵照满族的礼仪相互致意、问好。
顷许,十多桌宴席全部坐满,一个个漂亮的女侍端着菜盘给各桌上菜。
突然,宴会厅门口传来大声的呼唤:“醇亲王大人陪着陆军部尚书铁良大人到―!”
宴会厅中的嘈杂声戛然而止,众人齐把目光投向门口。
醇亲王、铁良相伴走进,微笑着向来宾致意。
醇亲王、铁良走到主桌前,伸手示意来宾落座。
铁良与来宾相继坐下。
醇亲王激动地大声说:“下边,我正式向诸位宣读老太后对袁世凯辞呈的朱批!”
宴会厅中顿时寂静无声。
醇亲王:“该督实心用事,办理均尚妥协,现在改定官制,各专责成,著照所请,开去各项兼差。钦此!”
各桌来宾情不自禁地鼓掌。
醇亲王端起酒杯,兴奋地:“全都举起酒杯,为太后开去袁世凯各项兼职,干杯!”
“干杯!”
醇亲王再次端起酒杯,大声地:“为祝贺我们的少壮派铁良大人接掌陆军部―尤其是统率袁世凯手下的四镇北洋新军,干杯!”
“干杯!”
醇亲王:“下边,请陆军部尚书铁良大人讲话!”
各桌来宾热烈鼓掌。
铁良身着陆军部尚书的朝服站起身来,伸出双手频频挥动,但依然无法让来宾们安静……天津直隶总督府衙门 内 日
袁世凯站在大堂的中央,满面堆笑地迎进徐世昌、段棋瑞、冯国璋等北洋新军的高级将佐。众将佐遂按官阶高低落座。
袁世凯在大堂中央缓缓踱步,说道:“俗话说得好,城墙失火,殃及池鱼。由于我推动君主立宪遭忌,导致你们这些跟随我多年的部属失掉了一些权利,为此,我向你们道声对不起了!”遂深深地鞠了一躬。
“使不得!使不得啊……”徐世昌、段棋瑞等慌忙站起,连声地说道。
袁世凯慢漫地抬起头来,特写:
袁世凯炯炯有神的双眼溢出了两行泪水。
段棋瑞感动地:“袁大人!我懂了您的良苦用心,也明白了这些顽固派如此压迫的目的。但是,他们并不懂得真正用兵的奥妙在军心!当年的湘军、淮军绝不听命于像铁良这样乳臭未干的小儿!今天我们北洋系的新军,只听命于袁大人!”
“对!我们只听命于袁大人。”其他高级将领附和道。
袁世凯:“言过了!言过了……”他一边说一边鞠躬。
冯国璋:“袁大人,他们还会对您进逼、压迫吗?”
袁世凯沉重地点了点头。
冯国璋一挥拳头:“真是岂有此理!袁大人,您说我们该怎么办吧?”
“对!您就发个话吧……”段棋瑞等说道。
袁世凯镇定地:“以退为进,静观待变。今天,我就想说一句话:你们是北洋系的军事骨干,无论是留在军中还是外放,都要和你们的部属保持最亲密的联系。”
段棋瑞:“请袁大人放心,只要您一发话,我们这些部属都能做到一呼百应!”
袁世凯:“谢谢!这我就放心了……”
段棋瑞、冯国璋等将领起身离去。
袁世凯:“徐大人,还有什么消息吗?”
徐世昌:“遵照您的吩咐,上海、湖南、广东,还有日本的东京,近期都将成立有关支持君主立宪的组织。”
袁世凯:“很好!梁启超、杨度等有什么变化吗?”
徐世昌:“没有!”
袁世凯:“这就奇怪了……”
徐世昌:“一点也不奇怪!近来,他梁启超的日子也不好过啊……”日本横滨一家咖啡店 内 日
这是一家犹太人开的咖啡店,柜台前站着一位犹太女人招揽顾客,留声机中传出《蓝色多瑙河》的乐曲。
梁启超、章太炎坐在临窗的桌前,边品咖啡边交谈。
梁启超:“孙逸仙既是我的同乡,又是相识有年的朋友,可他对我所持的保皇观点穷追不放,搞得我十分被动。”
章太炎:“我听说你还亲自找了宋教仁疏通。”
梁启超:“是的!我希望你们办的《民报》,和我办的《新民丛报》不要再互相攻汗,以后和平发言。宋教仁说,这事他做不了主,一要听太炎先生你的,二是由中山先生决定。所以,我就求你这个老友和你的盟兄疏通了!”
章太炎:“估计很难!”
梁启超侃侃而谈:“说到革命和革命党的关系,我自应更有发言权。我曾公开撰文说:‘革命党何以生?生于政治腐败。政治腐败者实制造革命党原料之主品也。政治不从人民之所欲恶,不能为人民捍患而开利,则人民于权利上得起而革之,且于义务上不可不起而革之。对此,你们也是赞同的嘛!”
章太炎:“但关键是如何解决决策政治的政府!”
梁启超:“对!我们的意见是,找出一个开明的君主;你们的意见是通过革命,推翻这个腐败的政府。”
章太炎:“你说得完全正确!另外,我这位大盟兄还记着一本和任公尚未算过的旧账……”
梁启超一怔:“是不是我请他给孙眉写信的事?”
章太炎:“对!他多次对我说,你当年采用不光彩的手段,劝他给他兄长孙眉写信,介绍你去美国宣传革命,结果你采用偷梁换柱的手段,把绝大多数兴中会的成员变成保皇党,这是一种不要人格的欺骗行为!”
梁启超摇了摇头:“逸仙言重了!时下,我业已拥护君主立宪,近期就和杨度在日本成立研究宪政的组织,你这位《民报》的主笔,就不能对老朋友网开一面吗?”
章太炎:“我是没有问题的,关键是我的这位大盟兄。”
《民报》编辑部 内 日
孙中山激愤地讲道:“我们和康、梁的斗争绝不是个人的恩怨之事,而是事关中国革命命运的大是大非问题!就说康有为吧,他打着保皇的旗号,从华侨同胞的身上骗得了上百万美金啊!他把这些钱用在了什么地方呢?多数用在了他们个人的享乐上。你们去查一查,他们为自己盖了多少栋别墅?他们个人的账户上有多少存款?这次我在南洋,听说康有为还要拿着这笔华侨的血汗钱成立银行,以期为他们赚更多的钱!”
在孙中山的讲话声中摇出:黄兴、章太炎、宋教仁、刘撰一、张继、胡汉民、汪精卫、朱执信等用心地听讲。
孙中山:“梁启超在横滨过的是什么样的流亡生活?我们在东京又是如何革命的?由此我们不难明白康、梁为什么那么起劲地反对平均地权了!大家都清楚了吧?”
“清楚了!”
孙中山:“为了替康、梁眼中的贱民撑腰、说话,我们同盟会必须放弃幻想,打消调和,坚决把推翻帝制、创建共和的革命进行到底!”
与会者热烈鼓掌。
孙中山:“下边,请黄兴同志讲话!”
黄兴拿着一本文稿讲道:“我们在前一阶段,除去撰文批判康、梁的保皇论外,还在孙总理的主持下,由太炎先生、教仁同志参加,共同撰写了这本《中国同盟会革命方略》!”
与会者兴奋不已。
章太炎:“这样一来,在迎接新的革命**到来之际,我们中国同盟会就等于有了指示革命方向的罗盘,不会再迷路了!”
孙中山带头鼓掌。
与会者热烈鼓掌。
黄兴:“说到新的革命**的到来,它有一个重要的标记,那就是腐朽、没落的满清政府连君主立宪都不准实行,这就势必加剧了腐败的宫廷和袁世凯等实力派的矛盾!结果,也就为我们创造了极佳的革命机会!”
与会者再次热烈鼓掌。
黄兴:“为了团结革命的同志,共同对付食古不化的敌人,中国同盟会准备召开《民报》创刊周年纪念大会。下边,由《民报》主笔章太炎先生讲话!”
与会者活跃起来,冲着章太炎鼓掌。
章太炎拿起一沓文稿,笑着说:“同志们,纪念大会的**不在今天,请诸位留着力气到会上再鼓掌。我草拟了一份大会的议程表,发给诸位,如无意见,那就会上见!”
东京锦辉馆外 日
往临会场者从四面八方涌来,主体是中国留学生。
仲清等中国驻日使馆的人员、日本浪人等也在其中。
锦辉馆门外站着十多个日本巡警,一边维持秩序一边用日语大声吃喝:“锦辉馆内早已挤满了人,你们回去吧!”
“不!我们要听中山先生演讲……”前来参加《民报》周年纪念大会的留学生大声叫嚷着。
宫崎寅藏、宋教仁快步走来,拨开拥挤的人群,拼力挤到大门口,拿着人场券用日语大声说:“我们是纪念大会的成员,请让我们进去吧!”
一个日本巡警说:“不行!谁让你们来晚了呢!”
身着和服的宫崎寅藏问:“从什么地方可以进人会场?”
日本巡警:“走后门!”
宫崎寅藏无奈地:“教仁,我们只好走后门了。”
东京锦辉馆会场 内 日
在人声鼎沸中缓缓摇出:
主席台上方悬挂横幅,上书:《民报》周年纪念大会;
主席台上就座的是孙中山、黄兴、章太炎;
东京锦辉馆内挤满了听讲的留学生。
黄兴起身走到台前挥动双手,示意与会者安静。
台下听讲的中国留学生渐渐地平静下来。
黄兴大声说:“先生们!朋友们!亲爱的同胞们!我郑重宣布:《民报》周年纪念大会现在开始―!”
台下听众齐呼口号:“万岁!万岁!中华民国万岁!”
黄兴:“下边,请《民报》的主笔章太炎先生发表讲演!”
台下听众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章太炎起身走到台前,向着来宾深鞠九十度大躬,然后放眼望去,看着台下热情的听众禁不住地淌下热泪。
章太炎取出手帕擦拭泪水,激动地说:“至亲至爱的同胞们,我汉族昆弟所作《民报》……适赢一岁。人所皆知,白日有灭,星球有尽,各族神灵,远大无极。稗我四百兆昆弟,同心戮力,以底虏酋爱新觉罗氏之命,扫除腥腋,建立民国,家给人寿,四裔来享!最后,让我们高呼:《民报》万岁!汉族万岁!中华民国万岁!”
台下听众跟着章太炎振臂高呼,口号声一浪高过一浪。
章太炎激动不已,向着听众再深鞠一个九十度的大躬,然后回到座位上落座。
黄兴:“下边,请孙中山总理发表长篇演讲!”
台下听众全体起立,一边鼓掌一边高呼口号。
孙中山微笑着走到台前,伸出双手频频示意安静。
台下的听众终于安静下来。
孙中山大声地:“同胞们!首先,我要向诸位解释一种误会,那就是说我们倡导民族主义、号召民族革命是要尽灭满洲民族。这话大错!我们并不是恨满洲人,是恨加害汉人的满洲人。假如我们实行革命的时候,那满洲人不来阻害我们,决无寻仇之理。由此,我们每一个革命者都要清醒地知道:我们革命的终极目的是推翻帝制,创建中华民国!”
台下听众爆发出长时间的掌声。
孙中山:“中国数千年来,都是君主专制政体。这种政体,不是平等自由的国家所堪受的。因此,我们就是要建立民主立宪政体。照现在这样的政治论起来,就算汉人为君主,也不能不革命。总之,我们革命的目的是为众生谋幸福。因不愿少数满洲人专利,故要民族革命;不愿君主一人专利,故要政治革命;不愿少数富人专利,故要社会革命。达到了这三样目的之后,我们中国当成为至完美的国家―!”
台下再次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孙中山:“为此,我们中国同盟会提出了民族主义、民权主义、民生主义,合起来就是三民主义!只要我们在推翻帝制、创建共和的革命中践行这三民主义,腐朽的满清政府一定可以推翻,中华民国也一定能够建立―!”
台下掌声经久不息。
孙中山:“同胞们!我们正处在严酷寒冬的笼罩下,但是,我坚信革命的春雷就要响了!让我们高高举起三民主义的大旗,踏着革命春雷交响曲的节奏,去迎接新的革命**的到来吧!”他说罢双手用力砸向空中。
台下的听众碎然醒来,大声呼喊着,锦辉馆沸腾了!掌声化做激**的乐声、枪炮声以及战场厮杀的喊声,同时送出深沉的画外音,并叠印出相应的画面:
男声画外音:“很快,孙中山先生的预言变成了现实,就在《民报》纪念大会召开后的第三天―十二月四日,湖南爆发了萍乡、浏阳、酿陵起义!是年,湖南闹灾荒,再加之贪官污吏的层层盘剥,人民无法生活下去了。恰在这时,中国同盟会骨干刘道一、蔡绍南等回到湖南发动会党和运动新军,并于十二月四日在浏阳麻石发动起义。起义军定名为‘中华国民军南军革命先锋队’,同时发布《中华国民军起义檄文》。接着,各地纷纷响应,一场轰轰烈烈的起义在湖南上演了!”
女声画外音:“湖南萍、浏、醚起义就像是一颗重型炮弹在九州大地爆炸了!首先,腐朽、没落的清政府慌了手脚,立派湖南、江西、湖北、江苏的清军赶往弹压。十二月十二日,清政府命江西桌司秦炳直节制三省各军。鄂军黎元洪奉张之洞之命率步队六营、炮队三营星夜驰往萍乡,会同江南新军第九镇统制徐绍祯等清军镇压起义。由此,一场战力悬殊的大厮杀在湖南萍乡、浏阳、醛陵的大地上展开了!”
男声画外音:“萍乡、浏阳、醛陵起义并非是中国同盟会直接领导的,因此当消息传到日本东京以后,孙中山等同志真是兴奋极了!其中,负责军事工作的黄兴更是忙得不可开交……”
东京黄兴的下榻处 内 夜
这是一间十分普通的卧室,**的被子散放着,桌上堆着几个料理盒。
黄兴驻足墙下,凭借昏暗的灯光审视那张日本版的中国地形图。从他那疲惫的样子可知,他很久没有睡觉了。
屋门轻轻地打开了,刘撰一提着两个料理盒走进来,看着黄兴那聚精会神的样子,心疼地摇了摇头。
刘樱一把两个料理盒放在散乱的桌上,关切地说:“克强,有几天没吃顿热乎的饭菜了?”
黄兴难为情地一笑:“记不得了!”
刘撰一指着桌上那两个料理盒,说道:“中山先生听说你废寝忘食地工作,他亲自去买了这两盒料理,让我给你送来,还要我陪着你把这盒料理吃下去。”
黄兴:“中山先生还好吧?”
刘挨一:“和你差不多!所不同的是,他身边有一位阿芬,保证能吃上热饭。”
黄兴、刘撰一坐在桌前,打开料理盒边吃边谈。
黄兴:“从现在得到的情况看,你的胞弟刘道一是萍浏酸起义的领导者之一,他事前就没有向你通报过吗?”
刘撰一:“没有!去年,他和秋瑾等人回国的时候,我还不同意加人同盟会,估计有关这方面的事,他是不会告诉我这个哥哥的。”
黄兴:“可是,他也没有向我、向中山先生通报一声啊!”
刘摆一:“是啊!如果我们―尤其是克强你提前获悉情况,还可多派些同志帮助他们嘛。”
黄兴叹了口气:“看来,我们的通信联络太差了!”
刘撰一:“这诚如太炎先生所说,以前的革命俗称强盗结义,现在的革命俗称秀才造反。无论是强盗还是秀才,都不像克强你懂军事,会打仗。”
黄兴:“可是要知道我们同盟会所进行的革命,就是要用军事手段推翻满清政府啊!”
刘撰一:“看来学习军事应提上议事日程了!”
黄兴:“可时下在我看来,为了支持萍浏酸大起义,向国内派遣革命骨干是当务之急!”
东京通向码头的公路外 日
黄兴、刘撰一与背着行囊的孙毓揭快步走来。
黄兴:“孙毓绮同志,在我离开东京期间,你曾代理我担任庶务干事,做得不错。如果你不是亲自向孙先生请缨回国,赴南京做新军的策反工作,我是不会同意你回国的!”
孙毓箔:“黄兴同志,你可能还不知道,我是清朝老相国孙家鼎的晚辈,两江总督端方一生最钦佩我这个伯父。自然,端方在仕途上也曾得到过我伯父的帮助。因此,我这个族侄不仅认识端方,而且还能接近他。”
刘撰一:“好啊!你若利用这层关系谋刺端方,真可谓是轻而易举之事。”
孙毓摘:“这正是我回国赴南京最重要的目的!”
黄兴抬头一看:
仲清站在码头外边,察看登船回国的留学生。
黄兴:“毓箔,仲清这条狗就在前边,为了你回国后的安全,我和挨一就此止步了。”
孙毓绮紧紧握住黄兴的手:“好!你们就等着我谋刺端方的好消息吧!”他转身大步向码头走去。
刘撰一:“如果孙毓摘能成功谋刺端方,那对萍浏醛起义是会有很大帮助的!”
黄兴老成地:“关键是能否成功竺”
刘樱一:“你说得完全正确!”他沉吟片时,“据你判断,这次萍浏酸起义会有有多大胜算?”
黄兴沉重地:“从军事上讲,凶多吉少!”
刘睽一大惊:“可中山先生却不这样看啊?”
黄兴凝思片时:“他可能是从政治角度说的。”
东京孙中山下榻处 内 日
黄兴指着一张日本版的中国地形图讲道:“萍浏酸起义爆发之后,我除去关注起义的发展,还根据先生的意图,向国内派出了一批同盟会的骨干。”
孙中山亢奋地:“说得具体些,到底派回哪些同志?”
黄兴:“派往湖南的有谭人凤、宁调元等人,任联络指挥;派往湖北的有胡瑛和朱子龙,策划日知会响应萍浏醋起义;派往江苏南京的有杨卓林、孙毓绮、段书云等。”
孙中山:“有回音吗?”
黄兴:“没有!”
孙中山焦急地:“半个多月了,为什么还没有回音?”
黄兴:“由于派回国内的同志多是热血沸腾的秀才,基本上于军事一窍不通,更不知道如何利用电讯进行联系,所以我们的消息还不如日本派驻中国的记者快。”
孙中山急得在室内走来踱去,自言自语地:“这怎么行呢?战争胜负的转换是瞬息万变的,可我们一点儿准确的消息都得不到!”
黄兴低沉地:“按照一般的军事规律去分析,胜者,要大造舆论,败者……”
孙中山挥动拳头:“那也应该向我们报告嘛!”他加快了踱步的速度。
黄兴紧遭眉头,默然不语。
室内空气都快凝固了,只有孙中山的踱步声。
突然,屋门打开了,宫崎寅藏、刘撰一、宋教仁神情沮丧地拿着一份日文报纸走进。
孙中山急不可耐地:“有什么消息吗?”
宫崎寅藏低沉地:“湖南萍浏醛起义失败了!”
孙中山大惊失色:“什么,什么……”
宋教仁指着手中的报纸,硬咽地:“萍浏酸起义失败了。”
孙中山把头垂在胸前,默默地追悼亡灵。
黄兴等人也相继垂下头默哀。
孙中山昂起头,坚强地:“湖南的同志损失大吗?”
刘撰一:“我的胞弟刘道一和蔡绍南等同志被捕了。”他说罢忍不地哭了。
孙中山:“摆一,坚强些。湖北、江苏方面的情况呢?”
宋教仁:“湖北的胡瑛、朱子龙、梁钟汉等同志被捕;在江苏南京被捕的有杨卓林、孙毓绮、段书云等同志。另外,被屠杀的起义军血流成河,不计其数。”
孙中山悲痛地:“人民的血是不会白流的,它一定会把这血腥恐怖变个颜色。”
宫崎寅藏:“逸仙,据我国外务省获得的消息,贵国外务部总理大臣奕助准备召开紧急会议,商对萍浏醛起义后的所谓善后事宜。”
孙中山、黄兴、宋教仁、刘撰一愕然。北京外务部总理大臣办公室 内夜
奕励拿腔拿调地:“诸位!托太后的福,仅仅半个多月的时间,萍浏酸革命党加会党的造反就被镇压下去了。为了确保大清江山永固,我们必须弄明白:萍浏醛反叛朝廷的造反,为什么会如此迅速地被镇压下去呢?这需要我们认真地总结。另外,大江南北还有没有反叛朝廷的隐患存在呢?也需要我们加以研究,防患于未然!”
在奕动的讲话声中摇出:铁良、徐世昌、袁世凯等十多名与会者,他们各怀鬼胎。
奕助巡视一遍与会者:“下边,谁先讲?”
与会者面面相觑,谁也不说。
奕助笑着说:“我看还是由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袁大人打头炮吧!”
袁世凯当仁不让地:“说到迅速镇压萍浏酸反叛朝廷的经验,一句话,朝廷狠抓了训练新军这件大事。江南数省,只要由湖广总督张南皮大人坐镇武汉,有再多的革命党、会党滋事,终也不会成什么气候。江北,由陆军大臣铁良大人指挥数镇北洋新军,料也不会再有拳匪兴起。”
铁良异常生气地:“不对!袁大人交给朝廷的四镇北洋新军,我这个陆军大臣是指挥不动的!”
袁世凯轻松地:“这怎么可能呢?”
铁良:“因为袁大人在小站训练的新军不知有朝廷,只知有袁大人!”
袁世凯:“此言差矣!”
铁良气势汹汹地:“一点儿也不差!”
奕励伸出双手调和地:“这不是今天所议的事情!下边,请袁大人继续讲。”
袁世凯:“卑职迭与湖广总督张之洞大人、两江总督端方大人联系,由被捕的造反头头的交代可知,他们都是孙中山的部属和干将。因此,欲要根除反叛朝廷的事情再度发生,我们必须拿孙中山开刀!”
徐世昌:“袁大人讲得对,这就叫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铁良有情绪地:“站着说话不腰痛!孙中山远在日本东京,你怎么把他擒下马来?”
袁世凯笑了:“十分简单!请外务总理大臣奕助大人通过外交途径,第一,请求日本把孙中山引渡回国,处以极刑;第二,引渡不成,请”
日本外务省下令驱逐孙中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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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集终
作者注:
据史记载:梁启超约见宋教仁是一九0七年一月,为剧情发展所需,我有意提前一个月。另:梁启超与章太炎是老朋友,多有交往,据此编了剧中这段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