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集〕(1 / 1)

辛亥革命 王朝柱 6255 字 6个月前

东京大森海湾外 日

大森海湾水天一色,波起涛涌,几只翱翔长空的海鸥飞落水面,随着海浪的起伏忽而埋人海中,忽而跃于浪尖。

孙中山迎风站在沙滩上,若有所思地眺望远方。

黄兴站在孙中山的右边,神态肃穆地讲道:“吴械,安徽桐城人氏,早年追随康、梁,醉心于维新变法。继之,又受章太炎、邹容等的影响,始知‘梁氏之说几误我矣’!”

孙中山整着眉头:“他为何走上暗杀之路的呢?”

陈天华:“他接受了俄国虚无党人的暗杀理论。为此,他公然撰文宣称:‘排满之道有二:一曰暗杀,一曰革命。暗杀为因,革命为果。暗杀虽个人而可为,革命非群力即不效。今日之时代,非革命之时代,实暗杀之时代也。”

孙中山似有不解地:“他为什么要拿出国考察宪政的五大臣开刀呢?”

黄兴:“他在遗嘱《意见书》中指出:‘立宪之声嚣然遍天下,以让误国民者,实保皇会人为之倡。’他认为立宪决不能救亡,只有采取非常之手段才能进步,遂决定‘宁牺牲一己肉体以剪除此考求宪政之五大臣’。”

孙中山:“吴抛是悲壮的烈士,但他的暗杀行为则是不可取的!”

陈天华:“我坚决反对先生的看法!另外,吴械烈士知行合一,令我钦佩!”

孙中山一匪:“他还有什么惊世骇俗的理论?”

陈天华:“有!他认为‘不有雷霆震撼之威,拔山盖世之气,乌足以旋乾转坤,而警觉吾同胞之梦也……’先生,您听听他说得是何其好啊!先生,您看看他的行为又是何等的壮怀激烈哟!他应当是一切革命者的英雄楷模!”

孙中山沉重地:“我也亮明自己的看法:我历来不赞成暗杀活动,因为暗杀只能解一时之快,绝不能动摇腐败朝廷的根基。如果我们提倡暗杀之道,革命会走上异途的!”

陈天华昂首天外,满脸的怒气。

黄兴深思自语:“如果我们提倡暗杀之道,革命会走上异途的……”

孙中山:“我敢断言,由于吴越烈士的壮举,很可能会影响我们在日本的革命活动……”

宋教仁站在椅子上,一边看着挂在正面墙上的牌子,一边感情复杂地念道:“《二十世纪之支那》……”他沉吟片时,喊道:“天华!和我一起把它取下来。”

陈天华:“是!”遂搬来一把椅子,纵身跳上去,与宋教仁小心地取下牌子,轻轻地放在桌子上。

汪兆铭:“这可是革命的文物,你们要好好地保存。”

宋教仁:“可惜啊,刚刚出到第二期就寿终正寝了!”

张继:“不对!是浴火重生。未来的中国革命史,一定会写这样两句话:《二十世纪之支那》是冲锋号角,是它催生了中国同盟会的《民报》!”

胡汉民:“还要写上,宋教仁、陈天华等是《二十世纪之支那》的催生婆!”

在场的同志禁不住地笑了。

宋教仁:“溥泉同志,你这位《民报》的大主管该走马上任了!”

陈天华:“对!把《民报》的牌子挂上去。”

张继:“好!汉民同志,是你为《民报》起的名,我们一块把牌子挂在这正面的墙上。”遂跳上左边的椅子。

胡汉民:“是!”纵身跳上右边的椅子。

张继、胡汉民精心地把《民报》的牌子挂在墙上,遂又纵身跳到地下。

顿时,室内响起热烈的掌声。

陈天华:“兆铭,快把中国同盟会的首任总理―孙中山先生的像挂在墙上!”

汪兆铭:“是!”他双手捧着孙中山的像站在椅子上,又小心翼翼地挂在《民报》牌子的上方。

宋教仁:“溥泉同志,俗语说得好,万事开头难。《民报》第一期的稿子有数了吗?”

张继:“先听大家的!”

胡汉民:“《民报》第一期,应亮明中国同盟会的革命旗帜,第一篇发刊词自然应由孙总理亲自来写。”

“对!对……”

胡汉民:“内容嘛,孙总理说了,全面系统地阐述中国同盟会的纲领―民族、民权、民生这三民主义!”

“好!好……”

陈天华:“再过几天,孙总理再举行一次公开演讲,从此三民主义就成了中华民族推翻帝制、创建共和的灵魂!”

张继:“其他的稿子呢?”

宋教仁:“自然由在座的同志写!内容嘛,应该是批判康、梁保皇党的反动理论!”

“同意!”

张继:“下一项议程,大家认领稿子!”

陈天华:“我反对!”

全体愕然。

陈天华:“民以食为天!下一项议程,请《民报》大主管张溥泉同志自掏腰包,请大家边吃边说好不好?”

“好!”

“吮”的一声,大门被推开了。

张继等人循声一看:

几个全副武装的日本警察走进大门,其中一个拿着一本《二十世纪之支那》第二期杂志的警察,操着日语严厉地问道:“这里是《二十世纪之支那》编辑部吗?”

陈天华迎上,操着日语反问道:“有什么事情吗?”

这个警察晃了晃手中的杂志,操着日语说道:“这第二期的内容,有悖我国政府的规定,立即查封!”

陈夭华大怒:“岂有此理!”

张继低沉地说:“天华,不要动怒,由我来对付他们!”

陈天华紧紧摄着右拳,大有拼命之意。

张继指着墙上刚刚挂上的牌子,操着日语说:“请看看,这里是新成立的《民报》编辑部。”

这个警察看了看用中文、日文写的牌子,疑惑地:“那《二十世纪之支那》迁到何处去了?”

张继拿起放在桌上的牌子:“请看,我们已经把它取下来了!”

这个日本警察愕然地:“为什么?”

张继:“他们没钱,办不下去了!”

这个日本警察指着墙上的孙中山挂像:“他是谁?”

张继:“他是我们《民报》的老板。”

这个警察:“叫什么名字?”

张继:“孙中山!”

这个日本警察蔑视地一笑:“孙中山……请通知你们的老板,他的公开演讲被取消了。”

陈天华震怒地:“为什么?”

“这是我们日本政府的命令!”他说罢一挥手,“走!”

几个日本警察高傲地走了出去。

汪兆铭多疑地:“他们为什么会突然造访?中山先生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大家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横滨大街外夜

孙中山、宫崎寅藏坐在一辆马拉轿车上,严肃地交谈。

孙中山:“宫崎君,虽说贵国政府对我没有下逐客令,但是这件事的本身已经证明,我国驻日使馆已经向贵国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宫崎寅藏:“我想你的推论是对的!”

孙中山:“他们下一步的行动是什么呢?”

宫崎寅藏:“尚不清楚!”他放眼望去,只见:

孙中山在横滨的住房门外有几个人在打斗。

宫崎寅藏震惊地:“逸仙,是谁在你的门前滋事?”

孙中山定睛看了看:“不好,是阿芬和几个浪人打斗。”

孙中山住房门前外夜

身着唐装的陈粹芬忽而飞起双腿,忽而击出重拳,与两个蒙面的日本浪人打在一起。

不远处,仲清拿着一沓日钞交给一个蒙面的浪人,命令地:“走!带着我进屋去,如果抄出有价值的东西,尤其是孙中山的重要文件,我使馆将有重赏!”

这个浪人看着手中的钞票笑了:“好!请跟着我走。”

仲清在这个日本浪人的带领下向大门快步走去。

陈粹芬一看大事不好,卖了个破绽,纵身跃到仲清面前,飞起一脚,将他踢倒在地。

仲清趴在地上大声叫喊:“不要管我,快进屋去抄孙中山的家!”

陈粹芬飞身跃到大门前,背靠大门,伸出双手,做好与这几个蒙面浪人决战的架势。

仲清趴在地上继续大声叫喊。

三个蒙面浪人**笑着向陈粹芬逼进。

一阵清脆的铃声传来,仲清慌忙从地上爬起一看:

马拉轿车停在门前,宫崎寅藏飞身下车,大呼一声:“何方盗贼前来寻事?宫崎寅藏在此!”

仲清一听“宫崎寅藏”的名字,吓得说了一声“快走!”与三个蒙面浪人惶恐而逃。

孙中山走下轿车,看着走来的陈粹芬,关切地:“阿芬,这几个鼠窃狗盗的东西为何而来?”

陈粹芬:“抢先生的机要文件!”

宫崎寅藏走到跟前:“阿芬,不愧是巾帼英雄!”

陈粹芬:“英雄不敢当,对付这几个东西是不在话下的。”

宫崎寅藏看着逃去的仲清:“逸仙,那个中国人好像是你们驻日使馆的。”

孙中山:“看起来,这都不是孤立的事件,我们必须从全局出发,认真地走好下一步棋!”

宫崎寅藏:“你说得对啊!”

东京神田区新宅 内夜

孙中山深沉地讲道:“方才,我对形势做了全面的分析。一句话,我们刚刚诞生的中国同盟会必须迎难而上,把推翻帝制、建立共和的革命进行到底!下面,请黄兴同志宣布同盟会总部下一阶段的工作安排!”

在孙中山的讲话中摇出:黄兴、陈天华、宋教仁、廖仲恺、何香凝、秋瑾、胡汉民、汪兆铭、黎仲实、宫崎寅藏等。

黄兴:“根据形势的需要,中山先生偕黎仲实等同志去南洋,一是在华侨中建立同盟会,再是向爱国的华侨募捐。我近期离日回国,在两广一带寻找举义的战机。留下的同志,除去发展同盟会员,扩大革命的影响,最重要的工作就是要齐心协力办好《民报》,把康、梁长期散布的保皇谬论彻底批倒。大家都清楚了吧?”

“清楚了!”

黄兴:“下边,请中山先生发表临别赠言!”

与会者热烈鼓掌。

孙中山:“我就要去南洋了,行前还是想把一些心里话讲出来。第一,我担心兵权在握且又叫喊君主立宪的袁世凯,借着吴械暗杀五大臣事件大做文章。直言之,他们利用外交手段,由日本政府出面,把矛头指向我们新成立的同盟会。”

秋瑾:“古语说得好,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请先生放心,我们做好了一切准备。”

“对!我们做好了一切准备。”

孙中山:“第二,中国历朝历代的起义,或曰农民造反,均是先有几个智者登高一呼,没吃没穿的平民百姓就应者万千,很快就建立起以陈胜、吴广,刘邦,朱元璋等为代表的领袖们的威信。接着,大家就一心一意地跟着这些领袖与腐朽的封建王朝作战,直至取得胜利。是这样的巴?”

“是!”

孙中山:“但是,我们这些推翻帝制、创建共和的革命者呢?大部都是自认为的先知先觉、大智大勇者,因此遇事各有见解,难以统一。怎么办呢?要以大局为重!”

黄兴:“所谓大局,就是团结。我们湖南有一首民歌唱得好―一根竹子容易弯,十根筷子折断难。为此,我不希望诸位都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佼佼者!”

孙中山:“克强讲得好啊!我真诚地希望大家在革命的道路上,无论遇到多大的风浪,都要团结一心,共度困难!”

陈天华不无担心地:“先生,我个人认为,做起来恐怕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宋教仁:“先生,我也有着和天华一样的担心啊i .,”

孙中山突然严肃起来:“所谓担心,就是我们这些智者预先想到了困难。但是,当我们想到推翻帝制、创建共和这个大困难的时候,我们还有克服不了的个人困难吗?”

“没有了!”

孙中山看了看与会者的表情,沉重地说道:“我还要指出,慈禧和后党、帝派,还有袁世凯这些握有实权的封疆大吏们,他们每时每刻都在为争权夺利而钩心斗角。但是,他们在消灭我们这些革命党人的时候,从来是不惧困难,而且还是团结一致的!”

与会者信服而又沉重地点头。

天津直隶总督府庭院外晨

远方传来雄鸡报晓的鸣唱,火红的太阳从东方升起。

庭院中那架藤萝已经变成黄色,秋风乍起,吹落几多枯败的树叶。

袁世凯身着中式靠身丝棉小袄,脚踏双脸子布鞋,全神贯注,不慌不忙地打着少林拳。

袁克定从内室走出,他双手捧着毡帽一瘸一拐地走到跟前,有些焦急地看着袁世凯打拳。

袁世凯打完了少林拳,又吸了两口新鲜的空气。

袁克定双手捧着毡帽说道:“父亲,早晨天凉,快戴上这顶毡帽吧。”

袁世凯接过毡帽戴在头上:“克定,北京又发生了什么大事啊?”

袁克定:“据赵秉钧电告,朝廷批准了您的奏折,重新委派您的部下山东布政使尚其亨、顺天府垂李盛铎,会同载泽、戴鸿慈、端方,继续出国考察欧美诸国的宪政。”

袁世凯:“立宪考察团还是分两路进行吗?”

袁克定:“是的!一路由端方、戴鸿慈二位大人带队,一路由载泽、尚其亨、李盛铎带队,考察的国家嘛……”

袁世凯:“不要细说了!还有什么情况吗?”

袁克定:“据说这五位大人对立宪一窍不通,都担心回国之后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袁世凯:“这是料中事!你徐伯伯何时到达夭津?”

袁克定:“下午。”

天津直隶总督府 内 日

室外秋风萧瑟,发出“呼呼”的响声。

室内温暖如春,袁世凯身着长袍马褂,伏案草拟文稿。不时,他放下毛笔,双手捧读刚刚写好的稿子。

有顷,袁克定走进,转身指着徐世昌:“父亲,徐伯父到了。”

袁世凯站起身来,笑着说:“老兄驾到,请坐。”

徐世昌:“谢座!”遂坐在一把太师椅上。

袁世凯分外热情地说:“克定,上茶,给你徐伯父上他爱品的茉莉花茶!”

袁克定:“是!”转身退下。

有顷,一个花枝招展的侍女端着一只托盘走进,把盖碗茶具放在徐世昌身旁的茶几上,转身退下。

徐世昌拿起盖碗茶小饮了一口,客气地:“袁大人,我呈报的文稿您看过了吗?”

袁世凯爱责地:“首先,我再次郑告老兄,你我私下相见还是称兄道弟的好,更不准称我这个盟弟为大人!其次,盟兄写来的密件,我岂能不看?”

徐世昌:“阅后有何批评?”

袁世凯:“太好了!”他一边缓缓踱步一边说道,“在这样短的时间内,赵秉钧在老兄的领导下,在偌大的一个京城就组建起了一支巡警部队,了不起!这样一来,与我为敌的醇亲王、少壮派铁良等新老权贵们,他们的一切活动,就全都掌控在我们的手心里了!”

徐世昌:“公平地说,大主意是您拿的,我等只是按照您的意图去办的。”

袁世凯:“那也功不可没!这件事证明了一个道理:打架尚需亲兄弟!另外,孙中山是真的离开日本了吗?”

徐世昌:“千真万确!”

袁世凯:“接下来,我们将如何对付在东京新成立的中国同盟会呢?”

徐世昌:“我此次来津,就是向您讨要锦囊妙计的!”

袁世凯从写字台上取来写好的文稿:“你要的锦囊妙计,我全都写在纸上了。与孔明不同的是,你要当场拆阅。”

徐世昌接过文稿很快看完,遂陷人沉沉的凝思。

袁世凯:“怎么不讲话啊?难道你这个盟兄还想对我这个盟弟打埋伏?”

徐世昌惶恐地:“岂敢!我是一时理不出个头绪来,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袁世凯:“那就换个地方,老兄就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天津官家开的所谓保健处 内 夜

宽大的房间,豪华的设施,昏暗的宫灯,低迷的丝竹。

袁世凯、徐世昌分别趴在挂有纱帐的大木**,眯着双眼,各自尽情地享受两个带着红兜兜的少女轻轻的按摩。

袁世凯抬起头,自言自语地:“好舒服哟!”

小姐近似挑逗地拍了一下袁世凯的背部:“大人,翻过身来,该让您的前面也舒服一下了!”

袁世凯翻过身来:“休息一下,我和徐大人先说会儿话。”

小姐轻轻地拍了一下袁世凯的胸脯:“大人,不用休息,我们的活儿都很好,会助二位大人的谈兴的!”

徐世昌学着唱戏的样子:“吠!下去。”

“是!”四个侍女站起身来匆匆走出屋去。

袁世凯:“老兄,看了我写的锦囊妙计有何感想?”

徐世昌:“说老实话,我是不无担心的。”

袁世凯:“那就把你的担心全都讲出来嘛!”

徐世昌:“您给我的第一个锦囊妙计就是一句话,叫乘势而上,内外结合,尽快搞垮在东京新成立的中国同盟会。”

袁世凯:“对!”

徐世昌:“所谓乘势而上,就是利用孙中山离开日本,造成群龙无首之势;所谓内外结合,就是要通过外交途径,请日本政府下达取缔留日学生的命令……”

袁世凯:“完全正确!”他看看愁眉紧锁的徐世昌,“老兄只要做好了乘势而上,内外结合这八个字的文章,在东京新成立的同盟会就不攻自破了!”

徐世昌一惊:“真的?”

袁世凯:“当然是真的!老兄跟着我是带过兵、打过仗的,在强大的政敌尚未发起攻势之前,三军统帅就临阵出走,剩下的这些小兵还能继续打仗吗?”

徐世昌:“可这些同盟会员恰恰不是小兵啊!”

袁世凯:“也正因为他们不是小兵,枪炮一响,就一定会自乱阵脚,甚至作鸟兽散!”

徐世昌难以理解地:“为什么?”

袁世凯:“因为他们都是自视甚高的秀才!结果嘛,就必然是秀才造反,十年不成。”

徐世昌陷人沉思,遂又自语地:“结果嘛,就必然落个秀才造反,十年不成……,,”

袁世凯得意地笑了:“我送给你的第二个锦囊呢?”

徐世昌:“那我就更不理解了!”

袁世凯:“说说看!”

徐世昌:“为了推进立宪运动的进展,你建议派人去日本,找熟悉宪政的新派秀才代五位大臣写好考察报告,这是为什么呢?”

袁世凯:“这五位大臣到国外骑马观花地走一趟,他们会写出一个像样的报告来吗?”

徐世凯:“不可能!”

袁世凯:“就说你我吧,虽然高喊君主立宪,可真的懂什么叫立宪体制吗?”

徐世昌:“不懂!”

袁世凯:“那怎么办呢?我思来想去,只有请真正懂立宪的新派秀才捉刀代笔。”

徐世昌:“可这些秀才大部都是您的政敌,且又是所谓新派人物,我想他们是绝不会为您充当刀笔手的!”

袁世凯蔑视地一笑:“放心,他们一定会的!”

徐世昌大惊:“为什么?”

袁世凯:“用老百姓的话说,历朝历代的秀才,有几个是有骨气的?用这些秀才自嘲的话说,这就叫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徐世昌大为震惊地:“真的?”

袁世凯:“我敢打保票,不仅我的宿敌梁启超会改弦易辙,就是孙中山的忠诚弟子们,不少人在一定的条件下也可能为我所用!”他望着惊愕不语的徐世昌,“借用咱们河南老百姓的话说,骑驴看唱本―你我就走着瞧吧!”

在强烈的主题音乐声中送出深沉的画外音,并映出相应的历史画面:

“恰在这时,日俄和约签字,作为清朝全权大臣之一的袁世凯加紧了与日本的勾结。不久,日本文部省正式颁布了《关于令清国人人学之公私立学校规程》―史称《取缔规则》,日本各家报纸也连篇累犊地发表了低毁谩骂中国留学生的言论。由此,一场反对<取缔规则》的斗争爆发了!随着这场斗争的发展,中国留学生很快分裂为两派,主张罢课与归国的留学生成立了联合会,举胡瑛为会长,宋教仁为外交长,孙武为纠察长;主张上课和反对归国的留学生成立了维持留学界同志会,举汪兆铭、胡汉民、朱执信等为书记。接着,这两个组织之间又展开了口诛笔伐的大论战……”

东京富士见楼会场 内 日

会场挤满了留学生,一个个群情激愤,火药味十足。

主席台上坐着秋瑾、宋教仁、胡瑛、孙武等人。

胡瑛站起身来,大声喊道:“请安静!中国留学生联合会现在正式开会。下边,请我们的宋教仁外交长发言!”

宋教仁:“同学们! 日本留学欧美诸国的学生不在少数,且已有多年的历史,请问有谁听说欧美诸国有取缔日本留学生的规则?”

“没有!”全体答说。

宋教仁:“这个《取缔规则》的第一、第四条明文规定,中国留学生人学、转学都必须经过腐败无能的清政府驻日公使的介绍和同意,这是不是侵犯了我们人学的自由权?”

“是!”全体答说。

宋教仁:“这个《取缔规则》中不仅在第四、第九条中剥夺了我们留学生的居住自由,而且在第五、第十条中规定有‘性行不良’者断绝其人学。请问,这是哪家之法律?”

“这是强盗者的法律!”与会者答说。

由此,会场乱成一团。

胡瑛:“请安静!下边,请我们尊敬的秋瑾大姐讲话!”

秋瑾:“同学们!日本倡言维新,学习欧美诸国的平等、自由。请问,我们中国留学生来日本学习,应不应该与日本学生一视同仁、同等待遇啊?”

“应该!”与会者答说。

秋瑾:“现在,日本政府却勾结清政府制订这样一个专对中国留学生的《取缔规则》,我们能接受吗?”

“不能!”与会者答说。

秋瑾:“对!我们绝不接受。”她因过分激动而声泪俱下地说,‘旧本国为什么敢于作此无理之决定呢?盖因为大清王朝的腐败、无能!同时,也反映出国人―尤其是某些留学生的革命自觉心太薄弱了!怎么办呢?我认为非以巨霆急雷之手段,不能使团体一致,以底于成!一句话,我们全体罢学回国,再图革命好不好?

“好!”与会者答说。

秋瑾“噢”的一声从靴筒中取出一把楼刀,插在讲台上,浩气凛然地说:“如有人回到祖国,投降满虏,卖友求荣,欺压汉人,吃我一刀!”

与会者愕然。

胡瑛打圆场地:“秋瑾大姐讲得太好了!就说现在吧,我们也不能像‘维持会’的中坚分子汪兆铭、胡汉民等公费留学生那样,为了区区几个臭钱就忘了爱国、革命的天职,我们能和他们同流合污吗?“不能!不能……”

会场再次乱了起来。

何香凝住宅处 内夜

胡汉民激愤地:“留日学生联合会在富士见楼召开了大会,除了做出罢课回国的决议以外,还毫无道理地谴责我们维持留学界同志会是为了保住公费留学的名额。”

汪兆铭:“更为严重的是,他们把留学生会馆变成了战场,每天都有几百名留学生聚集在会馆内,互相争辩,张贴讨伐对方的檄文,以冀劝人附和自己的意见。再这样发展下去,我看就要拳脚相向了!”

朱执信取出一张报纸:“这里有一段文字可做注脚:‘愁云匝地,百鬼环伺,群魔椰榆,外人之冷嘲热骂,几于不可以人,而各方面之刺激,更非笔所弹述。”,他放下报纸,“虽说力主罢课回国者多为湖广、江浙之同学,但他们也不能污蔑我们广东籍的留学生卖国啊!”

廖仲恺登着眉头,深沉地说:“我看这次留学生争辩的结果,已经造成刚刚成立的中国同盟会内部发生了对立。”

与会者听后愕然。

廖仲恺:“为此,我们必须向宋教仁、秋瑾等同盟会的骨干讲明,《取缔规则》纵出于最恶之动机,吾人自可运动打消之,退学归国为下策。”

朱执信:“还要严肃地向他们指出,同盟会机关报《民报》始发第二期,若一哄归国,无异为根本之动摇,使仇者快意。”

胡汉民:“同时,还要郑重地向他们说明,相率归国即行革命,尤属幼稚之见!”

汪兆铭摇了摇头:“我看他们是不会听的!”

东京大林海湾外 日

秋瑾独立于悬崖峭壁之巅,俯瞰波涛汹涌的大海,任凭海风吹乱了她的发丝,独自听着海浪拍岸的涛声。

秋瑾百感交集,含泪吟咏:“画工须画云中龙,为人须为人中雄。豪杰羞伍草木腐,怀抱岂为常人同?”

蓝天、大海,回响着这首七言绝句。

陈天华拿着一张报纸快步走来,看着秋瑾满面的泪痕,枪然地问道:“秋瑾大姐,你为何落泪?”

秋瑾:“我隔着大海默默地对祖国说:光复之事,不可一日缓,而男子之死于谋光复者,则自唐才常以后,若沈茸、史坚如、吴褪诸君子,不乏其人,而女子则无闻焉,亦吾女界之羞也!”

陈天华:“对此,你有何打算呢?”

秋瑾:“愿与诸君交勉之!”

陈天华激动地握住秋瑾的双手:“我愿做一名继唐才常、吴抛的后死者,并以此与你交勉之!”

秋瑾:“很好!”她望着表情肃穆的陈天华,“天华君,你找我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吧?”

陈天华沉重地:“是的!大姐,你应该知道日本、俄国在我国东北发动的日俄战争吧?”

秋瑾:“知道!自去年日本舰队在旅顺口对俄国海军发动突然袭击始,两个强盗国家就把我国东北变成了战场,打了一年多的时间。”

陈天华:“据外电报道,仅沈阳一战,俄国投人兵力三十三万,日本投人二十七万,结果,俄军伤亡八万九千人枪,日军死伤七万一千官兵。另外,还有数万无辜的中国难民也死在了日俄的枪炮下。”

秋瑾:“更为可气的是,慈禧太后还命令张作霖,对日、俄两个强盗国家在我国大地L开战保持中立。请问,天理何在啊!”

陈天华:“结果,在《朴茨茅斯和约》签订之后,俄国将我国的旅大租借地、长春至大连的铁路转让给了日本!”

秋瑾仰天怒吼:“天啊!这就是靠卖国图存、无情镇压中国老百姓的满清王朝……天华,我们何以解救任人宰割的祖国和人民呢?”

陈天华:“这正是我最为痛苦的啊!大姐,我多么渴望振臂一呼,让中国的老百姓拿起土枪、梭镖,去推翻这无耻的满清政府,赶走所有盘踞在神州大地上的洋毛子!”

秋瑾:“天华,你说得好啊!”

陈天华沸腾的热血渐渐平静下来,低声问道:“大姐,你认识一个叫胡道南的留学生吗?”

秋瑾:“认识!他是我们浙江的留学生。”

陈天华:“就是这个胡道南,他每天必去东京新宿,看罢艺妓的表演,遂又彻夜缥妓。更令人发指者,用钱买假文凭。”他说罢将手中的报纸递上,“你看吧!今天的《朝日新闻》等报纸以头版刊出,低毁中国留学生‘放纵卑劣’,其轻我不遗余地矣!”

秋瑾接过报纸很快看完:“我这就去找他!”遂大步走去。

陈天华望海兴叹:“我堂堂炎黄子孙,岂容楼人污蔑为‘放纵卑劣……”

高档的温泉浴室 内 夜

这是男女共浴的温泉包间:中央是一个圆形的浴池,温泉流水发出“哗哗”的响声,热气缕缕在空中盘绕。

仲清、胡道南赤身**地靠在温泉池边,微眯着双眼,任由两个日本陪浴的半裸少女搓洗。

仲清挑逗地:“胡道南同学,当年唐明皇、杨贵妃在华清池共浴温泉,会是个什么样的感觉啊?”

胡道南:“我等只有靠大诗人白居易的想象了!”

仲清:“但是,我们从白居易的诗中可知,诗人并无与女人同浴温泉的经历哟!”

胡道南:“仲大人的判断是正确的,因为白居易在诗中并未写出唐明皇、杨贵妃共浴温泉的内心感觉。”

仲清:“今天的胡道南同学就不一样了,不仅有和日本女郎共浴温泉的亲身经历,而且还有嘛……中国男人都在想而不能为的那种特殊的感觉。”

胡道南:“令我不解的是,男女同浴是日本的传统,可他们的记者却以此大做文章,搞得我在同学中抬不起头来。”

仲清:“这就是我请你来洗温泉浴的目的。”

胡道南一怔:“请仲大人示谕!”

仲清:“一,日本政府应我大清国的要求,原本想通过男女之事,搞垮那些反叛朝廷的留学生,没想到却上演了一出大水冲了龙王庙的戏剧来。为此,我代表驻日公使向你通告,不要放在心上。”

胡道南:“是!”

仲清:“二,我代表驻日公使告诉你,反叛朝廷是没有好下场的!只要你为朝廷尽忠,是不会有亏吃的。”

胡道南:“谢仲大人的提醒,我一定和那些反叛朝廷的逆党分子一刀两断!”

仲清笑了:“不!你还要和他们―尤其是和留在东京的陈天华、宋教仁、秋瑾这些人物交朋友。”

胡道南愕然地:“为什么?”

仲清:“要把他们的核心秘密搞到手。”

胡道南:“我懂了,请仲大人放心!”

仲清:“从这个月开始,驻日公使馆每月为你提供两个月的活动经费。如有需要,随时可以申请。”

胡道南:“谢仲大人!”

仲清起身站在水中,指着池边两间房屋笑着说:“道南同学,温泉浴不可洗得过长,你我该进行下一个节目了!”

胡道南受宠若惊地:“是!是……”

东京 留学生会馆庭院外 日

这是一座不大的院落,墙上、门上和柱子上贴满了相互攻击的所谓檄文,很多留学生在用心地看着,有的还小声地交换着各自的看法。

胡道南挤在留学生中间,留意每个人的态度和表现。

这时,一个白面书生抓住一个身材魁伟的留学生大声质问:“你为什么把我贴的反对回国的檄文撕掉?”

身材魁伟的留学生一把将白面书生推开,严厉地质问:“你怎么知道是我撕的?”

“有人向我揭发你!”

“谁?是哪个小奸细干的?”

“这……这……”

“这可是个大是大非的问题!”他伸出左手抓住这个白面书生,举起右拳在他的面前晃了两晃,“快说出来,我一定要当众好好地教训这个小奸细,让他知道我的拳头可不是吃素的!”

胡道南走到跟前,强行分开两个争吵的留学生,皮笑肉不笑地说:“君子动口不动手,这可是祖宗留下来的传统。”

身强力壮的留学生不屑地:“阁下可是专干那些动手不动口的事哟!”他说罢转身离去。

周围的留学生发出一阵讥笑声。

胡道南尴尬地摇了摇头。

这时,秋瑾急匆匆地走来,严肃地问道:“胡道南同学!你还认识我日巴?”

胡道南马上变脸,不无蔑视地:“你是我浙江的同乡,又是留学生中间出了名的鉴湖女侠,我岂敢不认识哟!”

秋瑾:“认识就好,我正要找你这个同乡呢!”

胡道南一怔:“什么?你要找我……”

秋瑾:“对!我们走吧。”

一座公园外 日

深秋的风声呼呼作响,树叶像葬礼上的纸钱纷纷扬扬地飘落在地上。

秋瑾、胡道南驻足湖边,缄默不语。

秋瑾取出那张《朝日新闻》:“你读过这张报纸吧?”

胡道南接过报纸一看,边撕边说:“我早就看过了!”最后把撕碎的报纸掷在湖中。

秋瑾震愕地:“你怎么会这样做?”

胡道南:“有什么不对的吗?说到文凭造假,自古至今,尤其是那些当皇帝、做总统的,有哪一个没有造过假?就说自称帝师的康有为吧,连他招摇过市的所谓‘衣带诏’,都是他精心编造的,你说世上还有多少是真的呢?”

秋瑾气愤之极:“你……竟然是这样一个人,难怪日本报纸骂你放纵卑劣!”

胡道南大声狂笑:“请问古今中外有哪一个人不是在放纵卑劣?为什么宋朝的皇帝逛妓院被传为美谈?又为什么乾隆爷下江南叫‘游龙戏凤’?而我胡道南跑妓院就被骂作是放纵卑劣?”

秋瑾全身哆嗦着责骂:“胡道南!你……你不是堂堂正正的男人,你是一个死人!”

胡道南无耻地:“你秋瑾是个正派的活女人吗?那你为什么不遵守三从四德?你不仅要求和丈夫离婚,而且还跑到异国他乡来丢我们浙江女人的脸?”

秋瑾怒不可遏,重重地打了胡道南一记耳光,大声骂了一句:“你这个死人,快给我滚!”

胡道南用手摸了摸被打的脸,转身离去了。

秋瑾望着胡道南的背影淌下了愤慨的泪水。

东京大森海湾外 日

初冬的海风劲吹,海浪排空,卷起千堆雪。

陈天华独自立于悬崖峭壁之巅,陷人苍茫的回忆中。

孙中山的画外音:“中国历朝历代的起义,或曰农民造反,均是先有几个智者登高一呼,没吃没穿的平民百姓就应者万千,很快就建立起以陈胜、吴广,刘邦,朱元璋等为代表的领袖们的威信,接着,大家就一心一意地跟着这些领袖与腐朽的封建王朝作战,直至取得胜利……但是,我们这些推翻帝制、创建共和的革命者呢?大部都是自认为的先知先觉、大智大勇者,因此遇事各有见解,难以统一,怎么办呢?要以大局为重!”

陈天华的画外音:“中山先生啊,你真的把我们这些自以为是的先知先觉看透了哟……鄙人心痛日人骂我们‘放纵卑劣’之言,欲我同胞时时勿忘此语,力除此四字,而做此四字之反面,坚忍奉公,力学爱国。恐同胞之不见听而或忘之,故以身投东海,为诸君之纪念。诸君而念及鄙人也,则毋忘鄙人今日所言……”

陈天华沉吟片时,纵身跳人波涛汹涌的东海。

无词大合唱冲天而起,同时映出:

陈天华从波浪滔天的东海中渐渐升起,并送出沉痛的画外音:“瓜分豆剖逼人来,同种沉沦剧可哀。太息神州今去矣,劝君猛省莫科卜牙回。”

随之,陈天华的诗作化做混声大合唱。

随之叠印陈天华的革命事迹。

定格叠印字幕:

第五集终

作者注:

据史记载,陈天华蹈海在先,留学生分裂在后。为了戏剧发展的需要,作者有意而为,敬请史学家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