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凤乐园外 日
这是一座很有些情趣的园林,假山真水,花木扶疏。
孙中山、黄兴、宫崎寅藏沿甫路走来,严肃地交谈。
黄兴真诚地:“宫崎君多次向我谈起先生,说先生志趣高洁,心地光明,现今东西洋诸国殆无其人焉!”
孙中山谦虚地:“过誉了!过誉了……”
宫崎寅藏:“不!君等生于支那,有好机会,有好舞台,我们日本不敢望其项背。”
孙中山严肃地:“但是,你们日本和欧美诸国一样,无一不垂涎于我国。从某种意义上说,日本犹是野心勃勃!”
宫崎寅藏:“先生一言中的!就这个意义上说,我深恨自己是日本人。”
孙中山感动地:“所以我视宫崎君为真朋友也!”
黄兴:“所谓真朋友―尤其是支持弱国人民求独立、求富强的真朋友,是永远值得尊重的。”
宫崎寅藏:“不去说这些了!”他指着不远处的餐馆,“这是一家中国料理店,我做东,你们二位可无所顾忌地交谈。”
孙中山:“好!哪怕是吵架也不要怕。”
宫崎寅藏:“黄兴君,做得到吧?”
黄兴憨厚地:“行!”
中国料理店 内 日
孙中山、黄兴、宫崎寅藏坐在临窗的包间中。他们谈兴甚浓,似乎忘了餐桌上那丰盛的酒菜。
黄兴虔诚地说道:“我完全赞成先生讲的革命理论,也同意先生指出的时下革命的重点,就是建立一个有号召力的会党,以为革命之中坚。”
宫崎寅藏插话:“这个会党,还应尊孙先生为领袖。”
黄兴:“这也是我心里想说的话。”
孙中山:“首先,你们华兴会的同志赞成吗?”
黄兴:“恐怕需要做工作。”他沉吟有顷,“这是因为我们华兴会的成员多是湖南人氏,其中宋教仁、陈天华、刘挨一等骨干分子,都是个性很强―且自以为是的书生。”
孙中山:“这恐怕是一切反叛者的通病!如果你认为有必要,我愿意亲自拜访他们。”
黄兴:“很好!”
宫崎寅藏指着餐桌上的酒菜,热情地:“菜都快凉了,我们边吃边谈。”
黄兴认真地:“宫崎君,时下谈革命比吃饭重要。”
宫崎寅藏无可奈何地:“好!那就先听你们谈革命。”
黄兴:“先生,你认为我们应该从何地举义呢?”
孙中山一怔,反问道:“你的看法呢?”
黄兴:“从长江中下游举义!”他看了看孙中山的表情,又胸有成竹地说道,“长江中下游物产丰富,文化发达,一旦举义成功,东可控宁、沪、杭、雨,西可辖天府之国四川。从纯军事角度说,只要攻占武汉、南京和上海,北京的大清王朝就不攻自破了!”
孙中山严肃地:“这恐怕是黄先生一厢情愿的设想!”
黄兴郑重地:“不!我是经过填密思考的。”
孙中山:“容我说句不客气的话,行不通!”
黄兴:“为什么?”
孙中山:“第一,正因为长江中下游物产丰富,文化发达,所以当年太平天国攻占武汉、南京之后,不仅没有动摇北京大清国的根基,而且洪秀全领导的数十万太平军,多数都葬身于江湖之中;第二,时下长江中下游地区,完全被西方诸国所瓜分,这些洋人绝不会袖手旁观革命党人举义;第三,在你们领导的长沙起义失败之后,大清王朝与诸帝国主义国家勾结在一起,加大了镇压当地革命党人的行动。”
黄兴不悦地:“看来,先生还是坚持在广东举义了?”
孙中山微微地点了点头。
黄兴霍然起身,义正词严地:“我坚决反对!”
宫崎寅藏急忙站起:“黄兴君,先不要动肝火好不好?你可以平心静气地讲出你的理由嘛!”
黄兴坐下,沉默不语。
宫崎寅藏:“用你们中国人的话说,解铃尚需系铃人!先生,还是你先说吧?”
孙中山沉重地点了点头。黄兴寓所 内夜
黄兴有些激动地:“孙先生为了证明两广是时下最合适举义的地点,他讲了三大理由:其一,两广―尤其是广西地痔人穷,素有以游勇为主力的群众起义,这也是洪秀全领导的太平军很快成气候的所在;第二,在这里驻防的军官郭人漳、蔡愕等同情革命,也和我黄兴有交谊;第三,两广地处边疆,毗邻越南,那里有爱国的华侨,因此,一旦打响举义的枪声,可以从越南运送武器和人员;万一起事受挫,也容易越界向越南转移。就这样,我被他说服了!”
宋教仁:“嘿,真没想到啊,素有坚定革命信仰的克强兄,和孙中山仅仅交手一个回合,就宣布缴械投降了!”
黄兴:“准确地说,当时,我站在孙先生面前就像是一个学生,只有听他宣讲的份儿了!”
陈天华有情绪地:“克强兄,你新拜的这位孙先生,需要你这个学生做些什么呢?”
黄兴:“为了革命的需要,他希望我们湖南的华兴会、浙江的光复会等,和他在广东创建的兴中会合并,共同组成一个全国性的反清组织。”
刘撰一怀疑地:“这位孙先生不会是想通过合并,吃掉我们湖南的华兴会吧?”
黄兴:“孙先生绝无此意!”
刘撰一:“那如何处理新成立的组织和我们华兴会的关系呢?”
黄兴:“诸位可以各抒己见!”
陈天华:“既然克强兄如此相信孙先生,那么我们华兴会就以团体加入孙先生新组的革命团体。”
黄兴:“我赞成!”他看了看与会者的表情,又补充道:“时下,从形式上,我认为华兴会应加人孙先生新组织的革命团体;但从精神上,我们仍然要保留华兴会的革命追求。它日万一生变,我们依然有华兴会存在。”
刘撰一:“我明确立场,坚决反对华兴会加人孙中山新筹组的革命团体。”
黄兴:“理由呢?”
刘撰一:“我做过详细的调查,孙中山创建的兴中会多为广东省人和海外华侨,浙江的光复会人数也不多,唯我们湖南的华兴会成员多,力量强。我希望孙中山不要再筹组新的团体,全都加入到我们华兴会来不好吗?”
黄兴严肃地:“我郑重声明,坚决反对把革命当成工厂,也不允许把人股的思想带进革命组织中来。”
刘撰一拍案而起:“那我就表明个人的立场,坚决不加入孙中山的组织!”
与会者沉默不语,空气十分紧张。
宋教仁示意刘撰一落座:“这样一来,我们华兴会就发生人会者和不人会者的关系,当如何处理呢?”
与会者依然无一发言。
黄兴生气地:“我提议,加不加人孙先生新筹组的革命团体,是个人的自由。有反对的吗?”
“没有!”
横滨神田区一座二层小楼外 日
黎仲实大步走到二层小楼前,驻足观望小楼周围的环境,满意地自语:“香凝大姐好眼力,先生一定喜欢。”
有顷,何香凝站在二楼凉台上,喊道:“仲实,快上楼来看看,还需要添些什么?”
黎仲实:“好嘲!”他快步走进大门中。
二楼客厅 内 日
何香凝指着宽大的客厅:“这是先生会见客人、召开秘密会议的地方,可容下十多个人。”
黎仲实:“不错!一共有几间住人的卧室?”
何香凝:“楼上楼下共有七间卧室,再加上在这客厅中打地铺,睡二十个人没问题。”
黎仲实:“香凝大姐是出了名的大小姐,从小就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就说来日本留学吧,也不曾下过厨房。 日后,先生和客人的吃饭问题怎么解决呢?”
何香凝:“我亲自下厨房做饭、炒菜!”
黎仲实惊诧地:“真的?”
何香凝:“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这个小同乡?”
黎仲实摇了摇头,说道:“这样一来,我不知道先生吃不吃你做的饭菜,反正我黎仲实是不敢下著的!”
何香凝愕然:“为什么?”
黎仲实:“让我说实话吗?”
何香凝:“当然!”
黎仲实:“我想从未下过厨房的大小姐做的饭,一定是生的;炒的菜,不是咸的就是酸的。”
何香凝:“瞎说!我保证先生吃了我做的饭菜一定会竖起大拇指说:‘奥巴桑,跟谁学的手艺,这样可口好吃!”
黎仲实:“大姐又学会吹牛了吧?”
何香凝:“我一点儿也没吹牛! 自从先生交给我搬家的任务以后,我马上就想到吃饭问题,接着,我就请来了有名的厨师学艺。功夫不负有心人,几天下来,厨师满意地说:‘廖夫人就是聪明,可以出师了!”
黎仲实:“但愿如此!大姐,还有什么需要我帮的吗?”
何香凝:“这里吃水困难,你每天送十桶水来!”
黎仲实把舌头一伸:“哇!挑这么多桶水……”
这时,陈粹芬提着一篮新鲜的鱼、菜走上二楼:“何大姐,我来给你打下手了!”
何香凝:“阿芬,你应该留下看家!”
陈粹芬:“先生说,等一会儿要来一个贵客,让我帮你烧几个淮扬菜!”
何香凝:“那这个客人一定是上海人了?”
陈粹芬:“准确地说,是第一个在上海当牧师的人。”
黎仲实好奇地:“阿芬大姐,这是何方来的洋菩萨?”
陈粹芬玩笑地:“过一会儿他们就到了,到时由先生向你介绍这位洋菩萨!”
横滨郊外 日
一辆马拉轿车飞跑在大道上,清脆的铃声回响在四野。
孙中山与一位身着长袍马褂的商人坐在轿车上,二人十分高兴地交谈着。
孙中山指着商人的着装笑着说:“查理兄!你这位传教士何时变成商人了呢?是做什么买卖的?”
“徽商,做茶叶生意的。”
叠印字幕孙中山的战友宋格如牧师
孙中山边笑边说:“像,非常像!”
宋耀如:“我接到你发来的密电时,正好要登船去美国看我的两个女儿。我的夫人说:‘耀如,这是上帝的旨意,你就在过境日本的时候下船,去见孙先生。’就这样,我就坐着去美国的邮轮来到了日本。”
孙中山:“真可惜啊! 白白浪费了一张去美国的船票,如果把这张船票的钱省下来……”
宋耀如:“逸仙,不要再为钱的事苦恼了,我给你带来了足够的生活费。”
孙中山叹了口气:“好吧,就按上帝的旨意办。查理兄,嫂夫人好吗?”
宋耀如:“不甚好。”
孙中山一怔:“为什么?”
宋耀如:“大女儿霭龄、二女儿庆龄远在美国读书,很久没有回国了。时下,她的心肝宝贝―小女儿美龄又要去美国读书了,她心里不好受。”
孙中山哀伤地:“我能理解嫂夫人的心情。”
宋耀如:“不说这些儿女情长的事了!告诉我,你来日本以后的工作还顺利吧?”
孙中山:“还算顺利!一句话,一个统一的反清团体就要在日本诞生了!”
宋耀如激动地:“好啊!快详细地说说……”
横滨神田区新居二楼客厅 内 日
孙中山、宋耀如跪坐在榻榻米上交谈。
孙中山:“查理兄,我请你来日本,就是帮着我组建这个统一的革命团体。”
宋耀如:“我自当尽力!”
孙中山:“同时,还需要你留在日本,协助我管理这个新组建的革命团体。”
宋耀如摇了摇头:“我合适吗?”
孙中山:“合适!时下,在日本留学的青年空有一腔爱国热情,但都提不出可行的推翻清朝、实现共和的纲领。”
宋耀如:“这是为什么呢?”
孙中山:“这些热血青年原来接受的是传统文化教育,对西方―尤其是欧美诸国的政体、文化鲜有了解。怎么办呢?我想到了你这个在西方长大的革命牧师。”
宋耀如沉思有顷:“让我考虑一下好吗?”
孙中山:“可以!”
这时,陈粹芬走进客厅,高兴地:“宋先生,真高兴能在日本见到你!”
宋耀如:“我也很高兴啊!这些年来,孙先生能安然无恙地从事革命活动,阿芬功不可没!”
陈粹芬:“可不能这样说!保卫先生的安全,是阿芬自愿的。再说,我可从没想过要不要什么功!”
宋耀如感动地:“看!这就是孙先生最忠诚的战友阿芬。”
孙中山:“对!”他换了一种口气问道,“阿芬,今天烧了几样拿手的淮扬菜为查理接风啊?”
陈粹芬摇了摇头:“我一个菜都没烧!”
孙中山一怔:“那……是你外请的厨师做的?”
陈粹芬:“不!是我们的‘奥巴桑’做的!”
孙中山一怔:“她?”
何香凝走进客厅,打趣地说:“开宴了!不过,我要向诸位声明,这是我改行当厨师后做的第一次饭菜,如果你们说这淮扬菜不够正宗,难吃,那是正常的;假如你们说好吃,我看就不正常了!”
孙中山等大笑不止。
东京街头外 日
宋教仁、陈天华快步走在一条近似北京胡同的街道上,随意地交谈着。
宋教仁:“孙中山先生来函,说中午一时,在我们《二十世纪之支那》编辑部静候,希望你我务必践约。”
陈天华:“有意思!就常理而言,一般约会是客随主便。可孙先生今天的所为,却来了个反客为主。”
宋教仁:“从好处讲,可能是孙先生求贤若渴吧!”
东京(二十翅睡己之支那》编辑部 内 日
孙中山坐在桌前,用心拜阅第一期《二十世纪之支那》。
宫崎寅藏在编辑部内踱步沉思,有顷,他走到门口一看:
宋教仁、陈天华快步走来。
宫崎寅藏高兴地:“先生!他们来了。”
孙中山起身迎过去,风趣地说:“我就是被大清国宣布为寇,永远不准踏上我亲爱祖国一步的孙文!”
宋教仁:“久闻大名,如雷贯耳!我叫宋教仁,他……”
孙中山:“不用介绍,一定是撰写《警世钟》《猛回头》的陈天华先生!”他用力握住陈天华的手,有些激动地说:“陈先生!时下的中国,不仅需要推翻大清王朝的秀才,而且还需要和保皇党、立宪派打笔墨官司的理论家。”
陈天华:“我认为更需要敲响警世钟声的革命家,尽快唤醒这头东方睡狮!”
孙中山一挥右手:“完全正确!”
宫崎寅藏:“逸仙,都坐下谈吧!”
孙中山:“对,对……”他带头落座,严肃地,“听说,华兴会对筹建新的革命组织有不同意见,是吧?”
宋教仁:“是的!但由于黄兴先生和我们二位主张联合,所以华兴会多数成员同意加人。”
孙中山:“刘撰一副会长为什么反对加人呢?”
陈天华:“他不清楚孙先生为什么急于筹建新党,也不清楚浙江的光复会、湖北的科学补习所等较大的反清团体是什么态度。”
孙中山:“我认为,中国现在不必忧各国之瓜分,但忧自己内部不统一,此一省欲要起事,彼一省亦欲起事,不相联合,各自号召,极容易被腐朽的大清王朝各个击破。”
“先生讲的有道理。”宋教仁、陈天华赞同地说。
孙中山:“从历史上看,就算各路英雄豪杰推翻了皇帝,取得了胜利,他们也必然为争当新的皇帝展开厮杀。秦朝末年,从二十余国起事到楚汉相争,元朝末年朱元璋、陈友谅、张献忠之乱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宋教仁诚服地:“先生讲得对!”
孙中山:“要知道啊,这争当新皇帝的厮杀,远比推翻旧皇帝要残酷,而战场上倒下的却是普通百姓的尸体!”
陈天华:“先生讲得太深刻了!”
孙中山:“时下,更为严重的是,东西洋各国最冀盼我们内乱,借以达到瓜分之目的。因此,现在之主义,总以互相联络、建立统一的组织为要。”
宋教仁:“先生讲得好!”
陈天华:“为了不让百姓为争当新皇帝流血、牺牲,我们决心跟着先生筹建新的革命团体!”
东京 内田良平家客厅 内 日
孙中山激动地:“今天,我们在这里召开一个将永载史册的筹备会议!诸位都知道,我们亲爱的祖国有上下五千年的文明史,又有纵横八千里的版图,但是在腐朽的大清王朝的统治下,郁郁葱葱的大地枯萎了,变成了一片荒原!怎么办呢?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时下,谁是神州大地重生的野火呢?就是今天出席筹备会议的诸同志;谁是古老中国复活的春风呢?就是推翻满清王朝的革命大势!同时,这也是我们成立新的革命团体的最高宗旨!”
在孙中山的讲话声中摇出与会者:
黄兴、宋教仁、陈天华、张继、宋耀如、汪兆铭、朱执信、黎仲实以及宫崎寅藏等日本人,合计约有六十余人。
孙中山的讲话引起与会者热烈的掌声。
黄兴:“下边,我宣布推举主持筹备会议的主席。我提议,由孙中山先生担任!”
与会者再次鼓掌。
黄兴:“好!通过。下边,由孙先生正式主持筹备会议!”
孙中山:“我宣布,第一项内容,为我们筹建新的组织起名。为了充分体现民主精神,诸位都有权起名,也都有权同意或否决其他同志的意见。谁开第一炮?”
一个与会者站起身来:“我! 由于目前革命的重点是推翻满清政府,因此我提议叫对满同盟会!”
与会者沉思不语。
孙中山:“我不赞成!”
与会者愕然一征,不知说些什么。
孙中山:“理由嘛是简单的,我们的革命宗旨不专在反满,其最终革命目的是废除专政,创造共和。”
“同意……”与会者说罢又沉默下来。
黄兴:“孙先生,你起个名吧!”
孙中山:“好!我提议叫中国革命同盟会。”
陈天华:“我反对!”
宋教仁:“讲讲你反对的理由!”
陈天华:“本会,至少在一个相当长的时期,是属于秘密性质的组织,不必明确革命二字。”
黄兴:“我赞成!”
“我们也赞成!”与会者七嘴八舌地说。
孙中山:“好!就叫中国同盟会。还有不同意见吗?”
“没有了!”与会者答说。
孙中山:“筹备会议的第二项内容,确立中国同盟会的政纲。谁先发言?”
与会者面面相觑,不发一言。
孙中山:“我提议,中国同盟会的政纲为‘驱除糙虏,恢复中华,创立民国,平均地权’,十六个字。”
与会者沉默不语,似有抵触情绪。
黄兴:“有不同意见者可畅所欲言。”
一位与会者反问道:“孙先生,所谓平均地权,是否就是把居有土地人家的地充公,平分给无地的农民呢?”
孙中山:“虽然在未来实行平均地权的过程中,我们采取的革命手段可能不尽相同,但是结果是一样的,那就是我向章太炎先生谈过的要实行耕者有其田。”
一位与会者坚定地:“我不同意!”
“我们也不同意!”有数位与会者附和。
孙中山碎然变得严肃起来。数位反对者也严肃相对。
黄兴:“下边,请孙先生继续讲平均地权的道理!”
孙中山:“诸位都是学贯中西―且又想解救中华民族出苦海的革命者,举世界革命之趋势及当今中国社会民生问题,谓平均地权即解决社会总问题之第一步方法。我们即将成立的中国同盟会,应高瞻远瞩,不应专注种族、政治两大问题,必须并将来最大困难之社会问题亦应连带解决之,方能建设一个在世界上最善良、最富强之国家。”
与会反对者不再说话。
突然,黄兴带头热烈鼓掌。
随之与会者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黄兴:“中国同盟会为总理制,我提议孙中山为本党总理,不必经选举手续,众举手表决!”
与会者一致举起右手,随即又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孙中山向与会者频频致意。最后,他取出一纸公文:“这是我于会前拟就的盟书,请大家公推二人审定,然后我们一起宣誓,正式为第一批中国同盟会会员!”
宋教仁:“我提议由黄兴、陈天华二位同志审定盟书,同意者请鼓掌!”
全体与会者热烈鼓掌。
孙中山把草拟的盟书双手交给黄兴。
黄兴改过之后又交给陈天华。
陈天华把改定的盟书双手交给孙中山。
孙中山左手拿着盟书,带头举起紧握拳头的右手,郑重地说道:“全体起立,请举起右手,跟着我宣誓人盟!”
与会者站起,相继举起紧握拳头的右手。
孙中山念道:“吾当天发誓:驱除糙虏,恢复中华,创立民国,平均地权!”
与会者跟着念道:“吾当天发誓:驱除挞虏,恢复中华,创立民国,平均地权!”
孙中山:“矢信矢忠,有始有卒,如或渝此,任众处罚!”
与会者跟着念道:“矢信矢忠,有始有卒,如或渝此,任众处罚!”
孙中山分外激动地:“中国同盟会成立了!让我们高呼:万岁!万万岁―!”
与会者**澎湃地高呼:“万岁!万万岁―!”接着,大家热烈拥抱,欢蹦乱跳。
突然传来“嘎”的一声巨响。与会者戛然而止,循声一看:
客厅的天花板塌了下来。与会者惊得面面相觑。
孙中山大声笑着说:“同志们!此系颠覆满清之预兆也,请再次热烈鼓掌―!”
与会者化惊为喜,长时间鼓掌。
横滨神田区新居二楼客厅 内 日
何香凝站在桌前,右手拿着一支画笔,在一张宣纸上挥洒涂抹,顷刻之间,一只仰天长啸的狮子跃然纸上。
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黎仲实走进客厅,一看这栩栩如生的画稿狮子,连声赞叹:“好!好……”
何香凝:“说!到底好在哪里?”
黎仲实:“时下,西方诸国说中国为东方睡狮,可大姐画的这张雄狮嘛,不仅从沉睡中醒来,而且还傲视天下了!”
何香凝:“这都是因为中国有了同盟会!”
黎仲实:“对!”他取出一张表格,神秘地,“大姐,这是加人中国同盟会的申请书,请填表吧!”
何香凝双手接过申请书,用心地看了一遍,遂放在画案上填写完毕,为难地:“仲实,你当我的介绍人吧!”
黎仲实:“可以!”他走到画案前,提笔签上黎仲实三个字,接着,又整着眉头说:“大姐!按规定是两个介绍人……”
这时,传来上楼梯的脚步声。
何香凝侧耳听了听,欣喜地:“是先生回来了,我请他当我的介绍人。”
黎仲实:“那当然好了!”
何香凝拿起填好的申请书,望着业已走进客厅的孙中山:“先生!我想请你当加人中国同盟会的介绍人,行吗?”
孙中山:“当然行了!”他说罢接过申请书,当场签上孙文两个字,“‘奥巴桑’,祝贺你,第一位加人中国同盟会的女会员。”随手把申请书交给何香凝,严肃地说道,“从今天开始,你暂时负责保管所有会员名单的工作。”
何香凝接过申请书:“是!”
孙中山:“另外,我还要向你宣布同盟会的秘密口号:问何处人?答为汉人;问何物?答为中国物;问何事?答为天下事。记住了吗?”
何香凝整眉沉思片时:“记住了!”
孙中山:“复习一遍!我问:何处人?”
何香凝:“汉人。”
孙中山:“何物?”
何香凝:“中国物。”
孙中山:“何事?”
何香凝:“天下事。”
孙中山:“很好!”
这时,随着嘈杂上楼梯的脚步声,黄兴、陈天华、宋教仁、汪兆铭等人走进客厅。
孙中山忙笑着说,“‘奥巴桑’,看!他们都是公推的起草会章的同志,需要在这里开会、讨论,这晚饭嘛……”
何香凝:“没问题!仲实,帮着我买新鲜的鱼和菜去。”她说罢和黎仲实走下楼去。
黄兴取出一张日文报纸,严肃地:“孙先生,在讨论会章之前,我必须向你通报一个消息:袁世凯、张之洞领衔的有关君主立宪的奏折,慈禧太后同意了!”
孙中山接过日文报纸看了看,表情肃穆地说:“看来,我们还必须研究袁世凯、张之洞这班末世重臣的动向!”
天津直隶总督大院外夜
偌大的庭院十分安静,只有树上的知了叫个不停。
凭借昏暗的灯光,可见身着便装的袁世凯躺在藤萝架下的安乐椅上,一边跪着一个年轻貌美的侍女,轻轻为之按摩。
特写:袁世凯眯着双眼,微微地整着眉宇,似乎不是在享受这美女的按摩。
袁克定走到近前,犹豫片刻,轻声地:“父亲,您找我?”
袁世凯睁开眼睛:“对!”接着,他举起拿着蒲扇的右手轻轻一挥,“你们下去吧!”
两个按摩的侍女胆怯地:“是!”遂起身离去,
袁世凯指着茶几对面的椅子:“坐下吧!”
袁克定:“是!”遂坐在那张椅子上。
袁世凯端起那把宜兴小壶呷了一口香茗,问道:“告诉我,近来京城又发生了什么大事?”
袁克定:“据京城的朋友电告,老佛爷看了父亲领衔奏请君主立宪的折子,很是高兴。”
袁世凯:“你听说老佛爷最满意哪些内容了吗?”
袁克定:“听说老佛爷最满意折子中的两句话:庶政公诸舆论,大权统于朝廷。”
袁世凯:“恐怕还有吧?”
袁克定:“有!宫里传出消息,说父亲商请奕助说服老佛爷:‘实行君主立宪,乃是缓和民主革命危机,保持爱新觉罗王朝万世一系的灵丹妙药’。据说,老佛爷还同意了父亲的建议,未来,朝廷延揽几位宪政专家,在颐和园开办宪政讲座,介绍立宪精神,使一般王公大臣都懂得这个道理。”
袁世凯:“还有呢?”
袁克定慑濡地:“没了!”
袁世凯:“不对!”他蓦地站起,十分生气地,“你为什么光报喜不报忧呢?”
袁克定慌忙站起:“父亲,我……我……”
袁世凯:“你有意欺骗父亲是不是?”
袁克定胆怯地:“不是……”
袁世凯生气地:“那就把你听到的对父亲不利的话,统统讲出来!”
袁克定:“是!”他镇定片时,继续说道,“京城还有两派从不同的视角攻击父亲:一是受欧美影响的新派人物,说父亲倡导立宪是抢旗帜,改变所谓顽固派的形象;再是食古不化的朝廷重臣,他们认为父亲借立宪之机改变政体,把朝廷的大权操在自己手里,万一老佛爷驾鹤西去,光绪就是重登九五之尊,也只是个形式!”
袁世凯笑着说:“一孔之见!克定啊,你热衷于政治,但不懂审时度势和韬光养晦。举例说,当年康、梁自知真理在握,却不问双方实力的对比,这就注定了他们变法的失败。换句话说,这也就是秀才造反、十年不成的所在!”
袁克定:“父亲所言极是,我愿终生跟着父亲学!天津小站练兵场外晨”
随着远远传来集合的军号声,一轮朝阳渐渐从东方升起,练兵场沐浴在朝晖之中。
全身戎装的袁世凯、段棋瑞分别骑着红、白两匹战马,自远天飞驰而来。
袁世凯蓦地用力一拉缓绳,**的红色战马突然跃起前蹄,引颈长啸。
段棋瑞喊了一声“吁―!”将**的白色战马停在原地,旋即又调转马头,赞不绝口地:“袁大人,好骑术哟!”
袁世凯微微一笑:“人贵有自知之明,我已经是年近半百之人了,和当年相较,真可谓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段棋瑞奉承地:“您这样一说,倒叫我这个干女婿无地自容了!”
袁世凯:“实事求是地说,你是炮兵出身,敢骑**这匹烈马,还是值得称道的。”
段棋瑞:“这都是跟着袁大人学的。”
袁世凯:“好了,我们书归正传吧!你知道朝廷为什么同意在河间举行秋操吗?”
段棋瑞:“一,为了改变过去各省区的军队珍守域分、难以驾驭的分割状况;二,为了提高新编陆军的战斗力。”
袁世凯:“这都是冠冕堂皇的官话!”
段棋瑞一怔:“请袁大人示教。”
袁世凯:“自从举行小站练兵结业仪式之后,各种评说就像是风一样地刮到了京城,有的说成绩很大,要谨防我袁某人尾大不掉;有的说我好大喜功,向朝廷邀功请赏。为此,我决定举行这次声势浩大的秋操,借以回击他们。”
段棋瑞:“袁大人此举,借用天津卫老百姓的话说,是骡子是马,牵出来遇遇!”他沉吟片刻,“但是,我们如何提防那些专唱反调的当朝重臣呢?”
袁世凯:“用不着!”
段棋瑞愕然一怔。
袁世凯霸气十足地:“时下,这班昏馈无能的所谓朝廷重臣,从不管国家的兴亡,就怕兵权旁落汉人之手!”
段棋瑞:“对!对……”
袁世凯:“老百姓都懂得有兵就有权,有枪就是草头王的道理。我袁某人绝不步曾国藩、李鸿章二位先贤的后尘!”
段棋瑞又是一惊,下意识地:“是!”
袁世凯:“一句话,我们就是让他们清楚一个道理:未来朝廷的希望,是我们!”他说罢两腿用力一夹战马的腹部,红色坐骑飞也似的向前跑去。
段棋瑞大呼一声“驾!”白色骏马紧随其后飞去。
直隶总督衙门大院外 日
袁克定、赵秉钧相对坐在藤萝架下,边品茗边闲谈。
袁克定:“我父亲多次对我说,赵秉钧的名字和出生日为全国第一,无人可比。”
赵秉钧:“这是袁大人开心时说的一句笑话。”
袁克定:“不!父亲说,秉钧姓赵,为百家姓之首;秉钧出生在大年初一,为一元之始;秉钧二字,为秉承洪钧老祖之意。天下有几个人能占这样几条?”
赵秉钧谦卑地:“用咱们老家河南的话说,我这叫瞎猫撞上了死耗子。”
袁克定:“不!当年,左宗棠大人带你人疆,说你‘边防出力’;李中堂大人在世的时候,说你‘长于缉捕’;就说我父亲吧,也不只一次地对我说,秉钧‘才长心细’。”
赵秉钧一怔,忙问:“这会是真的吗?”
袁克定:“当然!不然,我父亲出任直隶总督之后,怎么会让你担任保定巡警局总办?之后,又命你‘参照东西成法’,拟定警务章程,创办警务学堂?接着,又命你把新军改编为巡警,把一个花花绿绿的天津卫管得井井有条?”
赵秉钧得意地:“这都是袁大人亲自教的!”
袁克定碎然变色:“你还没有忘乎所以啊!”
赵秉钧一惊:“我……永远忠诚于袁大人!”
这时,袁世凯、徐世昌走进庭院。
赵秉钧匆忙站起,毕恭毕敬地:“袁大人,卑职赵秉钧奉命赶到,接受庭训!”
袁世凯得意地笑着说:“我哪有这么多的庭训啊!随我和徐大人去议事厅,我们三位河南老乡说点私房话!”
赵秉钧:“是!”
总督府议事厅 内 日
袁世凯:“我领衔奏请十二年后实行君主立宪的折子,太后已经批复了。接下来,朝廷将派出重臣赴东洋、西洋诸国考察宪政。我的意见,徐大人一定要参与其事。”
徐世昌:“是!”
袁世凯:“徐大人应该明白我此举的目的吧?”
徐世昌:“清楚!一,绝不让刚刚树起的君主立宪的大旗易主;二,替袁大人掌控此次君主立宪的过程。”
袁世凯:“另外,我与张南皮等已经议定,近期上《请立停科举推广学校并妥筹办法折》,把那些满肚子都是洋墨水的秀才做不成的事,由我来把它办成。”
徐世昌:“好!仅此一事,袁大人就可青史留名。”
袁世凯笑了笑:“我只不过顺势干了一件事而已!”他转而看着赵秉钧问道,“你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吗?”
赵秉钧:“请袁大人赐教!”
袁世凯:“利用你派驻京城的人员,及时掌握方方面面对君主立宪、对废除科举办学校的看法。”
赵秉钧:“是!”
袁世凯:“尤其是要准确了解来自光绪皇帝的同胞弟弟醇亲王载洋的消息。”
赵秉钧:“是!”
徐世昌:“你一定要清楚,就是这个醇亲王载洋视袁大人为死敌!懂吗?”
赵秉钧:“懂!”他沉吟片时,“袁大人,如果我们掌握了京城的治安就好办了!”
袁世凯:“不要急,更不要声张。一旦有了合适的时机,我会把你派驻京城,掌控全国的巡警。”
赵秉钧:“谢袁大人!”
袁世凯:“有孙中山在东京的消息吗?”
赵秉钧:“有!据来自外交部的情报,孙中山在东京活动频繁,还经常向留日学生做反叛朝廷的报告。更为严重的是,听说他正在筹组一个全国性的秘密组织。”
袁世凯、徐世昌大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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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集终